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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YourGrace-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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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比尔特字样的黄油与满满一罐子的蓝莓果酱,“我挑了一些你爱吃的食物,希望你有个好胃口。”

    伊莎贝拉忍住了立刻伸手去拿那散发着诱人甜香的面包的冲动,因为康斯薇露正告诫她不要这么做。

    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也不能失礼,哪怕他看上去心情不错,语气和蔼。康斯薇露说。

    我的爸爸是个典型的不苟言笑沉默寡言还有点严格的中国式父亲,看起来总是一副凛然不可被自己的孩子侵犯的样子,可我还经常在他面前放屁呢。伊莎贝拉不满地说,但仍然挺直了脊背,按照康斯薇露在镜子前纠正的那样露出了一个标准的恬淡笑容。你的父亲去哪了?她又问康斯薇露,他似乎对他已经“卧病在床”几天的女儿漠不关心的样子。

    我的父亲这段时间一直在加勒比海度假,康斯薇露告诉伊莎贝拉,除了驾驶着他心爱的游艇与美丽的女人出海游玩,他几乎什么别的事都不关心。

    包括你?伊莎贝拉问。

    是的。康斯薇露说,他会尽一个父亲的职责,但他对我和两个弟弟的爱也许还比不上他对自己的赛马生下的小马驹的爱来得多。

    伊莎贝拉登时对威廉怒目而视。

    “亲爱的,我有些消息要告诉你。”威廉双手合在一起,在伊莎贝拉的床边坐下了,他脸上有一种医生马上就要像自己的病人宣布死期的那种庄重而悲哀的神色,对伊莎贝拉向他射来的愤怒目光视而不见,“你瞧,我的甜心,我知道我曾向你保证会让你完成在哈佛的学业,但是,以现在的情形来看,那是一个过于不切实际的诺言,遵守它对你的未来百害而无一利。我和你的母亲都同意,是时候让你出嫁了——”

    “但我才18岁!”伊莎贝拉脱口而出,把康斯薇露之前对她言行的嘱咐抛到了脑后,奇怪的是,康斯薇露也没有在心里出声提醒她,“我本就应该在学校上学。”

    “是的,宝贝,你说得对。”威廉说,他的语气是安抚的,然而他眼里的神色却开始积累某种不动声色的漠意,“然而,我的孩子,你必须看到的一个事实是,像你这样年纪和地位的女孩几乎没有哪个被她们的父母送去大学里念书,我甚至敢打赌一个都没有。她们都在大西洋的另一端,穿着专门在巴黎手工订做的晚礼服,花枝招展地参加一场场繁华迷人的舞会,你难道不想成为她们当中的一员吗,我的女儿?你会大放异彩的。”

    “不,父亲,”伊莎贝拉面无表情地回答,“我更希望能回到哈佛上学。”

    他不会让我们回去的,康斯薇露说。这是她第一次用“我们”来提及她与伊莎贝拉。

    “我知道你想,孩子。”威廉仍然是那一副安抚而耐心的语气,然而他的眼神就像冬天突然踩破覆盖着一层冰面的水坑那样刺骨地穿透了伊莎贝拉,“但当我同意你参加哈佛的考试的时候,与其说是让你能够接受更多的教育,不如说我只是不想你的母亲将你逼迫得太狠,将你与她分开一段时间。免得她急匆匆地就想把你嫁给巴腾堡王子,或者是那个兰斯顿侯爵。我没料到你竟然能通过哈佛的考试——当然,我为此无比骄傲——不过,是时候我们都该一致同意让这个游戏结束了。毕竟你我都清楚放纵一个女孩去上大学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什么意思?”伊莎贝拉问,康斯薇露在她身边微微发着抖,她悄悄地将手伸了过去,覆盖在康斯薇露没有实体的手指上,然后轻轻握紧,“詹姆斯的死亡里也有你的一份功劳,是吗,父亲?”

    伊莎贝拉同时说出了康斯薇露在她心里默念的话。

    “意思是,我和你的母亲已经决定了,你不会回到哈佛,你将在9月启程前往英国。当然,社交季已经结束了。但佩吉特夫人认为这样更好,意味着你能够参加打猎季节期间举行的私人聚会,以一种更加隐蔽而亲密的方式认识你未来的丈夫。”

    威廉脸上仍然是他刚进门时的温和笑容,他避开了那个问题,但他眼里有某种警告的意味,仿佛詹姆斯只是某个不值一提的廉价品,甚至都不应出现在这段谈话之中。

    “你会很喜欢你未来的丈夫的。”他轻声说道。

    “那那是谁?”多亏了康斯薇露的及时制止,伊莎贝拉才没有说出“那见鬼的又是谁?”

    “阿尔伯特斯宾塞…丘吉尔,第九代马尔堡公爵。”威廉带着某种奇异的心满意足说出了这句话,好似这场婚事并不是他与妻子的一颗在离婚中博弈的棋子,而是某种他为女儿精心准备的大礼一般,“享受你的早餐吧,我最亲爱的女儿。”

    威廉离开了,但空气里还仿佛残留着他冰冷视线的寒气。伊莎贝拉听不到康斯薇露的想法。经过测试,她们发现只有字句明晰而且确实地向着对方发出的想法才能被完整而清楚的接受,其他的想法最多只能被听到只言片语,亦或者只是感觉到某种情绪,这至少为她们保留了某种程度的隐私。康斯薇露此刻是在为詹姆斯难过吗?还是说她是也在猜测她的想法呢?伊莎贝拉心想,她或许觉得自己会狠狠地将托盘扫到地上,又或者把自己的脸闷在枕头里大喊——

    你可以这么做,康斯薇露突然开口了,你有一切权力这么去做。

    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来,然而伊莎贝拉听到了。

    我很抱歉你要接手这样的人生。

    “你疯了吗?”伊莎贝拉深吸了几口气,伸手将圆桌上的托盘拿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津津有味地吃起了葡萄,“这些食物看起来多好吃啊。自从来到这里开始,我就没吃过这么像样的食物,几乎让我以为你所形容的范德比尔特家堪比现代比尔盖茨的财富只是个幌子而已。”

    “伊莎贝拉——”

    “别担心,我们会没事的。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死去更加可怕的事情了,可我们还是存活了下来。”伊莎贝拉向她露出了一个牙齿上带着葡萄皮的笑容,“我们可以试图偷走一点钱然后逃跑;如果不能逃跑,那我们就适应;如果我们不能适应,那我们就忍耐;如果我们不能忍耐,那我们就吃很多巧克力。我们总能找到方法在1895的世界活下去的。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能拥有第二次重来的机会呢?我们该享受这一段人生才是。康斯薇露,不要绝望。我们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更强大,因为哪怕我是独自一人,我也不孤单。”

    “你怎么能这么乐观。”康斯薇露压低了声音,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我的父母才把你未来的婚姻当做离婚时的筹码交易了出去,而且,你的确明白离婚在那样的家庭里是一件绝没有可能的事情——”

    “首先,就像你说的,那是你的父母,不是我的父母,他们再残忍冷酷的行为都无法伤害到我。”伊莎贝拉嘴里含着一大块抹了一层厚厚的果酱的面包,含糊不清地说道,“其次,谁知道呢,也许这个马尔堡公爵很帅。”

    “或许同时也是一个冷漠无情,卑鄙而不择手段,永远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感情的英国贵族男人。”康斯薇露说。

    “你说的也有道理,”伊莎贝拉耸了耸肩,说,把几个葡萄当成抛接杂耍在玩,“但老实说,要是他像丹史蒂文斯4一样帅气,我会无条件地嫁给他。”

·Anna·() 
我叫安娜沃特。

    我来自马塞诸塞州一个家道中落的中产阶级家庭。

    我的家乡很冷,非常冷,冬天的大雪甚至可以活活将一个人埋进去。当我五岁的时候,住在小镇另一头的史蒂夫就被埋在了大雪之中,直到开春的时候才被人找到,据说当他的脸从肮脏的雪水中显露出来的时候,上面还带着奇异的微笑。他大半夜醉醺醺地从酒吧回家的时候昏倒在了路边,大家都以为他失踪了,逃离了体弱多病的妻子与不满5岁的女儿,跑到纽约去重新谋生去了,谁也没想着要在堆到大腿那么高的雪堆里四处戳一戳。也不能怪我们,那时候所有人都梦想着去纽约,去费城,在车水马龙的大城市实现自己的美国梦。总有人小声诉说着衣锦还乡的传说,引诱着年轻的,不谙世事的男男女女怀揣着不切实际的愿想背井离乡,而我就是其中一员。

    如果我没有离开,我此时恐怕早已结婚,或许正怀着我的第三个孩子。我亮金色的髦发会褪成黯淡的枯黄色,眼神空洞,奶|子下垂,变成小镇上千千万万个臃肿疲惫的女人中的一员,思考着什么时候我的丈夫才认为我们生够了孩子,不会在大半夜粗暴地摇醒我,满足他无穷无尽的欲望。

    那不是我想要的人生,于是我在16岁离开了我的家乡,从此再也没有回去。

    后来,我成为了康斯薇露范德比尔特小姐的贴身女仆。

    尽管这么说,我并不是一个恰当的“小姐的女仆”,因为康斯薇露小姐还未出嫁。因此除了照顾小姐的衣食起居,我也要分担一些范德比尔特家宅中的琐事,譬如为起居室除尘,替夫人与小姐跑腿,等等。尽管如此,当我顶着纽约的烈日,汗流浃背地坐在马车上去替小姐取刚刚从巴黎运来的香水时,我的身份仍然比那些匆匆从街道上走过的秘书与打字员高贵,更不要说那些乡下姑娘——至少我是这么坚信的。她们不过是一些愚蠢温顺的,上了两年速记课程就跑去纽约某个又臭又旧的大楼里应聘一个星期两美金的工作的无知女孩,为了涨可怜的25美分工资也许还不得不对老板曲意逢迎,卑躬屈膝。然而,不是谁都能成为范德比尔特家族的女仆的。

    我会说法语,尽管不太流利,那是从我来自路易斯安娜州的奶奶那儿学会的。虽然小姐已经有了两个保姆,一个来自法国,另一个则是会说德语的德裔美国人,艾娃范德比尔特太太仍然坚持要求请来照顾小姐的女仆必须也会说法语,这是他们招聘的最低条件。“不然你要如何明白我的女儿的指令呢?”我还记得她趾高气扬的视线从一排前来应聘的年轻姑娘的脸上扫过时说的话,“在这个家里我们从不说英语。”

    我出身清白,品味高雅,谈吐良好,这是我的家庭带给我的最宝贵的事物。我在职业学校学习了四年如何挑选服饰,如何搭配首饰,如何辨别香水,如何缝补衣服,如何清洗马具,如何清洁靴子,所有一个小姐的贴身女仆应该知晓的一切。当我毕业的时候,我手握四封推荐信,它们无一不证明了我出色的学习能力和勤快麻利的工作。可当我走进范德比尔特位于纽约家宅偌大的会客厅时,我仍然不是那儿最优秀的女孩。但是范德比尔特太太想找一个纯粹的美国女孩,于是我就成了她的最佳人选。那时候,一个来自法国年轻而又轻浮的女仆远比不上一个来自法国的保姆来得体面;英国的女孩不会选择到美国来工作;而来自爱尔兰和非洲的佣人已经不再是上流阶级的主要选择,前者既放荡又懒惰,还会偷酒窖里上好的葡萄酒;后者则被视为低贱和肮脏的人种,甚至不该跨过范德比尔特这种家庭后门的门槛。这是真的,如果有商店派遣黑人来给我们送货,范德比尔特太太从不让他们走进后门,更不用说像其他白人工人那样把货物直接搬到厨房,每逢这时候就只能去马厩找马夫汤姆来帮我们,因为男佣永远忙得不可开交,只有汤姆每天在马厩里靠着草堆睡大觉。然而每次叫醒他的时候,他总是非常不乐意,嘟囔着范德比尔特太太应该给他更高的工资。

    但我从不这么想。

    我认为范德比尔特家十分的慷慨——一个月40美金的工资,上哪儿去找这样的工作?仅仅靠我的薪水的一半,我都能养活在家乡的父母与我八个年轻的弟弟妹妹——更何况,我热爱这份工作。不同于范德比尔特家的管家,女管家,普通女仆,男佣人,跑杂,我与小姐的保姆都有资格跟着小姐到处旅行,见见世面。去年,当范德比尔特太太带着康斯薇露小姐去欧洲游历的时候,我甚至有幸远远地看了一眼巴腾堡王子英俊高贵的侧脸,那时他正要登上马车,而我与一群兴奋过头的法国女仆挤在花丛后偷看,只为了一睹弗朗西斯约瑟夫王子的风采。有哪份任何其他的工作能够带给一个出身平凡的女孩如此的殊荣?

    “你想过结婚吗,安娜?”康斯薇露小姐有一次问我。

    “没有,小姐。”我回答得恭顺又得体,“我希望把我的一生都奉献给小姐您。”这是我的真心话。

    “然而,你对此是拥有选择的,不是吗?”康斯薇露小姐急切地追问道,“如果你不想结婚,你可以用你的职业作为你的借口;如果你想结婚,只要递上你的辞呈,你便能回家安心做一个主妇。我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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