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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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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是区区一张信笺,便已叫你乱了阵脚,可见在你心里,这妹妹占了不小的分量……”将军冷冷说着。

    然而白屿沁却也敏锐捕捉到了他语气中那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垂下头去,沉声应道:“属下自是不能做到无动于衷,但却明白,如何取舍……”尾音之处,屿沁的声音已是不能自控的微微颤抖。

    然而一声冷笑传来,让白屿沁亦是微微一惊。只见将军抬眼看向形势明朗的战场,朗声吩咐:“传令下去,鸣金收兵!退守寂沙口!”

    “将军!”对于这样的命令,白屿沁自是十分不解,虽然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但他对无法揣测将军心中所想而感到不安。

    那年轻的小兵亦是犹豫不解,斗胆抬头看向将军,却在迎上将军视线的一瞬,急忙起身告退,急急前去传令。

    白屿沁看着将军缓缓走上前来,眸中寒光更甚。

    “明白?你到底明白什么?”将军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冷嗤:“你当这信函是在给宇文百里通风报信吗?这分明就是要让我们看到!”看着白屿沁略显讶异的神情,他接着说道:“你以为区区一个宇文百里,就值得动用了白屿筝前来为质?那你也未免太小看屿筝了!只怕这也不是拓跋阑的本意,应该是有人要借屿筝来保护拓跋阑,所以故意让你知道,白屿筝在他的手上,那这信笺又意味着什么?”

    白屿沁略一浅思便明白了将军的意思,他神色一动继而说道:“拓跋阑正率军前来!亦或者他根本埋伏在某处,只待我们落入陷阱!而拘了屿筝为质的人尚不清楚,以为眼前交战且渐显败北之势的,便是拓跋阑!”

    “不错!”将军的声音中终是带上了几分笑意:“眼下乘胜追击固然是好,可将士们也几乎耗尽了气力,若与对方的援兵不期而遇,后果不堪设想……”

    “将军英明!”白屿沁不得不叹服地垂下头去,他明白眼下宇文百里的败北而逃很有可能不过是引君入瓮的战术罢了。而将军所做不过考虑眼下战势,并非对屿筝全然不顾。

    似是看穿了白屿沁心中所想,覆着面具的男子低咳一声:“你带一队人马前去追击,好歹也要做做样子才不至引起宇文百里的怀疑。至于其他的事,退至寂沙口之后再做商议……”

    听到将军这般言说,白屿沁这才松了一口气,朗声应道:“属下遵命!”

    看着白屿沁转身离去的背影,面具后的双眸明暗不定,闪烁着难辨的光。

    却说寻机杀出一条血路的宇文百里,率兵朝着东南方向急急行去,看着随军逃遁的伤兵,宇文百里重重叹了一口气。

    “族主!”迟雄策马赶上,气喘吁吁的说道:“属下瞧见他们的副将率兵追上前来,但仍不见那诡异的蒙面将军有何动作!”

    看着迟雄满是血污的脸,宇文百里轻啧一声:“罢了,先除了副将亦可,他所率领的追兵必是手下强将,若是不能一网打尽,削弱他们的兵力也未尝不可!”继而宇文百里朝着前方看了看,沉声道:“援军赶到了吗?”

    “回族主,已在前方狼牙嘴埋伏妥当!”迟雄应道。紧接着他厉呼一声,让众人朝着狼牙嘴急行。

    听到迟雄的呼声,将士们都强打起精神来,他们知道只要退至狼牙嘴,凭着对云胡地势的熟悉,他们在这里也能抗衡几日,等待援军的到来。就在接近狼牙嘴的时候,众人忽然听到震天裂地的呼声传来。听到这强有力的呼号,又见狼牙嘴腾起一片尘烟,众人皆是一惊,继而大乱。可随即又有高呼此起彼伏:“不是伏兵!是咱们的援军到了!”定睛看去,只见云胡战旗飘扬,战鼓擂擂。伤亡惨重的士兵们如同看到了救世主一般,忍不住都高声呼喊起来。

    然而追兵奔出几里,却不见身后有敌军追来。顿时间面面相觑、士气大挫。

    “迟雄!”宇文百里厉喝一声:“这是怎么回事?!”

    迟雄亦是看着方才还尘土弥漫,眼下却空空如也的身后发怔:“先前分明是有追兵,怎么……怎么……?”

    宇文百里一怒之下将手中的寒刀丢掷在地上:“可恶!”他知道这诱敌深入的计谋算是彻底失策了。万万没有料到,对方的穷追不舍竟不过是虚晃一招。迟雄见状,急忙派人前去打探,而他在看清策马前来的援军之首时神色大变,急急下马跪倒在地:“大汗!”

    宇文百里回过神来,亦是大吃一惊,下马快马走上前去:“怎敢劳大汗亲自督战!”

    拓跋阑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在意,看着瞬间被挫败了锐气的众将士,他的眉头紧紧蹙起:“果然很难对付!敌军将领是谁?”

    “回大汗……”宇文百里的神情中带着几分惭愧:“交战数次,可敌军将领故作神秘,以面具遮颜,属下……属下并不知是何人……”

    闻听此言,拓跋阑陷入了沉思。难道的确是方箜铭,故而才做此举?对云胡地势如此熟悉,除了他,拓跋阑也想不出第二个人来。然而一个老者的面容在脑海一闪而过,拓跋阑亦是心下一惊:难道是他……

    “报……”一声急呼打断了拓跋阑的思绪。但见方才迟雄派去打探的士兵跪在马前:“启禀大汗,启禀族主,敌军已尽数撤回了寂沙口……”

    宇文百里握紧了拳头,怒不自已。退回寂沙口就意味着他们也不能再追击上去,援军虽是及时赶到,但他们也的确错失了削弱敌军兵力的最好时机。那今日一番苦战便也彻底失去了意义,他实在愧对那些以性命相拼的将士们。

    “寂沙口……”就在宇文百里懊恼不已之时,却听见马背上的拓跋阑低吟一句,继而朗声道:“传令下去,稍作休整,待我率军夜袭寂沙口!”

雁悲声声江浸月(二十八)() 
“大汗三思!”拓跋阑话语刚落,便响起一片呼声。众人皆知寂沙口地势复杂,即便是白天进入,若是不够熟悉,亦会丧命于此,更何况大汗说的是夜袭……

    众人心中皆是一阵冷颤,未战先惧,这并不是个好兆头。可一想到寂沙口那肆虐的风沙,他们只觉得要将性命交待在那里。

    “大汗……”宇文百里亦觉得不妥,赶忙上前奏禀:“寂沙口瞬息万变,且不说是夜袭,就是当下率兵前去也是危险重重……”

    拓跋阑在马上挺直背脊,眸中流露出的是沉定自若:“我自不会叫将士们去白白送死,寂沙口夜晚狂沙肆虐,稍有不慎,便会被风沙掩埋。他们也正是依仗着这点,才会退避寂沙口。料定我们会顾忌这情形而不敢轻举妄动。可是你们想过没有,敌军能退守寂沙口,便说明其中必有一处可安营扎寨。他们既能安然自得,我等又为何不能寻机而入?先前一番苦战之后,他们必定不会料到我会率军径直杀入寂沙口!”

    听到拓跋阑这般说,宇文百里亦是陷入了沉思。大汗所言不假,这几日苦战之中,他只顾想着寂沙口之险,却忽略了就连中原来的敌军都能驻扎之地,必定不是传言之中的死亡沙海。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一瞬间的犹疑:“可……军中并无人熟悉寂沙口,若是率军冒然闯入,只怕……”

    话语未落,他便看到大汗的脸上泛起一丝自信的笑容。

    “难道……大汗您要……”宇文百里猜出拓跋阑的心思,急忙连声阻止:“不妥不妥!若大汗您有什么闪失……”

    拓跋阑敛去笑容,眸色深沉地望向前方,大氅被烈烈大风猛然吹起,马背上的身影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萧索之意:“漠城由兄长驻守着,想必不会有什么差错,他终究是比我更适合的那个人……”

    说到最后,拓跋阑的声音已渐显低沉,却还是被宇文百里捕捉到。听到大汗说出这样的话,他的心下一惊,难道大汗此番前来,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时间,他更是觉得肩上重担沉沉,亦不知自己能否周护大汗的安全。

    “既然大汗心意已决,属下也不便多言。只恳请大汗,让属下周护左右……”宇文百里俯首行礼,言辞恳切地说道。

    看着宇文百里满是血污的倦容,听着他沙哑的声音,拓跋阑只朝着身侧的莫那娄微微一扬首,便道:“本汗应了你便是!”

    “谢大汗!”宇文百里沉声应道。

    继而,便见莫那娄翻身下马,迎上前来:“先前一番苦战,想必宇文族主亦是十分疲累,现下时辰尚早,不如在此处稍作休整……”

    宇文百里四下看了看,见伤兵众多,便点点头应道:“也好,我这就传令下去,在狼牙嘴安营扎寨,好让受伤的将士们得到及时的医治……”

    “嗯……”莫那娄浅笑着应道。

    就在宇文百里转身朝着迟雄吩咐之声,莫那娄忽然上前,用力在其后颈重重一击,宇文百里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便两眼一黑,轰然朝前倒去。幸而迟雄抢先一步将他揽住,却也不可置信地看向莫那娄,厉声道:“莫大人这是何意!”

    莫那娄没有应声,只是垂首退到一侧。迟雄看着马背上居高临下的拓跋阑,顿时怒从中来:“怎么?大汗这是要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么?即便是如此,大汗也该等到敌军退去才是!就算眼下的战势不是大汗心中所期,可族主他亦是尽了全力。沧澜来之不易,族主他比任何人都要珍惜,誓死守住着!”

    “大胆!”莫那娄厉声喝止,却被拓跋阑伸手拦下。

    拓跋阑看着陷入昏沉的宇文百里,视线滑过宇文百里尽以斑白的鬓角,沉声道:“褐部的百姓需要他,为了让褐部的百姓在沧澜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这些年来,他隐忍的太多,付出的亦是太多。眼下白部与褐部的融合,需要宇文伯父这样的人来引领……迟雄,你要照料好他……”

    “大……大汗……”迟雄因拓跋阑的话语震惊,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可马背上的汗王只是淡淡一笑,继而却用不容违抗的语气说道:“周护好他,便是周护了半个云胡,迟雄,这是本汗的命令,不得违抗!”

    容不得迟雄再有所分辨,拓跋阑下令将伤兵留在狼牙嘴的营地,尚有体力的将士则编排在援兵之后,作为后援。自然也是不允许他们冒着生命危险进入寂沙口的。

    看着大汗率兵离去的身影,迟雄竟觉得自己在微微颤抖。他望着血色残阳延展的天际,忽然想起弈成律曾说出的那个预言,他不仅默默在心中呐喊:难道这一次,老天真的要亡我云胡么?

    入夜。寂沙口。帐外依旧是风声呼啸。席卷着细碎沙砾的夜风袭来,打在帐上,啪啪作响。烛火映衬下,座中之人遮住容颜的面具散发着冷冷寒光。他修长的手指来回摩挲着一支蝴蝶发簪,眸中是晦涩难辨的光。

    “将军……”帐帘被掀起,白屿沁应声而入。瞥见座中之人似是将什么快速收入了袖笼,脸上温柔也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冷。白屿沁佯作不见,只是行上前来,恭敬垂首:“夜已深,将军还是早些歇息吧。瞧眼下这情形,明日怕又是一场苦战……”

    “屿沁……”短短两字在男子的唇间辗转,带着五分熟悉,却也有着五分的淡漠。男子抬头看向白屿沁,低沉着声音说道:“倘若当真要让你有所取舍,你会如何做?”

    白屿沁身形微微一颤,心知将军所言是屿筝被拘为人质之事,他不免缓缓握紧了拳头,咬着牙关低声说道:“属下虽为兄长,但身为人臣,亦知江山社稷之重!便是屿筝……”说到这儿,屿沁顿了一顿,他明显察觉到座中男子显出几分不自在,但他仍继续说道:“即便是屿筝,也会明白自己身负的重任,想来她不会怪我……”屿沁的声音愈发低沉,他强忍着心中翻涌的难过,看向面前的男子:“若小筝不懂得这些,当日她也便不会选择远嫁云胡,大可在上京郊外一走了之!”

    “……”座中男子看着白屿沁渐渐不能自控的情绪,便淡然移开了视线,沉声道:“退下吧……”

    白屿沁也不再多言,只是垂首退出了营帐。篝火边,值守的将士们一脸警醒,而白日里疲于作战的众人也倚在几处,东倒西歪的熟睡着,较之前些时日,他们已经能够适应寂沙口的变换莫测,而此处不被风沙湮没的特性也更让他们安心了许多。拖着疲惫的身躯入睡,声响渐渐沉静,除了风沙的呼啸,就只有不远处的营帐里不时传出伤兵压抑地苦痛呻吟。白屿沁在一处篝火旁缓缓落座,灼热的火光映衬着他刚毅消瘦的脸庞,脑海中浮现出的皆是屿筝的一颦一笑。

    “屿筝……”白屿沁低唤一声,心中的忧虑更是深了几分。他不知妹妹现下在何处,又是否安然无恙……若明日交战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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