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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无邪却已经用内力划破指腹，迅速地将血滴在窥天镜上。
师烟烟也偷偷盯着那镜子。
她当然记得那次玉无邪试过，难道，今天会有什么不一样？
突然镜面一转，不再是之前的一片漆黑——
镜子上出现了慕容旭的样子，正是此刻紫宸殿中的他的样子。
第472章 好，好，好！（）
怎么会这样？
师烟烟和玉无邪都不禁疑惑。
第一次得到窥天镜的时候，他们就曾试过。
当时的窥天镜，吸收了玉无邪的血，并没有显示出谁的画面，只是一片漆黑。
为此，师烟烟和玉无邪都不信窥天镜真的有用，直接将它给了钟离情。
莫非，窥天镜上次来了大姨妈，罢工了不成？
不然为什么这次再试，却有了慕容旭的影像？
师烟烟和玉无邪没想到，窥天镜显示的是至亲当时所处的画面，而那时，慕容旭确实身处一片漆黑的环境中，自然就看不见。
师烟烟看向她的夫君，难道，他竟真的不姓君，而是月姬与慕容旭所生？！
她还有些不可置信，转而察看乌孙夙的面色，可他面上蒙着一团迷雾，瞧不真切，但也不像是窥天镜出错的样子。
当镜子中的人影消失，大殿中有片刻的寂静。
乌孙夙打破沉静，淡淡地对慕容旭道：“皇上可看清了？若看清了，我便要收回窥天镜了。”
“好，好，好，看清了！”慕容旭有些醒神，连说了三个“好”，声音是不可抑制的激动和喜悦。
他真的是姬儿与他的儿子，姬儿竟在那样的情况下，怀了他们的孩子，还生下来了！
他内心视她与后宫别的女人不同，他们的儿子，在他心中自然也有些不同的意味。
他抬起那张因中毒而过分苍老的脸，再仔仔细细地不断打量玉无邪。
对方只给了他一个侧脸，他却看得目不转睛。
此刻瞧他，即便是还是那张冷硬的面容，如今看来也觉得亲切许多。
刚才，他还当他是别人的儿子，是心爱女人与别人所生的孩子，怎么瞧，怎么都有些膈应，如今
他就是他慕容旭的孩儿啊！
“皇儿——”
慕容旭忽然唤了一声，却没得到对方回应。
他竟没有生气。
这样固执的脾气，这样不屑的面容，真是像极了他年轻时候的样子！
因为他的一声“皇儿”，慕容竹已经听出了不同。
这是他第一次在他父皇的眼中，看到了“慈爱”。
是的，往日他即便宠他，也绝不会有这样慈爱的样子，这是父亲看儿子的眼神，他之前没有。
对其他几个子嗣，更是连君臣都不如。
现在，突然冒出一个玉无邪，与他相认，他却表现出了这样难得的情绪！
可真是，极大的讽刺啊！
慕容竹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这次替他寻回老情人，可能是他做过最错的事。
慕容竹面色复杂地看向玉无邪。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多出一个兄弟，而这人，还是他。
当初在南诏，他戏说他们二人是亲戚。
却没想到，这亲戚关系倒更进了一步！
他脸上戏谑表情渐重，眸中沉色却越来越深。
月妃没有听过窥天镜，自然不知道这镜子有什么用处。
只是奇怪，玉无邪的血，滴在上面，就会出现慕容旭的样子。
但她并不愚蠢，仔细一想，又见慕容旭突然变化的神色，还货真价实地喊了一声“皇儿”，就都明白了！
第473章 朕的儿子（）
“慕容旭，你终究是不信我！”
她语气中有指责，有难过，也有哀伤。
在他慕容旭的心目中，一面镜子，比她的话，更为可信。
他说爱她，一直在寻她，也不过是在骗她，敷衍她。
到头来，还不是不相信她的话，不相信，她给他生下了儿子。
直到请来国师，用了秘术，才愿意相信，她所言非虚。
“呵——”
月姬沧桑而又自嘲一笑。
她早该知道的，慕容旭就是一个这么多情又多疑的人！
他对一个女人的爱，能有多少？
说爱她，也就只是说说罢了，她却还真的愿意相信。
从他娶了她妹妹，二十年又不断扩充后宫，就该看清了！
这辈子，她终究是爱错了人。
即便是恨，都不值得。
月姬看向慕容旭苍老的面容，他老成这样，就快死了，她的恨，就要失去寄托，届时，又该怎么走下去？
不由看向玉无邪。
她只剩下他了！
她当初忍辱偷生，在大荆皇宫纠缠了二十一年，不就是为了他吗？
可他竟然忍心不认她这个娘！她不甘心！
慕容旭听闻她的话，又听到她的讥笑，有些变色。
不过想到当年她的性子就是如此，只以为她又在发发牢骚，闹闹小性子。
便用当初的伎俩哄她，“姬儿，朕自然信你，你为了朕受了二十多年的苦，朕都知道！只是，他要入西狄皇室宗谱，必要亲验血脉才可，有国师的窥天镜确认，他就是朕的儿子，毋庸置疑！”
月姬沉着脸不语，慕容旭只以为她听进去了。
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姬儿，之前的事，咱们不提了好吗？如今，你回到朕的身边，朕定会好好待你。”
“好好待我？”月姬脸上有些嘲讽。
慢慢消褪，又转为柔弱，声音哀怜，“你又能怎么好好待我？”
慕容旭第一次见她这般怜弱的姿态，十足的小女人。
以前的她，只是热情张扬，虽然诱人，却无法惹人怜爱，如今的样子，真是令他惊喜。
她的样貌，与二十年前并没多少变化，还是当初那个令他心动的美丽模样！
慕容旭面色松了松，语气放轻，“你与朕，咱们就像二十一年前那样，好吗？”
月姬垂着头，低低一声，“我不是二十一年的小姑娘了，而你，也已经老了——”
他这副样子，她说他老，已经是轻了。
慕容旭他自己都说，他命不久矣，他们，又如何能像多年前那样？
是能恩爱，还是能缠绵？
他恐怕连君玄龄都不如！还怎么像当初一样！
月姬心中一声冷笑。
慕容旭也有些感叹。
他好不容易找回了她，又认了亲子，却不得不面对他身子日渐不如一日的事实，但
“姬儿你放心，只要朕在一日，就会好好待你们母子。”
低着头的月姬，眸光中隐隐有丝嘲弄，却没表现。
在大荆皇宫二十余年，她早已学会了隐藏和装模作样，装成男人喜欢的样子！
是以，她主动拉住了他苍老的手。
第474章 赦封邪王（）
保养得宜犹是柔嫩的小手，握着他粗糙起皱的掌心，月姬看着二人手掌的对比，忽而，觉得有些恶心。
他再不是她之前爱过的那个男人了！
那个男人，当初英俊潇洒，有着俊美容颜，性子放荡不羁，绝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可她生生忍着。
因为，她终于明白，不，兴许早就明白，她的爱早已逝去，而恨，也已经毫无意义。
她想要的，还能从他那里得到的，就当要好好争取！
这，将会是他对她这苦痛半生的，唯一补偿。
慕容旭一喜，也更握紧她的手掌，语气不禁柔和，“姬儿，这段日子，你就在这紫宸殿，好好陪着朕吧！”
陪他？
月姬忍着不耐，装作心喜地点了点头。
慕容旭见她性子比年轻时更温顺，自然高兴，望着她的眼神，都飘着柔情。
这一刻，苍老的面容，褪去了些黑色，好像有些容光焕发。
慕容竹心底里一声冷哼。
还真上演这种痴情戏码！
他可不觉得他的父皇，会真正爱一个女人！
说的不好听，不过是供这些日子，无聊消遣罢了。
莫不是，临终前的感情慰藉？
着实有些可笑。
慕容旭抚了抚月姬的手背，“至于邪儿，不叫之前的名字也罢，朕的儿子，怎用君玄龄赐给他的名讳，‘无邪’二字甚好，朕就封他为邪王，今后，他就是慕容无邪！”
不待任何人多说什么，慕容旭高喊一声：“来人——”
此时的声音，都比之前洪亮了不少。
太监急忙推门进来，在一旁等候命令。
“颁朕口谕，赐月姬为月妃，入住月仙殿，慕容无邪入皇室宗谱，赦封邪王！”
“是，皇上。”
一道圣喻，就此颁了下去。
太监匆匆离开紫宸殿，又悄悄关上了门。
慕容旭看向玉无邪，他尚是无悲无喜，不乐不惊，兀自淡定。
难道，赦封他为邪王，还不够吗？
慕容旭出声问道：“邪儿，还不叫一声父皇吗？”
月妃眼神示意玉无邪。
玉无邪无动于衷。
连眼神都不曾抬一下。
余光只紧锁着慕容竹身后的身影，其他人的任何话和举动，都对他兴不起多大波澜。
玉无邪根本不在乎他身上流着谁的血。
他只知道，他的血自出生起就是冰冷的，只会为一个人而沸腾。
慕容旭微微皱了眉，语气中些透着责备，“你既不是大荆的皇子，就跟大荆朝没有任何关系了，在这西狄皇宫的紫宸殿中，在朕的面前，你为什么还不愿认朕？朕可是你的亲生父亲！”
月姬不得不出面解难，长叹了一声，“我之前从未与他提起过，皇儿他可能一时无法接受，不过，他总会想明白的，他是你的孩儿，这是谁也更改不了的事实！”
皇儿——
慕容旭被月姬的这声自然而然的“皇儿”，叫得有些开心。
就在他刚刚有些满足的时候，玉无邪却偏偏拆了月姬的台，丝毫情面也不留，“我不需要你给的这个身份，为何要认你？”
第475章 你之前答应儿臣的事（）
语气中的不屑，没有丝毫隐藏。
一语，让慕容旭哑口无言。
别人艳羡的身份，玉无邪只当是累赘。
她的烟烟，并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对他有任何改变。
他既不需要这个身份，又为什么要满足一个对他来说只是陌生人的慕容旭。
他的冷情，此时展露无遗。
他此生孑然，反而是好。
他早已不须要任何亲情，因为，他将烟烟当做了爱人，将她的亲人，当做了自己的亲人。
慕容旭面色变得难看。
慕容竹不由嗤笑一声，这戏真是有趣。
“不需要？你是嫌弃朕给你封王，还不足够吗？”慕容旭把不准他心里想什么，但能给他封王，是他喜爱他的证明。
他的几个子嗣，不过只有慕容泽和慕容竹才封了王。
而对于他，他刚与他相认，就给了封了王，还不能满足他吗？
慕容竹又添了一句：“父皇，他在大荆也视身份如草芥，昔日翼王的身份，他也是弃如敝履！”
“那怎么能一样？”慕容旭斥了一声，“君玄龄给的，和朕给的，能是一样吗？朕才是他的父皇！”
慕容竹妖孽一笑，“父皇，他要的恐怕不止是王爷的封号，你说是不是？慕容无邪？”
似乎是嘲笑他又更了名字，慕容竹偏偏要这么叫他。
玉无邪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我要什么，都不是你们能给的！而你要的，别人也很清楚！”
“好了！都别说了！”
慕容旭觉得有些累。
他听懂了他们的话，慕容竹要什么，他当然清楚，是他曾答应过的。
而他的另一个儿子，要什么，他是真的不明白。
“罢了，不论如何，你是朕的皇儿这一点，不会变！”
玉无邪移开视线，就当没有听见。
慕容旭不容反驳，直接挥了挥手，“朕累了，月妃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师烟烟松了口气，终于要散了，她已经感觉到夫君很不耐烦了。
即便月妃说出当年的实情，玉无邪对她没有感情，已成事实。
对慕容旭，更加不会有多余的情绪。
乌孙夙当先向门口走去，师烟烟也将要迈出步子，却见慕容竹还没有动——
作为他的侍卫，他不动，师烟烟也不好动。
到底要干嘛？师烟烟心想，皇帝老儿都说累了赶人走了，他还要留下来父慈子孝不成？
慕容旭慢慢抬眸，缓声问道：“竹儿还有什么事？”
慕容竹微微眯着眼，桃花眼不断拉长，看向慕容旭，眼中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