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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约吗-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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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绵绵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灵魂,寄居在这个破庙不愿离去,心里却有一股遗憾油然而生,如果那天有一个人像她一样,路过这座荒废的破庙,或许老人就不会在饥寒交迫下死去。

    一曲终了。

    老人羞赧的笑笑,将木偶放在手边,不时爱·抚,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收了三尺红棉毯的戏台,又捏起一块糕点送进嘴里,唱完了戏,阮绵绵听过他的戏,好似他们的关系便近了一些,老人的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大爷,您唱得真好,您怎么会学木偶戏的?”阮绵绵问。

    “这牵丝戏,我唱了一辈子了,要是还拿不出手,那真就白活了。”老人笑着说,抖了抖手帕上的细屑,又原模原样的折叠好,放回怀中,靠在草垛上,便开始说起过去的事儿。

    “那时候,我年纪还小,总是贪玩儿,一听这盘铃声就知道是那演牵丝傀儡戏的卖艺人来了,便巴巴的跑去瞧,那时就想,这三尺红台咋就这么好看,这傀儡人,怎么就那么讨人稀罕,一高兴,就学了起来……呵呵……”

    老人的声音充满了怀念,阮绵绵看着他眼里的泪光,认真的听着。

    “后来呢?”

    “后来,呵呵……家里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没用。最后也就随我去了,我学了前半生,演了一辈子,也浪荡了一辈子,靠着一双手脚,行遍这山山水水,到头来只能在这破庙落脚。”说着,老人不着痕迹的擦了擦眼角,语气有些哽咽。

    “您没有家吗?”阮绵绵问。

第86章 她是傀儡人() 
“家?早没了,卖艺的除了一身本事,和这些行头,别的就什么都没了。”老人苦笑着说,“我这一辈子,到临终,连个伴儿都没有,只有一个陪了我一辈子的木偶。什么都没有,都没了……”

    没说完,老人就哭了,拿着摞满补丁的袖子揩脸,揩了再揩,却怎么都揩不干净,眼泪止不住的落。阮绵绵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静静地陪着,不晓得他是在哭自己,还是在哭家人,抑或两者都是。

    “您就没想成个家?”

    “想过吧,错过了,也就不想了。”老人从怀中掏出那块手帕,细细的抚·摸,这恐怕是他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在最落魄的时候,他都没有舍得卖了,想来那人对他非常重要。

    阮绵绵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劝解道:“您有这一辈子练出来的手艺,等开春了,去城里搭个台,唱一阵,还愁那些干什么,您说是吧!”

    “一辈子,是呀,演了一辈子,就为了这么一件事,一辈子就活成这个怂样,只为了这个劳什子的牵丝戏,糟践了自己一辈子。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就为了这么个玩意儿吗?”老人哭着笑着,好像要把这几十年的委屈都嚎啕出来,懊恼地将手里的傀偶丢在地上,用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袖子,又揩了揩眼泪。

    终究还是舍不得,又弯腰,把地上的傀偶捡了起来,拿在手中端详。

    阮绵绵也将目光落在那傀偶的脸上,确实眼熟,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她真的见过,这个不就是在宁致斋掐着自己脖子,要把她抓去当药引子的那个小姑娘吗?

    她是傀偶人!

    她的眼角有一点晶莹的泪珠,降落未落,就那么挂在那儿,逼真到阮绵绵险些要用手去接,最终还是放下了,傀偶人好像活了,迎着火光的脸颊,粉·嫩的就像是一朵耀眼的花儿。

    “大爷,这个娃娃,能让我瞅瞅吗?”阮绵绵目不转睛的看着傀偶,对老人说。

    老人微微一愣,轻轻地点头,将娃娃递了过去,阮绵绵小心的捏在手里,仔细的打量着手里的傀偶,“这做工真精细,连头发丝儿都这么惟妙惟肖。”

    “我师父说,这皮子是人皮,这头发也是从少女身上剪下来的额前发。”老人用手顺了顺手边傀偶的乌发,笑着说,“不过呀,这都是听我师父说的,谁知道真假。”

    “是真的!”

    阮绵绵低声的呢喃了一句。手上的触感无比的真实,皮肤是柔·软的,甚至身体都是温热的,不像是木质的手感,阮绵绵的手指有些颤·抖,直视傀偶的眼睛。

    只听见……

    “你就是药,你死,阿古就能活!”一个稚嫩清脆的声音,阴冷的说。

    “啊!”

    阮绵绵心里一慌,一声惊呼,直接就将手中的傀偶脱手而出。

    恰巧,这一甩傀偶便直直的落入一旁的火堆里,骤然,浑身燃起了大火,老人想伸进火里接,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舌将傀偶吞没其中。

    老人抱着烧伤的手,呆坐在那儿,久久没有回神。

    “我……大爷,对不住!”阮绵绵抱歉地说。

    “额,也罢,天意,随它去吧!”老人长叹一声,虽有惋惜,却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它都陪了我几十年了,现在连一口吃食都没有,这个冬天眼看就要过不去了,烧了好,烧了还能暖暖身子。”

    “可是……”

    “你看这火,多旺呀!”老人眼中含着泪,笑着说。

    阮绵绵转过头,望向那堆柴火,这火确实旺了许多,庙里也亮堂了许多,恍惚之中,她好像看到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女,站在焰火中央,朝着老人深深的鞠了一躬,眼角的那点泪,轻轻的滑落。

    噼里啪啦——

    木质的骨骼咔咔作响,忽然盘铃声又起,帷幕又开,耳畔又响起老人的吟唱,“风雪依稀秋白发尾,灯火葳蕤,揉皱你眼眉,假如你舍一滴泪,假如老去我能陪,烟波里成灰也去得完美……用什么暖你一千岁……”

    阮绵绵走出破面,提着那盏引路灯,站在苍茫的雪地里,转过头来,目光所及,是一行深深浅浅的脚印,老人和红衣少女手挽着手,站在门边,朝她挥手。

    风雪又起,一块轻盈的湖丝绢帕落在手心里,上书蝇头小楷三两句:盘铃声清脆,帷幕间灯火幽微,你褴褛我彩绘,并肩行过山与水,是你吻开笔墨,染我眼角珠泪,你一牵我舞如飞,你一引我懂进退,苦乐都跟随,举手投足不违背,将谦卑,温柔成绝对。——傀儡木偶

    ——

    宁致斋,院门口。

    阮绵绵还没有缓过神来,眼前一片水雾,脑海中还是那个红衣少女和老人相互依偎的笑脸,想着想着,她忽然很想哭,就连面前站着一个大活人都没有发现。

    “小绵羊?”

    陆千钧见她神色不对,便轻声唤了她一声。听见熟悉的声音,阮绵绵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抱住陆千钧,埋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陆千钧本能的双手举过头顶,被这个阵仗,吓了一跳,不过是出去了一趟,怎么就哭了?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唔唔唔……我……我不知道……”阮绵绵哽咽着说,直抽抽,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陆千钧僵硬着手臂,拍了拍她的肩头,“好了,别……别哭了……”

    他实在不擅长安慰人,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靠近自己,他能听见她的心跳,能够感觉到她滚烫的眼泪,跌落自己衣领里的感觉。嗅着她的发香,他微微勾唇,笑了。

    不管是谁弄哭了这只感性的小绵羊,他都想感谢,至少他把她送到了自己的身边。

    “好感动……呜呜……太可怜了!”

    阮绵绵哭着,抽了一个空,仰起头,肿着一双核桃眼,抽抽搭搭的说,陆千钧不知道她指得是哪件事,却还是附和着点头,“嗯,我知道,我知道,别哭了……”

    “嗯,可是……好感动!”阮绵绵又埋头啜泣。

    他摸着她头,不解风情的说了一句:“哭得好丑!”

第87章 你才最丑呢() 
丑!

    阮绵绵一听这个字眼,噌的一下就抬起脑袋,也不管对方是谁,直接就朝着他的膝盖上用力一提,怒道:“你才丑,你最丑,哼!”

    说着,她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吸了吸鼻子。

    “不哭了?”陆千钧勾起了唇角,眼中带着一点儿含蓄的笑意,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忽然又觉得好像太过于亲密了,她终究是一个要离开阴山的人。

    于是,他手就停在半空,缓缓的放下。

    “哭,谁哭了!”阮绵绵嘴硬的说,抬起袖子就往脸上抹,眼泪鼻涕全都揩在上头,陆千钧鄙夷的看着她,若是换了别人,做这样的动作,也不会觉得邋遢得可爱吧!

    “哦,你没哭,那一定是我听错了,刚才是有一只小绵羊在哭,嗯,是的。”陆千钧轻笑了一声,故作正经的说。

    “你!”

    “我?”陆千钧指着自己的鼻尖,不禁仰头哈哈大笑,小绵羊鼓着腮帮子,憋得脸通红,小模样真是招人心疼的紧,好想掐着她的脸颊,蹂·躏一番。

    “笑什么笑!”

    阮绵绵恼羞成怒,用力的在陆千钧的脚背上跺了一脚,一把把人推开,扭头就跑,连头都不敢回。

    “嗨,小绵羊~~~~~”

    陆千钧站在原地,朝着她喊,他家的小绵羊害羞了,不禁笑眯了眼睛,宁致斋的院子里又爆发了一阵热烈的笑声,屋里的阮绵绵捧着自己的脸蛋儿。

    该死,丢死人了。

    她竟然趴在陆千钧的怀里嚎啕大哭,就算是下辈子,她也一定不会做这样的事儿呀。

    哎呀,干脆死了算了!

    她一把就把被子蒙在头上,打死都不出来,陆千钧站在门边,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她一个人在被窝里折腾,揉了揉鼻尖,莫名的就喜悦起来,好像阴山的那些破事儿,好像都变得没那么糟心了。

    如果……

    小绵羊回到了她原本的世界,自己或许就再也没有开怀大笑的机会了吧。

    “陆千钧,我告诉你,别这么看着我……哎哟……”

    “……”

    “老不死的,喂!说你呢!”

    “……”

    陆千钧微愣,小绵羊什么时候学会透视了,躲在被子,还能瞧见自己站在门外,她什么时候有这个本事了?刚想开口答话,便见她一把撩开被子,抓着一只枕头,自言自语。

    “老不死的,我哭我乐意,你才丑呢,你最丑,瞧你那个眼睛,没事长那么深邃干嘛,巴不得把人勾走?哼!还有,你说说,你那个轻薄的嘴唇,吻上去一点儿质感都没有,也没有甜味儿。哼!”

    说着,还不忘拍打一下那只可怜的枕头。

    陆千钧剑眉一挑,小绵羊好像暴露了一点儿什么,他不经意的,轻声问:“他的唇不好吻,那你还吻过别的唇咯?”

    “废话!奥利奥的味道可比陆千钧好多了!”

    阮绵绵没反应过来,直接就脱口而出了,咦,刚才好像有人在跟她说话?

    陆千钧!

    吱呀一声,陆千钧黑着一张老K脸,从屋外走进来,往桌子旁边一坐,直勾勾的凝视着她,问:“奥利奥是谁?”

    “额……这个……”

    “你男人!”

    阮绵绵翻了一个白眼儿,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一个画面,自己挽着一条狗走在大街上的画面,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吞了一口唾沫,觉得有点违和。

    “这个……不好解释!”

    “说人话!”陆千钧剜了她一眼,这样的迟疑,更显得可疑。

    “其实吧,我跟奥利奥在一起五年了,他对我百依百顺,特别乖,还听话,还会很多才艺……”阮绵绵如数家珍的说着,对自家的奥利奥,她可是一百个喜欢。

    “百依百顺!”

    陆千钧眯起了眼睛,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那个男人只不过是对她百依百顺,不过是听她的话而已,就可以把她迷得神魂颠倒吗?还有才艺,他陆千钧会的可多了,难道比那个男人差吗?

    一股怒意油然而生,恨不得亲眼看一看那个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儿。

    可是,阮绵绵还在不知死活的往下说:“是呀,它呀,一开心起来,就喜欢扑进我怀里,还一个劲儿的蹭胸,还喜欢用舌·头舔我的脸,经常弄得我一脸口水,可调皮了。”

    她笑着看向陆千钧,情商已然欠费的人,似乎一点儿都没有发现,陆千钧的脸依旧乌云密布,再多说一句,就很可能电闪雷鸣了。

    “舔你的脸!”

    陆千钧咬牙切齿的说,他都没有摸够的脸,竟然被人捷足先登的又亲又舔,顿时心里有一股无名火,噌的一下就蹿了上来,“说,奥利奥现在在哪儿?”

    “额,我家!”

    “你们住一起了?”陆千钧一把揪住阮绵绵的衣领,怒道。

    阮绵绵眨巴了一下无辜的大眼睛,愣了一下,“我们一直住一起呀!有什么不对吗?它打小儿就随我……”

    “打小?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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