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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会有如此的疑问呢?
我想,从她师父和我的态度中,她早就怀疑着什么,只是忍了很久,才终于问出口。
可我,对着她的眼睛,依旧说了没有。
对于我的谎言,她也没有追问,仅是告诉了我一件事,她说她们碧云天有一种术法,可以探知人心中的梦魇和魔障,可她并不想以此来窥探我的内心,因为相信我,愿意等我,等我哪天可以对她坦白,将自己的事说给她听。
那时候就应该告诉她的,不然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可我依旧固执地对她说了没有。
她对我坦诚以待,可我对她只有欺骗隐瞒。
站在河边,顿步在她的身后,我不敢走过去,仅是望着她的背影,觉察到我的动静,她转过身,与此同时,将手中的纸伞合上。
她弯了弯唇,对我道:“绯然。”
不知是碧云天术法高深,还是这个人对箴言很是了解,连说话的声音和神态都和她很像。
我望着她,默了片刻,道:“你不是她。”
闻言,她勾了勾唇,却还是顶着箴言的脸,问:“既是如此,为何还要跟过来?”
为何呢?
因为这是箴言,哪怕是假的,也没有避开她的理由,或许,我仅是想再看一眼她的脸。
我没有回答,又听她道:“我问你,当日在红闻馆里,我要杀你,为何没有躲开?”
这个人是晏晏,我早就猜到了。
所以,默了一下,回答道:“姑娘术法高深,在下躲闪不及,如此而已。”
晏晏一阵沉默,忍不住道:“你知不知道,那天,我从南疆赶来,确实是想杀死你的。”
知道。
箴言曾不止一次地在我面前提起过她,我看得出来,她们师姐妹之间的感情很好。
虽然根据碧云天关于掌门候选人的规定,她和箴言确实是从小到大的对手,虽然那时,她说箴言背叛师门,死有余辜,曾成功地将我触怒,但我知道,在她的心里,仍是有箴言的。
“那么,你这次来,还是想给她报仇?”
“谁说我要给她报仇了?”晏晏立即否认,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些恶狠狠。
或许因为生气,集中不了精力去支撑幻术,又变回她原来的样子,手中的纸伞,则变回了她曾经佩戴的那柄长剑。
“我难道没有跟你说过,她是我从小到大的对手,只有打败她,我才能继承掌门之位?”
她的语气冷冽,又道:“背叛师门,令师父蒙羞,即便今日在此,我也不会放过她的!”
“是么”
我苦笑一声,又淡淡地接声:“既是如此,为何要纠结我面对你的剑,没有躲开的事?”
“我想,在你心中,并没有怪过她,也没有痛恨她背叛师门,让你在意的,只是令她作出如此选择的那个人,究竟是否值得她的牺牲,你怕我辜负她,怕她所托非人,但不知我的所作所为,在姑娘眼中,是否曾经令她蒙羞?”
晏晏一时间愣住:“你”
我凄然道:“现在这样说,或许在你眼中是一种狡辩,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你师姐对我的情意几何,在我这里,亦同此心,并没有比她少半分,你可以说我害了箴言,可以怪我没有保护好她,但请不要怀疑我对她的情意。”
片刻,晏晏缓过神来,赌气道:“这是你和她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何要在意?”
我垂下头,微微苦涩道:“因为箴言曾经说过,以前她想调制一种治疗人灼伤的药,有位师妹骑马赶了七天七夜,跑到地狱谷帮她寻找蛊虫,地狱谷中艰险万分,那位师妹回来时伤痕累累,却不愿意被她发现自己为她做的事。”
“她还说,那位师妹虽从小与她是对手,是注定要争夺掌门之位的人,但她知道,师妹从未拿她当作敌对看待,一直都在保护她”
“够了!”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晏晏嘶声打断,她的眼里含着泪水,拿剑指着我:“你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师姐她已经死了!”
“盛梁西部叛乱,贼兵杀我同门,我带着弟子赶去救援,师姐送我下山,她说她会等我,你猜我回到师门,看到了什么?”
她单手结印,于半空中释放出一棵花草。
像莲花却又不是莲花,两朵花一红一白,盛开在一起,可那朵白色的话明显凋零多日,原本雪白的花瓣已经变得枯萎泛黄。
南疆那里,有很多巫师,他们豢养着各种各样的蛊虫,蛊虫噬血,与人的生老病死息息相关,我想这应该也是蛊虫的一种。
“花开并蒂,莲叶双生,我一生所学,皆是为了保护她,可现在,她的那朵花死了”
晏晏的声音哽咽,长剑直逼着我:“你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是你杀了她么?她那样的人,谁会伤害她,谁忍心伤害她?”
一连串的问题,我不知该怎样回答,只能缓缓合上双目,沉痛回答:“抱歉”
“你说抱歉”
落泪中,晏晏哭着让自己露出嘲讽的笑脸:“你说一句抱歉,就能把师姐还回来么?我保护了她十几年,不敢让她受到一点伤害,现在你告诉我她死了,我保护了十几年的人,交到你手上就死了,你却只跟我说一声抱歉”
“若没有遇到你,她现在还在南疆好好地活着,将来,她会是我们的掌门,还是我们的师姐,可因为你,她却死了,顾绯然,我现在真想一剑要了你的命,再剖出你的心肝,可我也知道,师姐她不会愿意看到我们这样”
她的声音低沉下来,愈渐悲哀:“我现在只让你告诉我,箴言,师姐她是怎么死的?”
我艰难低下头,见我沉默,她又愤怒起来:“难道你连她怎么死的,都不肯告诉我么?”
“”
良久,我只能回答:“抱歉”
“那你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
晏晏依旧逼问着我:“你把她葬在哪里?”
我沉默片刻,才缓缓回答道:“南疆与中原交界处,有个名叫落霞村的地方,在她死时,那里还是一片雪山。”
晏晏这才收回了剑,背对着我,冷然道:“顾绯然,不管凶手是谁,师姐都是因你而死,此仇不共戴天,看在师姐的情分上,我可以放过你的性命,但从此以后,我会将师姐带回南疆,安葬在师门,她与你,再无任何关系。”
听此,我下意识地喊住她:“晏姑娘”
“怎么,你还是不肯放过她么?”
见我犹豫,她质问道:“师姐因为你,命都没了,你难道让她死了,都因为你不得安宁,连尸骨都不能回到师门么?”
160章中秋佳节(五)()
时至如今,对于她,我还能奢求什么?
况且,回到南疆师门,这是箴言的心愿。
沉默时,身后传来师妹的声音:“师兄!”
她和师兄匆匆赶来,见到我面前的晏晏,眼神立即变得凌厉冰冷,举起长鞭向她攻了过去:“死女人,你还敢来害我师兄,我杀了你!”
晏晏不愿与她过多纠缠,微微回首,冷笑一声,脚尖点地,掠入前方恰好驶过的小船中。
“师兄,她伤到你没有?”
师妹跑过来,拉着我的胳膊上下检查。
“没有。”
我拂下她的手,又见她对着晏晏骂道:“别走啊你,再敢来纠缠师兄,看我不杀了你!”
晏晏站在船头,赤红的衣裙随着晚风摇曳轻舞,身上的金玲也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勾了勾唇,并起手指,由于是晚间,我看不清楚,却直觉是一种暗器,见她挥手向师妹甩来,连忙拉了师妹一下,险险地躲了过去。
师妹站稳身形,垂眸一看,暗器所落之处,凝结出一道寒冰,我向她问:“伤到没有?”
见她摇头,我这才放下心来,又听她问:“师兄你呢,刚才那个死女人有没有为难你?”
我将她放开,回答说:“没有。”
正想走,却听师妹焦急指责道:“你到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南疆那女人已经死了!”
我看向她,见她神情悲痛,接着道:“那女人已经死了,不管你见到的人有多像她,都不是她,只是一个幻影而已。不要再找她,也不要再想着她了,难道从此以后,是个人只要顶着她的脸,都能把你骗走,将你置于险境?”
我没有回答,见我这个样子,她的神情颇为恨铁不成钢,举起手又想打我,将要落下来的瞬间,又被我捉住了手腕。
我垂头静默片刻,放开她的手:“走吧。”
“绯然”
师兄叫住我,欲言又止。
我想起来了。
师兄还不知道箴言已经死了的事,那时,我告诉他,自己有了心上人,他还很高兴地说要准备聘礼,等师父回来,就去南疆为我提亲。
那天,他很高兴,喝了很多酒,醉的一塌糊涂,躺在窄廊里,嘟嘟囔囔地唠叨了半宿。
“师兄,抱歉”
我身形萧索,低低地道:“我又骗了你。”
转过身,对他苦涩道:“师父回不来,你也不用为我提亲,箴言她早就已经死了。”
对上他愣住的目光,我又道:“抱歉,这件事早就应该告诉你,害你白白高兴了一场。”
想回红闻馆,一回头却见到了林素闻,他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我,似乎有些担心。
绕过他,一声不吭地走开,回到馆中,想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却又想到,这是林素闻的房间,他待会儿还要回来,只能又从里面出来。
站在凉亭中,师兄追了过来,良久,他在我的身后犹豫道:“绯然,刚才那个姑娘”
我故作无事,答道:“她是箴言的师妹,得知箴言出事的消息,来问我把她葬在哪里。”
师兄又不说话了,我知道,他是怕我伤心难过,所以在想,该怎样做才能劝说安慰我。
许久,他问:“她是一个怎样的姑娘呢?”
我看向他,又见他淡淡一笑,轻声道:“正如我之前所言,其实我一直都很想知道,能让绯然你喜欢上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姑娘。”
“她”
我一时语塞,想着箴言的样子,却不知道该怎样向他描述,才能说出箴言的千分之一好。
想了很久,才说出了一句:“她很好。”
会因别人的快乐而快乐,也会因别人的痛苦而感到忧愁,但这并不是说,她做什么,都是以别人为先,她也有自己的原则和主见,遇到作恶者,她会愤怒,会痛恨,遇到身处险境的人,她也不是全无考虑,也会去想去衡量若是帮了他们,将会给自身带来何种不利。
人,往往都是利己的。
能够不假思索就能舍己为人的人,是圣人,箴言不是圣人,只是一个善良柔软的普通人。
就像在南疆,她动用禁术不惜损害自身也要压制那些村民的病情一样,在此之前,她也有犹豫,也有挣扎,但挣扎犹豫过后,还是选择这么做,知道他人的分量,却又不轻贱自己的性命,割舍权衡之下的选择,才更难能可贵。
这也是我喜欢她的原因之一。
她会认真地去倾听了解别人,即便对我这种古怪的人,也有十足的耐心,她从不固执己见,不管对于任何人,都能尊重认知的差异性,而不是一味地强调自己的意见是什么,但是对于触及原则和信仰的事,她却从不妥协退让。
在碧云天,缪清华想要杀我的时候,即便面对逐出师门这样的惩罚,还是出手保护我了,我想,她会站出来,并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是因为她的师父想要杀我,却没有给出任何的理由,这在她看来是草菅人命,不可理喻的事。
碧云天的人都说,她们的师姐为了一个男人背叛师门,但我了解箴言,即便换成任何人,哪怕是个陌生人,她也会有如此选择。
这样的她,怎能不让我喜欢。
可是,那么多的好,涌到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不断重复着:“她很好”
师兄见此,默了一下,又道:“看来,你心中的那个人,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姑娘。”
“她是一个很好的巫医,如果没有遇到我,到现在还在南疆好好地活着,将来,甚至有可能成为碧云天的掌门,去救更多的人”
我尽量用平淡冷静的口吻,来陈述这个连我自己都这样认为的事实:“是我害了她。”
“为何要这样说呢?”
师兄皱眉道:“人与人之间的相遇际会,不是做生意谈买卖,要讲究个你来我往,公平价偿,只要心甘情愿,就没有谁害了谁之说。”
他顿了顿,又问:“在你心里,是否后悔与她相遇,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