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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宠妻-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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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这一句,文容媛便如同遭受会心一击般呆愣在原地。

    “朕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朕想怎么摆布你们——你们都只能跪着谢恩。”即使隔着一层纱,秦衷依然能依稀望见女子渐渐黯淡的眸光,眼神不自觉的躲闪了下,方一字一顿地说下去,“言昌那点儿心思,朕心里清楚得不得了,就不劳表妹置喙了。”

    “……为什么?”

    “表妹。”他勾起唇角,“摘下面纱,看着朕,朕就回答你。”

    “……”

    文容媛沉默半晌,一双纤纤素手掀开了遮挡住那张清丽脸面的薄纱,目光如炬地望向秦衷。

    一旁默不作声的玲珑倒抽了口凉气。

    这位文夫人,长得跟璎珞很像……不,应该说,璎珞有几分她的影子。

    她五官端正秀丽,浑身是一种优雅从容的气质,虽看上去并非什么打不还手的纯善之辈,但不同于璎珞的心机,她看起来十分磊落。

    “陛下可以回答妾的问题了吗?”

    秦衷死死地盯着她,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怎么样的一种情绪在心中翻腾。

    一想到她是为那家伙而要求求见他、向自己低声下气,甚至应了自己有些无礼的要求,秦衷只感觉有种钝痛的感觉自心底升腾,像一把匕首抵在心口,让他呼吸困难。

    “朕恨他,想他一起给言家陪葬,这样满意了么?”秦衷压抑住胸口那种翻腾的感受,佯作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表妹愈想要保他一命,朕便非要他死不可。”

    “你——”文容媛的面『色』变了又变,无数种可能『性』在脑海中闪逝而过,最终她颓然地软下语气,垂下眸轻声道,“表兄不是这种公报私仇的人。您既有决断,妾便不再问了。”

    秦衷一愣。

    “在妾心中,表兄是位明君,断断不可能因私废公。家夫之事如此,昔日……”没有抬头看他愕然的神情,文容媛顿了一会,兀自说了下去,“昔日,先帝次子之事亦然。”

    东林王之事,她错怪了他很久,而今终于是借着这个机会说了出来。

    语毕,文容媛戴起面纱,朝秦衷福了福身道:“妾告退。”

    而后她没有等他下令,便迳自走出了常福殿。

    良久过后,秦衷望着早已人去楼空的殿门,忽然一阵气血上涌,猛地咳了好几声。

    一旁的玲珑连忙递过去了方白『色』帕子让他掩着,待取回来之后却惊惧地发现上面是一片怵目惊心的殷红。

    “陛下?”

    “朕没事,现在没事。”

    秦衷盯着那方沾满血迹的帕子,只觉喉头的腥甜味几乎要将他包围,他一向很害怕这种味道,尤其是在姜羽永远离开他之后。

    “陛下情绪起伏过大,兼之思虑过重,耗损了身体。”那日御医惶恐的声音他仍历历在目,“至多……剩下半年的时间。”

    先帝本就不是永年之相,而今他甚至活不到而立。

    “玲珑。”思及此处,他苦笑了声,“再帮朕一个忙,好么?”

    望着虚弱的皇帝陛下,玲珑竟是说不出半个“不”字,只能点头应下,而待秦衷细细交代一切之后,她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秦衷颓然地靠在案上休息,轻轻闭上双目。

    他是大卫的主人,此刻必须要妥善安排这个国家未来该何去何从。

    秦衷自然也不是因为那些蠢理由不处置言昌,而是他敏锐地发现,纵然算上私兵之事,秦琮亦比言昌更为危险。

    位高权重的秦将军再也不是那个与他交心的至交好友,是个心怀鬼胎的野心家。

第66章 其之六十六() 
文容媛垂头丧气地出了常福殿; 上了马车之后摘了面纱,一张清丽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郁闷,在返家的路上不发一语。

    直至马车缓缓驶到辅军将军府门口; 言时扶着她的手下车; 文容媛才闷闷地开口道:“我把地图给陛下看了……陛下不听,当场让那个小内官把地图烧了。”

    “嗯。”言时看起来不甚在意; 仿佛这些事早在预料之中,“没事; 他真听了我才觉得奇怪; 你别放在心上。”

    牵着他往屋里去; 文容媛动了动嘴唇,又困『惑』地问道:“可是我总觉得奇怪。为什么陛下要放任一个不忠诚于他的臣子活着?他……”

    言时瞥向满脸不解的她,极轻地道:“……因为他时间不多了。”

    文容媛倏地瞪圆了眼:“你说什么?”

    “他时间不多了。父亲不是他的好臣子; 但他需要父亲去制衡秦琮。”言时想了想,继续道,“秦琮比之父亲更为危险,最重要的是; 他也姓秦。虽说镇东将军并非武帝亲子,但倘若朝中无人,他要将这江山据为己有也并非难事。”

    文容媛面『色』一凛; 已是完全坐实了内心的揣测。

    秦琮在等秦衷驾崩。现下秦衷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且必须要留着言昌制衡秦琮,处置间难免要留余地;但只要幼主登基,秦琮便是上大将军; 届时他想怎么处置言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们都以为对方不知情,事实却恰恰相反。

    而日后秦衷一驾崩,秦琮再行清算之事,她跟言时便会被打成一伙人。

    ……难办。

    或者是要先把证据交到寺卿那里,只怕陆灵早已得了圣上授意,也不会理会他们。

    “别绷着一张脸呀。”言时见她面『色』有些难看,不禁失笑道,“没事的。”

    他将手从手套里抽了出来,轻轻捂在她冰冷的掌上,温声安抚道:“你别小看你郎君了,我上一世都能平平安安活到最后,何况是这一生呢?”

    文容媛似是被这话打动,又或许是他这人就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女子本来绷紧的面庞放松了些许,笑着答道:“嗯。”

    言时亦放下心来。他的上一世绝对没有方才所述这么顺风顺水,可说是历经了各种劫难才站到了最高处,但他此刻就只是想图妻子一个安心而已。

    况且他不会让那些遗憾重演。

    “对了,你此次有见到那个珑贵妃么?”

    文容媛点了点头。

    “我想办件事,届时……可能需要你帮我个忙。”

    她一笑:“你我何必这么客气?”

    “因为,呃,可能有难度,亦有些唐突……”言时竟是有些支支吾吾。

    文容媛狐疑地侧过耳去,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染得她的耳根有些泛红。

    “好,我知道了。”她笃定道,“我会帮她。”

    “此事我自是不方便出面,还需麻烦你了。”言时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抚过她柔顺的长发,轻声叮嘱道,“一切需得小心,万万别伤着了。”

    就快要变天了。

    镇东将军府。

    秦理没回来过年,秦琮正乐得没人管束,索『性』在自己府里设了宴,相邀几位官员过来一同小酌,说是拜个晚年。

    在那年秦衷封杀了结党论玄的十几人之后,秦琮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再办这种活动,但如今形势不同,他的胆子也大了些。

    虽说秦衷现下对他力不从心,可秦琮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就只延请了两位他首先想拉拢的人物而已。

    几位青年才俊各坐一席,数位年轻漂亮的舞女在中间的空地翩翩起舞,各个脸孔艳丽动人、腰肢纤细不盈一握,可谓是秀『色』可餐。

    秦琮饶富兴味地环视着四周三人各异的举动。

    郑驸马『色』『迷』『迷』地盯着那些女子暴『露』的穿着,眼神像粘了浆糊一般离不开她们;吴永目不斜视地用着膳,对眼前美景视而不见;洛潇则蹙起了眉,看上去反倒是对美女有些反感。

    吴永跟洛潇本就熟识,时不时地互相唠嗑几句话,反倒是郑驸马这些年不在官场,想『插』话也『插』不上,有点被晾在一旁的感觉。

    讲真,秦琮本也不想邀郑驸马的,是他自个儿屁颠屁颠地凑了过来,秉持着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的道理,秦琮便也由着他。

    郑驸马感受到秦琮的目光后并不躲闪,只是痞气一笑,嘻皮笑脸道:“将军上回那种酒味道可好得多,现在这种少了些味儿,喝起来不够劲。”

    郑驸马此话一出,秦琮面上笑意僵了下,气氛顿时有些凝滞。

    洛潇轻咳了声,试图说些打圆场的话,却好像效果有限:“驸马,你这些年不在官场,有所不知呀……”

    郑驸马好像被踩到痛脚一般,瞬间暴跳如雷:“洛潇,你什么意思!”

    “洛常侍。”洛潇笑眯眯地纠正了对方的用词,又唉声叹气道,“唉,我还是不说了,多说多错。”

    秦琮倒是一脸的波澜不惊:“郑驸马有所不知,打从舍弟病亡后,那些紫英散就被本将军锁在地窖了。若是驸马想要,本将军再派人给你取一些来。”

    秦珪在去年的十月过世,得年仅仅十九,他中护军的职务也完全让原本的中领军许哲代理。好在禁军早已训练完成,宫禁部分亦一切平和,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

    秦珪对外说是病亡,但自秦琮宣布戒了紫英散后,真正的死因早就不言而喻。

    大约也只有郑驸马这种不大动脑的会直接问出口。

    郑驸马再不会看脸『色』,也瞧出了情形不一般,连忙干笑道:“不用了不用了……”

    洛潇嫌恶地斜睨了他一眼,低下头扒了几口饭,旋即起身朝秦琮道:“洛某先告辞了。”

    吃完就跑?

    秦琮抽了抽嘴角,只面上还是笑着挽留了句:“洛常侍不多留一会么?”

    “不了,我爹不许我在外面逗留太久,这会还是我偷跑出来的呢。”洛潇吐了吐舌头,一脸歉意地道,“抱歉啦将军。”

    听到他将洛津搬了出来,饶是秦琮压根不认为有哪个父亲会对一把年纪的儿子规定门禁,也只能堆着满脸的笑意将洛潇送了出去。

    吴永见好友潇洒地离开,本想跟着离席,却在原地纠结了片刻后终究是坐了下来。他静静地看着前头又换了一批的舞女扭动着腰肢,顺道拿了块小点心塞到嘴里。

    洛潇的离席丝毫没有扫了郑驸马的兴致,反倒是让这已三十好几的男子更加口无遮拦。

    又是几杯黄汤下肚,郑驸马话锋一转,开始抱怨起了他赋闲在家期间的家中长短:“唉,你们都不知我有多憋屈。待在公主府里受那个婆娘整日念叨,实在是……”

    秦琮同吴永面面相觑了下,却是没人敢接他的话。饶是他俩再位高权重,琼阳大长公主辈份摆在那儿,也不是他们妄议得起的

    “算了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郑驸马倒是直接捧起一坛酒一仰而尽,打了个充满酒气的嗝后,自己郁闷地说了下去,“她那好侄子大手一挥让我回府坐冷板凳,我抱怨一下又怎么了?”

    “呃,当年一事,陛下确实有欠考量。”见他如此,吴永小心地评论了句,“不过驸马说话还是小心一些为佳,想必大长公主也是这么为您考虑的。”

    吴永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却见郑驸马竟已是不胜酒力,恣意地趴在案上不省人事。

    “……”秦琮蹙眉。

    年轻时他召集许多人一块饮酒作乐,那时也是这般随意,谁有些飘然了便倒头就睡,如今过了没几年,竟有些恍若隔世之感。

    “小游,扶驸马去客房歇着,准备些醒酒茶待他酒醒了喝。”起身吩咐了小游照料客人,秦琮回头看向依然待在原地的吴永,『露』出了一抹微笑,“想必吴掾属也看出本将军有话要单独同你说了,多谢掾属捧场。”

    “为什么会找上我?”他问。

    秦琮面上的笑意缓缓加深,道:“自然是看上掾属才干。”

    他愈发疑『惑』:“将军有什么话要说,还请不必拐弯抹角,直言便是。”

    “本将军这里有件逆案,需要个人替本将军详查,将证据提出来。”秦琮笑道,“想必你不愿屈居一小小掾属之位。本将军也不愿眼见人才被埋没,奈何……满朝文武皆错看秦某,你那朋友便是如此。”

    洛潇与他年龄相仿,才干亦在伯仲之间。

    这几年,吴永看着他因为侯府的高贵出身,硬是晋升得比他快,心中亦有些不是滋味,只这个念头一直被他狠狠地压在心底。

    但他的心里一直有一条底线,为虎作伥、对权贵阿谀谄媚皆是吴永不屑所为。

    可这位秦将军说得有凭有据,又说是请他彻查反逆之事……

    吴永不由得有些心动。

    “敢问将军,所为何事?”

    “此事得慢慢来,且过几个月再由掾属替本将军揭发为佳,只有一点需要掾属配合……”秦琮示意他附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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