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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恭皇后-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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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宫里的那些丝线,除了丽妃的族兄外,还有谁在给宫里头采买。”

    且不说孙清扬那边查得如何,花婕妤离开坤宁宫后,很快就传出皇后娘娘心狠手辣的消息,说是花婕妤跪地不起,为求见丽妃一面都没被允准。

    虽说丽妃犯的是谋害太子之重罪,但这人在临死前,都不让见一见,未免也太不通人情再想到静慈仙姑当皇后时的宽厚,宫里头自然就多了些对孙清扬不满的声音。

    而对丽妃情深义重的花婕妤,自然成了众人称赞、同情的对象。

    焦昭仪伙同几个位分低的妃嫔,甚至打算给她摆一桌席压惊,为她宽心。

    当然,主要是为了显示焦昭仪的宽厚、亲和。

    人在落魄的时候,会记得将她从泥泞中拉起的那只手,况且是这个重情重意的花婕妤,焦昭仪觉得这会儿收拢她成为自己人,是最好的时机。

    而且,花婕妤令皇后不快,恐怕不光因为丽妃,还有她最近甚得帝心的缘故,自己在这个时候,对她示好,花婕妤还不向皇上推举她焦甜甜?

    可惜,到了长阳宫,焦昭仪的宫女去扑了个空,花婕妤并不在长阳宫里。

    她在永宁宫中。

    “花婕妤,外头传言,可是真的?你胆子不小,竟然敢在私下里头传皇后娘娘的不是。”虽然是怪责花婕妤的话,但何嘉瑜语气里却没有半点责怪之意。

    花婕妤苦笑:“臣妾要说那些话没有半句是臣妾传出去的,惠妃娘娘您可相信?”

    何嘉瑜愕然:“不是你传的,那会是谁传的?总不会是皇后娘娘往自个儿身上泼脏水吧?”

    花婕妤摇了摇头:“臣妾也不知道那些话怎么传出去的,或许是奴才们口风不紧。不过,那日里,臣妾瞧着皇后娘娘真是像外面传的那样,气血匮竭,这些天热得臣妾早晚屋里都用着冰,她那里半点冰没有不说,座上还铺着白狐皮,身上穿得虽然是纱衣,但臣妾瞅着那下面,好像还有厚袄子。脸色也不好,尽管抹着胭脂,也掩不住面色苍白。”

    何嘉瑜嘴角露出一抹畅快的笑容:“难怪前些日去坤宁宫请安,本宫就觉得她像是长胖了一般,原来,是穿了厚衣服在下面。她这般处心积虑的隐瞒,只怕是已经非常不好了,不过如同强弩之末一般,硬撑着而已。”

    花婕妤瞅了瞅何嘉瑜的样子,恍然大悟:“是您,是惠妃您下的手对不对?”

    “什么是本宫?”何嘉瑜回过神来,生气道,“本宫是听到她不好的消息高兴,但本宫还不至于下那样的手,尤其不会对皇太子下手,本宫再也生不出孩子,就算她不好了,本宫能够上位,也得有太子傍身,怎么会蠢到冲太子下手的地步?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何嘉瑜不喜欢花婕妤,一直都不喜欢,因为皇上说花婕妤和年轻时的她相像。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喜欢身边有一个长得像她,却要争她宠的女人,但她仍然对花婕妤很好,帮着花婕妤谋划争宠,让自己的嬷嬷教花婕妤在宫里头如何做一个宠妃。

    皇上看见花婕妤,就会想起,永宁宫里头,还有一个这样艳色照人的女子,想起他们曾在一起缠绵的那些个夜晚,想着想着,就会来永宁宫里坐一坐。

    只要皇上来了,她总有法子留住皇上。

    而且,还会赞她对花婕妤亲善、大度,不愧是太孙妃时就嫁到宫里的人,知节懂礼,识大体。

    所以,帮花婕妤,是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的事情。

    她不仅自己帮,还拉着袁瑷薇一道帮。

    花婕妤知道,比起自个儿,惠妃对丽妃的感情更深,也更复杂。

    既有同为咸宁公主伴读就结下的情分,也会怨责丽妃当日做局害她在公主跟前丢脸。

    但在这么些年,风风雨雨一道走过,互相倾轧又互相扶持中,那些个年少时的吵吵闹闹,倒成了她们一份温馨的记忆。

    所以,她肯定比自个儿更盼着帮丽妃洗脱罪名。

    而且,在惠妃的心里,就算这两件事真是丽妃做的,她也只会拍手称快。

    花婕妤和她们走得近,自然也就听过何嘉瑜抱怨那个六艺不如她们,家世不如她们的孙清扬,一步步都比她们高,比她们得皇上欢心,比她们会生孩子,如今还入主坤宁宫,接受她们的晨昏定省。

    不仅如此,花婕妤还知道从惊马事件中,惠妃明白了,除非能够找到令皇后必死,自个儿又能安然脱身的法子,否则,就是害死皇后,中宫之位也和她无关,只怕还会连累家人。

    惠妃决不会做那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当然,不妨碍别人下手,她乐见其成。

    所以听了自个儿的话,惠妃会生气,这话要是对外面露一点点口风,就算皇后查出来和她无关,只怕也会怀疑她。

    一直以来,惠妃都把自己的妒恨隐藏得很好,皇后虽然知道她有些骄纵,有些不满,却绝想不到惠妃竟然盼着她死,所以凭着她们近二十年的交情,平日里总会容她和丽妃几分。

    正如花婕妤猜测的,何嘉瑜对孙清扬可谓爱恨交织。

    且不说她们这么多年同患难,共富贵,就是当日她攀附投靠胡善祥,若不是孙清扬帮着在朱瞻基跟前说话,膝下一直无出的何嘉瑜和袁瑷薇是不可能先后封妃的。

    如果旁人下手,何嘉瑜不会挡着,但要她自个儿对孙清扬下毒手,她还真狠不下心。

    一同从青葱少女到美艳少妇,这么些年,比后来进宫的那些个人,到底多一点相濡以沫的感情。

    所以花婕妤一说是她下的手,她就很是气愤。

    花婕妤说那话,却是存了试探何嘉瑜之心,见何嘉瑜的脸色,她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对不起,惠妃娘娘。臣妾只是一时口快,乱猜的。”花婕妤连忙道歉,还继续大胆猜测,虚心请教,“按娘娘刚才的说法,只有生了孩子,或者正怀孕的人,才会对皇后使出这样的狠招,难道是那位?”

    她的手指了指永宁宫的东边。那是长安宫,静慈仙姑胡善祥现在所居之地。

    何嘉瑜本来没有这么想,听她一说,倒睁大眼睛,有些兴奋道:“说不定是,听说皇后气血两亏是因为生产之时服用了郁金,那会儿,那位主可还怀着孩子呢。要不是因为太子,她也不会丢掉中宫之位,说不准,就为这个恨死了她们母子,下此毒手也未可知。不过,她如今又不侍寝,就算害死她们母子,她也落不了好啊?难道纯粹只是为了报复,来个鱼死网破?这下有好戏瞧了。”

    她语气里有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花婕妤却不愿就这个话题纠缠,笑道:“管她们呢,咱们就坐山观虎斗,能得利益最好,得不了,也损不着咱们。在您这儿坐了半日,臣妾也该告辞了,如今皇后娘娘还疑心着臣妾呢,在您这儿坐久了,别带累您也被她疑心。”

    何嘉瑜撇撇嘴:“她如今就是杯弓蛇影,看谁都像是害她们母子的坏人,这两天连晨昏定省都免了,就怕有人再对她下手,要本宫说啊,当皇后到了这份上,不当也罢。”

    花婕妤笑了笑,并不再搭话,施礼退了出去。

    花婕妤一走出永宁宫的殿门,何嘉瑜就阴沉着脸吩咐道:“你们在暗中让人给本宫盯紧花婕妤,看她都和谁接触,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本宫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还有,查一查宫里头,谁最近怀了身孕,却一直瞒着人。”

    何嘉瑜在人前表现得冲动而莽撞,就是想给人错觉,她没什么心机。

    花婕妤故意到这儿来引她的话,她心里清楚得很,花婕妤就是想借着永宁宫的口,把胡善祥意图害死孙清扬母子的话传出去。

    花婕妤的话她之所以半分也不相信,是因为她曾苦劝过胡善祥先下手为强,都没被采纳,那个时候胡善祥尚且没有动手,怎么可能到了现在狠下心?

    很快,何嘉瑜得到了回音。

    长春宫的赵贤妃,月信已经七天未至,还有去年新入宫的沈美人,怀孕已经月余。

    大宫女晚萝说完这些,欲言又止。

    何嘉瑜看了她一眼:“说话别吞吞吐吐的,还查到什么?”

    “奴婢查到内务府的份例里,还有一位妃位的用度,但所有的东西都是运往宫外的,奴婢想细打听,内务府的公公却叫奴婢少管闲事。”

    何嘉瑜听了沉吟片刻:“这事你别管了,皇上身边的大内侍王瑾,平日里,咱们给他没少塞东西,也没怎么麻烦过他,这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这事,怕是得用用他了。”

    晚萝担心道:“那王公公滑头得很,他虽然收了咱们的东西,可办的事,都是皇上允了的,要他违了上意,恐怕不成。”

    何嘉瑜扯了扯嘴角笑道:“谁要他违了上意?本宫不过是找他打听点事罢了。不行,就给王安公公带个话。他如今虽然告老还乡,手底下的徒子徒孙可多在宫里头当差,本宫记得,就是王瑾,还是他的干儿子呢,本宫就不相信,他还会推托。”

    晚萝还想说什么,一旁立着的晨莺道:“晚萝姐姐,那王安公公同老大人交情非同一般,娘娘打小起,就得他疼爱,别说让帮着打听个消息,就是再要多的,他也不会不允。再一个,咱们家老大人在锦衣卫里多年,要寻个人出来,还不容易,你就别担心了。”

    晚萝没理会晨莺,冲着何嘉瑜道:“有王安公公出面,奴婢倒不是担心王瑾公公不肯说实话——是怕皇上既然遮掩着那事,倘若让娘娘查出来了,皇上会不高兴。”

    何嘉瑜思忖片刻,朝晚萝赞许地点点头:“没错,你想得很周全,这事,不管查出什么结果,都管好自己的嘴。有个妃位的用度,却都运往宫外,本宫看,八成是皇上在外面有个人,但为什么要这样遮遮掩掩的呢?”

    她脸上浮现愤然之色:“哼,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贱婢,竟然还用着妃位的供奉?”转眼又露出笑容,“这个消息,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了,不晓得会是什么神情?”

    月华如练。太液池上,两艘形如凫雁,船头雕饰龙头的画舫停在其上,四角挂着大红绸制的宫灯,映在镂金雕花的船舷上,照得整个水面明明晃晃。

    画舫停在太液池中,站在岸上,隐约也能听到里面传出的细腻委婉、柔和纯净的丝竹之声,如珠玉滚落银盘一般嘈嘈切切,夹杂着女子圆润悠扬的歌声,在水面回旋,让夏夜的空气仿佛都轻快明丽起来。

    舫内,歌鸣嘤嘤,琴乐相奏,红绡正舞腰肢软,旋织霓裳蕊花面,暖粉玉脂醉沉香,一派绮丽之色。

    角落里,双龙吐珠的紫玉香炉里,袅袅吐着芬芳的香,带着淡淡的檀香气息。

    皇后不似平日里端庄持重,这一刻,她似不胜酒力般轻靠在椅上,双目微闭,一抹浅笑浮在唇边,若有若无。也不似平日里穿着凤衣霞帔,只着一身纯白的狐裘,青丝用了一支芍药花簪挽起一半,余下的尽披在肩上。

    即使花婕妤身为女人,也觉得她眉目流转之间,似有万种风情,淡妆素服之下愈加显得资质殊丽,如神仙中人。

    她张口欲言,却见皇后只顾看着下面正在轻歌曼舞的少女们,似沉醉其中。

    虽然这些少女脚步轻盈得像要飞起来,每一步都踏着乐点,曼妙无比,但在花婕妤的眼里,仍觉略有不足。

第189章 浮世尽欢颜(2)() 
孙清扬瞅着她的神情,笑问道:“花婕妤,你说,本宫将这支舞在中秋节献给皇上,皇上会不会很喜欢?”

    花婕妤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何皇后突然要在这月夜里邀请她来游湖,这会儿,回过神来,原来皇后是让她点拨这些舞伎来了,作为宫里头善舞第一人,确实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做这事了。

    没等她开口,坐在皇后身边的淑妃突然展颜一笑,这一笑,花婕妤只觉得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如满树明珠光耀,好像尘世里的星辰照得人睁不开眼。

    花婕妤觉得有些奇怪,平日里,虽然觉得淑妃相貌好,但在这美女如云的宫里头,并不是十分出彩,怎么今儿个夜里,她的笑容这样璀璨?

    她瞅了瞅角落里的香,似乎眼前的一切,都有些叫人精神恍惚。

    微不足道的一些想法,都在被放大。

    刘维看看揉了揉眉心的花婕妤,笑道:“皇后娘娘还是别问花婕妤了,她的舞技不说天下无双,只怕在这宫里头,是无人能够与之相较,这些乐坊里的女孩子跳得再好,恐怕也难入她的眼,不若娘娘让花婕妤给她们舞上一曲,让这些人自行领悟,或者有那心性高的,学得一二也未可知。皇上那么喜欢花婕妤的舞,得她调教出来的,怎么也能令皇上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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