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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声停了。
谢灵均透过血水看着向雪，她站起来，拿过身边一把刀划破手掌，手掌开始挥动，在她的周身形成一个奇怪的图案。
“生死符！是生死符！雪仙子不要啊！”
“雪仙子……”
在一片血光之中，向雪还是一身白衣，遗世独立。
谢灵均猛地回头。
“不要！不要！”
生死符，是一种以自己生命为筹码，牺牲自己来治疗别人的仙界禁术。
之所以要用性命牺牲，是因为这种禁术是连三魂七魄都散了的人也可以挽回的。
只是，做法画符的人，做这个法术的时候会非常痛苦，他的整个生命，都要一点一点撕碎来补给别人……
向雪，这是要牺牲自己来救海狐族了。
“停下来，向雪！停下来！”
谢灵均顾不上周身像暴雨一样的鱼群尸体，在一堆喧嚣里向她靠近。
向雪似乎看了看向着她游过来的谢灵均，这一次，她没有笑。
手臂一挥，生死符画成。
向雪最后的记忆，是向珩抱着她说：“没事的，没事的，雪儿不会有事的。”
“哥……哥哥……”
话还没说完就是无尽的黑暗了。
哥哥还活着，真好。
对不起，哥哥，没能听你的话……
对不起……连累了海狐族。
第11章 西海的王，疯了。（）
元明在清醒过来已经脸色惨白惨白，拿着向雪灵魂的双手都在颤抖。
向雪的记忆里没有他，可是他却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的痛苦，她的自责和恨意。
谢灵均利用她促使海蟒族与海狐族鹬蚌相争，最后兔死狗烹，还害得海狐族死伤无数，现在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真不知道在黑海这漫漫长夜她是怎么度过的，他也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不愿意投胎转世要在南浔受尽那孤独之刑。
虽然不知道自己和向雪到底有什么渊源，不过这西海，必然得找个机会走一遭了。
元明小心翼翼地把向雪的灵魂放到原处又出去了。
年景云从天宫回来的时候，黑海神殿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年景云回头问：“公主呢？”
墙角一个鬼兵出现，低头道：“公主和向雪仙子去南浔玩了。”
年景云点点头，放下要给玄鲛的衣服的就抬脚去南浔了。
年景云寻着哨声找到她们，向雪坐在石头上，笑到：“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念口诀啊？”
在珊瑚丛里，一群小鱼在玄鲛身上蹭来蹭去，玄鲛咯咯地笑：“我分明好好念了啊……它们为什么不听我的？”
年景云过去把玄鲛从珊瑚丛里提起来，玄鲛脸上还粘着泥，他抬起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怎么搞得这样脏。”
玄鲛被提起来，双脚悬空本来想挣扎，但是抬头看见面前的人眼镜一下亮了起来：“景云哥哥！”
玄鲛伸出手想去抱他，放下她，任凭脏兮兮的她抱住自己，然后揉了揉她的头，道：“乖。”
他又道：“我带了礼物给你，在寝殿里，自己去看看吧。”
玄鲛眼镜一亮，却还是看向向雪的方向。
年景云解下自己的斗篷，将它披在玄鲛身上，仔细地打了个蝴蝶结，然后道：“去吧。”
玄鲛气道：“是哥哥想和姐姐说话觉得我碍眼吧！我走就是了！”
说完就气呼呼跑了，年景云的黑色斗篷被她拉得老长。
年景云气结地笑了，黑海域别的地方不比南浔这样温暖，可不要冷着她才好。
向雪已经从石头上下来，道：“我倒没想到，堂堂铁血冥君，也有这样的时候。”
年景云看着她漂亮的眸子，表情不似刚刚那样柔和，淡淡道：“我也不知，那西海的王竟然会有这样疯了的一天。”
向雪的表情全盘变了，有些悚然道：“你说什么？”
年景云道：“我去过西海了，海狐族安好，没找到你哥哥，西海的那个王，也疯了。”
向雪突然笑了，笑得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会疯了。”
年景云道：“听说他疯了一样砍了西海所有的红珊树，西海如今，半点红珊的影子都看不到。”
顿了顿，又补充道：“现在海狐族已经不修习以哨音驭物之术了，鸣哨着，杀。”
向雪良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一阵子，她才呆滞地说：“那哥哥……你说会让他……”
年景云道：“本君说话算话，只要你做好该做的，我自然会让你哥哥平平安安。”
向雪摇摇晃晃地问：“哥哥他……会不会……会不会……”
年景云道：“生死簿上还有他的名字。”
这意思，是还活着。
她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她心里又庆幸又难过。
她死了，谢灵均就放过海狐族了。
他从头到尾，都只是想她死然后让幼清坐上后位吧。
毕竟，降服海蟒族一战，他从未想着让她活着回去。
只盼着哥哥平安才好啊……
第12章 零碎记忆（）
年景云回到神殿看玄鲛的时候她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
年景云替她盖好被子。
玄鲛迷迷糊糊地道：“景云哥哥……”
年景云道：“恩，睡吧。”
他轻轻地拍着她，一下一下的。
鲛鲛，晚些时候在想起来吧。
玄鲛恍惚中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是一条鲤鱼，和其他鱼儿一同养在浴缸里供人赏玩。
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声音像云朵似得，温柔地不像话，他道：“这条银色的倒是漂亮。”
说完扔了几粒鱼食下来，其他鱼儿一拥而上，自己却一颗也没抢到。
她已经很饿了，全身都没有力气实在游不动了。
这时听到那男子温柔地笑：“小可怜没抢到呀。”
然后感觉水中一动，一张网把自己和周围的鱼儿隔开了。随后有几粒鱼食落下来。
她游上去吃掉以后感觉好多了。
男子又笑：“你们可要好好相处啊。”
鱼网松开了，周围的鱼儿又和她一起了。
那些鱼儿似乎不太喜欢她的样子，她害怕极了，所以日日夜夜地在水中游动。
每每精疲力竭的时候，那个男子总会出现，总鱼网将她和其他鱼儿隔开给她喂食，带给她片刻的安宁。
后来有一天，也是在男子给她喂食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庆云少爷，他们要送表小姐走了！”
原来他叫庆云。
不过，表小姐是谁？
要被送去哪里？
不过容不得玄鲛多想，她听到庆云急切的声音：“娘亲怎么如此糊涂！”
随后就是他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后来，在那条银色鲤鱼短暂的人生里，庆云再也没有回来。
大雨下了三天三夜，刚开始别的鲤鱼知道主人喜欢她，所以没有把她怎么样。
雨停了以后，庆云也没有回来。
鱼群群起攻之，她一向知道大鱼吃小鱼是寻常之事，可是没想到却是那样钻心之痛。
她拼命地挣扎，拼命地甩动尾巴在鱼群里挣扎。
直到尾巴被咬的残缺不已的时候也在拼命挣扎。
可是水缸就那样小，又能跑到哪里去。
雨停后不过两天，那条漂亮的银色鲤鱼，死了。
梦到这里玄鲛突然惊醒，醒来觉得脊背发凉，这梦就像真的一样。
神魂在天外和鱼鳃元君下棋的年景云感到她醒了，神魂瞬间拉回来。
睁眼看她满头大汗的样子，拍拍她的后背：“梦魇了？”
她颤着牙齿道：“景云哥哥，我做了个可怕的梦。”
年景云拍着她后背的手滞了一下，她想起灭族之事了吗……
她又道：“梦见……梦见我是一条鲤鱼，被其他鱼……”
年景云松了口气，还好，灭族之事还没想起来。
如今年辰已经做了龙王，风头正盛，况且……年辰现在的修为有些高得邪门，就连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她这个时候想起来没什么好处，若是一时冲动还会把自己置身危险之内。
她几度说不下去，呜咽着说：“其他鱼咬我的尾巴，我好疼。”
不等年景云安慰她，她又说：“它们都不喜欢我，是不是没有人喜欢我。”
玄鲛想起来，在家的时候，喜欢自己的人也不多的。
母妃不喜欢她，与她亲生的大姐姐也总欺负她说她丢了鲛人族的脸，只有父王宠爱她。
好想父王……
年景云安慰道：“怎么会呢，我最喜欢鲛鲛了。”
玄鲛抽泣着问：“真的吗？”
年景云替她抹去眼泪：“当然了。”
第13章 鱼鳃元君（）
玄鲛破涕为笑：“那太好啦，景云哥哥这样好看！我也喜欢景云哥哥！”
年景云听后滞了一下，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上脸上的面具，轻轻道：“喜欢好看的吗……”
玄鲛没听清他说什么，只听外面一阵嘈杂的声音，然后便有阴兵来报：“冥君大人，鱼鳃祖师在外面嚷着要见您。”
年景云蹙了一下眉，道：“拦住他。”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拦什么？臭小子，你跑的倒快！”
还不等年景云和玄鲛反应过来，一个长须鱼面老人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看到玄鲛眼睛瞪的老大，指着玄鲛结结巴巴地道：“难怪你跑的这样快！原来是府上藏了个小女娃。果真有了媳妇忘了师傅！”
年景云反应极快地捂上玄鲛的耳朵，冷冷地道：“胡说什么。”
鱼鳃看着他这个样子挑眉道：“啧啧，这就生气多没意思。”
这时玄鲛挣脱了年景云的捂着她双手，脸上眼泪还没擦干净，冒出个头傻乎乎地问：“什么生气？”
鱼鳃一脸幸灾乐祸地笑起来，掩面道：“小丫头，你刚刚哭啦？是不是这臭小子太凶了。”
年景云手依旧扶着玄鲛，做保护状，忍着一棍子把鱼鳃元君打出去的心思道：“何事？”
鱼鳃元君听到他这话简直气的跳起来，道：“当然有事啦！棋还没下完呢你跑什么？”
年景云道：“你已经输了。”
鱼鳃元君气的牙齿颤抖，咬牙暗道这臭小子当真是忘了师傅了。
于是径直坐在他们面前的石桌上，笑眯眯地对玄鲛道：“小丫头，你想不想去归墟玩？归墟可好玩了，上面有三座神山哦，你还没出过海吧！神山可好玩了，山上的宫台楼阁全是用黄金和美玉做的，到处都是树木瓜果，那果子可比海带海苔什么的好吃多了……”
他说着说着抖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咦……怎么越来越冷……”
不仅他感到冷，玄鲛也感受到了，本来就睡在冰床上，再加上年景云身上散发出阵阵冷气就更冷了。
她打个哆嗦，小声道：“呃……我去过神山的。”
鱼鳃元君道：“咦，你去过？”
玄鲛点头道：“是啊，我母妃当年在蓬莱学艺，后来大姐姐也去了蓬莱学艺。”
鱼鳃元君略有失望，不过他又继续诱惑地道：“哦……那你没喝过瀛洲山上的神泉吧，那泉水像酒似得甘甜，而且喝了还可以长生不老哦！”
周身的空气又冷了一个度，还不等玄鲛说话，鱼鳃元君又嚷道：“你干什么！连句话也不让我说了？冷成这样小丫头会讨厌你的！”
年景云听闻低头看了眼冷的牙齿有些打颤的玄鲛，全身放松下来，这才好了一点。
鱼鳃又道：“怎么还这么冷。”
他又走近，才发现面前这是玄冰床。
惊道：“你让她睡什么玄冰床，多冷啊。”
然后仔细看看玄鲛，猛的瞪大眸子，表情与之前老顽童的样子完全不同，说话的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景云，这孩子不对。”
第14章 孟婆汤（）
年景云眉头一跳，玄鲛在他旁边软软地倒下去。
他扶好她的头，把她安置好。
然后道：“我刚为她结魂不久。”
鱼鳃元君面色复杂，眼中满是震惊，结结巴巴地道：“不，我不是说那个。”
他走近玄鲛，仔细端详她。
然后回头对年景云道：“她为什么喝过孟婆汤？”
年景云猛的看他，面露凝重之色，道：“不可能！”
鱼鳃元君道：“我不会看错，什么都会看错，孟婆汤不会。”
鱼鳃元君看着玄鲛眉心那一点缥缈的莹绿，眼神越来越复杂。
孟婆汤，是一种喝了可以忘记所有烦恼、所有爱恨情仇的茶汤，是经过地府奈何桥上的孟婆调制的。
孟婆只是职位，并不是一个人。
而鱼鳃元君曾经就有一位故人，日日调制汤茶，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