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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图腾5:机密虫重-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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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颖轩站在门口向内中打量,那铁床的床脚处竟然连着一根铁链子,顺着那铁链子的方向望去,在牢房的东北角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蠕动着。潘颖轩嘴角微微敛起,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而此时那黑乎乎的东西语气低沉地说道:“你是谁?”
话音未落,只听内中传来一阵锁链的哗啦声,紧接着一个身影姗姗从角落中走了出来,他双手端着一个裂了一角的搪瓷罐,一面走一面将罐子中的水一饮而尽。这时房间的灯忽然亮了起来,只见面前的老者形容枯槁,须发斑白,破衣烂衫,脸上和裸露的胳膊上均是一道道深深的疤痕,新旧叠加惨不忍睹。
那老者见到潘颖轩不禁一愣,手中的破旧搪瓷罐悄然脱落,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一双浑浊的眼睛,此时变得格外幽深,上下打量着潘颖轩,声音颤抖地说道:“你……”
潘颖轩微微笑了笑,然后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气,缓步走了进来,将桌子前面的一条破旧的板凳拿过来,然后坐在板凳上,微笑着对眼前的老者说道:“冯世兄,多年不见啦!”
“你,你,你怎么……”眼前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冯万春的父亲,上一代土系驱虫师的君子冯冠云。多年之前冯冠云参与了湘西水系时家的灭门案,从那之后冯冠云一度十分懊恼,从此闭门谢客,谁知这时天惩已经开始展开了报复行动,冯冠云此时接到了潘颖轩的信,潘颖轩在信中让他前往北平,二人商议如何应对天惩的报复。冯冠云与潘颖轩在北平城会合之后,潘颖轩告诉冯冠云两个人要一起前往新疆与火系家族商议此事,谁知刚到新疆二人便落入了日本人的圈套,潘颖轩侥幸逃脱,而冯冠云被日本人擒获,从此被软禁在炮局监狱的地下密室之中。而冯冠云被囚禁之初,受尽了苦头,那段日子简直生不如死,日本人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冯冠云手上有土系驱虫师的至关机密——天命密钥。但是冯冠云知道,自己参与了湘西水系时家的灭门案,本来已经罪孽深重,倘若将老祖宗留下的这天命密钥的秘密交给日本人,那简直是天理不容。于是,任凭日本人如何严刑拷打与逼问,冯冠云依旧死也不肯泄露土系驱虫师的秘术。
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极度难熬,冯冠云一度想过自杀,谁知这时他收到了潘颖轩的一封密信。信上潘颖轩告诉冯冠云,他已经与天惩在交涉当年湘西水系时家的灭门案,只是天惩的态度非常强硬,必须要将所有参与灭门案的始作俑者全部清除,而炮局监狱牢固异常,暂时留在里面可以保住性命。
而后他又接连收到潘颖轩的几封信,潘颖轩通过密信告诉冯冠云,他已经与天惩组织达成共识,只要将几系驱虫师家族的秘宝交给天惩,天惩便会停止追杀,而要聚齐五系的秘宝却极为困难,让他继续忍耐。
就这样,一晃几十年的光景,冯冠云终日生活在不见天日的牢房之中,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出去的日子。他每过一段时间便会收到来自潘颖轩的信件,潘颖轩告诉冯冠云一旦找到消失的古城,便是冯冠云离开炮局监狱的时候,而且从那时候开始二人便定下暗号:黄沙已至,金门将开。
今天在这里见到潘颖轩,冯冠云难免激动,他缓缓地走到桌子前面,望着潘颖轩,又看了看站在潘颖轩身后的日本兵,一脸惶惑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呵呵!”潘颖轩微微地笑了笑,说道,“其实我一直都在这里!”
冯冠云的脸色大变,他不解地望着潘颖轩,只见潘颖轩微笑着说道:“其实我一直都住在你的对面!”
“你……住在我的对面?”冯冠云说着向门口的方向望去,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潘颖轩得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他从口袋中抽出一根烟,这时一个日本兵立刻走了过来,掏出火机极为恭敬地帮潘颖轩点上火,然后站在潘颖轩的身旁,冯冠云惊异地看着这一切,眼神时而清晰,时而浑浊。
“是!”潘颖轩淡淡地说道,然后望着冯冠云一脸惶惑的表情,再次笑了笑,站起身望着这混凝土筑成的炮局监狱,说:“想要避开天惩的追杀,没有比这重兵把守、牢不可破的炮局监狱再好的地方了!”
冯冠云的脸微微抽动了两下,眼睛死死地盯着潘颖轩。他虽然已经年逾古稀,且一直独自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但并不糊涂,他大脑快速地旋转着,想要将所有的事情都联系起来,但是他始终想不明白,当年参与湘西水系时家灭门惨案的应该是潘颖轩的父亲,而潘颖轩的父亲早已过世,天惩为何要追杀潘颖轩呢?
潘颖轩似乎看穿了冯冠云的心思,然后淡淡地笑了笑,说道:“百年前,我木系潘家的祖先得知人草师和摄生术的传说确有其事,我祖先觉得既然人草师的传说是真的,那么想必驱虫师家族一直流传的秘密也真的有颠覆历史的能力。而千百年来,驱虫师家族一直被皇室所迫,躲躲藏藏,既然我们可以改变历史,创造一个全新的纪元,那为什么不收为己用?于是我父亲开始四处辗转游说各大驱虫师家族,希望驱虫师家族能够联合起来。然而虽然他成功游说了火系、金系、土系驱虫师家族,可是水系驱虫师却跳出来阻挠,为了得到水系秘宝,铲除障碍,他们策划了湘西水系时家的灭门案,然而就在水系时家被灭之后,天惩立刻盯上了所有参与灭门案的人,他们开始了疯狂地清洗。我父亲从此幽闭家中,深居简出,郁郁寡欢而终,可是他过世之后,我继承了父亲的遗志。”
“我父亲的失败在于他做事太过于急躁,而且最关键的问题是即便他能凑齐五系驱虫师的秘宝,也不一定能找到人草师!”潘颖轩踌躇满志地说道,“于是,那时候我开始暗中寻找人草师的下落,我带着妻子走遍大江南北,终于在新疆发现了人草师的踪迹,之后我一路追查,最终在西藏的唐古拉山口找到了人草师!”
“可是当时人草师并不在那里,于是我劫走了人草师刚刚满月的孩子,杀死了人草师的妻子,然后立刻返回北平!”潘颖轩说到这里,眼神中略微有些神伤,“当时我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这一切应该无人知晓,可是谁知,没过多久天惩便找上门来。我知道倘若天惩一直追查下去的话,终有一天事情会败露,然后被天惩所清洗,于是那时我想出了一个妙计!”
“妙计?”冯冠云出神地望着眼前这位“老友”。
“一个金蝉脱壳之计!”潘颖轩瞥了一眼冯冠云,然后淡淡地说道,“而且还要感谢你!”
“感谢我?”冯冠云越听越觉得糊涂。
“感谢你生了个好儿子!”潘颖轩淡淡地说道,“就在天惩追查的时候,我找到你的儿子冯万春,然后告诉他,你有可能被天惩囚禁了起来,只有帮助我才能将你解救出来。那时候我让他将我杀死以掩人耳目,然后我便藏在这炮局监狱之中,暗中操纵着这一切!”
“这么说你很早就开始和日本人同流合污了?”冯冠云的脸在微微抽动着,潘颖轩倒是毫不避讳:“同流合污谈不上,只是各取所需罢了,日本人想要利用驱虫之术赢得战争,而我是想要得到驱虫师家族的秘密。”
“呵呵!”冯冠云轻蔑地笑了笑,然后坐在旁边破旧的板凳上,双目圆瞪着眼前的桌子,说道,“可怜我的孩子,被人利用了还浑然不觉!”冯冠云低着头沉思了片刻,抬起头轻蔑地望着潘颖轩说道,“看来你策划了这么多年的阴谋已经成功了,你这次来是为了嘲弄我和我儿子的愚蠢吗?”
“冯世兄,何必将话说得这般难听?”潘颖轩微微地笑了笑,说道,“我这么做也全是为了驱虫师家族,一将功成万骨枯,做任何事总是需要牺牲的!”
冯冠云没有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瞪着潘颖轩。
“而且,我的计划虽然马上就要成功了,但现在还需要向冯兄你借一样东西!”潘颖轩说着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意。
冯冠云抬起头望着潘颖轩,嘴角轻轻敛起,一丝诡秘的微笑从冯冠云的脸上一闪而过。潘颖轩却并未察觉。
离开冯冠云的牢房,跟在潘颖轩身后的日本人立刻将牢门锁上。潘颖轩径直向自己的牢房走去,然后将密室的入口打开,孤身一人走了进去。这么多年,他每每在这秘道中穿行,心中不免苦闷,卧薪尝胆这么多年,终于快要可以不再过这样的日子了,潘颖轩心中自然轻松了许多,但是他也知道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所做之事必须万无一失,否则这多年的计划恐怕会功败垂成。
从枯井中走出来,潘颖轩警惕地向四周打量了一番,直到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他才伸了伸胳膊。耳边传来的夜虫鼓噪之声,在此时的他听起来却显得格外悦耳,望着天上高悬的月亮,潘颖轩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潘颖轩对这声音十分熟悉,他知道要见的人已经来了。想到这里,潘颖轩轻轻迈开步子向外面走去,在那巷口,一辆黑色的轿车静静等在那里。潘颖轩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轻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刚一进去,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便十分恭敬地笑道:“您来了!”
潘颖轩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交代你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中年男人谄媚地笑了笑,说道:“这件事交给我您就放心吧,绝不会有半点闪失!”
潘颖轩眉头微微皱了皱,他向来最讨厌别人将话说得太满,不过他此刻心情极好,不愿与他发火,轻轻地摆了摆手说道:“你做事最好还是小心为上,倘若出现任何纰漏,小心你人头搬家!”
中年男人后背立刻生出些许冷汗,连忙诺诺点头,从口袋中拿出手绢用力地擦拭着。潘颖轩说完长出一口气说道:“东西带来了吗?”
“嗯!”中年男人说着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钥匙,递给潘颖轩,潘颖轩拿着那把钥匙看了看,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道:“好,你先回去吧,不要忘记我交代你的事情!”
中年男人连连点头,之后如获大赦般地推开车门,站在旁边,目送那辆车缓缓启动,绝尘而去。
中年男人见那黑色轿车消失在巷子里,这才长出一口气,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北平市警察局局长方儒德。站在巷子里,方儒德脑子一阵一阵地迷糊,多年前的一个深夜,方儒德刚刚当上警察局局长。
方儒德为了庆祝自己荣升,特意在燕凤楼摆酒庆贺,当天晚上大摆宴席,宴席上莺莺燕燕,桌子上觥筹交错,来人不是社会名流,就是当时官场名宿,方儒德喜不自胜,与来人频频敬酒。就在这时,一个下属匆匆忙忙奔到方儒德面前,在他耳边轻声低语几句,方儒德脸上的笑意立刻凝固住了,他有些恼怒地说道:“真有这种事?”
那下属连连点头,围在方儒德身边的宾朋也被方儒德吓了一跳,方儒德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略显抱歉地说道:“发生点事情,你们先用!”然后放下酒杯,跟着下属来到后面的屋子,只见此刻后面的屋子门口已经有两个警察把守,方儒德跟着那下属进了屋子,此时屋子里站着三个人,这三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恐的表情。
在他们前面的桌子上摆放着很多礼物,一些礼物已经拆开了,摆在正中间的是一个红色的盒子。方儒德环视了一下在场的几个人,然后带着略微的醉意,拨开众人,走到桌子旁边,向那已经打开的盒子望去。只见那盒子中竟然是一根鲜血淋淋的断指,断指上戴着一枚戒指,这枚戒指方儒德识得,正是自己小妾苏红之物。
方儒德见状恼羞成怒,他立刻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却迟迟无人来接。方儒德心知不妙,立刻带人驱车向住处赶去。坐在车里的方儒德琢磨着究竟谁会做这样的事情,其实他心里清楚,自己一直向上爬,必定树敌无数。而当他赶至家中的时候,正见苏红被反绑在凳子上,嘴里被硬生生地塞进一块棉布。方儒德立刻将苏红嘴里的棉布去掉,手忙脚乱地将其解开,这时苏红才娇滴滴地抱住方儒德痛哭起来。原来当晚苏红身体不适,并未和方儒德一起出席庆功宴,她早早睡下,谁知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人绑成了粽子,嘴被塞上了,而那人临走的时候,取走了苏红的戒指,那根断指并非是苏红的。
方儒德见苏红并未受伤,心里才略微好受一点。他立刻加派人手,整夜保护。因为恐惧两个人直到午夜才睡觉,可谁知刚刚睡下不久,方儒德忽然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慌忙睁开眼睛,竟发现一把冰冷的匕首顶在自己的喉咙下面。
那人轻声说道:“方局长,恭喜了!”
方儒德警惕地在枕头下面摸了摸,那人轻蔑地说道:“你是不是在找这个!”然后将那支枪在方儒德的面前晃了晃,方儒德心知今晚是着了这个人的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低声下气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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