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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边所有人的安然无恙,她心甘情愿。
“姚掌柜,那麻烦你安排两个兄弟随我去趟药王谷,我一定要见到萧风才行。”
“是,两个兄弟未免有些少,真要是碰到了什么意外,双拳也难敌四手。”
“不会的,若真碰上了宇文彻,就算所有兄弟去了都无济于事,你挑两个机灵些的跟着我就行。”
“好,属下这就去办。”
姚掌柜离开后,楚若安才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海棠吓得双手一颤,抹了把眼里的泪水,就埋怨道:“哪有您这样不爱惜自己的!多好的肌肤,现在伤口这么深,恐怕是要留下伤疤了……”
“我都不难过你难过什么。”楚若安说话不由得压低了声音,因为嘴唇的运动也会牵动脸颊上的伤,“一张脸罢了。”
“哎。”
海棠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只是小心翼翼替她上了药,然后将伤口包扎好,越发显得她疲倦的神色里充满沧桑和劳碌。
吃过午饭,海棠收拾了几件替换的衣裳便随楚若安告别了姚掌柜出发,此次小六子扮作车夫,而海棠则是楚若安的随身丫鬟,楚若安脸上有伤,扮作贩卖药材的江湖女子,满满一车厢的草药足以掩人耳目。
楚若安很久没有颠簸了,加上萧风给的药丸早就吃完,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不过人们常常说,再颓废的身子若有一腔执念吊着,当真也能上刀山下火海,楚若安现在是深有体会。
“姑娘你歇一会儿吧,离齐国还有一整晚的路程,我担心您身子吃不消。”
“嗯,你看着小六子,若是累了就歇歇。”楚若安嘱咐了一句,便轻轻侧躺在坐榻上阖目假寐,脑海中不自觉回忆起当年与萧风的点点滴滴,忍不住眼眶有些酸涩。
那场大火烧毁了太多属于她对美好的希冀,都是因为她,都是她中了宇文彻的圈套才害得整个点刹楼全军覆没,害得寒冽生死不明,害得萧风受了重伤……
她早已积了满身的罪孽,难怪不得长寿,不得爱情,不得幸福快乐。
忽然间,她有些不敢想象和萧风的相见,她既害怕萧风将自己拒于千里之外,又更害怕萧风真得见了自己,她又该如何像他交代?
马车吱吱呀呀在管道上奔跑,车厢安静得可怕,楚若安一直都可以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是一片的兵荒马乱。
一路还算平静,入关的时候,城门守卫仔细检查了车厢,原本还质疑楚若安的容貌,但当他们看到她整个右脸都用绷带包着,顿时生出厌恶之心,连连挥手道:“快走快走,大清早的真是触霉头!”
“就是就是,长成那个样子就别出来吓人了。”
海棠和小六子听在耳里,心头不舒服的紧,纷纷摩拳擦掌想要上去狠狠教训那两人一番,当然楚若安极力拦着才没让这两个家伙惹是生非,但是可想而知一路上两人的抱怨声儿像赶不走的苍蝇,一直嗡嗡嗡围绕在楚若安耳边。
楚若安沏了杯茶递给一直喋喋不休的海棠,顺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替她顺顺气:“好了好了,小小年纪这么大的火气,小心以后长皱纹。”
“噗!”海棠吓得直接将茶水喷了出来,然后立刻抹了抹自己平滑紧实的脸蛋儿,一脸正色道,“真得吗?生气会长皱纹呀?”
“当然,我可是药王谷出来的大夫,难道连我的话你也不信吗?”
“好好好,那我平静!平静!”海棠立刻开始调整自己的情绪,试图不再去像之前的不快。
车厢外正在驾车的小六子听到她们的谈话后,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那我可以尽情骂他们了,反正我也不怕老。”
第232章:心痛,他的沧桑()
楚若安微微抿唇,扬声对小六子道:“那可不尽然哦,你还没娶媳妇儿呢,小心将来人家姑娘嫌你长得老气。”
车外小六子的笑声也戛然而止,反而是楚若安忍不住长笑出声。
已经许久,久到似乎隔了一生的时光没有再这么轻松自在过。齐国已经到了暮夏的十分,药王谷又在偏南的地方,想来那里的芙蓉花也该开到荼蘼了。
三人到达药王谷脚下时候,天色已晚,浓郁扑鼻的芙蓉花香弥漫十里。海棠和小六子没有来到齐国,自然也很少见到这么繁密漂亮的芙蓉花,一直啧啧称奇,那模样又是好奇又是欢喜,让楚若安失笑不已。
“堂主,还有这种淡紫色的芙蓉花啊?真漂亮,小六子你看!”海棠遥遥站在花丛中央,笑面如靥,夕霞笼罩在她玲珑小巧的身躯上,显得格外可爱。
小六子踮起脚尖看了眼海棠脚下那束淡紫色的芙蓉花,虽然眼底有着与海棠同样的惊喜,但却故作潇洒,抱臂环胸,淡淡道:“大惊小怪,花儿自然什么颜色的都有,跟乡下进城的土包子似的。”
“什么土包子!”海棠叉腰瞪了小六子一眼,他们年龄相仿,时常拌嘴,打打闹闹倒也热闹得紧,“我要是土包子,那你就是土豆子!”
“噗,哈哈哈。”
海棠刚说完就忍不住自己先笑了出来,然后小六子与楚若安相视一眼,也都纷纷笑得笑得合不拢嘴。
“好了好了,前面有家客栈,你们俩个快去定房间,再玩咱们就要流露街头了。”楚若安吩咐一声,海棠匆匆摘了些花儿握在手里赶紧离开了花丛。
小六子从车厢里拿出三人的行礼,然后拧眉道:“堂主你不进去吗?”
楚若安目落药王谷的方向,那像是个百花凹陷下去的美丽世界,此时天边西斜的日头就快要没入地平线,仿佛只要进去药王谷就能够接住从天而落的日头了。
“我去药王谷看看。”
“太危险了,让属下和小六子陪您一起去吧。”海棠闻言,顿时上前搀住了楚若安的手臂,好像生怕她真得会撇下他们独自离开似的。
“是啊,让属下陪着您吧。”
小六子将包袱重新放好,检查了一遍藏在腰间的暗器,神色凛然。
楚若安的目光一直不曾离开过那个方向,好像这一刻整个世界都无法再吸引她的目光,她只是懒懒摆摆手,道:“不用了,你们去休息,这里就像我的家,哪里有几块石头,哪里有几棵树我都一清二楚。”
她慢慢踱步朝药王谷而去,海棠和小六子原本不太放心,但听到她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再者,她和萧风是师兄妹,萧风疼爱她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说实话她进了药王谷,必定比他们两个更能保证她的安全。
她凭着这具身体里的记忆一步一步走过脚下熟悉的花草,入口就在一片杂草重生的角落里,依稀记得幼年她刚来这里的时候,入口处是盘旋着许多紫红色的小碎花,萧风说,那是蝴蝶兰,很容易生长,也很漂亮。
每一步,好像都能让她想起一段幼年快乐的往事,每一株花草,总能让她生出一份亲切感来,其实熟悉的不是花草,而是这个地方。
那一年,楚若安九岁,萧风十二岁,他足足高她一个脑袋。她记得萧风喜欢学师父的模样,总是穿一件很单薄的白衫,然后像个小大人一样牵着她的手,对于她繁琐的问题总是耐心给予回答。
师父性情很淡很冷,甚少与人说笑,记忆中唯独对楚若安是宠溺而疼爱的,他常夸楚若安聪明伶俐,不知是因为幼徒的缘故还是她听话的乖巧,总之那时候萧风很羡慕师父对楚若安那么好,但是对他,时常责骂说教,但事实证明像萧风这样玩心重的懒惰徒弟的确是该好好打骂方能成材。
楚若安凭着记忆,沿那条开满芙蓉花的小径避开了九宫八卦阵法,轻易便找到了那间精致小筑。
木楼的四角挂着贝壳风铃,在晚风的吹拂下发出轻巧的声响,零零碎碎像一首儿歌,楚若安记得那些贝壳是十五岁那年萧风随师父出诊带回来给她的礼物,萧风知道她怕黑,所以就挂了贝壳风铃在小楼的四角,那么夜里有了风铃声的陪伴,她便可以安然入眠。
直到冷风吹干了眼角的泪痕,楚若安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如雨下,愈发是在经历过这么多的是是非非之后,那些温暖纯真的回忆才更显得弥足珍贵。
小楼里亮着一盏橘黄色的小灯,楚若安抬手轻轻叩门,心跳如麻,她不知道萧风能不能原谅自己。
良久,始终无人来开门,也听不到房间有任何的动静,楚若安把心一横,伸手轻轻一碰,房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熟悉的海棠清香弥漫在房间中,里面的陈设布置无论是药架还是医术都还整整齐齐摆放在原位,烛台脖颈处的划痕也还在,触手平滑,俨然是时常有人擦拭。
“师兄?”楚若安泪眼朦胧望着眼前的一切,轻声开口唤了一句,然而除了回音之外并无其他,看来萧风并不在家。
烛台上的划痕是楚若安当年故意划得,这烛台是萧风从丰城买来的宝贝,有一次他随师父出谷看花灯却不肯带着她一块儿去,她当时就被关在这间屋子里,心急之下就用匕首划烂了这烛台上的花纹泄愤。
后来,她才明白花灯会上有很多妙龄男女相互示爱,而对萧风来讲,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配得上他的小师妹。
原来,原来有人这样疼惜着她,楚若安猝然觉得心如刀绞,忍不住捂唇痛哭出声。
“谁?”
那低沉冷漠的男声从身后传来,不其然吓了楚若安一跳,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又听到身后那人冷声呵斥道:“别碰我的烛台!”
而当楚若安慢慢转身望去,却看到门前站着的男子一身灰色布衣,长发懒懒披散在脑后,半张脸都隐藏在头发后面,唯一能够借着月光看清的便是他在看到楚若安后惊慌失措的眼神。
不是欣喜,不是惊讶,也不是激动,而是一种慌乱,一种想要逃离的狼狈。
“师兄。”
那略带哭腔的一声呼喊,却像一张符咒,令萧风骤然背转过身,萧索颓废的模样让楚若安心痛不已。
“别过来!”
他开口阻止她的靠近,充满恐惧慌张的声音越发让楚若安心生不宁。
楚若安就站在他背后,曾经潇洒俊逸的身影早已无处寻觅,取而代之的是楚若安从未想象过的一种沧桑。
第233章:我什么都没有了()
“师兄,你在怪我是不是?那天你离开后我才知道自己被宇文彻利用了,当我听到你们全军覆没的时候我曾割腕自杀,那种浑身慢慢冰凉的感觉很安静。”楚若安一字一句说着,淡漠的音色中全是愧疚与自责,“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为什么死得人不是我?为什么死得人不是我!”
“小师妹,别说了……我求求你别说了!”萧风痛苦地抱着脑袋,那件事成了纠缠他一生的噩梦,让他再也没勇气回忆,更没勇气走下去。
“师兄。”楚若安上前从背后深深将他拥住,他瘦了好多,总觉得只剩下了一副骨骼似的,让人难以置信,“你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我早就没有了未来,没有了温暖,我早就什么都没有了。”
“小师妹。”
萧风思忖许久,终究还是不忍心辜负楚若安的深情,因而他深吸一口气慢慢转过了身体,晚风拂开他垂散在脸颊处的长发,他在楚若安的瞳仁里真切地看到了她的惊讶和心疼。
药王谷的黄晕一向如人间天堂,萧风曾有一张俊朗无双的脸,长眉凤目,玉树兰芝,即使他生性顽皮风流,也一直不缺乏追求者。
师父当年说过,药王谷出去的弟子,可以医术不佳,也可以天赋很差,但必须貌美无暇。
然而如今,他大半张脸都被烧毁,狰狞醒目的疤痕扭曲了他本身光滑细腻的肌肤,不单单是脸颊,包括脖颈,甚至是衣袖处露出来的手臂,全部都是绛红色的血痂和凹凸不平的疤痕,如同一张泼墨不均的炼狱油画,令楚若安心中一片杂乱。
萧风原本清亮的眼神也因为这些疤痕的存在而变得黯淡无光,甚至在看着楚若安时流露出的亦是一份无法言说的伤痛之感。
曾经,萧风每每见到楚若安总会扑上来深深拥抱一番,然后像个罗嗦的老人家一样仔细检查她有没有消瘦,或者把把脉,看看她的身子有没有任何的不适;曾经,他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和开不完的玩笑来逗她;曾经,他总是用一副大哥哥的姿态将她完全保护在自己身后,曾经……
楚若安忽然抱住的萧风肩膀,痛哭出声。
当她感觉到萧风脸上的疤痕是一种像光脚踩在鹅卵石上不适时,整颗心如被火烧,她紧紧,紧紧抱着萧风单薄而熟悉的身体,喃喃道:“师兄,师兄……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