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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玄岚恶狠狠地甩下一句，就转身走了。
颜霜迟站在原地笑弯了腰，直笑到肚子痛直不起来。
“欺负他很好玩？”
“啊？是很好玩。”
“你悠着点。我这个属下，心眼儿实，爱钻牛角尖。”
“哦。”颜霜迟忍住笑，回身抱住来人，“事情忙完啦？”
“小事，都处理好了。”苏漾抬手，用指尖轻轻沾掉她笑出来的眼泪，“刚才你说的，也不全对。”
“哪里不对？”
苏漾牵着她站到树干旁边乘凉，“这位尚书大人，是个好官，也算不上得罪了我。只是过刚易折，过犹不及，他这个人，太过执念又太过正直，不太懂得变通。”
他这么一说，颜霜迟便心领神会：“所以才在你休假的时候拿着朝政大事来拜访嘛，看人家，多么兢兢业业，还要拉着你一起废寝忘食，共同为国家的繁荣富强而奋斗。”
“你哪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词？”苏漾无奈地笑了笑，“不过大意没错。有些话，我不好明说，只能由他自己体会。”
“比如这次，让他自己好好想想为什么会被晾上一整夜？”颜霜迟“噗嗤”一笑，抱着他脖子凑到他耳边，“你说，这位尚书大人要是知道了，会不会骂死你？”
苏漾揉了揉她的小拇指，然后轻笑着放开，将她困在树干和双臂之间，倾身吻住她额头，低喃道：“不就是春宵苦短我还嫌不够，他敢有什么意见”
第179章 翻什么墙（）
“我该回去了。”
“嗯，去吧。”
他这么干脆，反倒让她意外，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的表情：“我真的走啦？”
苏漾眯了眯眼，点头。
“翻墙去啦？”
“女孩子家家的，翻什么墙。”他牵住她的手，往院子门口走去。
原来苏漾早就备好了一辆马车，在相府大门口等着。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几名侍卫都把头埋得很低，眼睛直直地盯向地面。
这下算是毫无压力了，颜霜迟暗叹这厮教导有方，连看门的都这么有眼力见儿。
“白芷？！”
一进马车，她就被里面的人惊到了。
白芷朝她吐了吐舌头，然后吩咐车夫赶路。边走边细细跟她解释。
“公主，奴婢昨晚都快被吓死了！太后听说您突然生病，晚上还去了一次锦兰宫，还好奴婢装睡躲过一劫。”白芷嘟着嘴，一脸委屈，“您在这儿倒舒坦，奴婢可是冒着被杀头的危险，一宿都不敢睡。大早上还要假扮您出宫，奴婢现在看见宫门口的大爷们就发怵。”
“辛苦了宝宝。”颜霜迟像撸小猫似的捋捋她的头，“回去给你放假，让你睡上一整天压压惊，好不好？”
“真的？”
“你觉得本宫会骗你吗？”
“怎么会！我家公主最好了！”
这话倒是真心实意的。颜霜迟这个主子不像宫里的某些娘娘们，讲排场摆架子，不把奴仆当人看，一个不顺心就动辄打骂。白芷虽说是奴婢，跟着她却更像姐妹一般，有好吃的好穿的，赏赐东西的时候也不是高高在上的施舍，让人心里很舒服。
昔日一起侍过主的宫女太监们当中，现在就属她日子过得最好。
“公主，奴婢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颜霜迟睨她一眼：“该问就问，不该问就不问，你若是不知道该不该问，那我劝你还是别问了。”
“可是”白芷委屈巴巴地咬了咬唇，“不问奴婢心里不舒服。”
颜霜迟一脸无奈：“那你问吧。”
“公主，您和相国大人是真的啦？”她两手捏拳放出个大拇指，神色暧昧地怼了怼。
颜霜迟正襟危坐，看了看窗外：“我觉得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
“唉，好吧。”白芷哪有胆子逼她，不过心里已经有了九成把握，又问道，“那以后咱们是把相国大人娶到公主府呢，还是公主您嫁到相府去呢？”
“你还是睡觉吧。”
“奴婢睡不着。”
“那回宫也别睡了，本宫要去找二皇子玩儿，你陪着。”
“奴，奴婢这就睡觉。”二皇子那个小恶魔，会整死她的。
或许是因为整宿未眠，精神实在不济，白芷刚闭上眼没多久，就睡着了。马车里只剩下小丫头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到了宫门口本来要弃车步行，颜霜迟只说自己身体非常不舒服，于是让车夫将马车赶了进去，一直到锦兰宫门口。
“懒猪，快起来，我们到了。”
她这才去推白芷。
第180章 二皇子（）
小丫头感动坏了。
外面的人都说嘉宁长公主因为是太后失散多年重逢的女儿，备受宠爱，连皇上也对她言听计从，因而性情骄纵，眼高于顶，是宫里最不好惹的主子。
但白芷很清楚，自家公主从不刻意摆架子，除非是对方故意惹怒她。其实平日出门连步辇都不用，更别说像今日这样，仗着皇上和太后特许的恩典，将马车停到锦兰宫门口。
“公主”白芷皱着小脸差点哭出来。
“行了，下车吧。”颜霜迟一脸嫌弃，“睡傻了？”
“没有，嘿嘿。”白芷感动得一塌糊涂，知道自家主子是不习惯煽情才故意这么说的，于是傻笑着揉了揉眼睛，先下马车，然后伸手扶她。
颜霜迟牵着白芷，身姿矫健一跃而下。
“你去睡吧，午饭我再叫你。”一进院子，就把白芷打发走了。
她眼尖地瞧见大殿门口的绿植好像变了模样，拦住一个洒扫的太监问道：“那是谁让你们换的？”
经过那天夜里的迷香事件，她对这宫里的物件便细心敏感许多，但凡有点小问题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太监弓着腰看了一眼，答道：“回公主话，是皇上赏的开运富贵竹，昨日才到的南燕第三批礼品，两株在龙吟殿，两株在永寿宫，最后两株就赏给咱们锦兰宫了，连皇后娘娘那儿都没有呢。”
“知道了。”颜霜迟听完十分淡定，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既然是萧明玉送的，应该不会有问题。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悄悄折下一片底部的叶子，用丝绢包住。
中午刚吃完饭，云妃就带着二皇子前来拜访。
三四岁的小男孩，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上次在他父皇生辰宴受了伤，被母妃摁在寝宫将养，憋得头顶都快长草了。
“这才刚好些，就闹着非要来找姑母玩儿。”云妃开着玩笑道，“本宫这个母妃是一点儿都管不住他了，小调皮。”
颜霜迟笑了笑：“还不是知道云妃娘娘和皇上宠他，想如何便如何。”小家伙扒着她的腿要抱抱，她蹲下来，摸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是不是阿鸾？阿鸾若是想要天上的星星，父皇也会摘给你的。”
这话倒是一点都不夸张。
皇后所出的大皇子还未足月就不幸夭折，三皇子的母亲又是个低等宫女，虽然后来母凭子贵封了美人，但终究比不过二皇子的母亲云妃，开国大将傅老将军的嫡孙女。
如今萧明玉最疼爱的，就是这个二皇子。
“姑母，阿鸾不想要天上的星星。阿鸾想要八骏图上那样的战马，父皇说，等阿鸾再大几岁，就送阿鸾一匹好马，再教阿鸾骑马射箭。”
颜霜迟将萧靖鸾抱起来，和云妃面对面坐下，点了点他小巧的鼻子：“好啊，阿鸾若是乖乖念书，父皇就再请一个师父教阿鸾剑术。咱们大渝皇室的男子汉，可是要文韬武略智勇双全的，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立乾坤，是不是？”
第181章 公主，来（）
“嗯嗯！”萧靖鸾连连点头。
院子门口的小宫女和一个别宫来的小太监交头接耳，那小太监不多会就离开了，颜霜迟见那小宫女欲言又止地朝这边望了一眼，主动问：“何事？”
那小宫女踏着小碎步过来，欠身道：“公主，龙吟殿来人，说是太后娘娘和皇上传您入殿，有要事相商。”
“知道了，本宫这就去。”颜霜迟点了点头。
那宫女揖了揖便要退下，又被她叫住，“等等。”
宫女转回身：“公主还有何吩咐？”
颜霜迟微微皱眉，将这姑娘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为何本宫没见过你？新来的？”
“回公主，奴婢是掖廷宫拨来的，暂代擦洗桌椅瓷器的香兰。”
香兰？
颜霜迟记得那个叫香兰的丫头，从小和爷爷相依为命，机缘巧合被选入宫，前几天爷爷病重，被她特许回家照顾了。
面前的这个丫头，瞧上去只有十三四岁，干瘪瘦小得像颗绿豆芽。说是擦洗桌椅瓷器的，袖口却沾了些泥土，身上还隐隐散发出特别的清香。
颜霜迟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些，倾身，用手指捏了捏那丫头袖口的泥土。
“叫什么名字？”
“回公主，奴婢叫喜儿。”
“一会儿去找白芷，让她遣你回掖廷宫。我锦兰宫不过是暂缺个打扫的宫女，又不是非得补齐。”颜霜迟淡淡道，“下去吧。”
“是，公主。”
喜儿战战兢兢地出去了。
颜霜迟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后，抬起刚刚捏过她袖口的手指，轻嗅了嗅，面色凝重。
另一只手里，是包着富贵竹叶子的丝绢，渐渐被她捏紧。
“姑母，怎么了？”萧靖鸾在背后扯她的衣角。
“没什么。”颜霜迟转过身，朝两人笑了笑，“真不好意思，皇上和母后召见，看来今日是要招待不周了。”
“长公主这是哪里话，咱们自家人，谈什么招待不招待的。”云妃将二皇子抱起来，“阿鸾，跟姑母挥挥，咱们下次再来。”
“姑母挥挥，阿鸾下次再来看姑母。”
“乖。”
送走母子俩，颜霜迟回房整理了一番仪容，换了身华丽些的衣服，发髻上添了两支金步摇，便独自往龙吟殿去了。
德顺公公在门口等着，见了她就笑，两腮的酒窝深深地陷进去，露着一口大白牙，合不拢嘴。
“怎么啦？”她用口型问。
德顺公公仍是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朝殿里高声喊：“嘉宁长公主到。”
说着推开殿门，弓身作了个“请”的姿势。
颜霜迟满心狐疑地踏进门去。
殿里空荡荡的，只有三个人。
太后，萧明玉，还有她早晨才见过的，苏漾。
当时他和她说：“你先回宫，我随后就来。”
她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此刻在金碧辉煌的阁议殿上，当着太后和皇上的面，他朝她伸出手，嗓音低沉而温柔，挟着不容抗拒的笃定。
“公主，来。”
心里好似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
她开始有点紧张。
第182章 晴天霹雳（）
她分明是想不顾一切地飞到他身边去的，却只能低头数着地面上的格子，一步一步地走。微微颤抖的指尖藏在宽大的袍袖中，虚握又松开，再紧紧地嵌入手掌心，无意识攥住的袖子里衬渐渐被汗水浸透。
他的手心干燥，却也很凉，在她伸手的那一瞬就坚定地握住。
她望着他莞尔一笑，然后一起跪下。
“微臣与公主两情相悦，求皇上，太后娘娘成全。”
颜霜迟心底一阵酸掺着一阵甜，情绪交杂。
其实苏漾和她正好相反。
不了解她的人，都会说嘉宁长公主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子，任性又龟毛，脾气不好，动不动就怼人。可了解她的才知道，她其实心软得不行，尤其见不得自己人受委屈，有时候话说得越难听，越是为了掩饰心底的波动，继而愈发让外人以为任性跋扈，绝非善类。
苏漾这个男人，亦是表里不一。泛泛之交都会觉得他素来性情温润，待人谦和，从不随意与人发生口角，哪怕是争执，也总是温吞吞的以理服人。连府里的丫鬟小茹都曾经说：我们家大人没什么架子。
其实这个男人，心里的包袱和架子大着，说是睥睨天下的心性也不为过。
他有这样的资格和魄力。但身处朝堂高位，均被他掩藏在棱角尽敛的外表之下。鲜少有人能体会到他的清高自傲，骨子里的不卑不亢。
而此刻，他牵着她的手，虔诚地跪在大殿之中。这是自她认识这个男人以来，第一次见他在朝拜之外的场合，对人行这么大的礼。
不止因为面前是大渝的君主和太后，更重要的是，他们是她的母亲和弟弟。
萧明玉绷不住笑意，头顶金冠上的流苏都在发颤：“阿姐和相国好！真好！”
却听太后沉沉唤了一声：“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