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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克利斯朵夫-第2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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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利斯朵夫”
    “慈悲的女神”的复信是这样写的:
    “朋友,我就在你回想得那么清楚的客厅的一角收到你的信;我看一忽儿,让你的
信休息一忽儿,让我自己也象信一样的休息一忽儿!别笑我!这个办法可以使你的信显
得更长。这样我跟它消磨了一个下半天。孩子们问我老看不完的看着什么。我说是你的
一封信。奥洛拉瞧了瞧信纸,不胜同情的说:唷!写一封这样长的信真是受罪罗!我解
释给她听,这可不是我给你的罚课,而是我们在一块儿谈话。她听着一声不响,带着弟
弟溜到隔壁屋子玩去了;过了一会,正当雷翁那罗大声嚷嚷的时候,我听见奥洛拉说:
别嚷;妈妈正在跟克利斯朵夫先生谈话呢。
    “你说的关于法国人的情形使我很感兴趣,可并不惊奇。你该记得,我曾经埋怨你
对他们不公平。人家尽可以不喜欢他们,但不能不承认他们是一个多聪明的民族!有些
平庸的民族是靠了好心或强壮的体格得到补救的。法国人是全靠聪明。聪明把他们所有
的弱点洗刷掉了,使他们再生。人家以为他们颠覆了,堕落了,腐化了,不料他们那种
涓涓不竭的智慧使他们返老还童了。
    “可是我还得埋怨你。你求我原谅你只谈着你的事:这简直是胡说。你一点没跟我
提到你自己,没提到你的所作所为,所见所闻。直要表姊高兰德——干吗你不去看她呢?
——把关于你音乐会的剪报寄给我,我才知道你的成功,你只在信里随便提到一句。难
道你竟这样的看破一切码?我想不会的。你该告诉我说,那些事使你高兴而且
应该使你高兴,因为第一,我就觉得高兴。我不喜欢你把一切看得这样冷淡。来信语气
很凄凉,真是不应该。你对别人更公平固然很好,但决不能因此而自卑,说你比他们之
中最糟的还要糟。虔诚的基督徒可能称赞你。我却认为不对。我不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
而是一个老实的意大利女子,不喜欢人家为了过去的事而烦恼。能管着眼前已经很够了。
我不大知道你以前究竟做了些什么。你只提过寥寥几句,其余的我大概可以猜想得到。
那当然不大体面;但我心中还是把你看得很重。可怜的克利斯朵夫!一个女子到了我这
个年纪,决不会不知道一个男人往往是很软弱的。要是不知道他的弱点,她也不会这样
爱他了。别再想你做过的事。不如想你将要做的事。后悔是没用的。那只是望后退。而
不论在好的方面或坏的方面,什么事总是望前进的。'永远要向前啊,萨伏阿!'①
倘使你以为我肯让你回到罗马来,你可错了!这儿没有你的事。还是留在巴黎罢,去创
造,去活动,去参与艺术生活。我不愿意你采取听天由命的态度。我愿意你作些美妙的
东西,我希望它们成功,希望你越来越强,以便帮助一般新的克利斯朵夫去开始同样的
斗争,突破同样的难关。你应该寻访他们,帮助他们,好好的对待你的后辈,别象你的
前辈当初对你那样。——并且我愿意你坚强,让我知道你是强者:你真想不到这一点能
给我多少力量。
    
    ①十九世纪意大利统一运动有此口号。因该时以萨伏阿王族为建国的核心。
    “我几乎每天都和孩子们上鲍尔该士别庄去。前天我们坐着车到邦德?谟尔,然后
徒步在玛丽沃岗上绕了一转。你瞧不起我可怜的腿。它们对你很生气:——他说些什么,
这位先生?说我们在陶里阿别庄走了十几步就会累吗?他才不认识我们呢。我们不愿意
辛苦是因为我们懒,不是做不到——朋友,你忘了我是乡下姑娘出身
    “你该去看看我的表姊高兰德。你还对她记恨吗?骨子里她是个老实人,而且对你
佩服得五体投地。似乎巴黎女子都被你的音乐颠倒了。瑞士的野人快要成为巴黎的红人
了,只要他自己愿意。有什么太太们给你写情书吗?来信连一个女人都没提到。你还会
钟情吗?不妨讲给我听听,我决不忌妒。
                       你的朋友G?”
    “喝!你以为我会感激你信上的最后一句话吗?爱取笑的女神,你要忌妒,别希望
我来使你忌妒。你说的那些为我疯疯癫癫的巴黎女人,我对她们毫不动心。疯癫!她们
的确愿意,但事实上她们是最不疯癫的人。别希望我会被她们迷住。倘若她们对我的音
乐漠不关心,也许我还可能上当。但她们的确爱着我的音乐;我怎么还会受气呢?一朝
有人和你说懂得你,你就可以断定他是永远不会懂得你的
    “可是我这些嘻笑怒骂的话,你别太当真。我对你的感情不至于使我对旁的女子不
公平。自从我不再用爱人的目光去看她们之后,我对她们的好感可以说是从来未有的。
我们男人太愚蠢了,只知道自私自利,压迫女人,使她们过着一种委屈的,不健全的,
近乎仆役的生活,结果是男人女人两败俱伤。三十年来她们为了摆脱那种生活所花的心
血,我觉得是这个时代的一件大事。在这样一个都会里,我们不能不佩服这一代的女性,
不管那么多的障碍,凭着天真的热情去征服学问,征服文凭,——那是她们认为能够解
放她们,替她们打开陌生世界的秘库,使她们和男子跻于平等之列的!”当然,这
种信念是虚幻的,有些可笑的。但无论哪种进步,从来不能照我们所希望的方式实现;
途径尽管不同,进步还是一样的进步。现代女性的努力决不会白费。它可以使女人更完
全,更富于人性,好似那些大时代中的妇女一样。她们对于世界上重大的问题不再表示
冷淡了:那种冷淡根本不合人性,因为便是一个最重视家庭责任的女人,也不应该不想
到她在现代都市中的责任。她们的曾祖母,在圣女贞德和凯塞琳?斯福查①的时代,就
不是这样想的。从那个时候到现在,女性变得贫血了。我们克扣了她们的空气和阳光。
如今她们居然拚命从我们那里把阳光和空气夺回去了,嘿,真是了不起!自然,在
今日这些奋斗的妇女中间,有许多会夭折,有许多会身心失常。这是疾病到了生死关头
的时代。元气过分衰弱的人作这种努力未免太剧烈了。一株久旱的植物遇到第一场雨就
可能完事大吉。可是进步而不必付代价的事是没有的。将来的人一定会靠着这些苦难发
荣滋长。现在一般献身于战斗的可怜的处女,好些是永远结不了婚的,但她们为未来所
预备的果实,将要比以前多少代生儿育女的女性更丰富:因为新的黄金时代的女性会从
她们的牺牲中间产生。
    
    ①凯塞琳?斯福查为意大利十五世纪时贵族,在当时封建战争中以保卫家族著名。
    “这些勤勉的蜜蜂,决不能在你表姊高兰德的沙龙中遇到。你为什么一定要我上那
儿去呢?我不得不服从你的命令;但这是不对的,你滥用威权了。我拒绝了她三次邀请,
收到了两封信没有复。于是她到我某次的预奏会上——(人家正在试奏我的第六交响曲)
——来钉我了。在休息时间,我看见她迎面而来,探着鼻子拚命的呼吸,嘴里嚷着:唔,
真有点儿爱情的气息!啊!我多喜欢这个音乐!
    “她的外表改变了;唯有猫儿似的豹眼和扯动不已的鼻子依然如故。脸盘变得宽大,
结实,血色很好,非常健康。参加体育活动的结果,她和从前不同了。她对于这个玩艺
儿喜欢得如醉若狂。你知道她的丈夫是汽车俱乐部和航空俱乐部的要人。所有的飞行比
赛,所有水、陆、空的运动,史丹芬?台莱斯德拉特没有一次不到。他们老是奔东奔西
的旅行。要跟他们谈话简直不可能;两人说的无非是赛跑,赛船,赛球,赛马。这是一
批新的时髦人物。悲莱阿斯的时代过去了。如今大家不在精神方面讲究时髦了。少女们
所追求的,是在露天与阳光底下跑来跑去晒出来的鲜红的皮色。她们瞧着你的时候,眼
睛跟男人的一样,笑也笑得很粗野,语气也更火暴更放肆了。你的表姊有时会若无其事
的说些野话。她过去是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此刻居然成为饭桌上的健将。她还抱怨胃
不好,因为她这样说惯了,事实上并不因此少动一叉。她连一本书都不看。在她那个社
会里,谁也不看书了。唯有音乐还承蒙她们瞧得起,同时它也因为文学失势而沾了光。
等到这些家伙疲倦得浑身软瘫了,音乐就等于他们的土耳其浴,温暖的蒸汽,按摩,东
方烟袋完全用不着他们思想的。在体育活动与恋爱之间,音乐是一种过渡的玩艺,
并且也还是一种运动。但在一切审美的娱乐中,今日最受欢迎的运动是跳舞。俄国舞,
希腊舞,瑞士舞,美国舞,在巴黎什么都可以拿来跳舞:贝多芬的交响曲,埃斯库罗斯
①的悲剧,巴赫的《十二平均律》,梵蒂冈教廷中的古物,格路克的歌剧《奥尔弗》,
瓦格纳的《特里斯坦》那些人都害上了想入非非的怪毛病。
    …
    ①埃斯库罗斯为古希腊的悲剧诗人。
    “最有意思的是看你的表姊怎样把这些调和平来。她的唯美主义,她的体育活动,
她的精明干练——(因为她母亲处理事务的才干跟日常生活中的专制作风,她都承继
了),——合在一起必然成为一种莫名片妙的混合物;但她觉得很舒服;她的最疯狂的
怪癖并不妨碍她清楚的头脑,正如她驾着风驰电掣的汽车不会眼花也不会手忙脚乱。那
真是一个了不得的女子;丈夫,宾客,仆役,都被她随心所欲的支配着。她也参预政治,
拥护殿下;我不相信她是保王党,可是这样一来,②她的忙乱可以多一个借口。并且她
虽然一本书念不上十页,照旧参加学士院的选举。——她自告奋勇要做我的后台。你知
道这对我就不是味儿。最可恶的是,我是为了听从你的话才去看她的,不料她自以为对
我有什么影响我自然要欺骗她,当面把她揭穿了。她听了不过笑笑;还厚着脸跟我
顶嘴。你说她骨子里是个老实人;不错,只要在她有点儿事情可做的时候。她自己也承
认这一点:倘若机器没有东西可以碾磨,它为了找材料,什么都作得出。——我上她家
去了两次。现在我不去了。对你,这已经足够证明我的服从。你总不至于要我的命吧?
我从她那儿出来简直筋疲力尽,累得要死。我上次看了她回来,夜里做了一个可怕的恶
梦:我变做她的丈夫,整个生活都给搅得天翻地覆真正的丈夫可决不会做这样荒唐
的梦;因为所有我在她府上见到的人里头,他是和她相处最少的一个;便是碰在一起,
他们也只谈运动。他们俩非常投机呢。
    …
    ②本书写作时期,法国王室的后裔是路易?菲力气?劳白?奥莱昂公爵(1869
…1926)。自十八世纪大革命以后,法国的保王党运动始终存在,每个时代的党人
均以当时在王室世系上应当继承王位的人为假想的王,称之为“殿下”。
    “所有这批人怎么会捧我的音乐的?我不想去了解。据我看,大概那对他们是一种
新的刺激。他们喜欢我的音乐粗暴。目前他们爱着一种油脂厚重的艺术。至于油脂里头
的灵魂,他们连想也没想到。他们会从今天的如醉若狂转变到明天的视若无睹,再从明
天的视若无睹转变到后天的非难中伤,实际是从来没有认识对象。这种情形是所有的艺
术家都遇到的。我对于自己的走红不存什么幻想,那是不会久的,而且还要我付代价呢。
——眼前我只冷眼看着那些怪现象。对我崇拜最热烈的(你猜是谁?)是咱们的朋
友雷维…葛,那位漂亮人物,从前我跟他作过一次可笑的决斗的,你总该记得罢?此刻
他在开导那些从前不了解我的人,而且开导得很好。所有谈论我的人还算他最聪明。其
余的是些什么货也就可想而知了。你瞧,我有什么可得意的?
    “并且我也没有这心思。人家所赞美的我的作品,我自己听了羞死了。我看出自己
的面目,而我不觉得我美。对于一个有眼睛的人,一件音乐作品是一面多么无情的镜子!
幸而他们又是瞎子又是聋子。我在作品里放进了自己多少的骚乱与弱点,以至于我有时
候觉得把这些魔鬼放到世界上来简直是干了件坏事。直看到群众非常安静,我才放下心:
他们穿着三重的铁甲,什么都伤害不到他们,否则我非入地狱不可了你埋怨我责己
太严。那是因为你的认识我并不象我的认识我自己。人家只看见我们现在的模样,看不
见我们可能成为的模样;大家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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