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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王天下-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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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状,郑忽再不多留,再次行礼之后,转身离去,转身的瞬间,郑忽看到燕眼里泛着泪花。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郑忽对于燕不止是感情那么简单,甚至成为了一种习惯。

    现在突然离去,郑忽心有不舍实属正常,前世的郑忽只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穿越之后虽然贵为一国公子,统治阶级中的一员,甚至隐隐有向政客方向发展的趋势,但是人心终究是肉长的,谁又能在短时间内将自己变为一个绝情绝性的冷血机器呢?况且对于自己的第一个女人,男人嘛,骨子里总存在第一次情节,只不过淡薄不同而已。

    而就在郑忽出门的那一霎那,燕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楚,扑到管老夫人怀中嘤嘤的哭了起来,那模样,可谓是闻者心酸,见者落泪。

    管老夫人似乎是被燕的情绪感染,也或者是因为想到了什么,叹息一声,忍不住安慰道:“好孩子,别哭了,世子心中不是有你吗?你应该高兴才是啊!况且只不过是短暂的分离,很快就能相见了!”

    说完又是一声叹,既由衷的为燕感到高兴,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的亡夫,想想这么多年,自己一个人辛辛苦苦的把儿子拉扯大,管老夫人心中的苦涩亦是不足为外人道,听着燕的啜泣声,管老夫人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苦痛,无言的掉起了眼泪。

    落泪的同时,依旧忍不住安慰燕道:“世子嘱托老妇要看护好你,你若哭出个好歹来,让老妇怎么跟世子交代!快,别哭了!”

    或许感受到老夫人的情绪变化,燕停止了哭泣,抬起头看着管老夫人,见其眼角含泪,脸上亦有泪流过的痕迹,好奇的问道:“老夫人,您怎么了?”

    管老夫人笑道:“可能眼里进沙子了吧!”

    燕受其情绪感染,又恢复了些往日的活泼,噘着嘴道:“老夫人,您骗人。”

    管老夫人见燕已经稍稍恢复了些,似无奈又好笑的指着她的鼻子道:“你啊!真是小狗撒尿,又哭又笑!”

    ……

第49章 寤生教子() 
辞别了管老夫人,郑忽带着陈戎匆匆离去,出宫室后,陈戎一手执着马缰绳,一手挠挠后脑勺,一边驾车,一边笑嘻嘻的问道:“公子此行,能否将卑下带上,卑下虽然没有太大的能耐,但是亦能为公子遮翳风雨,执马驾车。”说完,在驾车目视前方的同时,偶尔分出一缕余光注意着郑忽的表情变动,期待之意不可谓不深。

    郑忽听着陈戎谦卑的话语,也明白他心思,这货本就是个极不安分的人,估计是在长葛待腻了,想借这次机会出去浪一把。

    对此,郑忽倒是无所谓,带一个人而已,举手之劳,若是换上季和仇二人有此请求,郑忽绝对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但是,对于陈戎这种游侠就不能如此简单的遂了他的心思,又拉又打才是对付他的正确方针手段,有求必应只会助长了他那胆大包天的性子,即便以后会对郑忽忠心不二,但是说不定哪天就会给郑忽捅了个天大的篓子出来。

    一念及此,郑忽笑着对陈戎说道:“汝要随吾前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吾先得给汝约法三章。”

    陈戎原本见郑忽脸色低沉,面含犹豫,以为难以成行,谁料想这是喜从天降啊!“请公子直言,戎无不从之!”陈戎惊喜的道。

    “其一,此行与国中士卒同行,切不可耍横犯浑,其二,凡事要听吾号令,无命令不得妄动,其三,常随吾左右,不得私自外出。”郑忽面色齐整的将约法三章的内容说出。

    而陈戎听郑忽说完时,面色泛苦,道:“公子,能不能只有前两条啊!”

    郑忽脸色一沉“不能!”

    陈戎无奈,勉强应诺,心道还不如不去呢!

    郑忽见状,收起低沉的面色,用平缓的语气道:“至邓之后,自会有汝外出的时候。”

    陈戎这才笑逐颜开的道了声“唯!”

    功夫不大,陈戎已驾车来到长葛城门处,邓方、陈奚、黑子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他们此来的目的,一来是为了迎接郑庄公,二来则是为了给郑忽送行。

    而郑忽将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的时候,便看到自家老爹正在城门口和一老人聊天,而且相谈甚欢,郑忽心说,您老人家可真能拉的下架子。

    郑忽不知道的是,他老爹与老人之前聊的就是长葛的施政情况,并且还帮郑忽安慰了下老人家,告诉他冬天种麦肯定没有问题,只管放心大胆的种就是了,不必心存疑虑。

    不得不说,郑忽他老爹的威望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国人皆对其非常信服,有了他的背书,老人家心安了不少。

    郑忽悄无声息的走到自家老爹身旁,老人家正欲向郑忽行礼,郑庄公扶住了老人,道了声“子忽来了啊!”

    老人见状,请求离去,郑庄公并未多留,相互行礼之后,任由他离去,看着老人的背影,郑庄公问了句:“事情都安排好了!”

    郑忽低头称是。

    “既如此,便启程吧!”说完不待郑忽反应过来,率先向停留在吊桥外三丈的驻军走去,郑忽返身又对邓方三人一阵叮嘱,等大军开拔,郑忽这才命陈戎驾车前去。

    ……

    三日后,大军已过申国,入吕国,沿白河顺流而下,河中影影绰绰的芦苇将对岸完全遮住,士卒和车马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岸边,偶尔飘荡起的芦花倒是成为枯燥的行军途中的美丽一景。

    而此时,郑忽和郑庄公同乘一辆战车,陈戎为御。坑洼的道路使得再好的御也无法将车驾驶平稳。

    郑庄公站在颠簸的车上,一手扶着车轼,一手指了指脚下,对郑忽道:“吾儿可知此何物也?”

    郑忽虽不解庄公此言何意,但仍老实的回答道:“回父君的话,此舆也?”

    “吾儿可知何为舆”郑庄公接着反问道。

    郑忽尴尬的挠了挠头,用略显疑惑的小眼神小心的看着郑庄公,道:“儿不知,还请父君示下。”

    郑庄公面色肃穆的道:“先君武公尝对吾言之,所谓舆者,四人为车也,《易》云:困于金舆。吾儿要时时谨记此言,不可或忘!”

    郑忽一听,片刻之间便明白了郑庄公想要表达的意思,舆的象形字源自于四个人合力造车的形象,郑武公当时这句话的意思大致是要教导郑庄公,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团结众人形成合力,这样才能将事情做好,而后一句话,则是在告诫郑庄公,无论做什么事,都要留出足够的空间,供自己腾挪转换之用,这样才能不至于进退失据。

    郑庄公之所以会对郑忽说这句话的原因,郑忽也能大致猜测得到,这应该是郑国的国君传承中最重要的一道的程序,毫不夸张的说,只有经过这道程序的人,才算是真正的被认可为国君的继承人。

    “唯,儿谨遵父君教诲!”

    说起来,这三天,郑庄公一直是和郑忽同乘一辆战车,在车上不厌其烦的为郑忽讲述着他自己亲身经历的国内斗争和他在成周时作卿士时,与其它卿大夫甚至是周天子的暗中较量,这让郑忽大开眼界的同时,也忍不住问了句:“而今天子若何?”

    而郑庄公的当时作答,让郑忽现在都感觉犹在眼前,郑忽记得当时自家老爹听到自己这个问题后,沉默了好长时间,最后说出了一段让他终身难忘的话:“而今之天子不如陋巷一匹夫,随意而动,不知周德已衰,随性而行,妄图振周德于远方,却不知天亡周德,已非一日,王室仅存之威,必丧其手!”

    郑忽在佩服自家老爹的先见之明的同时,也在心里吐槽,您老人家才是真正的终结者,周天子的最后一块遮羞布是被您老人家给撩开的。

    不过,这也是在心里说说而已,这三天中的郑庄公对郑忽来说更像是一位父亲,而不是一位冷冰冰的君主。

    故此,郑忽在这三天里好好的感受了一把父爱,也算是弥补了前世的缺憾。

第50章 邓侯吾离() 
两日之后,在邓国使者的引领下,郑忽一行终于到达此行的目的地,邓国都城西北的邓邑,而此时已经是周历的九月十九日。

    南方的秋末,谈不上寒冷,反而有些凉爽宜人,但是一路的急行军,早已使得士卒疲惫不堪,神色萎顿,连马都低着头打鼾,不断地活动着马蹄。一副风尘仆仆模样的士卒们,实难再有心思去感受邓国的秋天与郑国的秋天有何不同。

    临近黄昏,士卒们忍着身体与精神的双重疲惫,由高渠弥指挥着在距离邓邑约摸有五里的郊外安营扎寨,郑忽和郑庄公在车上叙着话,就在这时有士卒来报说,令正甫假求见。

    郑庄公结束了与郑忽的谈话,命士卒将其请进来,不多时,甫假便领着一人前来拜见。

    相互见礼之后,郑忽才知道,此人乃是邓侯派来的使者,请郑庄公和郑忽前去赴宴。

    说起来此时的邓侯吾离正是郑庄公的泰山老丈人,郑忽的外祖父。

    邓国本出于商王武丁季父,姓子氏,后因初封于河北曼,便以曼为氏,商朝末年,为避殷乱,举国南迁至今河南郾城县东南,在西周初年又迁往至南阳盆地,后被周封为子爵,成、康之间,周朝统治者或是为了安定南方、或是为了拉拢殷遗民为周所用,或是二者兼而有之,邓国晋爵为伯,成、康时代的盂爵铭有“王令盂宁邓伯”之句,记述了周王派盂慰问邓国国君之事。到西周中后期,邓国已晋爵为侯,有关铭文上邓君一律称“公”,由此可见邓国地位的进一步提高。

    而在此时,邓国早已成昨日黄花,已无西周时的风光,而今的邓侯吾离算不得一个昏聩的主,反而有些长袖善舞的意味,先后将自己的女儿嫁给郑庄公和同为春秋三小霸之一的楚武王。在此人的治理下,邓国虽比不上郑国,但也算安定。

    在邓国使者的引领下,一刻多钟的时间,郑庄公和郑忽便来到了邓邑城下,隔着吊桥,郑忽就看到有一须发皆白的老者,领着一干人众站在城门,来往的行人纷纷对其侧目而视。

    郑忽知道,这位老人家应该就是他的便宜外祖父,邓国国君邓侯吾离。

    过吊桥,待车马停稳,郑庄公急忙从车上下来,小步快走,边走边道:“未料竟是老大人亲迎,寤生真是惶恐啊!”

    走到近前之后急忙行礼,邓侯不敢托大,忙回礼道:“贤婿毋须多礼!”

    郑忽自然也跟在他老爹后头跟着行礼,行礼之时还不忘暗暗想到,自家老爹真是不一般,可以说是能屈能伸的典范了。

    以此时的国力和国际地位而言,郑庄公就是称一声邓侯,以诸侯之礼相见,邓侯恐怕也不敢有丝毫异议,但是偏偏郑庄公不言国,先言家,以家人礼相见,这就让郑忽觉得自家老爹的枭雄称号真不是浪的虚名。

    自古以来,势强者凌人,势弱者凌于人,个人如此,国家更是如此,归根结底,这都是人性使然,尤其是郑庄公这种枭雄人物,其攻击性比普通人更强,如果说当年对共叔段的忍让是因为迫不得已,那么此时的邓侯绝不是需要他忍让的对象,但是他却能压住心中的攻击性行为,这让郑忽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的同时,不由的想起了后世三巨头之一的罗斯福的一句话“讲话要柔和,但是手里要有大棒”

    郑忽看着邓侯的略显慈柔的面庞,觉得这人也不是易与之辈,郑庄公以家人礼相见,此人话语虽说的好听,但是却没有一点做人岳父的长辈姿态,很明白自己的位置在哪,不得不说,年岁一大,都是成了精的狐狸。

    很快,郑庄公的话将郑忽心中的胡思乱想给打破,“此吾世子,竖子还不赶快拜见汝之外祖父!”

    见郑忽有点走神,郑庄公面色一沉,用低沉的声音对郑忽说道。

    “见过外祖父,小子在新郑时常听母亲提起您呢!临行前,母亲还让小子代她向你问好。”郑忽赶紧行礼,反正有的没的先扯一点,拉近点距离在说,好歹是在人家地盘上,这样做总没有坏处。

    郑庄公仿佛对郑忽识趣的话感到非常满意,眉角含笑,捋着胡须,未等邓侯开口便道:“这竖子自小缺乏管教,老大人千万不要见怪才是!”

    邓侯当然知道郑庄公只是玩笑之语,从其模样上看,反而对郑忽这个继承人很是满意,这让邓侯有些欣喜,郑忽怎么说都有他们曼氏一半的血脉,郑国又是中原大国,若是郑忽能上位,对邓国来说,算的上是一大助力,谁让此时处处弥漫着“亲亲尊尊”的气息。

    邓侯笑着扶起了郑忽,对郑庄公道:“贤婿说笑了,子忽吾之外孙也,吾岂会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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