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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自己说得太多，狠狠的瞪了风清扬一眼，见对方还沉浸在这场纠葛缠绵的爱恋中，愤恨的一怕桌子，“还不快点菜，我都饿了。”
风清扬被吓了一跳，见梦妍凶巴巴的瞪着自己，又是一哆嗦，连忙唤了小二上前点菜。
萧亦然一身白衣，手持风寒剑站在莫府门口。他抬头看了看头上那块大大的匾额上写着的莫府二字。经年的风吹日晒，此刻已经变了颜色，留下点点泛白的斑驳。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亦然看了看四周，除了陈旧了一些，仿佛什么也没有变，也仿佛什么都变了。他算算日子，多少年没回来过了。自从拿走了离剑剑法，就没有回来过了吧。想当年这莫府门庭若市，每日进进出出好不繁忙，此刻大门紧闭，萧条之色尽显。
这里，还是亦然第一次见到小朵的地方。想起第一次见到小朵的情景，那时候的她还穿着男子的衣衫，头上梳了文士髻。自己还以为她是个男子。小朵被莫相牵着走出莫府，自己跟在她身后，她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看着自己，那双如宝石般褶褶生辉的大眼清澈如水，定定看着自己，充满了好奇和友好。
亦然推开莫府大门，里面安静极了，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都没有变过，只是比以前长得更加的郁郁葱葱，没有人来修剪料理，显得杂乱和参差不齐。亦然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他沿着自己记忆中的回廊走到了后院。那片竹林还在呢，他放眼望去，竹林随风摇摆。那摇摆的翠竹间，隐约可见一名白衣少年迎风起舞，翩若惊鸿。少年手腕灵巧，提起手中剑快速挽起一个个绚烂如烟火的剑花。让在一旁安静乖巧的坐着的少女看入了神。少女眸子静如秋水，澈若冰凌，崇拜欢喜的之色映得娇俏清丽的脸蛋越发的迷人。少女时不时的惊呼一声，“然哥哥，你好厉害。”这一声声的喝彩让舞剑的少年更加得意，那剑花挽得也越来越快，步伐越来越急，仿若即将飞入九天云霄。
亦然眼神一闪，竹间的少年不见了，喝彩的少女也消失了。他大惊失色，疾步上前寻找。可是，出了风声，他什么也看不到。哪里来的少年，哪里来的少女，他自嘲的笑笑，到底是自己的执念重了些，竟然出现了幻觉。
“这位是……。”听见身后的声音，亦然猛的回过头来。
“老管家？是老管家吗？我是亦然啊，萧亦然。”亦然看着眼前身形佝偻的老人，淡淡的面色也露出了惊喜之色。
老管家手还指着亦然忘记了放下，呐呐出声，“亦然？你真的是亦然？”老管家眼睛一酸，泪就稀里哗啦的落下了。亦然连忙上前扶住激动万分老泪纵横的老管家。老管家擦擦眼泪，由着亦然扶着来到前厅坐下。
“亦然啊，这些年你跑去哪里了？怎么都没个信儿呢。前几年老爷还在时，老是惦记着你，还有夫人，也常常提起你。你可真是狠心啊，怎么能这样丢下小姐自己走了呢。”全莫府的人都知道莫小朵和萧亦然的那点儿事，两个孩子都是看着长大的，所以他们情投意合，府里的人倒还欢喜。老管家拍拍大腿儿，看着眼前已经长大成人的年轻人，思绪回到了从前。“你最后一次离开莫府，我虽然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可是小姐也就这样消失了，老爷那时候还在，他也没说什么，全府上下也没问。大家都知道小姐和太子殿下有婚约，你们又情投意合，我们底下的人都在猜测是不是你和小姐私奔了。不过没几天，太子殿下就抱着满身鲜血的小姐回来了，当时我们都吓了一跳，老爷急得不得了，夫人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时候的小姐只剩下半条命了，要不是太子殿下立刻去请了御医来府上才把小姐从鬼门关拉回来。虽然是这样，小姐也在床上呆了几个月才下得来床。”
虽然老管家说得东颠西倒，大致意思亦然还是明白的。亦然皱着眉，想起那次自己离开竟然害得小朵差点丢了性命，心里便一阵痛过一阵，更何况自己还不知道。指甲狠狠的刺进肉里，亦然也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痛。
“本以为小姐好了之后就一切都好了。谁知道没过几天老爷就病了。而且这一病就一发不可收拾。从那以后起，我们就再也没看到小姐笑过。太子殿下倒是有心，天天来莫府探视小姐和老爷。哎，不过好景不长，老爷还是，还是……。”说着说着，老管家的眼泪又止不住了。
亦然叹了口气，表情更加凝重。他没有想过小朵受了这么多苦，还为了自己差点儿连性命也丢了。为何小朵没有说起呢，亦然心猛地抽痛，是她才过伤心，对自己太过失望了吧，才让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告诉自己。
记得亦然在昆仑派再见到小朵的时候，他知道她是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没心没肺天真烂漫的小丫头片子，她的目光不再停留在自己身上，心里的欢喜或者悲伤也不会直接的显露在脸上，她变得内敛而深沉。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她到底为何变了，是什么样的经历让她变了。
忽然之间，亦然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只一瞬间，仅存在内心的那一点点卑微的感情忽然更加的卑微，卑微得恨不得藏起来掖起来，生怕被人看见了。还能去问她吗？问她若是没有莫剑飞的死她会不会变，还是问她如今对他还有没有一星半点儿的感情，还能问嘛？亦然苦笑一声，哪还有资格问她，明明是自己负她再先，却明明装作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什么也没有为她做过，什么也为她做不了。那几十年的感情，她付出太多，而他却浑然不知自己曾经拥有得太多。
“莫夫人不再府中了吗？”
“老管家叹了口气，“老爷走了后，小姐也离开了。夫人一个人住在府里难免清苦了些，就索性搬到白马寺去清修去了。老爷的尸骨也埋在离白马寺不远的地方。夫人说，权当是去陪陪老爷。哎，也难为了老爷与夫人鹣鲽情深。”老管家摸摸眼角，“不过还好，小姐如今住在宫里，有太子殿下，不，现在是皇上照顾着，老爷在九泉之下也该放心了。更何况，如今小姐还有孕在身。这都是得老爷在地下的保佑。”
第144章 再回首3（）
第144章 再回首3
亦然呼吸一窒，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都静止了一般，带着自己也不自知的颤音，“你说什么？你说朵儿她，怀孕了？”看着老管家轻微的点头，亦然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接受这件事了。她怀孕了，她终究还是跟了林思睿。不是不知道自己和她之间已经再无可能，也不是不知道林思睿对她一往情深，可是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亦然的心还是像被谁狠狠的揪起，揪成一团血肉模糊，不再会跳动，不再会呼吸，因为，那已经不是心了。没有心，哪有情。若是真痛到无心，又未尝不可呢。
亦然没办法再在这里呆下去。荒废的宅子，就算承载着许多记忆，也终究只是记忆。他打断老管家的絮絮叨叨，说了几句告辞的话转身就出了莫府。走到门边是，耳后传来老管家沧桑而唏嘘的声音，“亦然，过去的事情就算了。个人有个人的命，不要再去找小姐了，让她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吧。”亦然没有回头，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身后又是一声叹息。
原本是想回酒楼的，亦然想到了李思思。这些年来除了和莫小朵的爱情，还有和李思思和莫剑飞的亲情。虽然小时候误以为莫剑飞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对莫剑飞存在一定的芥蒂。可是莫剑飞和李思思无微不至的关心，把他当亲生儿子一般的爱护却是实实在在的，这也是亦然一直对莫剑飞犹豫不决的原因之一。想了想，亦然还是决定去一趟白马寺，看望一下李思思。
在他的记忆里，李思思是个温婉的女子，端庄贤淑，温柔和蔼。对谁都是笑意妍妍，好像在李思思的眼里，从来不知道坏人是何物，永远摆在别人面前的都是一颗真诚的心。对莫小朵也是，对自己也是。虽然都不是亲生的，她却打心眼儿里疼着他们。可是当再次看到李思思时，亦然才发现，一切都变了，不仅是小朵变了，李思思也变了。那关于少年时期的美好记忆在李思思愤恨的眼神中分崩离析，散落成细小的微粒随风而逝，再也找不到昨日的温度。
“你来做什么？你给我滚！”李思思不客气的指着门外。此刻的她穿着素白长裙，未施粉黛，因为是带发修行，一头乌黑柔亮的青丝如瀑般倾泻而下，垂至腰间。虽然少了些贵气，但朴质纯粹的打扮更是衬出她如水般的温柔。那训斥出自如此温柔娇弱的女子口中，也难免少了些威力。只是那因愤怒而紧紧皱起的眉头，和那双想要喷出火来的眸子显示出她的怒不可揭。
亦然喉痛干涩沙哑，神情沮丧悲伤，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看着李思思。他从没有向谁低过头，饶是琦叔或者师父，他也是淡淡的，错了的时候罚跪挨打他认了，若是他觉得没有错，是宁死也不会屈服的。可是现在对着李思思，他就有种莫名的尊敬和依赖，就像面对自己的母亲一般。看着母亲悲伤愤怒的脸，就算自己没有错，也会毫不犹豫的跪下去，说一声“儿子错了。”
“夫人。”亦然双腿一软，便直直的跪在了李思思的面前。他不敢抬头，他怕看到李思思那张悲伤欲绝的脸，虽然他知道头顶上的李思思此刻的眼神是多么的悲凉，多么的哀怨，多么的愤怒。他也不敢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抚慰李思思的悲伤，平息李思思的愤怒。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让别人停止悲伤愤怒，停止对自己的憎恨呢。对，是憎恨，被这样一个自己依赖而亲近的人憎恨是多么的痛苦，可是更痛苦的是他没有资格让这个人原谅自己。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若是知道你是来报仇的，若是知道你是来取老爷的性命的，十年前老爷就不该收留你，抚养。你说说，我们莫家哪里对不起你，你在莫家吃的穿的，哪样缺过，夏天的衣衫冬日的棉被哪样不是我一针一线亲手缝的。朵儿有的你也有，老爷甚至还曾经想把朵儿许给你，可是你呢，你怎么对得起莫家，对得起老爷。我们莫家上辈子是倒了什么霉，今生才遇到你这只白眼狼。你害死我家老爷不说，还差点儿害死了朵儿。你说，你是不是早就预谋好了，要让莫家家破人亡？是不是，是不是？”李思思泣不成声，整张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原来再柔弱的外表之下都有一颗坚强的心，原本以为这一切只能认了，忍了。谁知道亦然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才知道自己无法认，不能忍，多年的怨恨如蓄势待发的岩浆，一瞬间便喷薄而出，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和悲伤。她拉着亦然的衣襟使出了平生最大的力气拉扯着，仿佛这样就能让眼前的人挫骨扬灰，永不翻身。
亦然也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目光呆滞神情恍惚，只是任由着李思思把他推来嚷去。这个时候，他才方知道，自己给莫家带来的是什么？他才能够真正体会到莫家对他的恨和怨。李思思推了一会儿，发现亦然如一根木头桩子般纹丝不动，手上的力气也渐渐失去，索性把手里捏着的亦然的衣襟一甩，极其悲愤的大哭起来。仿佛这样才能宣泄出心底的郁积。
“我求求你，你走吧，若是你还有良心的话，就看在从小生活在莫府的情分上，看在我们曾经把你照顾得拖拖贴贴的情分上，看在曾经的朵儿的情分上，你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李思思终于败下阵来，她只是一介女流，出了乞求，她还能做什么？难不成真的一刀子下去把萧亦然给宰了。
亦然没有说话，愣了许久才郑重的恭恭敬敬的给李思思磕了三个头，半晌才开口道：“夫人，承蒙这么多年的照顾，亦然感激不尽。在亦然心里，其实一直都把你当做娘亲看待。你对亦然的好，亦然都铭记于心不敢忘记。此次亦然前来，一是为了探望夫人你，二是想去伯父的坟上拜一拜。三也是想再见朵儿一面。”
“不要，你不要再去找朵儿了。她再也经不起你这般折腾了。”李思思忽然脸色一变，比刚才更加凄楚几分，她也不管亦然是否还跪在地上，自顾自的对着亦然跪了下来，“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去打扰她了，皇上会对她很好的，她也会很幸福的。”李思思絮絮叨叨，眼神里早已没有了方才的凄厉和愤怒的光彩，徒留下一片茫然和脆弱的微光。亦然心中酸楚异常，方才在莫府老管家也是这般说的，让他不要再去找小朵了，再也别出现在小朵面前。现在李思思也如是说，这更让他无地自容加伤心欲绝。
第145章 山雨欲来1（）
第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