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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顺宗(唐朝吴老二)-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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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度话刚讲完,就见边上一个衙役怒喝道:“你这书生好没道理,这帮恶奴祸害京师,调戏良家妇女,更出手打死公差,可怜我那兄弟刚二十五岁,家里落下孤儿。你这朋友也被这些恶奴殴打,你却说出这样话来!对这样的人,讲甚法度!”上前就要殴打,被县令喝祝

    县令道:“这位是我万年县捕头,心痛手下兄弟,说话有唐突处,望先生见谅。”

    裴度拱手道:“不妨。”

    县令伸手止住裴度,继续说:“先生说话不错。我等为官,首要就是谨守法度。韩某并非酷吏,只是这帮人杀害公差,还在公堂上咆哮,说要拆了我这县衙,某依律制裁,先生以为可否?”

    裴度又问:“老大人制裁颇为合法,是在下唐突了。请大人及诸位原谅。只是方才又是为何一群人被打出去?”

    那捕头指着那瘫坐在台阶上的人,轻蔑的说道:“便是这厮,自称是薛某人的公子,居然带着十几个纨绔来要人,我家大人据理力争,他居然动手要抢,我家大人治他藐视朝廷,干扰政事之罪,将恶奴打将出去,可有不对?”

    原来这尿了裤子的就是薛盈珍自称知书达理人中龙凤的宝贝儿子,街面上称为呆霸王的便是。因为父亲权势大,从不知怕是何物。带了十几纨绔正在周围游逛,却见万年县门口围了好大一群人,就很开心地凑过来看热闹,结果发现看的是自己家人的热闹,当下不让,逼县令放人。县令本不欲恼他,抬出俱文珍来劝说,结果这呆霸王历来眼高于顶,自己老子又正受宠,便出言不逊,命人动手顺带薅光县令的胡须。这呆霸王素有清街的恶名,一见他要动手,围观的百姓怕殃及池鱼,发了一声喊,四散逃走。这便是裴度他们见到的第一群人。若是别的县令早吓得腿软了,可是这位却是著名的光棍,偏偏不吃这一套,抡起棍子就打。那帮帮闲都是在街面上混的,倒是见机的快,撒腿就跑。这就是裴度他们见到的第二群人。这呆霸王何时见过这种场面?当下瘫倒在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第22章() 
裴度听说这样,便道:“如此甚好!”说罢拱手一圈。心下想道:“这韩夫子为人爱民,敢于人事,行事又方,是个好官。可惜得罪的却是薛盈珍这权宦。某倒要拼死保他一保。”当下说道:“大人,刚才走了那么多纨绔,在下料定不久薛府必然有众人前来,大人还是暂且躲避的好?”

    那县令却是个硬汉,说:“某是天子任命的官员,岂能因为这豪门势大压人就置国家威严于不顾?先生是读圣贤书的人,这样的话休要再提!”

    一席话说得几人佩服不已。旁边白居易正要上前劝说,就见一个衙役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跪下说道:“大人,薛府起了数百人前来滋事了!眼下人已经到了街口,请大人速速躲避!”

    一听此言,满堂震惊。

    裴度和白居易对望一眼,心道:“这下好玩了。”

    旁边的捕头听说如此,立刻拔出腰刀来,带着几个捕快,向大堂外冲去,想想不对劲,又跑回来说道:“大人,您还是先走吧,我率几名兄弟守卫县衙,其他人护卫大人从后门走!”

    那县令却并不慌张。站起身来,说道:“慌什么!本官就在这里,倒看他们敢把我怎样。”

    沉思片刻,那县令便指着薛盈珍的儿子道:“李捕头,你且将这厮和这些恶奴移到大牢,好生看管。若走脱了人犯,我惟你是问!另外,高捕快的遗体你也好生照料,莫要让人污秽了,让高兄弟死后还不得安生!”李捕头眼圈一红,高声答道:“遵命!”声音里却带些哭腔,便带上两个衙役架起呆霸王,拖着一干人,抬着高捕快遗体去了。

    县令又望着裴度三人道:“三位可从后门离开,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便命衙役带三人离开。裴度道:“韩大人一心为民,我等岂能忍心独自离开?请大人关闭府门,我等与大人一起坚守不出,料金吾卫不久即到。”县令道:“先生此言本是正理,但是朝廷衙门,岂能为这些纨绔无赖逼迫关上大门?传出去,朝廷颜面何在?”当下命人送三人出去,三人本不愿走,却被几个衙役夹着送往后堂。

    待几人往后堂走去,这县令便冷笑了一声,对堂上一干人喝道:“你等都在后堂,千万不要出来,我去会会这帮人。”就命一名书吏搬把椅子放到大门正中。椅子放好,已经听到吵吵嚷嚷的声音。这县令就整理官服,正正官帽,坐了下去。看样子,竟然打算就坐在这里等薛家打上门来。果然是个有胆色的人。

    那书吏见状大惊,又说不出话,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县令道:“曾子云,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孟子云,吾善养吾浩然之气。韩某不才,却也以先贤的教诲为人处世,你是我的学生,我教你的你怎么全不记得?你且起来,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连这点风浪都经不住?吾是朝廷任命的县令,他等敢拿我怎样?你速速起来往后堂去,不要作小儿女情状,让人见笑!”

    书吏听县令这么说,在地上磕了个头,哽咽着站起来,慢慢往后走去。

    那县令却又叫住他,说:“我韩退之今日如果有什么不测,我家长嫂和侄儿就拜托你们了?”那书吏顿时泪如泉涌,说道:“老师,我就是拼了性命也不敢辜负老师。”那县令挥挥手,书吏遂往后堂去了。

    原来这县令就是大名鼎鼎的韩愈。韩愈,字退之,南阳人。少孤,刻苦为学,尽通六经百家。贞元八年,擢进士第。才高,又好直言,累被黜贬。韩愈是个有名的强悍角色,胆子极大,晚年五十五岁的时候还敢单身匹马,冒着风险赴镇州宣慰乱军,史称“勇夺三军帅”,不费一兵一卒,化干戈为玉帛,平息镇州之乱。何况现在呢?

    贞元十九年,就是两年前,韩愈刚做监察御史两个月,就上书《论天旱人饥状》,指摘前任京兆尹道王李实,被贬为阳山令。今年二月初李实被贬谪后才被召还。李诵欣赏他是个有胆色,肯做事,能为民请命的人,是文坛领袖人物,又忠于唐朝,这样的人不用可惜,想到京兆豪门甚多,管理很难,就升他做了正五品上的京兆万年令,升了他数级,并赐他一所宅院。他也真勤于王事。前天刚到,昨天就上任,今天上任才第二天,就出了这么大事。他倒是一点不怕。只是他自幼父母双亡,由嫂子带大,故而视嫂如母,放心不下,出言托付。

    不多时,几个骑马的人带着百余人骂骂咧咧地赶到县衙门口,操起家伙正欲往里闯,却看见门口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绯红官服的官员坐在大门里,定定地看着他们,不出言语,却有一股凛然正气。众人见此,一时间全愣住了,嘈杂的队伍竟然安静了下来,只有裴度等三人的马匹,见突然来了这么多人,慌躁不安,打着响鼻。

    大街上,静得怕人。

    县衙后门。

    裴度等三人刚被送出县衙后门,就听到咣当一声,回头一看,门已经被衙役关上了。元稹忙敲门喊道:“诸位不随我们一起吗?”里面却是已无半点回声。

    白居易道:“微之(元稹的字)休要叫喊,他们不会开门的。”又问你裴度道:“裴御史,我等现在改如何办?”一时间,两人目光同时看向裴度。一种被信任的感觉在裴度心底油然而生,他的脑筋急速运转了起来。

    后门外,也很安静,只听到裴度踱步的声音。

    皇宫里。

    薛盈珍的哭诉已经接近尾声。薛盈珍一边说一边抽抽,耽误了不少时间。听得李诵、李淳父子大皱眉头。经过刚刚一事,俱文珍已经愤然告退,只有刘光琦、杨志廉、孙荣义、李忠言、苟胜等人在一旁,不过也是面无表情。

    此时,时间已过去了许久,王皇后差遣的来请李诵、李淳用膳的内官已经来了两次,见薛盈珍还在哭诉,又悄悄退了去。李淳看到,上前告诉李忠言,李忠言又附耳告诉李诵。李诵命李忠言去传话,让王皇后及诸皇子小寿星幼宁等先进餐。

    薛盈珍一阵抽抽总算完了,正在总结陈辞:“陛下,那韩愈目无王法,纵容衙役捕快行凶滋扰良民,老奴孩儿看不过,去那衙门讨个公道,那韩愈却不问青红皂白,发签动刑,打得老奴孩儿皮开肉绽,几度昏死过去,陛下,您要为老奴做主啊,啊,碍…”

    李诵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他出身平民,对欺压百姓的人极为反感,对一心为民的官员即位佩服。当下内心一团火呼啦啦烧上来,双眉扬了起来,他情知一开口必然冲人,故而不说话,搞不好会破了自己经营的局。李淳见父皇如此,却也不说话。其他几个宦官见薛盈珍这些日子颇为受宠,早已看不过去,巴不得薛盈珍吃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更是不说话。诺大的地方只听到薛盈珍一个人的抽抽声。

第23章() 
这个地方也很安静。

    到底由谁来打破这安静呢?

    县衙前,几个薛府的家将本来想趁着自己人多势众,对方惊慌失措之际打将进去,再将公子救出,将县衙打个稀巴烂。可是到了县衙门口,事态和自己想得完全不是一回事。县衙不但没有关上大门,反而中门大开,不但没有人混乱,反而有个人大剌剌地坐在大门口,里面的动静一点也看不出来。面对凛然而坐的韩愈,几个为首的薛府家将反而进退失据,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原来那群纨绔泼皮逃回去后,知道自己丢了呆霸王跑回来定无好下场,有个别光棍就远远地逃走,而有些人却是家口都在长安,只得咬咬牙,将自己身上弄出伤来,回薛府报信,添油加醋一番,把韩愈说的如何大放厥词,将少爷打得如何凄惨,自己如何奋力搏斗,如何寡不敌众,说得极其凶险。呆霸王的老娘被说得当时就放声大哭,这女人也是剽悍惯了的,当即一面命人去宫中给薛盈珍报信,一面让家将带人速去救了少爷回来,并狠狠修理那个县令,“打他个七死八活再说”。

    本来贾虎被捉,薛府就准备派人去教训万年县,结果现在连少爷都栽进去了,那还了得,当下一边纠集家奴无赖子去万年县抢人,一边派人去宫中寻薛盈珍报信。去报信的人不知事情到底如何,只听逃回来的人说如此如此,故而去寻薛盈珍的时候又不免添油加醋一番,薛盈珍本还是个有城府的人,奈何却这一个儿子,心里宝贝的要命,如何沉得住气?这薛盈珍自得势以来,只有他欺负人,还从未有人欺负过他,当年他在外做监军,想夺节度使兵权,郑滑节度使姚南仲不从,被他构陷了无数罪名,韩全义讨伐吴少诚,领兵吃了败仗回来,也是他遮掩着。权势如此滔天,怎能容得下一个小小的万年县在他头上动土?既然自己不是HELLOKITTY,那就有必要提醒别人知道自己是老虎!

    于是薛盈珍便命送信的家人速去万年县衙,要家将们手脚干净地救回少爷,并乘乱弄死韩愈,“务要让人知道得罪某家的下潮。他情知家人打死差役在前,如果再冲击县衙打死县令在后,朝野上下必然哗然,弄不好会引火烧身,当下定计,去皇帝面前哭诉,务要尽力颠倒黑白,让皇帝亲口说出处置韩愈的话语,至于如何处置,那就要看他薛某人的家将手段如何了。只要皇帝说出来,那还不是由他一手操纵?他又盘算,俱文珍和韩愈友好,难免会从中作梗,搞不好此事就是俱文珍嫉妒自己眼下受宠,暗中做得手脚,他本人对俱文珍的地位也是眼馋了许久,不乘此时机一箭双雕岂是他薛盈珍的风格?他又要为家将们收拾韩愈争取时间,于是才一抽抽抽抽到现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该催皇帝表态了,才总结陈辞。

    可是皇帝的脸色却极为平静,闭上眼睛,似乎什么都没听到,也似乎忘记了自己刚刚才说过“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欺负薛卿家的爱子”,薛盈珍的心里陡然生出一种感觉,这个皇帝,似乎也不是HELLOKITTY埃

    认为自己不是病猫的还有薛府的家将们,安静了一会后,队伍里的地痞流氓首先鸹噪了起来,见韩愈端坐府门前,各种污言秽语都说了出来,要韩愈“速速把我们公子交了出来,否则薅光你的胡须,打进去,鸡犬不留”,喊得最凶的,就是那位被门槛绊飞出来的,可是那些泼皮费了半天口舌,却发现如同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一点成效也没有,当下住了嘴。接着,几个领头的家将也终于按捺不住了,因为,薛盈珍派的人到了,手里还拿着薛盈珍的玉佩。

    既然方向已经有了,那就硬着头皮上吧,这帮人实在不习惯和一个当他们不存在的人打斗,刚刚到县衙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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