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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权臣-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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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下,温声说道:“抚恤的钱粮已到,方才我派人过去知会仓司营,晚些就来营寨中设点分发,指使还要尽快把阵亡将士子嗣名册报上来,也好找些择优录用。”

    张昭远神色黯然,但他明白王璇的好意,一般来说分发钱粮都要去驻泊兵马监押司仓司营中领取,不仅会被仓吏克扣,还要军属自己备下车子,或是雇佣车子,都是形成惯例的规则,他亦是无能为力。

    把钱粮运到营中来发放,不仅避免了被克扣,还剩下搬运费用,可见王璇考虑周到。

    正如张昭远所想,王璇自来到遂城,不仅发现牢城营的黑暗,连仓司营克扣禁军钱粮也查清楚,虽然每次每人不多,但一都、一营算下来就非常可观了。

    他私下与杨延昭商议,想要杜绝舞弊发生,但杨延昭直言这是五季流毒,甚至连在战场上每次发射弓弩,还要给射手们赏钱,不然就会有溃散的可能。

    军中大将对各种弊端心知肚明,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要别太过份,也就睁一眼闭一只眼。

    他把钱粮拿到军营中发放,就是要杜绝舞弊发生,可以容忍牢城营的黑暗,战场上发放赏赐他也管不着,但军人家属赖以生存的钱粮,决不能被一群蛀虫贪污了。

    张昭远平静下来后,犹豫再三,才慢慢说道:“多谢大人美意,末将明日就把阵亡将士差使、子嗣名号报上去,但钱粮就近发放,似乎不合规矩。”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王璇慢慢走着,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说道:“军中无小事,何况大战之后,伤病军属嗷嗷待哺,再有龌龊事发生,我必不惜雷霆手段。”

    张昭远一怔,他从王璇回首的那一瞬间,捕捉到对方眼角处那抹杀机,竟不输征战多年武将,心中大为骇然。

    快到指挥使司营帐时,王璇偶尔一瞟,目光竟然被不远处的一个人定住了,那人也是眼睛睁的大大的,惊讶地望着他。

第59章 故人() 
“至也,真的是你?”王璇一脸惊喜,快步迎了上去。

    那人正是失散的秦臻,没想到竟然出现在遂城。

    秦臻亦是快步迎上,在王璇面前深深一揖,高声说道:“末将见过大人。”

    “呵呵,这、这也太玄乎了。”王璇神情一怔,旋即豪迈地大笑着,扶起了秦臻,上下看看,道:“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在飞捷军中,实在没想到,大半年不见,太生分了。当年临别,我们可是说过,有缘再见,你我是兄弟。”

    “末将也不曾想到,只是听人说大人名讳,竟然是监押大人。”秦臻神态激动,还没有从惊喜中恢复过来。

    张昭远愣了愣神,没有想到新近调来的秦臻,竟和王璇相识,听口气还挺熟稔的,读书人和行伍之人之间关系铁,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他走过来,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大人,请入内叙话。”

    “哦,你看我,忘乎所以,至也、跟我一块进去,咱们要好好叙叙。”王璇没有考虑别的,直接邀请。

    秦臻仿佛有些为难,他犹豫着看了看张昭远。

    张昭远没有犹豫,他淡淡地笑道:“至也,既然监押大人说了,你也不是外人,一起进去。”

    王璇知道秦臻是失军之人,能够重新回到禁军并加入飞捷军,必然有一段故事,此时的身份肯定不高,不可能和指挥使同室论事。

    想想很歉意地一笑,温声道:“谢指使,至也和下官曾同生共死,不过在混乱中失散。”

    张昭远心中释然,暗付王璇算是个真性汉子,无论怎样的生死与共,能够以进士出身结交武人,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的好感又升了几分。

    他们一起进了营帐,说是营帐其实也就是大一些的屋子,军中还是会称呼营帐,秦臻自然站在王璇身边。

    一番落座上茶后,客套几句后,王璇用歉意的目光对张昭远笑了笑,转首问道:“至也,你何时跟了张指使?”

    秦臻看了眼张昭远,神色安然,沉声说道:“在下那日与大人失散,过了几日才出来,巧遇到张大人,幸亏张大人一言相助,没有被责罚,被派入张指使营中担任副都兵使。”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王璇放下心来,秦臻在云翼军是将虞候,现在是副都兵使,虽说都是三班奉职,副都兵使却是领兵打仗的头,往往能够在战争中得到晋升,好歹也强上但有监督味道虞候一些。

    回过头来看着张昭远,淡淡地道:“去年,下官去齐州,却不想到被契丹人打了草谷,正好和至也被囚禁一起,后来振武军袭击契丹人营寨,至也杀了契丹守卫,我们一同逃出来的。”

    张昭远点了点头,王璇说的平淡,其中的惊险也只有他这种历经生死的人才知道。

    能够敌人营寨中逃出来,根本就是九死一生,他对王璇有了更深的认识,对秦臻的目光也友好起来,说道:“原来大人竟有这样的经历。”

    “死里逃生。”王璇淡淡一笑,又道:“既然至也来了,那明年的大战肯定能赶上,就不知广锐军能不能来。”

    “明年大战。”张昭远有点糊涂,哪跟哪啊!竟然肯定明年有大战,这不成神仙了。

    王璇并没有解释,他笑眯眯地看着张昭远,温声道温声道:“指使应该知道我来营中何事?”

    他直奔主题,但又非常含蓄,毕竟张昭远是将门世家,更是一员虎将,如果要实现自己的理想,不能把这样的帅才得罪了。

    话说到正题上,张昭远的脸色顿时不好看,正如王璇所顾忌,他的确是将门世家中一朵奇葩,曾在战场上单独杀入重围救父,单凭这份勇武,就足以傲视河北诸将子弟。

    同样,他没有多少弯弯肠子,极重袍泽之情,甚至不顾军法严酷,独自横立营门外阻拦县衙缉捕使臣。

    王璇见张昭远脸色不好,自然明白怎么回事。

    他在二杨协作的伏击战中,真切的感受到军人相互扶持的真情。使他回想起一句老话:什么是战友,那是可以把后背交给的他的人。

    只是军卒持刀杀人已是铁证如山,作为知县他不能不管,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张指使,县尉司已经查明,指使营寨中几名小校出去吃酒,与县民张小五发生冲突,一人砍杀张小五三刀,缉捕使臣追到门前却不得入。”

    张昭远心中不满,但他刚才对王璇的印象不错,于是忍了口气,生硬地说道:“大人,的确是末将营中承局朱用,但他们几人说法却与县尉司不同。”

    王璇一怔,心中寻思难道其中另有隐情不成。

    “这几人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汉,出去吃酒才是正常,却被那厮讹诈酒钱,一言不合就骂贼军汉,换成我也一刀砍了这厮。”秦臻在一旁愤愤不平。

    王璇算是明白了,他还是相信秦臻的,看样子是几名军卒外出吃酒,被酒贩子肆意敲诈。

    结果双方引起了冲突,原本刚刚打完一仗,这些刀口舔血的军人哪里受得了窝囊气,一言不合抽刀砍人很合理。

    每次一个大胜仗下来,很多军人都会得到赏赐,一等赏赐就是万钱,这时不讹诈还等什么时候。

    张昭远虽然耿直,但不代表愚鲁,眼看秦臻说话,王璇沉吟不语,马上意识到要把握机会,他也不想和监押闹翻,说道:“大人,秦使副说的句句是实。”

    王璇自然不能偏听一面之词,心中盘算,说道:“内外各持一理,我也不想冤枉好人,不如要缉捕使臣带走朱用,一并审理。”

    “不行,军中自有法度,吴用遭人讹诈,若非那厮叫来几个地痞泼皮,他岂能把刀杀人,如此大人请回。”张昭远一听王璇还是要拿人,火气腾地上来了,霍地站起来对王璇怒目相向。

    王璇没想到张昭远是属驴的,说撂脸就撂脸,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上司,连杨延昭对他也客客气气,脸色当即不好看。

    “指使大人,不好了。”正在屋内气氛尴尬之际,一名军卒惶惶张张地进来。

第60章 杀鸡儆猴() 
“大人,外面弟兄和仓司营打起来了。”没等张昭远说话,那名军卒上气不接下气地喊了出来。

    “什么?”张昭远心里本就不痛快,一听仓司营和他的人打了起来,不友好的目光立马瞪向王璇。

    王璇也很惊诧,他作为一县之长,考虑的比张昭远要全面,马上说道:“张指使,出去看看。”起身就向外去。

    秦臻看了看张昭远后,也紧跟王璇出去,倒是张昭远愣了愣,暗想直娘贼地,这怎么成了别人的营寨。

    出事地点很好找,就在营寨门内,分发钱粮处围了一大群男男女女,王璇和秦臻快步到了外面,秦臻大声吆喝:“都让开,都让开,监押大人到了。”

    果然,军人和家属逐渐让开,王璇快步入内,却听到一阵哭啼声,却见一个妇人坐在地上,搂着一对孩子哭泣,几名五大三粗的军汉,正在于仓司营的人对峙。

    张昭远也快步走了过来,他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冷冷地瞪了王璇一眼,厉声说道:“监押大人,既然是仓司营的事,还请大人过问。”

    还能有什么鸟事,王璇心下气恼,虎着脸沉声道:“都给我退下,别挤在一团。”

    “大人,这群狗贼平时克扣钱粮倒也罢了,今天竟然到营中来撒野。”一名军汉见知县到了,当然把事情前因后果快速说了一遍,连王璇也不能不佩服这人的口才。

    不过,事情却让他紧蹙眉头,暗骂四步之遥的管营是混蛋。

    原来仓司营还是按照平时老规矩,克扣钱粮,对原战死者的家属克扣更加厉害。

    地上这个叫孙氏的寡妇,男人是三年前战死的,按照军中规矩,只要她没有改嫁,就一直享用丈夫的半数军粮抚养孩子。

    所以,这些无依无靠的女人,成了仓司营盘剥的重点,那些有汉子的军属,倒没有被盘剥的很重。

    按照规定,孙寡妇自己每月得六十升米,两个孩子中有男孩,能够享受到父亲生前一半钱粮,并有军中赏赐,也算温饱度日,能买条鱼、割几两肉。

    看来仓司营差拨认定孙寡妇有钱,今天一下子克扣十分之一的钱粮,这才引发了冲突。

    “大人,仓司营平日里克扣就算了,这次他们太过分了,简直是强取豪夺。”那名军卒最后一句话,杀意很浓。

    王璇叹了口气,恨恨地瞪了管营一眼,将心比心,你管营欺负孤儿寡母,别的军汉、家属看着心寒,谁没有万一的一天,自己的家人遭到如此欺负,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张昭远冷冷地看着王璇,也不说话,既然王璇来时提到避免仓司营克扣,这事偏偏就发生了。

    他就看王璇怎样办,是不是言行一致的人。当然,他不介意把事闹大。

    王璇却走到那孙寡妇面前,把年幼的女孩子揽在怀中,细声道:“小娘子请起来,这事我来给你做主。”

    “多谢大人,贱妾给大人叩头了。”那孙寡妇用袖子抹了抹泪水慢慢起身,拉着七八岁的男孩子。

    “小人见过大人。”管营急忙小跑过来,刚才还不可一世的表情,在王璇面前瞬间转为一脸的献媚。

    王璇很不友好地看了眼管营,暗暗嘀咕那张油乎乎的胖脸,到底用了多少军人的膏血才养肥的。

    心中虽然在想,嘴上却慢悠悠地问道:“刘管营,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那胖胖的刘管营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很轻松地道:“大人,仓司运粮到这里,不要说车马费用,单凭护卫军兵也是要钱的。”

    王璇有点好笑地看着刘管营这张胖脸,有点像刘掌柜。

    暗付这话说的,感情把钱粮运来,一切费用还需要军营中的人来支付,甚至有指责他不该在营中发放的意思,很狡猾啊!

    拿此人和刘掌柜相比,却笑他们不在一个档次上。指着孙寡妇说道:“那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孤儿寡母的也要付脚力?”

    刘管营脸色更不好看,要说军中克扣钱粮虽违反军法,却是历来的惯例,各级官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监押竟然有一问到底的势头,当即说道:“那是当然。”

    “难怪益州土兵暴乱,现在我倒是明白了。”王璇虽还是淡淡的态度,但口气已透出浓浓的不悦。

    张昭远脸色微微一变,刚才对王璇的冷淡消散不少。

    刘管营也不是傻子,眼看王璇脸色更不好看,他也明白惯例是惯例,但犯到较真的上司手里,你可要倒霉的。

    于是软下口气道:“大人,发放钱粮历来如此,大人若是不允,小人就吩咐下面把脚力钱一并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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