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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路大亨-第7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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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只是不知援兵什么时候到!”

    远处,微弱的光线穿透海上的雾气,在地平线附近闪耀。

    “那是星星吗?”张全问道。

    “是的,是星星!”中臣镰成用十分肯定的语气答道:“是紫微星,小时候堺的航海家教过我怎么辨认天上的星座的!”

第六百零一章 身份暴露() 
甲板上,船长正大声发号施令,水手们仿佛灵活的猴子,在“暴君”号的三根桅杆爬上爬下,摆弄着复杂的索具和船帆。张全能够感觉到船速正在变慢,甲板嘎吱嘎吱作响,缓慢的往一个方向倾斜。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张全问自己。

    “我们应该在通过海峡!”中臣镰成压低了嗓门:“我以前从堺去严岛神社经过明石海峡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海峡的水流湍急,而且礁石岛屿很多,大船都要降下大部分船帆好降低速度,以免触礁,有的还要用桨划船!”

    “海峡?”张全茫然的看着船舷外的雾气,他还是第一次坐这么长时间的船,在他看来所有的大海都是一样的——无边无际的水,他也不知道水手们是如何在这片没有任何标志物的水面上辨认方向,寻找道路的。

    “嗯!”中臣镰成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正在通过的是渤海海峡,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两三天之后我们就可以直接在天津卫登陆了!”

    “天津卫?那不是就在京城旁边吗?”张全终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词。

    “嗯,这应该就是我们这次远征的目的地!我早就想到了,只是还不敢确定!”说到这里,中臣镰成笑道:“这雾也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不然莱芜水城的敌军如果发现船队,一定会出兵拦截,或者用快马通知京城的敌军的!”

    张全倒吸了一口凉气,惊道:“攻打京城?这如何使得?如果战况不利岂不是无路可退?”

    “无路可退?大海不就是最好的退路?”中臣镰成笑道:“对我兰芳社来说,身旁只要有海,就无须考虑退路的问题!”

    少年的自信感染了张全,他无声的点了点头,向海面上望去,随着时间的流逝,地平线上的星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鱼肚白色,他知道这是天即将亮的标识。迷雾在渐渐散去,“暴君”号高耸的船首分开灰色的帘幕,风帆仿佛白色的羽翼。张全听到头顶上海鸟尖利的叫声,在右侧一排岩石山脊从海面骤然升起,陡峭的坡道上是一座石垒,石垒上士兵们乱作一团,烟火正从顶部的塔尖升起。

    “烽燧,那是狼烟!”在边关多年的张全立刻就认出了,他惊惶的喊道:“不好了,我们被发现了!”

    “不用怕!那边是山东登州地界,到京师没有烽火台,即便快马也要四五天才能到,那时候我们早就已经在天津卫登陆了!”

    张全回过头,发现说话的是莫娜,赶忙敛衽下拜:“小人参见将军!”

    “起来吧!”莫娜摆了摆手,目光转向中臣镰成:“镰成,马上就要上岸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请让我担任前锋!”少年沉声道,眼睛里跳跃着灼热的火。

    “你来当前锋?”莫娜笑了起来:“如果让你来当前锋,那其他人怎么办?镰成,你生下来就注定居于万人之上,其他人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身为主君是不可以和臣下争夺战功的,这个道理你应该知道吧?”

    “是,莫娜阿姨!”少年沮丧的低下了头:“既然是这样,那为何你还要让我参加这次远征?”

    “让你来是为了让你多些亲身经历,长长见识,和讲武堂里面学到的东西相互印证。打前锋这种事情难道还缺你一个吗?”莫娜笑了起来:“怎么样,这些天睡甲板下头有没有怪我?”

    “没有!”少年摇了摇头:“我这次来大明本来就是为了吃苦的,否则留在日本就好了,何必出来!”

    “好,不愧为是周可成的儿子!”

    张全在旁边听到“不愧为周可成的儿子”时只觉得双膝一软,险些跪了下去。这些日子来他和中臣镰成朝夕相处,对对方的身份揣测颇多,但做梦也没有想到过对方竟然是周可成的儿子。他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接下来莫娜与中臣镰成的对话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哎,张兄你怎么了,怎么我叫你也不说话?”

    张全抬起头来,看到中臣镰成正好奇的看着自己,赶忙敛衽下拜:“小人不知殿下身份,平日里无礼之处甚多,还请恕罪!”

    中臣镰成见状一愣,旋即苦笑道:“张兄你这是何必呢?你又不知道我的身份,何罪之有!快起来!”

    张全磕了两个头方才小心的站起身来,小心的问道:“敢问一句,殿下既然是大都督之子,为何姓中臣而不姓周?”

    中臣镰成笑了笑:“是这么回事,当初家父在日本功绩甚多,受封诸多官爵。但家父乃是大明人氏,日本人乡土观念很重,家父恐怕日本人不愿受异国人统治,便上书天皇、公方,辞去官爵,而我便随母姓中臣,接任家父的官爵领地。”

    “原来是这么回事!”张全点了点头:“那殿下来大明,日本那边岂不是无人管辖?”

    “张兄多虑了?”中臣镰成笑了起来:“我才多大年纪,能干什么?原本领地事务就是家母管的,现在依旧由她管便是了!”

    “是呀,倒是我问的傻了!”张全摸了摸后脑勺笑了起来,他看了看少年,突然叹道:“人和人真的差别太大了,我若是你肯定每日安享富贵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跑出来受这个苦!”

    “张兄你这就不明白了!”中臣镰成叹道:“你知道吗?日本天子若非家父和今川家每年的贡金,连三餐白米饭都吃不上,我若是只想着安享富贵,恐怕距离那日子也不远了!”

    “日本国的天子连三餐白米饭都吃不上?这么惨?”张全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第六百零二章 招揽() 
“嗯!就算是现在,天子家过得也不咋地,你知道吗?去年秋天日本京都刮大风,把皇宫刮掉了半边,天子想要重修宫殿却一时间没钱,我家和今川家各自捐了五百石大米,才勉强修好。可皇后家的屋子就没钱修了,结果只好天子央求家母做担保,从纳屋那儿借了四百银币,皇后家才有屋子住!”

    “这个——”张全瞪大了眼睛:“不会吧,身为天子还要借钱?天下不都是他家的吗?若是屋子破了,征发百姓,加征些捐税不就行了?”

    “这怎么行?天子若是因为自己屋子破了就征发百姓,加征捐税,那和独夫又有什么区别?再说了,领地和百姓已经被分给寺院、武家和公卿了,天子又怎么能再来征发百姓?”

    张全闻言一愣,觉得这日本天子也是够可怜的,比起大明天子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想了想之后问道:“殿下,我方才听您说你家和今川家各捐了五百石大米,那其他人呢?应该也有出钱出力吧?”

    “其他人?没有其他人了呀?”中臣镰成笑道:“全日本的武家和寺院要么是我中臣家的家臣,要么就是今川家的,我家和今川家的法度都写的很清楚了,未经主家允许私自与天子有经济往来的,家主切腹,领地改易,谁敢背着我们出钱出力?至于公卿的领地加起来也就不到两万石,自家人吃饭还不够,哪里有余钱捐给天子?”

    “那殿下你家有多少领地呢?”

    “这个具体数字我倒是不太清楚!不过直属的领地应该不少于四百万石,此外自由城市、商港、贸易城市这些效忠于我家折合成石高还有大概三百万石!家臣的领地我年纪还小,就不知道了!”

    即便张全不是太懂政治,但还是能感觉到七八百万和两万之间的悬殊差距。显然中臣镰成口中的那个日本天子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傀儡,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何中臣镰成会对距离天子不远的时候那么沮丧了。想到这里,张全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脸色不禁大变。中臣镰成看的清楚:“张兄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张全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中臣镰成,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话:“殿下,我有一个问题,不过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

    “这个你放心,我绝不会告诉第三人!”

    “那好!”张全压低了嗓门:“殿下,我听你方才说的那些,要是大都督拿下了京师,会不会把大明天子也变成日本天子那样?”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中臣镰成想了想之后答道:“不过应该不会的,日本天子数百年来都没有什么实权,家父这么做也就是顺水推舟,日本人也都不以为非。大明的情况完全不同,如果要这么做的话,肯定会惹出非常多麻烦的!”

    “若是这样便好了!”张全松了口气,心中一块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落了地。

    中臣镰成不解的问道:“奇怪了,对于你来说家父如果真的让天子虚位,自掌大权岂不是更有利?”

    “啊?为何这么说?”

    “这还不简单?如果还是大明天子掌握实权,那位高权重,坐享实利的还不是过去那些人;如果由家父自掌大权,肯定提拔一批自己的亲信,你接下来奋勇向前,若是立下功勋,说不定也能跻身其中呀!”

    “这个——!”张全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他用奇怪的目光看了看中臣镰成,叹道:“我怎么没想到呢?殿下,您真不愧为是大都督的儿子呀!”

    “这有什么!”中臣镰成笑道:“我身边那些家臣多半都是这么爬上来的呀!就拿那个黑田为例吧,他父亲原本不过是近畿的一名浪人,因为在几次大战中奋勇向前,在和泉国受封了佐贺庄三千石,与家父结下了主从的缘分。他的儿子也得以能够在我身边侍奉!若非家父,黑田他们一家最多也就是个两百石的武士吧?”说到这里,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张全,你有没有兴趣成为我的家臣呀?”

    “成为殿下您的家臣?”张全一愣。

    “不错,成为我的家臣!”中臣镰成笑道:“我现在还无法给你什么具体承诺,只能保证给你一个侧近的身份,有一份俸禄,但是没有领地。不过我可以保证,等到我成年掌握家业之后,只要你能够立下足够的功劳,至少可以得到五百石的领地。”

    “可,可是为什么殿下您会选择我?”张全不解的问道。

    “我虽然是周可成的儿子,但从小是在日本长大的,对于明国的情况并不了解,身边的人也都是这样,我需要一个了解大明情况的手下!”

    “可是殿下您只要开口,这里有的人是任您驱使呀?”张全不解的问道:“何必非要小人呢?”

    “这里的人都是家父的手下,而不是我的手下!”少年笑容褪去,露出还有几分青涩的坚定来:“我的身边只需要忠诚于我一个人的人,据我所知,张全你一两个月前还是大明的官军,是吗?”

    张全脸色变得惨白,他低下头:“殿下您说得对,我是个降人!”

    “这么什么不好的!张全!”中臣镰成盯着对方的眼睛:“当初你已经竭尽全力战斗过了,是吗?”

    张全的脑海里闪现出那些他不愿回忆的一切,尸体、尘土、呛人的硝烟、干渴、疲倦、绝望、以及那锋利的枪刺,他抬起头:“是的,我当时已经竭尽全力了,虽然我又渴又饿,但还是战斗到精疲力竭才被俘的!”

第六百零三章 申时行() 
“很好,从小家母就告诉我,对于武士来说从来就没有什么绝对的、无条件的忠诚。主君有主君的责任,武士也有武士的责任,这就是武士之道。既然你已经竭尽全力,那也就没有什么可以羞愧的了,希望你可以像效忠上一个主君那样效忠我!”

    看着少年的眼睛,张全心中渐渐平静下来,他弯曲膝盖,低下头:“如果殿下您需要我的话,我愿意为您尽心竭力,效犬马之劳!”

    当徐阶得知兰芳社的舰队进入渤海的时候,他正在吃晚饭。桌上的餐食很简单,粥、馒头、几碟精致的小菜。徐阶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塘报,口中咀嚼,眼睛却不一瞬也不离开塘报,右手的筷子不时夹一下碟子里的小菜,当碟子已经被夹干净,筷子和光滑的瓷碟碰撞。徐阶才反应过来,他抬起头,正好看到站在门口的来人。这个脸颊削瘦的青年名叫申时行,是嘉靖41年(1562年)的状元,苏州人,与徐阶算得上是小老乡。与绝大多数天之骄子一样,申时行考中状元之后留在了翰林院,为朝廷储才。却不想数年后爆发的靖难之乱却将他留在了北京,周可成虽然没有像对徐阶与李春芳那样将申家连根拔起,但也将申家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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