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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广阔的势力范围并不代表真正的实力，信浓的豪族真心拥护上杉，是因为指望龙女能够他们上杉打老虎。其他地方的豪族，也只是被武力威慑了而已，这些领地说是附属可以计入上杉家的土地里，可实际上却没有检地和直接掌控，该叛乱的时候还是会叛乱的。这些年来上杉家主要的发展还是得益于佐渡国有金山的消息被景嗣有意无意透露给龙女之后所带来的矿业利润和直江津仿照织田家进行乐市乐座之后的财力提升而已。而实际上用来封赏的土地，这些年一直都没有什么增加。如果说出阵关东对抗北条家是一件费时费力而且很有可能什么也得不到的事情的话，那么进攻越中或者能登就是切切实实的增加实力。
“不行，这件事情已经不用说了，作为毗沙门天王以及关东管领继承人，这件事情已经答应了宪。政大人，是不可能再有所更改的，而且关东八屋形也在等待着我们上杉家的号令，这个时候不收拢人心的话，那么就断然不会再有这种机会了！”龙女比起一个合格的家督来说，更加是一个合格的武士，所以她对于武士想要的东西还是了解的很清楚的，但是即便如此，有的事情她还是要贯彻到底。
“可是出阵关东这种事情的话可以随时准备，何必急在一时呢？关键可是这次我们一旦出阵关东，那么就相当于变相的为织田家牵制住了北条家的实力，让织田家的上洛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倒不如乘着这个时候增加我们自己的势力啊！”柿崎景家这个越后名将的发言，也代表了很多人的心声，“虽然我能够理解主公很在乎和织田家的协定，不过即使是协定，那也是建立在结盟双方势力差不多的情况下才会有作用的。等到织田家的实力远远超过我们之后，这个同盟也一定会破裂的。”
“你们就那么不相信我能够打败北条家么？你们这是在质疑我么？”深吸了一口气，环视了一遍四周，女人发火的时候是不讲道理的，而龙女发火的时候不要说是道理，法律都已经阻止不了她了。“你们的想法，我能够理解，但是为什么就那么确定我们攻打北条家就得不到土地？凭什么断言如此呢？”
“是的，越后太偏僻了，虽然富庶，但是常年大雪封山，就算是取得了在关东的领土，我们也不可能常常守备。而北条家借着小田原可以不断的收缩防御，等到我们一走就收复失地，如此一来的话，只要不攻下小田原，我们就永远没有办法取得富庶关东平原的土地。”
指了指身后悬挂着的关东地形图，龙女神情复杂的看着被标示出来，象征着自己领土的越后。越后的亲不知子不知和群山的确是为这块土地挡下了不少的入侵，但是同样的，也让这块土地的人失去了进取之心。有着最强大的军队但是只能偏安一隅的悲哀就在于此。
“我承认，小田原我在上洛回来的时候也偷偷的见过一次，的确是天下少有的坚城，不，根本就是日本第一城，这种事情，我不否认。所以攻下这座城，我并没有什么把握，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我们身处越后这个前提之上吧？”
回想着景嗣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龙女重重的拔出了小豆常光和景嗣所赠予的佩剑，同时插在了榻榻米上，然后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为了改变这种状态，我也会有自己的想法，这次出阵关东，宇佐美你就不用随行了，留在越后替我看好我们的根据地，保证越后无恙，如果说有人敢在我出阵的时候引起内乱的话，那么宇佐美你就不用申请，直接处置了就好，就算是一门众也不例外，这次的话，叛逆我绝对不会姑息，小豆常光就暂时由你保管。”
“接着，等到这次我们出阵关东，攻下平井和河越一带之后，我将会在镰仓八幡宫继承关东管领分位置，然后在关东的平井筑城，这座新城以后就将成为我们上杉家统领关东的主城，如此一来，也就宣告了我们对于关东平原的支配！我将持此刃，扫平关东！”
先是惊讶，然后是沉默，最后是坚定，跟随着龙女的家臣们至少此刻都是真心的在这个景嗣跟龙女提过，龙女采纳了的计划面前选择了信赖。越后是上杉的根基，离开了越后的话，那么上杉不过是无根漂萍，可是一直呆在越后，同样也就宣告了上杉放弃了争霸天下的愿望。在那种地方盘踞，是没有办法真正做到东征西讨的。
是的，就是这样的计划。正义未必不都是没有报酬的，在讨伐北条获得大义名分的同时也获得土地，这才是完美的计划——义和利兼收，剧本就是那么写的。对于那些努力和善良的人们，虽然嘴上说着并不奢望得到回报，但是不管如何，这些人都应该得到嘉奖。“正义的伙伴”这样的词汇，并不是只会代表着绝望和付出而没任何收获的。行善不能得到嘉奖，那么又怎么会有更多人去效仿呢？
义理，关东，两者兼得。
……
话说回来，名声不太好的织田家里也并不是没有讲究义理的人。比如说信胜这孩子就是标标准准的守序善良阵营，也是立志于成为“正义的伙伴”这样的好少年。景嗣虽然说嘴上说着自己绝对不要成为什么正义的伙伴，但是实质上对于抱着这种梦想的人还是相当钦佩并且希望能够加以帮助的。是景嗣这种人虽然是真的能够平定天下的人，可是这样的人未必能够看得到他所创造的未来——为了主义的理想，所以手段比谁都现实，在追求理想的过程中不断的也会累积仇恨，而仇恨只会招致新的混乱。所以想要创造一个理想中的社会，那么景嗣这样人自己也就应该是被排除对象。他能够完成大业，但是并不代表着他能够看到天下安居乐业的那一天。而只有那种抱着“正义伙伴”理想的，像信胜或者说丹羽长秀这样正直的人才会是未来天下平定之后的栋梁之才。
不过此刻未来的栋梁，还在努力的进行着清理门户的工作。有着铁炮达人之称景嗣的弟子，信胜可谓是精准的弓箭手，加重了箭头的铁箭镞面前，日本普通别馆的木质槅门几乎就和不设防一样，在确定了大概的位置之后，信胜就开始了自己的狙击。
戴上了用来防止割伤手指的铁指环，信胜也想起了曾经在信秀葬礼上，景嗣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你是一个不错的武士，并且从某些方面来说，或许真的可能比你的姐姐更加适合领导织田家，但是很不幸，你的位置并不是在那个位置上，所以，在你和你的姐姐之间，我选择了你的姐姐，可这并不代表我不看好你这个孩子。而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管什么事情也好，幸福的椅子总是准备了比总人数更少的数量，而我只能做的，就是让更加应该坐上去的人获得这个座位，而有一天，信胜你大概也会那么做的吧。”
“是啊……的确就是那样啊。”对于别馆的熟悉，使得信胜可以很清楚的知道林秀贞大概会在哪个防卫就寝，毕竟曾经作为他最亲密的家臣，这个家伙或许次啊是应该本来成为他导师的人。不过现在，他却只能死在信胜的手中了。
“信胜殿下，实在不行的话我们来动手吧，毕竟铁炮比较保险一点。”近卫少女的头领看着信胜露出的不忍的表情，迟疑之下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殿下完全可不用承担这样的罪孽的，这种事情我们来做就好。”
“开什么玩笑，让女孩子手染鲜血然后自己坐享其成么？这样的话，景嗣师傅可是不会放过我的啊。”感受着空气的流动，信胜慢慢的张弓，盯着木质拉门的上的一个个小小格子。没有灯影也没有火把，靠着月光，他终于调整好了位置。
“嗖”
没有铁炮的轰鸣，仅仅只是穿透了什么的声音，接着就是一声惨叫。单单从叫声来判断，的确中箭者就应该是林秀贞无疑了。武器没有怜悯，受伤的人是忠奸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为求保险，信胜马上搭上了第二支箭，继续射出。
还是一声惨叫，比起刚刚的那声来说，声音似乎稍稍微弱了一点。那些个林秀贞身边的旗本武士们穿着睡袍手提太刀寻找着刺客的时候，信胜却还是在自己的位置，继续搭上了第三支箭，继续着自己的补刀。今天，林秀贞他一定会死在这里。
铁炮和弓的区别很大，景嗣用铁炮，因为他的视力并不算太好。时常需要眼镜，铁炮的轰鸣声虽然烦人，但是也同样是象征着生命终结最后的声响。而信胜的视力很好，所以他想用弓——他会用眼神，一一记住那些被自己所杀的人的脸庞。而很不幸的是，林秀贞恰恰就是那第一个。
第三箭射出之后，惨叫声已经停止了。被狙击者不是死了也就应该是被转移了，这个时候继续射击是毫无意义的，不过信胜却恍然未决的搭上了第四支箭而没有选择在旗本武士们反应过来之前逃离现场。这种心态，多少有一点新兵初上战场然后会对死去敌人尸体继续开枪的意思在里面吧。
毫无疑问，林秀贞确实的就死在了这个夜晚。而对外，人们只知道是遭遇了刺客的袭击。没有罪名，没有追究他背叛的意图，然后也应该会得到一个老臣的待遇风光大葬——如果追究责任的话，那么这家伙的全家都会受到牵连的吧。
act．289 膝枕时间（）
林秀贞的死相可以说很难看，信胜的弓箭非常准，或者说预感很准确。在隔着隔门依靠记忆当中方位进行射击的时候，箭的飞行轨迹很稳定没有任何偏差。而林秀贞的确也是一如既往的在信胜记忆当中的位置被杀死了——如果说打个滚什么的就不会死了，但是这就是宿命吧。一样被射死的，还有林秀贞身边的小妾，其实第一箭射出之后，林秀贞的心脏就切切实实的被击穿了，而第二箭则是那个小妾为林秀贞挡下的。一个人再怎么坏，大概也是能够被人信赖的吧。总之之后的信胜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其他原因，一连射出了七箭。而没有射出第八箭的原因，则是那些近卫少女当中的头领一个叫做千代田的女孩子直接选择打晕了他然后带着他在旗本赶来之前撤离了的缘故。
和景嗣那种第一次杀人不同，信胜的年纪并不大，十四岁标准的中二年龄。而杀死的对象，是曾经关系很好的家臣和长辈这一点也同样的让这个少年陷入了一定程度的迷茫。毫无疑问，他做的事情肯定是对的。杀死了一个叛徒，能够拯救的人数绝对是一人以上——林秀贞无辜的家人得以存活，前线可能因为被出卖而阵亡的将士也有了活下去的可能性。可杀人的罪恶感还是挥之不去，直到好几天过后，信胜在切割着章鱼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的手是多么的邪恶。
曾经得到了很多人的夸赞，说是不输于景嗣，擅长料理的巧手，但是同样也是杀人的手。能够挥舞的起菜刀的同时，还能拉开杀人的弓，也因为这关系吧，这家伙可是好几天都没有料理过肉食了。要是景嗣这里的话，估计也只能是安慰一下，说些什么类似于“贝爷说过的，不吃肉的人不是好人”或者“我们祖先辛辛苦苦从猴子进化到食物链的顶端，不是为了让我们吃素”之类的话来劝勉吧。毕竟就是那么回事，自己心里的结不是别人能够解开的。
而那个叫做千代田的女孩子，最近也时常的来看望信胜。不，与其说是看望，还不如说是蹭饭。起因的话，是光秀得知了林秀贞的死讯之后，对于信胜褒奖了一番，让千代田代为传达的关系。可是这个姬武士首领和一般这个年龄阶层爱玩爱闹喜欢叽叽喳喳的女孩子完全不同，是一个非常沉默寡言的人，留着漂亮的长发，刘海遮住了眼睛，可当传达完了光秀的口信之后，这个女孩子就几乎再也没有说过话，也没有离开，只是静静的坐在奉行所没有动，
到了用餐时间，信胜也只能多做了一份和千代田一起吃，唯一的收获也是这样，毕竟千代田虽然寡言，可是在饭前的“我要开动了”和饭后的“我吃饱了，多谢款待”还是会说一声的，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交流。到了日近黄昏的时候，千代田才起身告辞，可是第二天上午，她又会准时的坐在桌边一言不发的看着信胜。
这种所谓的“探望”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任何用的吧。但是实际上，如此奇特的方式多少还是起到了作用的，连吃了好几天素食之后，信胜也终于对于让一个女孩子天天陪着自己吃素这种事情看不下去了，好歹继续开始做起了荤菜。
而这之后，两个人也就维持着这样奇特的关系，一言不发的在奉行所里正坐过了一个下午。
……
“嗯，信胜做的很不错，但是光秀啊……真是一个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