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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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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别多日”耳闻秦世兄在金陵好生风光,愚兄弟都羡慕得紧呢!”张敬修话不多”说到这份上已是非常亲近的表示。

    张紫萱则笑盈盈的望着秦林,距离之近”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的nv儿幽香:“秦兄,银两消失之谜,xiao妹冥思苦想不得其解,今天秦兄定要一展身手,叫xiao妹大开眼界呀!”

    秦林微笑,自然而然的道:“别的不敢保证,白莲教所用的手段,绝对是你们闻所未闻的。”

    陈王谟、李肱等人惊讶非常,秦林说话并没有丝毫谄媚讨好之意,看样子他并非张居正心腹下属的地位,而是与相府的公子xiao姐平等论jiao呢!甚至,张家三位对他还颇有几分敬慕之意!

    说不定这秦副千户还真有点mén道人人都这么想着。

    见人们到齐,秦林拍了拍手掌:“牛大力,把装漕银那艘大船下游的河底捞一捞!”

    我倒!众官眼珠子哗啦啦掉了一地,粉碎。

    自从漕银失踪,人们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白莲教用什么不为人知的方法,把银子nong到河底去了,所以用什么滚钩铁爪、细竹爪篱打捞了不知多少遍,可以说河底都被翻遍了,责任最大的陈王谟甚至出重金到沿海请了水鬼来摸过河底,都一无所获。

    现在秦林又要捞河底,岂不是愚蠢至极?

    白师爷撇撇嘴”用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对陈王谟说:“东翁恕学生愚昧”这河底已捞了无数次,秦将军这次又能捞出什么来?以学生愚见,还是回去审问漕帮总甲田某人,及早追比账银,也好给朝廷一个jiao代。”

    “是啊,白夫子说的有道理”,”漕运总督李肱也点头赞同,他的责任比陈王谟xiao,但要是能bi着漕帮退银子,这场天大的祸事就算过去了,官场上平安无事就好嘛。

    田七爷哭丧着一张脸,漕帮虽然有钱,可五十万两银子已是大明朝国库大半年的结余数目,怕不把漕帮所有商人的家底掏空,或者摊派给所有漕工?再说了,银子好赔”罪谁来认?抄家杀头啊!

    秦林仍是那么笃定,朝众人笑笑:,“稍安勿躁,一会儿就有结果。”,牛大力划,着xiao艇来到大漕船下游一点儿的位置,把铁爪绑在长长的竹竿上”伸进河里,挖啊挖,用力挖,挖出了,呃,一坨淤泥?!

    噗的一下,白师爷笑喷了”朝陈王谟拱拱手:“学生愚见,东翁现在可以回扬州城了。”

    “好臭,好臭!”张懋修用手在鼻子底下连扇直扇。

    张紫萱睁着mi人的大眼睛”长长的睫mao忽闪忽闪,故作不解的问道:“三哥,你扇什么呢?”

    张懋修挤眉nong眼做出恶心的样子,指了指白师爷:“刚才有人噗啊噗的放屁呀!岂不臭得厉害?”

    张紫萱掩着xiao嘴,咯咯直笑。

    白师爷登时闹了个面红耳赤,陈王谟也不说要走了,别的人本来想笑话秦林,赶紧把马上要出口的话,又给吞回了肚子里。

    牛大力取了淤泥回到岸上”秦林让6胖子端出准备好的铁锅、锅铲、蝶炭等物”就在地面挖了一孔灶,把淤泥放在锅里,点火熬煮。

    白师爷的神sè变了几变,嘴唇微动,想说些什么,终究没说。

    别的人敬畏张家权势,漕运总督李肱却是万历新政的反对者,并不介意张家公子xiao姐的态度,呵呵冷笑道:“难道秦长官还要从污泥中炒出银子来?非是本官自夸,也曾博览群书”从没看见有化银为泥之法!除非白莲教真能遣神驱鬼”否则泥中断不至于炼出银子。”

    李肱所说的确有道理,只可惜无人敢冒着得罪张居正的风险来附和他,一番话说完众人鸦雀无声”叫他好生没趣。

    淤泥中水分很多,铁锅底下点起大火,6胖子添柴、牛大力扇风,时值隆冬,熬得锅里水气蒸腾”渐渐熬干成了一锅干沙泥。

    秦林抄起锅铲就上去炒了起来,翻动一阵,热得满脸通红汗珠子直冒,他干脆把飞鱼服敞开了,看看张子萱盯着锅里出神,这家伙没脸没皮的唱了起来:“一呀炒,炒得河沙啧啧香”二呀吵,炒得妹子看出了神,三呀炒,原来是个嘴谗妹”盯着哥的桂hua栗……”

    张紫萱粉面红,xiao嘴一撅,把秦林狠狠瞪了两眼,不去看他。

    张懋修朝秦林做了个鄙视你的手势,正想帮妹子骂秦林几句,忽然就惊讶的rou了rou眼睛,大声叫起来:“天哪,没看错吧?河沙里面炒出银子来啦!”

    众位官员再也顾不得朝廷命官的威仪,在好奇心驱使下一窝蜂的朝前涌”伸长了脖子去看秦林那口锅。

    只见失去水分变得灰白的干沙泥之中,一些银闪闪亮晶晶的金属颗粒滚来滚去,起初还只有散碎的几颗,秦林越炒就越多,不一会儿,融化的金属颗粒就结成了手指头那么大的块儿。

    难道这就是丢失的漕银?

    秦林熄了火,用火钳把那金属块儿夹起来。

    陈王谟喜不自胜,冲上去就想抢过来看”秦林却把火钳一转,没让他拿到。

    “你!”陈王谟急得眼睛都红了。

    “伯爷不怕烫手?”,秦林话里有话的戏谑着,把金属块儿浸到旁边的雪堆里,刺啦一声水雾冒起来”这才递给陈王谟。

    顾不得许多,陈王谟把那白亮亮的东西送到口中咬了一下,然后他的笑容就凝固了,愕然“隍恐”莫名其妙。

    “这不是银子”,”秦林轻而易举的从呆怔的陈王谟手中取回了金属块,“实际上这只是锡而已,和银子比起来就太便宜啦。”

    张紫萱也不计较秦林口huahua了,秀眉微蹙,眸子亮闪闪的:“秦兄,这样说来是白莲教用锡替换了银子,然后在此间把锡扔在河底?”,“回答正确加十分!”秦林打了个响指。

    四名把总开箱检查银锭并不会一锭一锭去咬,甚至连摸都不被允许,只是开箱粗略看看,而装运漕银的密舱光线又非常的昏暗,锡和银都有着银白sè光泽”便能鱼目混珠了。

    可锡锭的大xiao是和银锭一样的,否则很容易在开箱查看时被识破,那么它是怎么通过泻dong或者舷窗离开密舱的呢?又为什么化在了河底淤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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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锡疫() 
第182章 锡疫

    “明白了!哈哈哈哈……”陆远志忽然大笑起来,不假思索的道:“锡只要略为烧热便会熔化,施把总在舱中烧火,把锡熔化之后,通过泻洞倒进河里的!”

    哦,原来如此!众人纷纷点头,作恍然大悟状。

    秦林则是暗自哂笑,胖子所说当然也有点道理,纯银的熔点是九百六十多摄氏度,而锡的熔点仅仅是二百三十多度——家里炒菜把油烧到七八成热就有这个温度,所以刚才能用锅把锡从干沙泥中“炒”出来。

    相对于熔点高的银,锡只需略为加热便能熔化,确实很容易从泻洞排出去,可胖子的结论有一处关键却说不通啊!

    张紫萱是众人之中反应最快的,立刻提出了质疑:“这似乎有些说不通啊,确实锡只要略为加热就会熔化,便能从泻洞中排出,但密舱之中并无烟火的痕迹,咱们且不论哪儿来的木材煤炭,只说他们在仅有两只小通风窗的密舱中烧火,不怕把自己熏死?”

    胖子费劲儿的抓着头发,忽然想到之前通过明察暗访了解到的情况,像连珠炮似的解释道:“原来如此!起夜的听到官兵听到密舱中有人咳嗽,便是被烟火熏的!加热锡锭的燃料,其实是崔司仓暗中运到舱里面的烈酒,而老军看到鱼跃龙门,因为熔化的锡倒进河底,鱼才惊得跳出了水面!”

    陆胖子只觉分析丝丝入扣,得意的笑起来:“哈哈哈,原来我这么聪明啊……秦哥,这次我没说错吧?”

    咳咳,秦林笑着摸了摸胖子的头,“孩子,能把错误的推断说得和事实一样,你亮了!仔细想想,要多大个酒葫芦装的酒,才能燃烧把整整五十万两锡锭熔化,这些熔化的锡,一入河中就又结成了坨,怎么会打捞不到,而化于淤泥之中?”

    胖子把脖子一缩,嘿嘿干笑两声,知道自己推理的方向错了。

    “锡疫,秦兄,一定是锡疫吧?”张紫萱流光溢彩的双眸看着秦林,不知是北风吹的,还是因为找到答案之后的兴奋,漂亮的鹅蛋脸上泛着诱人的红晕。

    秦林点点头,这才是正确的答案,锡锭在舱中的消失,并非因为高温加热,而是和扬州近日罕见的严寒息息相关。

    锡元素有白锡、灰锡、脆锡三种同素异形体。在不同环境下,锡可以有不同的结晶状态。在室温和高于室温的条件下,最稳定的形态是白锡,白锡是一种可锻金属,常被人们用来制作锡器,酒壶、茶叶罐什么的,唐僧的九环锡杖也是这玩意儿。

    当温度低至摄氏零下十三度时,锡的结晶点阵就会重新排列,原子之间的空隙就会加大,形成一种新的结晶形态,即灰锡。灰锡在不同结晶点阵之间的,接触处发生的内应力使它碎裂成粉末。

    银白色的好端端的锡器,在低温下失去光泽变成暗灰色,碎裂成为粉末,这种锡的“瘟疫”还会传染给其他“健康”的锡器,一块锡锭变成灰粉,把灰粉撒到还没有转变的锡锭上面,很快就全都变成灰粉了,好像疫病传染似的,人们观察到这种现象,便称之为锡疫。

    锡疫在北方寒冷地区是经常见到的,但扬州地方暖和,人们极少见到,所以人人都没有往那方面想,岂知结果竟然如此出人意料?

    (猫注:扬州天气温和,但也有一九一八年摄氏零下二十度的低温记录,比产生锡疫的零下十三度还冷)

    在场的南方人还不大明白,有北方寒冷地区生活经验的则一下子明白了,黄公公啧啧赞叹道:“的确如此,咱家早年在御用监办事,见京师宫里头的锡器铸造时都要加铜加铅,还不明白为何如此,想来定是避免用纯锡在冬天发生锡疫了!”

    张紫萱仍有不解之处,她料定秦林一定知道原委,便只问他:“以扬州的天气,锡疫发生不会太快,怎么能在一夜之间,让五十万两银子统统变成灰粉?”

    秦林笑而不答,让牛大力用木筷子夹着刚才炒得的锡块,站在风口子底下,又叫陆胖子把红盐溶在烈酒之中,往锡块上浇淋。

    不一会儿,只见那锡块渐渐变灰,失去了金属光泽,忽然就变得粉碎,牛大力夹不住,掉在地上成了一堆灰粉。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红盐和烈酒相混合,可以让锡疫发生得比平时更快!

    秦林笑笑,红盐、烈酒相混,正是锡疫的催化剂呢!

    现在温度没有低到锡疫发生的零下十三度,但酒精挥发会带走热量使物体温度降低到气温之下,牛大力夹着锡块站在风口,浇着酒精降温,又有催化剂,锡疫不发生才怪了。

    回到“漕银”消失的那天晚上,气温极低,达到了锡疫的发生条件,施把总又带着亲兵往锡锭上浇酒精混合红盐的催化剂,再把锡锭变成的灰粉撒到每只箱子里去——于是,没花多少工夫,所有的锡锭都变成了灰粉,可以轻而易举的从泻洞排出去啦!

    这样一来,所有的奇怪现象都有了完美的解释,船舱中有人咳嗽,是因为不小心吸入了灰粉;而鱼跃龙门,则是锡粉排到河中,河水受到污染,鱼儿的鳃被粉末堵住,痛苦的跳出了水面!

    为什么历次打捞都没有发现异状呢?

    若是锡锭、银锭,早就被捞起来了,可锡锭变成了乌灰色的粉末,和运河河底的淤泥混在一处,谁能看出来?不是秦林通过推理找到了原因,特意捞了淤泥来炒炼,就是再过五百年,人们也不会发觉河底沉着锡粉啊!

    白莲教这件案子几乎做的天衣无缝,但正如秦林所说,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存在完美的犯罪,他们留下的唯一破绽就藏在河底淤泥之中:

    灰锡的密度是五点七五克每立方厘米,是河水的五倍多,所以锡粉排入水之后并不会被冲走,而是沉积于河底淤泥之中,只要有心人识破了奸计,挖出淤泥进行炒炼,顿时就真相大白!

    

183章 赃银下落() 
~日期:~0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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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3章 赃银下落

    在场众官员全都惊讶的看着秦林,以锡锭替换银锭,再利用锡疫将锡锭变成灰粉排入河中,这种机巧诡诈的作案手段,换做他们就算抓穿了脑袋也破解不来的,难为这秦副千户年纪轻轻,智谋竟如此了得

    秦林便把案情详细说了一遍:白莲教不知用什么手段控制了施把总和崔司仓两人,或者这两人本来就是白莲教潜伏在官府中的教徒,便利用他们职务之便,定下了窃取漕银的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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