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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烟云-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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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昕薇莫名其妙,“那宫廷画师画我作甚?”

    采蓝答:“听说那画师是奉万岁爷之命来喀喇沁采风的,由王爷负责接待,作为答谢,那位画师便要为王爷一家作画。”

    昕薇的眉心微微一皱,“我现在没时间,那不画我可好?”

    采蓝道:“大格格可是王爷嫡出的长女,别的人不画可以,可就不能少了格格。”

    “那让那画师改日画可好?”

    “可是王爷知道格格在府中,便让奴婢过来请格格了。而且那画师已铺好宣纸候在花厅……”

    “诶呀,烦死了,画什么劳什子的画像!”昕薇扔下铜镜,不耐烦道。她知道莫桑就在外面等他,画一幅画少说也得一两个时辰,她是断不能去画那画的,可是阿玛那该怎么说?

    采蓝疑惑道:“大格格平日里不是挺爱让人为您作画吗?”

    昕薇有些恹恹,“可我平日里的画够多了,不在乎再多这一幅,反倒是一想到要一动不动的坐个半日便心烦。”

    “若格格不愿去画。”采蓝眼珠一转,朝昕薇瞥了眼烟云,昕薇眼睛一亮,立即昕薇转忧为喜,“对啊!我还有采绿!”便抓起烟云的手腕,“这画,你便替我去画,如何?”

    02烟云此刻已经换上了昕薇的衣服和发式,端坐在椅子上,画师站在与她三米之外的地方,在花板上聚精会神的画了起来。

    饶说是她与大格格容貌相似,那也确有几处不同。

    大格格鼻梁更高,脸更加小而尖,轮廓更加分明些。而她眉稍却有一粒小小的黑痣,恰到好处的位置,给人凭添了几分神韵,而眉毛比昕薇更加浓些。平日里扮做她都会用厚粉把那粒痣盖掉,而方才匆忙,竟然忘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为她作画,那画师执笔的神态认真肃然,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她坐在那里一动不敢动,连脖子僵了都不敢拧,一分一秒都觉得分外漫长。

    昕薇却时常会找画师为她作画,穿着各式的新衣,梳着各种漂亮流行的发髻,随意的摆出各种姿态,笑得比山花还要灿烂。画美了,她有重赏。画得失真的,只要好看依旧有赏赐。就记得有一次,一位后生笔误,把她的脸画歪了,不但不给银子,还愣是被她用鞭子追打了两里路。

    想起这些,烟云不由的扑哧一笑,看那画师朝她看来,她才意识到失态,感紧恢复了方才的表情。

    那画师开口:“大格格莫要紧张,身子可以放轻松些。”

    又熬了许久,那画终于完成。那画师忽然请求道:“大格格可否允许臣回去再润色一翻,明日再将画交予大格格?”

    烟云点了点头。

    出了花厅,好未来得及换下衣服,就见着齐溟走来,拉着她道:“跟我来。”

    到了暗处,他问道:“大格格去哪了,怎么又叫你扮做她?”

    “她……”烟云欲言又止。

    齐溟了悟,“可是又去见那痞子了?”。

    烟云点点头。

    “真是愈发的放荡了,干脆这格格也叫你替她做得了。”齐溟冷笑,“这个月的课业都是你替她完成的吧?”

    “那些课业也不繁重,奴婢顺手就可以完成的。”

    齐溟脸色微沉,“你倒是可以顺手就完成了,你看看她这些年都学到了什么。”

    烟云为她辩解:“虽然大格格不喜欢舞文弄墨的,但大格格的射术精湛,马术也是一流的,更拜师学了一门剑术……”

    齐溟打断她,不屑道:“这哪一样,是一个女孩子该学的?”

    烟云低着头无话,齐溟沉着脸道:“今日的课业你不必为她做了,就说是我说的。告诉她,这个月她若再逃一次课,我就把她做过的所有好事全部告诉阿玛。”

    03有暗香盈袖第二日,采蓝将昨日那画师作的画呈给昕薇,昕薇展开一看,不由的一笑,啧啧赞美道:“不愧是宫廷画师,这画得还真是逼真啊!我们们虽生得相似,仍可辨出是她。”

    采蓝试探的问道:“大格格,这画?”

    昕薇将画纸合上,搁在一边道:“既是画的她,就让她来我这取吧。”

    “是。”

    采蓝方出门,却见齐溟大步的踏进来,一直走到昕薇的身后。昕薇从菱花镜中看见他的影子,嘴角勾勒出一丝冷笑:“呦,稀客啊。”手上的螺子黛还不紧不慢在眉上细细勾勒,“不过,进别人屋子不是应该要敲门的吗?”

    齐溟未答,注视着镜子的她,轻蔑笑道:“画成这样,可是又要去见那痞子了?”

    昕薇悠悠道:“你管的未免也太宽了吧,我要见谁与你有关吗?”

    齐溟耐心耗尽,冷冷道:“今日为何又不去书房上课?”

    “不想去。”

    齐溟沉着脸,“济尔默…昕薇,你不要得寸进尺,你可还记得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昕薇耍起了无赖:“记得,却没答应。”闻言,齐溟一把揪住昕薇的辫子往后一扯,冷声道:“你再给我说一遍?”昕薇痛得龇牙咧嘴,却不甘示弱,看准镜子里他的脸,抬手就用螺子黛狠狠划了一笔。

    从小就被昕薇暗算过无数次,脸色那道寸长的黑线他并没顾得上擦,依旧牢牢的攥着她的小辫子,警告道:“从明日起,这个月的每一日都给我好好去书房上课,听到了没有?”

    “哼,没有!”

    “嗯?”抓她辫子的手紧了几分,昕薇伸手扯住自己的辫子,大声道:“我看你倒是把采绿看成了红颜知己,又是教马术,又是教射术,好不用心。我能让你和她能在书房里日日相对,你当感激我不是吗,何必处处跟我过不去?”

    齐溟脸色一变:“你休得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昕薇嗤了一声,“在王府里长眼睛的都知道你济尔默齐溟从小到大是怎么待她的,男子汉大丈夫,你对天发誓你对她没动心思?”

    空中隐隐传来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昕薇脸上闪过一丝欣喜,扭头望向窗口,却见那窗口无物,不禁有些失望。

    齐溟暗笑,看似不经意道的说起:“最近府上总有些只野鸽子在乱飞,前两日我找人射了。”

    “什么?”怪不得最近老是没有齐溟的消息,原来……昕薇扭头狠狠瞪他,齐溟笑道:“那鸽子毛色杂的很,还以为是只野鸽子,射下来才发现那鸽子腿上竟然还绑着东西,打开是一张条子,竟然一个字都没有。”

    昕薇咬牙切齿道:“那条子是什么颜色的?”

    齐溟笑得更欢了:“你猜。”

    昕薇手中的螺子黛已经狠狠的戳在了梨木的梳妆台上,划出一道浓浓的黑青色痕迹。须臾,她却笑了,道:“试想,若阿玛知道这些年很多时间都是她代我去的书房,对她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吧!”

    “若你不怕阿玛把她赶出去,就尽管去说啊!”顿了顿,又道,“你少管我的事,我自然不会妨碍到你,否则……”

    齐溟蹙紧了眉,冷冷道:“你若自甘堕落,我也没有什么办法,我今日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说完便拂袖而去。

    方才采蓝通知她去取画,烟云正往大格格房中走去,却一头撞上了从里面黑着脸走出来的齐溟。

    “三公子!”她唤了一声,齐溟抬起头,她愣了愣,“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指着齐溟脸上那条又黑又粗的线笑道,“三公子你的脸!”

    齐溟一愣,摸了摸脸想起刚刚被她划了一道,不禁又气又恼,忙用袖子去擦,下一秒烟云已经来到近前,从袖中抽出帕子,抬手在他脸上轻轻擦了起来,扑面一股暗香,浅粉色的袖子滑下来,露出嫩藕一般细白柔滑的手臂。

    烟云专注着擦着那道黑痕,齐溟却定定的望着那张脸,他的个子已经高了她许多,所以她要仰着头踮起脚才够得着。正值豆蔻之年的少女粉嫩脸颊上的淡淡绯红,如烟如霞,两缕如墨般的垂髫随着头的微微晃动,若有若无的蹭着修长雪白的脖颈,正是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齐溟吞了吞口水,脸忽然可疑的红了。忽然一下子夺过那帕子,“我自己来。”

    耳边忽闻她揶揄道:“这又是大格格的留下的墨宝吧。”

    “除了她谁还有这胆子?”齐溟气得面色通红,“让她再蹦跶几天吧,反正她马上就要嫁到京城去了。”

    “什么?”烟云满脸吃惊。

    齐溟笑了笑,“你以为那张画师到别的地方采风不行,偏要来我们们喀喇沁?今日便已经带着她的画像去京城复命去了。” 

第五章 少年心() 
案几一侧的燃着熏香,那青烟袅袅升起,那檀木的香气便萦绕着整个房间。

    瓷白如玉的指骨上带着枚温润的白玉扳指,倒显得那手指更加细腻。那手指扯开那系在卷轴上的红色丝扣,便缓缓展开了画卷。

    一声轻笑不自禁的发出,那嘴角便不自觉的渐渐弯起,他自语道:“那丫头如今原是长成这个模样吗?细看时,还是和那时有些相似的,就是不知,是否还是那么刁蛮。”

    他满yi的收起画卷,看着眼前站着的人,嘴角的微笑还未散去。

    那人便是被万岁爷指派到喀喇沁采风,不日前归来的画师张简。

    他笑着对一侧站着的小桂子道:“张画师画的很好,赏了。”

    张简行了个礼:“多谢十三阿哥。”

    “你画了两幅,格格没有怀疑什么吗?”十三疑惑的问道。

    “微臣对济尔默格格说画需要润色一下,便照着原画连夜又临摹了一幅。两幅画都是一模一样的,微臣将其中一幅交给了格格。”张简答道。其实他那晚临摹了两幅,这还有一副交到了万岁爷的手上。

    “好了,知道了。”十三点点头,示意他退下。

    张简离开后,十三手握着画卷默立在窗边,便又想起了那年皇父抱起她,笑问道:“薇丫头,长大以后做我老十三的福晋可好?”

    她朝他望去,似乎在考虑的样子,半响真的认真的点了点头。

    满屋子的人都在笑,她也在笑,唯有他红了脸,她揪着皇父的胡子,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问了句,“君无戏言?”

    大家一愣,便笑道:“完了,这丫头真赖上十三了。”

    那年的他,是骄傲的翩翩少年。第一次见她时是他来杜棱王府的第一日,他在围场与兄长们比试射箭,而她躲在树下搓着泥丸用弹弓打他,知道那是端静皇姐的女儿,前几个打偏了,他都没去管,最后一个竟然正中他脑门,他瞬间变得灰头土脸。那几个兄长都笑趴了,他恼羞成怒得冲过去揪出她倒拎起来,拿箭杆在她屁股上狠狠抽一下,她“哇”得一下就哭了出来,竟跑了,拉出皇父过来指着他说:“皇外祖父,这个坏哥哥欺负我!”

    当时的皇父笑眯眯的,十三哭笑不得。“哥哥?”他哼了哼,揪着她的辫子道:“我是你舅舅!”

    后来,她总是来惹他,花样百出,不胜其烦,甚至以此为乐。他开始觉得是小丫头讨厌他,其实也不尽然,那小丫头也粘他的很,她喜欢爬他的膝盖,像个球一样的蹭在他身上,搂着他的脖子晃来晃去,有一次手中竟然藏了只螺子黛,伸手给他画了个大花脸,又让他被那些阿哥取笑了好些日子。

    在杜棱王府的那两个月,不知吃了她多少亏,他以为终于要摆脱她时,自己会很高兴,却发现自己对那小黄毛丫头生出了不舍。她明明总是欺负他,却是和他最亲近的。自己明明知道那丫头鬼得很,还是愿意每天陪她玩。她亦是舍不得让他离开,在他离别前一日,她去马厩放跑了他的马……

    就算放跑了所有的马,他也会走。他是皇城里的十三阿哥,只是随扈出游,早晚要回京城去。犹记得回京那日夕阳胜火,她小小的身影一直站在路口,目送着这排成长龙的队伍。他扭头望了她几眼,还是忍不住从马上跳下来,朝她走去,还没蹲下来抱起她,她就已经扑到了他身上。伸长了手臂,抓住他的袖子:“你走了,我就没人欺负了。”他笑了笑,抱起她,习惯性的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她将小手臂挂在他脖子上说:“十三,你要不留下来吧,反正你都排到十三了,你阿玛这么多儿子,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他戏谑道:“现在舍不得我了,之前为什么不对我好一点,嗯?”

    她眨巴着眼睛问,“那我现在开始对你好,你会留下来吗?”

    “哦?现在,你怎么对我好?”

    话音未落,她“啪”的一下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在他愣住时凑到他耳边悄悄说:“十三,我已经在你脸上盖了属于我的章了,要不你认真考虑一下你皇父说的话吧。”

    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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