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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珊莲,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永不相见,各自安好,便是我对你仅有的原谅。
至于那个傻小子,其实他挺欣赏他的。
珍重,白玉堂。
浩渺烟波之上,一叶轻舟渐行远去,轻舟上,一蓝一白两道身影,一个坐在船头静静望着河面,一个卧在里面,手里执着一副刻有腾云青蛟的面具。
应珊莲抬头望向坐在外面的男人,道:“两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了,等我死后,你便不用再费心监视着我。”
他没有回头,半晌才淡淡说:“你活着,我陪你说话,你死后,我在你坟前陪你说话。”
她微微动容,笑道:“可怜我吗?”
他望着浩瀚无边的粼粼河面,在日出的照耀下如一条巨大的玉带,折射出无数美丽的光线,他眼眸也闪烁着点点光芒,轻声道:“如果你觉得是,那就是;如果你觉得不是,不妨当做是一个同路人的关心。”
她唇角微勾,叹道:“白玉堂,你是个好人。”
“其实,你也不错。”他说。
她笑着闭上了眼睛,喉间尝到了一丝甜腥味,握紧手中的青蛟面具,她暗暗想道,这样也不错,也算死而无憾了。
“我睡一会儿,到了再叫醒我。”
“嗯。”
“不如,我们收养一个孤儿吧。”
“嗯。”
一年后,白家夫妇一起床就看见一个被包在红色襁褓里的小婴儿正躺在堂中桌上,旁边放着一块刻有一个“堂”字的玉佩,以及一封信。
他们抖着手打开,只见上面写着:
爹娘,见字如面。浩儿是我与娘子所生,娘子已病逝,不忍见其坟前杂草丛生,寂寞地下,唯愿余生守在坟前,得一安慰。恳请爹娘代为照顾抚养浩儿,教导他为人君子之道,切不要像孩儿这样,一生误人误己。
不孝子白玉堂上
白家夫妇面面相觑,抱着小婴儿久久泪流不止。
作者有话要说:
☆、青山绿水终相逢
院子里,凉风习习,一人一魂肩靠着肩坐在树底下吃着面条。
苏蜀看着碗里的面,面色似悲似喜:“原来已是五月。还记得吗?去年的今日,你陪我一起庆贺十七岁的生辰,可原来,我连十七岁都没有过完……”
唐清晓沉默了片刻,才笑起来道:“难怪我今日会想要下厨煮面,原来是为了给我的小鼠儿庆贺生辰!来,没有酒,我们就以面干一碗吧,庆贺蜀儿你十八岁生辰,永永远远都这么快乐!”
他抓着她的手,两个碗轻轻碰了一下,发出瓷器相撞的动人声音,她抬起头,望着他温柔的笑容,一切还迷迷糊糊的像在发梦,心里微酸,她轻声说着:“如意,你这样算隐退江湖了吗?”
他眨了眨眼睛,笑道:“是啊,你不喜欢吗?”
“不是。”她眼中带泪,轻轻靠上去吻了吻他的唇,道,“我很喜欢。”
司靖天和白玉堂都曾问过她,日后有何打算。苏蜀嘴里说着顺其自然,其实心里明白,自己早晚是会烟消云散的,一个魂魄如何能在人世间逗留太久?
唐清晓能没想过这一点吗?他却笑着安慰她:“人活着迟早也是要死的,有何差别?你我两个,不过是前后脚的事,你在前面走慢点等等我,我很快就能追上了。”
她心里微酸,低声道:“一个鬼魂死了便是彻底的消失,人若死了,还会重新投胎,如意,我怕我等不到你了。将来你若投胎了,记得要喝碗孟婆汤把我忘得一干二净,这样才好重新开始。”
闻言,他只笑眯眯地搂紧了她,有些无赖道:“那我索性不下地狱,就喝不到孟婆汤,也投不了胎。学你一样在人间四处游荡,直至烟消云散,这样我最后一定能找到你去的地方,然后找到你!”
她感动得直哭,却又着急万分:“你傻吗?烟消云散就什么都没有了,哪还会有你我,哪还会有来生?”
他淡淡地笑了:“没有你,要来生有何意义?何况你又没烟消云散过,怎么知道就一定是什么都没了?我唐清晓的准则,就是不撞南墙不死心,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苏蜀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刚想反驳就被他一把抱下了床,高声笑道:“快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四海游玩去!首先,去江南看一看那老头子过得是不是比我还快活!”
苏蜀带着古琴,跟在唐清晓身边离开了东京城。
这一次,她身边始终有他。
江南。
苏蜀终于再见到了唐萧然,彼时,老爷子正在温柔水乡的苏州过着快活似神仙的日子,滋润得竟重焕了青春,白发变乌,面色比少年人都要红润。他望着苏蜀大笑:“丫头,告诉老头子,你到底是人是仙?怎么永远超乎我的意料之外?”
苏蜀羞愧得无言以对,对唐萧然仍是有一丝的惧怕敬畏,而唐清晓眼见自己妻子被人欺负得说不出话来,上前一把搂住她,毫不客气地对唐萧然说:“是人是仙都比你这丢下亲生儿子自个儿跑来享福的老头子强!怎么样?当个满身铜臭的土财主比当什么教主要来得爽吧?”
唐萧然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冷笑道:“若不是你这好儿子把自个儿的地盘都给卖了,我至于如此?有本事一辈子都不要找我这土财主要银子花!”
唐清晓不屑道:“我从不带那些脏东西在身上,自会有人给我付账。”
隐身在暗处的长心和曲墨满脸的黑线,额角流下两滴冷汗,其实他们也得找老爷子拿银两,才能跟在后面给公子付账。
唐萧然笑而不语,脸色虽黑,其实心里挺高兴的,他那个因为失去了苏蜀而变得不阴不阳的傻儿子又活回来了!
唐清晓微微勾着唇角,搂着苏蜀坐在那梨花木做的椅子上,极自然地接过美丽侍女奉上的茶水点心,另一名身段妩媚的侍女站在他身后,想要为他揉肩捶背,被他冷冷地扫了一眼,吓得不敢动弹,小脸都白了。
唐萧然也坐下,见此哈哈笑道:“小婵你莫要乱动心思,我这儿子今时不同往日了,眼中只有一个小鼠丫头,其他的莺莺燕燕他是看都不看一眼,连你也不会例外!”
那小婵羞得低下了头,眼里却明显闪过一丝失望。
苏蜀扭头望着唐清晓猛笑,他朝她挑了挑眉,不以为耻,反以为豪。
唐萧然看在眼中,既欢喜,又疑惑。
是夜,唐清晓与苏蜀留在唐府里住下。
苏州园林式的建造风格极得唐萧然的喜爱,不只将原本炎教总坛的金山银山搬了过来,还将那最为人所称羡的神兵库也一并安在了这唐府的地底下,有李巧儿的巧夺天工,还有“秃鹫”的暗中守护,没有人能活着进这座新的神兵库。
唐萧然从原本在江湖上呼风唤雨的炎教教主,转为了如今隐于市里的大财主,因他是云南王的授业恩师,连当今皇上都会给他两分薄面,过得比神仙还快活并不假。
难怪唐萧然一直感慨:“早知道退隐江湖这么舒服自在,就一早丢给云家那帮笨蛋去操劳好了,还争什么争?”
苏蜀洗完澡之后独自在园子里转悠,一是再次感叹唐家人的富可敌国,再则是对唐清晓的以后感到放心,他没有失去了所有,即使她走了,还有一个同样疼爱他的父亲陪在他身边。
走着走着她突然头一晕,差点跌进了荷花池中去,忙稳住脚,她捂着头靠在树干上休息了一会儿,才渐渐不晕了,谁知一抬头就见到了荷花池的对面站着一个男人。那个她几乎遗忘了的逸秀山庄庄主,名修逸,一个同样不知是人是鬼的神秘人物。
名修逸站在对面,看着她面带微笑,幽幽的声音里带着些怜悯:“还记得你以前也有头晕的症状吗?那时是你已死的躯壳无法再承受你的灵魄,而出现的症状,如今你又开始头晕,那就代表着你的灵魄也开始——”
她的心开始慌乱,抬头说:“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还有,你是怎么进来的?”
名修逸的笑脸有些诡异:“这里的守卫是很森严,常人插翅也飞不进来,可惜我和你一样,同样不是不常人。”
“你——”她犹疑着想问,却见到那名修逸面色一异,说完“你相公走过来了”,这一句话,人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她四处张望也找不到人,果然没多久,就看见唐清晓缓缓朝她走过来,一身深紫色衣袍更显得他俊美淡雅,她收起了内心的不安,扬着笑容上前靠在他怀里,轻声道:“怎么出来了?不是在看书吗?”
他抬手为她拨开散落在脸颊上的发丝,一手轻拍着她的背,笑了起来:“看不到你,心里就有些牵挂,忍不住便出来寻了。”
闻言,她紧紧地伸手搂住他的腰身,小脸在他的衣袍上蹭来蹭去,抹掉眼中因感动而涌出的眼泪,鼻子还抽了两下,唐清晓骇然,笑道:“你不会是把鼻涕都抹我衣服上了吧?那可是刚换上的,脏了你得负责洗干净。”
“洗干净就洗干净,又不是没洗过!”她在他怀中撅着嘴说,逗他笑得身体微微颤抖,两人紧紧地搂在一起,一阵凉风吹过,桂花树上的花瓣纷纷从上掉落,洒在他们的身上,所站的四周,铺了一地橙红色的桂花花瓣。他从她肩上捏起一簇小小的桂花,轻轻插在她的发鬓之上,再往后退了退,左右欣赏一番,然后满意地笑道:“嗯,我家娘子还真是个小美人,云鬓芬芳,更显相得益彰!”
她伸手摸了摸发鬓上的那簇桂花,露出有些羞涩甜美的笑容,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深沉而专注,哑声道:“不如别散步了,我们回房吧。”
良辰美景用来赏花赏月稍显浪费,不如耳鬓厮磨更有情趣。
夜半人静,苏蜀梦中惊醒,睁着眼睛怔怔地望着床顶的纱帐子,然后慢慢转过头去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唐清晓,他正睡着,又密又卷的长睫毛覆在他紧闭的眼睛上面,即使是在这漆黑夜里,依然能看得出他轮廓的完美。
伸手想抚他的脸,一抬手却惊恐地发现她看不见自己的手臂,淡淡的月光照进房中,她亲眼看着自己的胳膊从手指开始一截一截的变成了透明,慢慢消失在她的眼前!
她用尽全力压制才让自己不恐惧得尖叫出声,明明那种感觉还存在,为什么她会看不见自己的胳膊?
突然,一股异样的感觉从下半身渐渐传来,她僵硬地转头看过去,双眼瞪得大大的,她看见自己的双腿也开始一截一截的消失。没有双手,没有双腿,她在逐渐变成一个只有躯干的怪物!
“呜呜——”她害怕得浑身颤抖,连牙齿都在咯咯作响,泪水情不自禁从瞪得微微发红的双眼里滑落到脸颊上,她不敢再往下看自己的身体,怕发现已变得只剩下一颗头颅。
木木地睁着眼睛无声哭泣着,也许是她颤抖得太厉害,身边的唐清晓缓缓睁开了双眼,侧头见她在哭泣,立刻皱着眉将她搂进怀中,声音里带着被吵醒的沙哑:“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她抖得几乎说不完整话,哆哆嗦嗦的:“如意,我的手和脚…………不见了——”说着又忍不住流眼泪,那种惊恐和无助的感觉让她觉得无法呼吸。
唐清晓猛地坐起,“刷”一下掀开了被子,双眼在黑暗之中紧紧地盯着她的身体看了很久,才渐渐松了一口气,身体放松,抱着她轻轻摇晃着说:“你做噩梦了,你的手和脚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吗?哪儿有不见?”
闻言,她既害怕又渴望地慢慢低下头去,看向自己的四肢,果然看到自己的手脚都好好在眼前,她的心猛地一松,将双手放到面前,突然张嘴就狠狠咬了一口,唐清晓连阻止都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她痛得“啊”一声惨叫,又好笑又好气:“这下知道自己的手还好好的了吧?”
她委屈地红着眼眶,看他捧着自己的手轻轻吹着气,低声说:“刚才我真的有看见,好恐怖!”
他将她的双手包在自己的手中,懒懒笑道:“嗯,现在要不要再检查一下双脚?”
她望着他不好意思地摇摇头,那模样可怜又可爱,像只小白兔,他心疼地拉着她紧紧抱住,轻拍她的后背,柔声道:“别怕,有你当神仙的阿爹保护着,你不会有事的,别老自己吓自己。”
“阿爹……琴,古琴!”她猛地推开他,睁着大眼睛说,“古琴呢?让我摸一摸!”
唐清晓无奈,只得下了床去给她将古琴拿过来,她一把接住紧紧抱在了怀中,他点了灯,看着她像寻找寄托似的将琴紧紧抱着,忍不住有些小小的吃醋:“小鼠儿,你紧张它比紧张我还多。”
她无语,抱着古琴也下了床,穿好鞋子上前依偎在他怀中,他轻叹一声,张臂抱住了她,听她低声道:“如意,我只能靠着这具古琴。如果没了它,或是它不能再让我化为实在的人形,那我就不能留在你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