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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奇属于后者，但他不认命，也不信命，所以很小的年纪就进了江湖行骗，当了神棍，后来进了门派一步步往上爬，其间也没少干缺德事。
但千卜门这些长老选中他，也是看中他这人懂得知恩图报。
“这口饭吃到现在，你也阴德也败得差不多了，晚年不会有善果。”西珺瑶垂眸看了他一眼，立下了断言。
“……我知道。”程奇停顿了一会儿，这才哑着声音承认了少女所批的命书。别人说的他不信，可少女的，他不得不信，“我无牵无挂，能走到今日，已经满足了。”
经历过困苦磨难，享受过荣华富贵，人生百般滋味他都了解了，足够了。
“那若是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呢？”
幽幽的声音自头顶传来，程奇一颗冰冷的心徒然颤动了一下，迅速抬头往上看去，不期然间就撞进了少女漆黑如墨的幽深瞳孔中，无尽迷茫的黑色雾气像是暗夜里奔腾的大海，还未窥清全貌已然是心生敬畏。
“你的回答呢？”西珺瑶见他傻傻愣愣毫无反应，眉梢一挑，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下错了决定。
幸好程奇下一秒就回过了神，并且很识时务，“愿意，多谢掌门收留。”
他跪在地上当即磕头叩首，行了拜师礼，姿态是全然的臣服。
西珺瑶唇角一勾，忽而露出了有些许恶意的笑容来，“那接下来挑战千卜门分部的任务就全权交给你，另外罗列出以往被千卜门坑害的受害者名单，你自行上门认错，赎清你的罪过去吧。”
届时要打要骂，那都是他必须背负的债。
“是，掌门。”程奇哆嗦着身体，铁青着一张脸领下了命令，这才扶着地上的六个老人打车去了医院。
至此，千卜门的老巢被取缔，正式归进昆仑的分部地盘，而失去了根基的千卜门也已经是群龙无首，不堪一击。
直到进驻这间拥有百年根基的豪宅，王铁川不得不重新审视西珺瑶。
不过才个把小时，她已经整倒了Q省第一龙头势力的平会，接连又取缔了一个江湖门派的盘口，从一个被人追杀的无名少女坐上了这豪宅的主位。
这样的魄力跟手段，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识过了。
“副帮主这样看着我，是有什么话想说吗？”少女蓦然回头看过来，眉眼之间带着淡淡的笑意。
今晚王铁川执意要跟来，无非就是要探她的底，现在实力也见识了，也该开诚布公谈谈合作了。
然而王铁川却并不心急，反而兴趣极大，开口问道：“西掌门这一手过人的功夫，我就不过问了，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用程奇？”
要知道程奇出自千卜门，念旧恩都要留下来帮忙，昆仑收养这样的人，难免不是养虎为患。
“副帮主觉着坑蒙拐骗，手段阴狠著名的门派，能给予一个孤儿多少恩情？”西珺瑶喝了口茶水，幽幽反问了他一句，而后也没等他回答，继续问道：“你又觉得养育之恩，同再造之恩，孰轻孰重？”
养育之恩大于天，再造之恩深似海，这两者原本该是难以取舍的。
可正如少女所说，千卜门心术不正，手段本就阴狠，但凡出手就是下三滥要人命，这种环境下即便是一口吃食，想必也是得来不易。
程奇能念旧恩，也算是难得。
“那你让他带队迎战旧部，就不怕以后他在昆仑难做人？”王铁川又问，本来另投明主就已经是叛徒的行径，这会儿还要倒戈相向，将来的骂名只会更难听。
程奇自己也心知肚明，所以离开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
“这是他的印记，如果没有这个功绩，他会更难立足。”西珺瑶看着屋外浓重的夜色，以及夜色下已经清理干净的庭院，口气沉沉不带半分情绪，“一个人之所以强大，不是他选择了什么，而在于他背负了什么。”
程奇能够投靠她固然是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那么往后更重要的是如何展现出自己的才能跟价值。
西珺瑶相信，这个人会成大器。
听完这一番解释，王铁川也是彻底服气了，摇头失笑，忽然就感慨道：“在你这样的年纪，拥有这样的心智跟谋划的，至今我也只见过一个人。你很像她。”
嗯？西珺歪着头，疑惑瞥了过来，明显察觉到对方态度上的转变。
“没事，只是一些陈年往事而已，西掌门，关于合作的事情，我会遵守诺言并且拟定合约，往后夜帮跟昆仑同气连枝，互相扶持。当然，这件事情要正式生效，还得劳烦你跟我走一躺，去见见我们帮主，她虽然多年未曾出来主事，但我想这件事情上，还得她点头同意才行。”王铁川实际上可以一人决断这件事情的，但私心里很想自家老大见一见这个小姑娘。
“你们帮主……”西珺瑶想起在F国见到的那两个异能者，也有点动了心思，沉吟了一会儿后道：“我快要开学了，这个见面可能得推迟。”
“那没问题，十月黄金周，我们老大正好要办一个宴会，届时我会派人给你送帖子。合作上，暂时的口头协议也作数。”好不容易得到首肯，王铁川自然没有立刻强求，他还明白少女此时事业跟学业两头奔波的辛苦。
西珺瑶对待对方莫名转变的友好态度没有过多探究，只应下了这个邀约，将这份权力拿到手后，双方握手也算是合作愉快。
随即一转身，王铁川却是下令彻查了少女的身份背景，一丝蛛丝马迹都毫不放过。
深夜十二点，消息传回B市，正在翻看一本古老书籍的易邵霆将视线挪到黑衣人的身上，语气低沉，“盯着夜帮，查出他们有什么目的，确保她的安全，也别让她发现你们。”
第266章 一卦一万（）
夜帮在二十几年前就轰轰烈烈震动了整个M国旧金山，当时为了搜救夜帮的掌舵人，几十架飞机横冲直入，连官方出来说话都被狠狠镇压，后来夜帮的老大安然无恙，随之而来收复的却是几乎囊括全球的异能者，这让夜帮的势力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
当时易邵霆闲来无事曾经关注过这件事情，希望从中能得到一点关于西嫫的消息，可惜最后失望而归。
在那以后，夜帮帮主跟华夏鹰组的指挥官结了婚便鲜少再出海岛，地界上也早就很少有什么目标值得他们大动干戈。
但是月前便有异能者那边搜索西珺瑶的信息，这一次更是出动了夜帮的副手，两次巧合重叠到了一起，这让易邵霆不得不担心。
可如今西珺瑶已然跟他断了联系，想要直接了解情况已经是不可能了。
易邵霆起身走向办公桌，在黑色的琉璃台面上拿起一份薄薄的黑色请柬，上面赫然写着的就是一个月后鹰组指挥官秦湛为妻子举办的宴会。
在暗地里两方将西珺瑶的身份信息查了个底朝天的情况下，少女却是已经大刀阔斧，昭告天下，在Q省亲自揭开昆仑分部的里程碑。
当天有不少江湖同道，以及商业大佬过来捧场，有了夜帮的旗号加持，这一场落成仪式空前地盛大。
花篮从门厅一路绕到墙角下，里里外外将古老的宅子装饰得焕然一新，在开业的当天，昆仑占卜问卦的的价格表也挂了出来，其上的价码让众人瞠目结舌。
“一卦一万起步，看家宅十万，治病除邪五十万！这昆仑是什么来头，要价居然这么狠，香港那边的大师也没有这样漫天开价的。”对于昆仑毫无印象的商贾对此嗤之以鼻，暗地里嘀咕昆仑坑人不偿命。
“这昆仑的前身是茅山派，茅山数百年的道法高深，不比一般的神棍骗子，是有真才实学的。不过这要价确实高了点，而且要请掌门出山，居然要一百万以上的价码，我可听说昆仑的掌门十分年轻，这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作为江湖了解行情的同道来说，这份价格表却是直接拉开了昆仑跟他们的档次，将整个算命的行业架到了实力不相匹配的高度，这是大忌。
王铁川故意逗留到当天参加这场落成仪式，也敏锐地察觉到这份报价动摇了许多人的利益，可他不相信心思那般缜密的少女会胡乱开玩笑，想不到这一点，举目望去，却是没有发现少女的身影。
仪式之前的预热场子都是单六在活动，大家伙都听说昆仑的掌门人很年轻，所以下意识地都以为他就是主人。
这会儿Q省内颇有名望的几家集团老总齐齐迎了上去，端起酒杯就喊了一句，“久闻昆仑的盛名啊，没想到掌门是这么年轻有为，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毕竟是在昆仑的主场上，这些商贾心里再犯嘀咕也不会摆到明面上来说。
可是单六接下来的一句话却令他们瞬时变了脸色，“诸位误会了，我叫单六，只是昆仑的弟子，我们掌门路上耽搁了，还没到。”单六也不知道解释了几遍，脸上已经有点尴尬了，可西珺瑶手机没接，他开场子开早了，这会儿也是骑虎难下。
闻言，对面几个商贾顿时都变了变脸色，环顾着四周客人已经济济一堂，有人出言冷笑道：“昆仑掌门倒是好大的架子，我们都是提前一个小时到的，他还得掐着点呢。”
“就是啊，以后都要在一个地头上走动，你们昆仑一上来就先给我们下马威，这不太合适吧。”
“呵，想来能报出这样的价码，你们掌门也必定是一号了不起的人物，不然也不能这么摆谱。
……
这一条导火线立刻吸引了许多在场观望的人过来。
单六自小在山上长大，最近才出师，鲜少应付这种场面，一时间也有些无措，心想自家掌门确实是能人，可这话说出去无异于火上浇油。
他越是不懂回话，现场不满的气氛便越是高涨。
“到底你们掌门是来不来，酒也喝了，价码也看了，这是摆的哪门子架子？”
“哼，我现在就要见你们掌门，如果不能来，以后也别想我们关顾了。”
这些商家可不比江湖的同行，他们虽然忌惮夜帮的势力，可到底买卖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昆仑报价是开门做生意的，要是没有客源，有再大的势力保驾护航也没用。
可在这场毫无预兆掀起的舆论风暴中心的少女却是一大早就被李可涵拖去买衣服，半道上她手机还被没收了。
“哎呀，你放心，到了点我爸会接咱们一起过去的，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好好逛街挑选好看的衣服，出席你的分部落成仪式，艳压群芳。”李可涵是个会打扮的，也喜欢拾掇自己的人，一直看着西珺瑶不是休闲装就是运动服，早就看不下去要给她进行大改造。
西珺瑶本身是个很随意的人，看着时间还早便也就随她去折腾，何曾想阴差阳错，她们这边掐着点买衣服，单六那边场子却是开早了。
等到她换好一身白色连衣裙抵达现场的时候，里边已经闹得不可开交。
她站在门口听了两句，大抵知道是怎么回事，侧头却看见王铁川端着酒杯十分悠闲地在一旁小酌，“副帮主倒是两耳不听窗外事，清净得很。”
她语带笑意，说着也听不出情绪，王铁川闻言也挑唇笑了笑，“你这些手下，还得多历练历练。”
所以不是他不帮忙，而是在给昆仑弟子训练的机会。
“呵呵，那我还得谢谢副帮主了。”西珺瑶轻笑了两声，笑意却没有抵达眼底，而后摆摆手，从容淡定地朝着人群的中心走去。
里头熙熙攘攘，各方势力已经将重点落到了昆仑的报价上，加以冷嘲热讽，“没什么能耐还敢出来装大爷，我看你们比千卜门好不到哪儿去。”
“呵呵……各位怎么就断定昆仑没能耐，担不起这个价钱呢？”
第267章 昆仑掌门人（）
昆仑这次大张旗鼓开业落成分部，其一是彰显着千卜门就此颓势无法挽回，其二也是拉出跟夜帮的关系，有点要称霸江湖的意思。
这其中便多多少少触及了某些人的利益，尤其是那份高昂的报价表，更是让吃不到葡萄的人心里发酸，于是在有人率先挑起事端的情况下，其他人也就顺势而为，想毁了昆仑的名声。
单六到底还年轻，重压之下越急越说错，最后干脆还结巴了，正当脑门急出一圈汗的时候，猛地就听到了西珺瑶的声音。
少女的声线悦耳动听，尤其笑起来语调靡靡低沉，特别吸引人，当下这一声反问也将许多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瞧见说话的是一个小女孩，登时就有些不以为意。
“小孩子家家，你懂什么，你真当钱是那么好赚的吗？随便占个卦就一万，去家宅溜达一圈就十万，这些钱都够你读完大学了。”有人借着回答少女的问题继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