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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的，我想要的，只是一个慕北城而已，什么长生不老，天下无敌，有意义吗？若是将来只剩我一个人，若是我不能站到他的身边去，你说，这些与我而言，还有意义吗？”
蓝栩像是对着蓝雀说的，可又更像是自言自语。
她没有嫌弃地上的脏乱潮湿，竟是顺势坐了下来，她拖着下巴，神情有着一种叫人心动的向往，仿佛这十几年的时光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她还依然是十几年前那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满目的灵动娇羞。
蓝雀似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在看着眼前依旧光鲜美貌的女子，她干涩的嘴唇费力的动了动，那片浑浊的目光之后，好似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闪烁着，可是却什么也看不清。
第345章 一起下地狱吧！（）
蓝栩在那里坐了很久，久到地上那种冰冷潮湿，已经开始渗入她的身体，让她觉得骨头都冷的忍不住想要哆嗦了，她才缓缓的抬了头，动了动略有些僵硬的身体，慢慢的站了起来。
“姐姐，爹爹说要把我送走了，我想，我应该是已经被放弃了。可是你知道的，我离开了这里，离开了我毕生追求的目的，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蓝栩转头，看向远处，双目空洞，却又隐含着一层决绝：“我不会走的。”
“我自从修炼巫术，到现在，十几年，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得不到的，那就毁掉。”蓝栩轻扯了唇角：“既然他这辈子都不会爱上我，都不会属于我了，那我，就带着他，一起下地狱吧！”
她是不会离开南地的，离开了又能如何呢？
她十几年为之努力，当作了毕生心愿去追求的目标，就这么到头来不过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不过是笑话一场，她被送走，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而从此放弃慕北城，于她而言更是生不如死，那就干脆死了吧！
带着慕北城一起，这辈子活着不能在一起，那就死在一起吧，兴许黄泉路上离的近一点，来生也能早一点遇见！
蓝栩转了身，抬了脚准备离开。
她刚走了没两步，就听见了身后传来铁链响动的声音。
她微顿了一下，却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朝外面走去。
就在她快要走出湖底的时候，她听到一声宛如破锣般嘶哑的声音，几近嘶吼般冲着她喊道：“不——不可以——”
可蓝栩只是轻微的扯了下唇，连停都没有停一下，更没有朝身后看一下，就彻底的消失在了湖底。
幽暗的湖底，只剩下那还到处爬着轻嘶的蛇，跟努力的扯动着铁链，像是有些疯狂了的蓝雀。
*
姜梧桐从慕北城的书房离开，出院子的时候正巧碰上前来回话的蓝榛，姜梧桐长腿一跨，挡在了蓝榛的面前。
蓝榛拱手给姜梧桐行了个礼：“五少爷。”
然后看姜梧桐并没有让开的意思，不得已的问道：“五少爷有什么吩咐吗？”
姜梧桐冲着他笑了笑：“蓝侍卫找王爷有什么急事吗？”
蓝榛狐疑的看了姜梧桐一眼，想了想，站直了身体，回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例行跟王爷汇报些事情。”
“那蓝侍卫可否借一步说话？”姜梧桐问道。
蓝榛又看了看姜梧桐，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对姜梧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两人一起走到了花园的凉亭里。
“五少爷想跟我说什么？”蓝榛一开始是真的觉得姜梧桐就是个小孩子，来南阳王府纯粹是捣乱的。
但是那天被姜梧桐几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又去山上竟然查到了一些之前没发现的东西，还有今天在蓝府，被蓝栩当面怀疑质问，她也是轻轻松松的就解决了麻烦，还呛的蓝栩无话可说，蓝榛真是再也不敢小看她了。
第346章 不过就是挡了别人的道儿（）
“我听说蓝侍卫有个妹妹，叫蓝雀，差点儿成了王爷的侧妃，蓝侍卫能不能告诉我，你妹妹蓝雀，她是怎么死的？”姜梧桐并没有拐弯抹角，如果蓝榛能如实告诉她，或许能从中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
毕竟，蓝雀死在那个时候，还是火灾，这完全都不像是什么意外，分明就是人为。
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就算她想调查这件事跟蓝栩有没有关系，也无从查起了。据她所知，蓝榛跟蓝雀的生母早就死了，而蓝榛也是在蓝雀死了以后到慕北城身边来的，那或许这个世界上，能记挂着蓝雀的人，也只剩下一个蓝榛了。
蓝榛整个脸色都变了，他甚至失态的后退了两步，背部差点儿撞到凉亭的石柱上，手及时的抓住了柱子才站稳了身体，他脸色苍白，好一会儿都没能回过神来。
姜梧桐也没有着急，静静的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蓝榛的脸色缓和了些。
蓝榛攥紧了拳头，却是冲姜梧桐抱了抱拳：“抱歉，五少爷，雀儿，雀儿是我，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他紧闭了一下双眸，片刻之后才睁开眼睛，对着姜梧桐道：“关于她的事，我不想多说，她已经去了那么久，就让她安息吧！”
姜梧桐看得清楚他眼里的沉痛，也瞬间明白了蓝雀在蓝榛心目中的位置。
或许就是当年蓝雀死的不明不白，也或许当年蓝榛已经知道了什么但却无能为力，所以他才会选择离开蓝家，到了慕北城身边当差。
姜梧桐本来是可以用摄魂术让蓝榛把这一切说清楚的，但是她却觉得，或许这件事，也是蓝榛心里的疙瘩，若是他能自己面对，也能让他从蓝雀的死中解脱出来。
“既然你知道蓝雀死的不明不白，那你难道就想要这件事就这么永远的埋葬，也不愿意去弄清楚，还给她一个公道吗？”姜梧桐反问道。
蓝榛别过了脸，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无奈和讽刺：“知道又能如何？知道又能怎样呢？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谁还会还她一个公道？当年是我无能，没能保护好她，如今我只希望，她九泉之下，能够安息，来生，来生能投靠个好人家吧！”
蓝榛一拳砸在柱子上，手背上青筋暴出，他的雀儿，她明明那么善良美好，怎么上天就忍心那么对她呢？
“那你知道是谁害死她的吗？”姜梧桐继续问道。
蓝榛沉声道：“还能有谁？不过就是挡了有些人的道儿，所以才……”
“所以你根本不知道是谁，你也只是觉得她是因此而死，是吗？”姜梧桐打断了他。
蓝榛蓦地愣住，转过头错愕的看向姜梧桐，有些不明白她究竟是想要跟他说什么。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姜梧桐会突然对蓝雀的事情好奇。
“你应该知道今天蓝家发生的事情有些奇怪，所以我觉得，蓝雀的死也肯定不会是意外，你难道真的不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吗？”
第347章 姐妹（）
蓝榛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他甚至有些呆愣的看着姜梧桐，低声呢喃道：“你，你……”
“我不是来玩的，我是来帮王爷做事的。但是我发现蓝家有很多解释不通的疑点，所以我想，若是能把这些疑点都解开话，或许我想做的事情，也就有线索了。蓝雀的事情，也是其中的关键之一。”姜梧桐坦诚的跟蓝榛说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帮我弄清楚蓝雀死亡的真相。”
蓝榛动了动唇，却没有发出声音，他忽然往一侧退了两步，冲着姜梧桐弯了身子：“五少爷，雀儿的死，一直都是我的心病。我明明知道她死的不明不白，可是偏偏可能对她动手的人，我动不得，所以只能把这件事埋在心里。若是五少爷，五少爷真能帮我查出真相的话，那，那往后五少爷有任何差遣，只要不损害到王爷的利益，蓝榛就算是赴汤蹈火，也义不容辞。”
姜梧桐轻笑一声：“不必那么严肃，我只需要你仔细的回忆一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蓝雀又是怎么死的，仔仔细细的，跟我说清楚。包括当初蓝雀都接触过什么人，尽可能不要漏掉任何有用的线索。最好是，能把有关蓝雀的，所有重要的事情，都告诉我。”
蓝榛点了点头，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才跟姜梧桐说道：“雀儿小时候，大概就是八九岁的时候，曾经在山里走丢过，那会儿我爹，在外面忙事情，我去求了大夫人一天一夜，她才答应派人去山里找。找了四五天，都没有找到人，就在大夫人已经放弃，不愿意再找的时候，我又坚持找了两天，总算是在第七天的时候，找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雀儿。”
“她应该是吃了很多苦，瘦的已经皮包骨头了，养了很久都没能养回来。从那以后，雀儿就变得格外的敏感和胆小，几乎很少出门，连我都极少见到她。就在我担心她可能这辈子都无法从阴影中走出来的时候，是栩栩走近了她，她们毕竟是姐妹，又都是女儿家，没多久，雀儿就慢慢的变得开朗了许多，我也总算是在她脸上，又看见了笑容。我看着她能跟栩栩相处的很好，是真的很开心。姨娘走得早，府里没人看得起我们，她跟府里的姐妹一向不太亲近，所以，那时候我是真的很替她高兴。”
“她跟栩栩，那会儿好的就跟一个人似的，两人甚至说过往后嫁人干脆嫁到一家去，做妯娌，好一辈子都不分开。直到……直到王爷打了胜仗，回到南城。我还记得，那天是她们一起出去的，回来的时候两人都是满面的绯红，眼睛里的喜悦怎么都无法遮掩。雀儿还跟我说，说王爷真是个了不起的人，不过像是王爷那样的人，大概整个南地，也只有栩栩配得上他了。”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等到蓝慕两家顺利提起栩栩和王爷的亲事的时候，王爷竟然选择了雀儿。”
第348章 都怪我不好（）
说到这里的时候，蓝榛的声音忽然低落起来：“那些日子雀儿变得很不安，其实王爷固然是好的，在南地，没有人能比他更优秀的人了，可是王爷再好，跟雀儿，却终究是不合适的。我只希望雀儿她能嫁个普通人，过平静的生活。所以当时，我其实也希望，嫁给王爷的是栩栩，而不是雀儿。”
“可是王爷坚决的拒绝了跟蓝家的亲事，只答应了纳雀儿为妾，不管任何人如何劝说，都不肯改变主意。就连雀儿自己，也没得选择。在我爹眼里，只有家族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即便是王爷只答应纳雀儿为妾，他也答应了。”
“然而就在雀儿即将进门的前几天的一个晚上，她住的院子，忽然失了火。那个院子有些偏，庶出的子女，一般是没有单独的院落的，但是雀儿跟栩栩关系好，所以大夫人给了她一个小院子，那个院子，就距离栩栩住的不远。我还记得，那天正好是正月十五，晚上大家都出去看花灯了。往年那个时候，雀儿都会跟栩栩一起去的，而那一年，因着王爷要纳雀儿为妾的事情拒绝了娶栩栩为妻，所以雀儿跟栩栩之间，终究是有了一些的隔阂。我原本是要陪着雀儿的，但是她却说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还记得，当时雀儿的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连丫鬟都出去了，她说她很累，想早早的歇息，所以我在看过她离开的时候，她已经去休息了，我也就没多想。可谁知道，等到我们回去的时候，就看到她院子里火光冲天，当时的火势实在是太大了，等我们冲进去，什么都晚了，一个院子都被烧掉了大半。”
蓝榛拳头砸在石柱上，似乎还在懊恼当初自己的大意：“都怪我不好，我明知道，他们更想要让栩栩嫁进王府而不是雀儿，我就应该想到，我应该想到的……”
过了好一会儿，蓝榛才继续道：“他们查来查去，只说是那天挂在房门口的灯笼，被风吹倒了，院子里又没人，这才引起了失火。可是……若是那天我没有出去就好了，要是我一直陪着她，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她也就不会死了。”
“我不甘心她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可我想查下去，却找不到任何的线索，我心里清楚这绝不是意外，但却没有人愿意让我查下去，我当时只觉得心灰意冷，再也不想待在蓝家了。”
除了是被蓝家人害死的，他想不到别的可能。雀儿那么善良，从来不会跟人起冲突，更不可能跟人结仇，唯一能让她受到伤害的，就只有那件事了。
“那你是怎么到王爷身边的？当时那件事，除了怀疑之外，就没有别的疑点了吗？蓝府那么大，不可能人人都出去了，火烧了那么大才被发现，这纯粹是笑话。还有，蓝雀到底还是蓝家的小姐，她身边的丫鬟呢？难道什么都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