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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义侯天生反骨-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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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该死的猫猫后遗症。

    *

    次日便是除夕,李砚不准他动,给他套了一件又一件的衣裳,才准他出门。

    陈恨扭了扭脖子:“之前是头疼,又不是别的什么。”

    于是李砚帮他将大氅的兜帽戴上,狐狸毛边儿惹得他打了个喷嚏。

    早起要先去见见陈温与徐醒。昨晚陈恨醒时,已经让底下人去支会过一声,叫他们不用担心,今日早起还是要去一趟的。

    陈温看不见,碰碰他的手,又摸摸他的脸,摸得太久,李砚就把他拉回来了。

    这辈子同徐醒从来都是君子之交,互相问过了好,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李檀从来都不待见他,因为他病了一遭,对他的态度也好了许多,总归不会一见面就要打架了。

    依旧是排排坐着,让章老太医给把脉,给陈恨把脉的时间最长。

    晚间一行人吃了顿年夜饭,散得也早。

    对他们来说,一顿饭已经是最好的相处方式,也足够了。

    临别前,章老太医给每个人发了压岁钱——两个铜板。

    领过了压岁钱,各自便守各自的夜。陈恨抛着两个铜板玩儿,和李砚回了院子里。

    晚上还落细雪,轻巧无声,他二人便拥着手炉,在檐下赏雪守夜。

    陈恨的手悄悄摸进李砚的衣袖里,李砚便握住了他的指尖。

    “很久没有讲故事了。”

    “那就……”陈恨偏头看他,试探道,“给皇爷讲一个恶魔的故事好不好?”

    李砚点头。

    “这个故事要从灵魂的游历开始讲。”

    “灵魂游历,如同一人御二飞马游历,一匹飞马象征意志,一匹飞马象征欲念。游历顺畅与否,要看两马是否驯良,御者是否驾驭有方。神仙凡人的区别便在于此。”

    “灵魂的游历,随诸神分队巡行诸天。御术高明,且御良马者,飞于高天之外,得幸可看见所跟随的神仙的模样;御术低劣,御劣马者,也可窥见神仙一眼,但是锻羽毁地,泥塑肉身,魂附其上,堕入人间。”

    “这是人的由来。”

    “灵魂游历之时,窥见所跟随的神仙的模样,在人间便以神仙的模样寻人。看见与所跟随的神仙模样相似的人,会回忆起锻羽毁地的情形,很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陈恨挠了挠李砚的手心:“这是人的情爱之事。”

    “其中有一种灵魂,全由欲念的马匹掌控,一看见神仙,欲念便抑不住了,恨不能把神仙直接掳走,这种灵魂自然堕入下界。”

    “这是恶魔的灵魂。”

    “……这位恶魔‘像明朗的暮色,非昼非夜’。”

    “……于是他果然一眼就看见了少女塔玛拉。”

    “‘于是他重又懂得为什么/爱情、善良和美是至宝……心中萌发的感情忽然间/用故乡的话语开起了腔/这莫非是个复活的兆头?’”

    “于是狡黠的恶魔设下诡计,引来强盗,害死了前来迎娶少女的未婚夫。”

    “恶魔在深夜对少女私语,‘他用一番勾引她的情话,作为对她的哀求的回答。炯炯的目光紧盯她的双眼,如火烧火燎。在漆黑的夜间’。”

    “恶魔忍不住亲吻了少女,但是‘他的吻放出的致命毒物,霎时间渗进了她的胸膛。’”

    “‘失败的恶魔满口诅咒/自己那些胡乱的梦幻,他依然留在宇宙中间,孑然一身,孤傲如常。’”

    “皇爷。”陈恨凑近了看他,“故事讲完了。”

    “嗯。”李砚攥紧了他的手,“你还有什么要讲的?”

    陈恨回握他的手,直望进他的眼里:“第一件事,我不是神仙。”

    “从前或许有点误会,我以为皇爷说我是神仙,是闹着玩儿的。”陈恨想了想,“我只在来江南的路上,扮过一阵子的半仙,招摇撞骗。但我其实不是神仙。”

    “朕知道了。”

    其实李砚偏执得很,陈恨一开始同他说灵魂游历的故事的时候,他就想到自己跟随的神仙就是陈恨了,现在也没变。

    他就是那种欲念驱使灵魂的人,不愿意叫别的人也跟着陈恨,不愿意叫别的人也喜欢陈恨,恨不能把陈恨锁起来。

    “第二件事情,皇爷是天底下最好的皇爷。”陈恨举起手,信誓旦旦地说,“皇爷不是恶魔。”

    其实是的,陈恨从前同他讲过的故事里,有个叫希斯克利夫的人说:“……别把我留在没有你的地狱。”

    他是从没有陈恨的地狱里来的。

    但是李砚又应了:“嗯。”

    陈恨捏了捏他的手指,再说了一遍:“皇爷是天底下最好的皇爷。”

    李砚却问他:“你知道哪些事情了?”

    “我知道……”陈恨顿了顿,终还是毫无保留,“全部。”

    “做梦看见的?”

    “是。”陈恨不好意思地说,“还有一件事情,得跟皇爷说一声。我死的前几年变成了陈猫猫来着,有时候可以变成人一小会儿……”

    “怎么不说?”李砚很快就反应过来,“那时候……就是你,不是做梦,也不是幻境?”

    陈恨红了耳朵,轻声应道:“就是我。”

    而李砚向他解释:“朕不是总在梦里对你这样的,只是那回喝了酒,你正巧碰上了,是不是把你弄疼了?”

    “我不是想说这个。”陈恨摇摇脑袋,只道,“那时候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敢给皇爷留念想,随口答皇爷的话,弄出那个神仙的误会。还有另一个误会,迟了好几年,平白惹得皇爷难过,我现在回皇爷的话——”

    “我心里有皇爷。”

    李砚搂着他的肩,把他揽在怀里,碰了碰他的脸。

    “皇爷一开始确实很凶来着,还经常吓唬人,前世更凶,有时候又偏执得像疯子——其实是我的错。”陈恨道,“还要谢谢皇爷,从很远的地方来找到我,重新把我捡回宫去。”

    李砚问他:“这是夸朕?”

    “算是吧。第三件事,既然我不是神仙——”陈恨抬起头,眼中亮晶晶的,“现在皇爷可以亲我。”

    ——恶魔狂妄已极,出言不逊,说道:“他是属于我的。”

    “我把往昔的一切全丢弃:天堂和地狱全在你眼里。”

    “我以非人间的激情爱你,这种爱是你所望尘莫及的:用永不止息的思想和幻念,用全部威力和莫大的快感。”

    作者有话要说:  皇爷把恨恨给我亲晕!

    恨恨这个讲故事的技能终于发挥到了点上,我死而无憾惹

    实不相瞒,诸君,我喜欢汉洋折衷hhh

    不过恨恨讲的故事是两个故事凑在一起的,前面“灵魂的游历”(其实是游/行,我没想到这个词也不行,全变成了口口……)是柏拉图《裴德罗篇》里面提到的,后边“恶魔”的故事是莱蒙托夫的长诗《恶魔》,引文出自《恶魔》,希斯克利夫是《呼啸山庄》里的。都是风格模仿的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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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岁岁长安() 
二月开春之后; 陈恨同李砚就要北上。

    启程那日; 是陈恨去同庄子上一众人道的别。

    走之前他还特意问了李砚:“皇爷真的不去告个别?或许有好些年见不到了。”

    李砚垂眸; 陈温与李檀不见也罢,徐醒更不想见,章老太医近来同徐醒混得熟,况且昨日才见过,也不想见。

    所以他道:“你去罢; 朕在门口等你。”

    皇爷等着你,你得快些出来。

    陈恨应了,生怕他听不懂话里的意思; 李砚又补了一句:“同徐枕眠只能见半刻钟。”

    陈恨也应了。

    先去找的陈温,陈恨叮嘱了他两句,随后问他:“同三爷不再见了?”

    “不见了。”陈恨摇摇头,“上回一块儿吃了一顿年夜饭,足够了; 再多又要相看两厌了。”

    陈温笑道:“方才我问他; 他也是这么说的。”

    陈恨也笑:“最了解我的人,除了皇爷,就是我那几个斩不断理还乱的宿敌。”

    与兄长道过别,陈恨转头去了徐醒院子里。

    开春的时候; 章老太医便开始给他治病,这时候廊下正生火煎药。

    章老太医坐在台阶上翻检药材,徐醒坐在炉子边,拿着蒲扇帮他看火。

    徐枕眠。

    陈恨心叹一声; 站在走廊外边朝他做了个深揖。

    徐醒问道:“要回去了?”

    “是。”

    徐醒朝他招招手:“你来,我把东西还给你。”

    他从袖子里掏出几只竹叶编的蚂蚱,朽得不成样子,也不知道上了多少遍漆,尽数交还给陈恨,拍了拍他的手背。

    “各自珍重。”

    陈恨将蚂蚱收好,点了点头:“好。”

    徐醒朝他笑了笑,转头往炉子里扇了两下风,炉火愈旺。

    陈恨走后良久,章老太医问道:“怎么不把院子树上挂着的那个也还给他?”

    徐醒似是没听见,衣袖隔着,掀起药罐的盖子看了看,药香缠骨。

    他却说:“这是什么偏方?怎么还要三年?”

    章老太医笑道:“你自己耽搁了好几年嘛。”

    “以后不会了。”徐醒好难得地开了句玩笑话,“我现在开始教阿温拉二胡,等我的病好了,就带他出去拉琴卖艺。”

    陈恨出去时,经过庭院前,院前一株青梅树生了绿叶,他一抬手就折了一枝下来。

    李砚牵着马在门前等他,他将青梅枝子藏在衣袖里,背着手跑到他面前。

    “皇爷快看我。”陈恨把空的双手放到他面前晃了晃,一反手,便从袖中掏出才折下来的青梅枝子,递到李砚眼前,又别在他的襟上。

    他原本也没有练过这个,李砚一眼便看穿了,只是陈恨猫似的讨他的赏,李砚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夸他:“朕就说你是神仙。”

    陈恨正正经经地摇头:“不是不是。”

    他一直很在意这个,好像都是他的错,李砚才会把他当成神仙。

    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皇爷说他是,他就是。

    *

    近两个月的路程,回到长安时,已是四月底。

    世人都道是忠义侯回朝,全不知皇爷暗中也去江南走了一遭。

    忠义侯回朝那日,瑞王府的世子爷李释,率文武大臣在长安城城门外迎他。

    陈恨换了侯王的衣裳,骑在高头大马上,本就生得好看,文人风流,好不得意。

    只是后边跟着一驾马车。

    对这辆马车,朝里民间众说纷纭。据江南知情官员透露,这里边坐着的是皇爷的替身,忠义侯爱慕皇爷不得,所以找了个与皇爷模样九分相似的人,捧在手心里,好不得宠。

    类似流言陈恨有听过一些。那马车里就是皇爷,别人谁也不知道,也不要他们知道。

    陈恨在城门前下了马,先与李释见礼。

    李释还没来得及问他身上的伤怎么样了,陈恨就远远地与镇远府的吴小将军击了个掌。

    用气声喊他:“吴将军。”

    吴端也用口型回他:“陈侯爷。”

    陈恨朝他比手势,三根手指。

    吴端点点头,眨眨眼睛,表示明白。

    见过了礼,陈恨翻身上马,预备回宫面圣——谁也不知道,皇爷就在他身后的马车里坐着。进宫面圣,他想想就觉得好笑。

    才进了城,不知道从哪里丢过来一个姑娘家的荷包,直直地飞进他怀里。

    有了这一个荷包开头,也没人再管皇爷会不会生气,所谓坐在后边马车里的“替身”会不会生气,十个八个荷包从四面八方丢过来,全都砸到了陈恨的怀里。

    陈恨不大好意思地抱着一堆荷包,抬头朝他们笑笑的时候,失手掉了一个出去,很快就被人捡走了,捡走了也不再还给他,那可是侯爷亲手丢出去的。

    一条朱雀长街就行了足有半个时辰,经过忠义侯府的时候,陈恨刻意看了看。

    重封忠义侯的时候他不在,听说侯府上下都修葺过了,果然也是这样。

    牌匾题字是李砚御笔,金漆的,在阳光下晃眼得很。

    骑着马径直到了养居殿殿前——这也是只有忠义侯能做的事情。

    遣散了跟随的众人,只留下李释等相熟的人物,陈恨才掀开马车帘子,笑道:“臣恭请皇爷圣驾。”

    李砚颇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把他的手握紧了,带回养居殿去。

    高公公预备下了热水供洗漱,也预备下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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