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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廷枢闷声道:“即便是要反击,我们也不能肆意的胡来,让阮公靠着文笔攻击袁啸,这是小人行径,难登大雅之堂,我们一个个自诩君子,难道这合乎君子之风吗?袁啸辱我江南名士,那我们就一同前往巡抚衙门向袁啸讨个公道,现在的孙可定大人还未完成交接离任,我们让孙大人给我评评理,迫使袁啸出面赔礼认错也就是了……”
“复庵,袁啸可不是一介书生,他是舞刀动枪的一介武夫,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他要是讲理,就不会在中午那样对待我们了,这件事情,我们如果不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他还以为咱们浙江人容易欺负呢!嘿嘿,想要欺负到浙党头上来,他还不配呢,换做孙承宗来还差不多!”
张浦哂然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继续商议,杨某告辞!”
杨廷枢看张溥冥顽不灵,实在是忍无可忍,拱拱手,向着外面走去。
“复庵!”
张采刚要阻拦,被张溥拦了下来,“好了,受先,他既然要走,那就让他走吧,咱们这里庙小,装不下他这尊大菩萨!”
张溥看看众人,阴声道:“好了,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各位,咱们各自行事吧,有什么问题,随时来熙丰堂与我们兄弟商议,这一次,我们就是要给他袁啸一个狠狠的下马威,让他领略一下我么浙党的凌厉攻势!我们浙党不是那么容易欺负的!阮大人,措辞的事情,可就交给您了,可不要辜负了我们的期望!”
第一百七十九章 白衣傲王侯
于是,就有了顾炎武与袁啸出现在杨廷枢家中的一幕。
面对杨廷枢的冷言冷语,袁啸丝毫不以为意,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这个时候,一定要厚脸皮,方才能够将杨廷枢给争取过来,讥讽几句又怎么了?谁让自己今天中午将人家给赶走了呢?
袁啸一躬到地,表示歉意,杨廷枢却是没有当回事,怎么向我们拳脚相加,像赶叫花子一样,把我们都给赶了出去,现在就一个鞠躬就想让我原谅你的粗鲁无礼,做梦!
杨廷枢冷哼一声,将头转向了一边。
顾炎武一阵尴尬,连忙说道:“复庵,此次我与抚台大人前来,是真心实意向您致歉的,您宰相肚子能撑船,可不能如此记仇啊……”
杨廷枢冷笑道:“宁人,你说的好听,多少年来,我还从来没有被人拳脚相加过呢,如此奇耻大辱,如此能够善罢甘休?难道江南士子就没有一个入这抚台大人的眼吗?我们就这样卑贱?”
“复庵说的哪里话来?如果抚台大人轻视江南士子,又如何会礼待我与而农兄等人?如果大人真的认为您卑贱,又如何会亲自登门致歉?还有,此事究其缘由,不是袁大人故意让江南名士们难堪,而是张溥先生与张采先生等人实在是无礼的很,不但他们拒绝孙大人与袁大人的邀请,还要求门下弟子们拒绝两位大人的宴请,这是何意?他们无视袁大人,难道就不允许袁大人反击了吗?”
顾炎武脸色正色道。
袁啸笑道:“好了,宁人兄,前者我做得确实有些过分了,我只是以为当时只是一群腐儒而已,没有想到其中还有复庵兄这样有着真才实学的人物,既然是我做错了,如何赔礼都是应当,复庵先生,是我鲁莽了,还请您多多海涵!”
说着话,袁啸再次一躬到地。
杨廷枢脸色一红,人家已经两次致歉了,如果还要揪住不放,实在是有失自己的身份了。
“唉,袁大人,宁人,我们进去再说吧……”
杨廷枢叹息一声,将两个人引入院中,如今江南的天气已经热了起来,这个年代哪里来的空调跟电风扇?为了图一个凉快,三个人径直来到了杨家的葡萄架下,在石桌旁坐下。
杨廷枢脸色一正,说道:“袁大人,虽则你两番向我致歉,然而,我还是要请教的,如果您不能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我杨廷枢也绝对不会接受道歉,只身赶奔京城,向朝廷讨一个说法!”
袁啸微微一笑,说道:“复庵先生,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尽管讲来,我尽力给先生一个明确的答复……”
“第一件事,就是朝廷税制革新之事,朝廷修订大明商律与税律,江南的商户每家要向朝廷缴纳的税赋都几乎翻了一番,甚至两番,听说这个始作俑者就是袁大人您,我只想请教袁大人,您如此做派,可曾想过江南百姓的疾苦?”
袁啸紧接着问道:“还有吗?”
“第二件事情,我听说袁大人以太子殿下的名义设宴,欺哄江南学子,兜售宴会请柬,一份请柬卖到了数万两白银,甚至近十万两白银,如此行径实在是令人可耻,不但有污太子清誉,更是盘剥百姓,无所不用其极,大人,这两件事情,您今日必须要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袁啸点点头,答道:“好,复庵先生,我们先说第二件事情,兜售请柬,这件事情是我干的,一张请柬卖了三到八万两白银不等,总共聚敛了白银一百二十万两。不过这件事情,是太子自愿以他的名义召开宴会,本身就是太子设宴,何来欺骗一说?买卖请柬,更是公买公卖,没有强迫任何人,每一两银子都是他们自愿掏的,为了向赴宴的学子们表示谢意,太子殿下还没人赠送了一副书法,鼓励他们用心向学,这件事情宁人可以作证,他那里就有一副劝学的字画。”
顾炎武点点头,答道:“不错,复庵兄,确实如此,太子的笔迹,颜鲁公的《劝学诗》……”
“且不说欺骗与否,大人,既然是太子设宴邀请,为何还要将请柬拿出来卖?读书人的名声都被您给糟蹋了!”
杨廷枢依旧不满意。
袁啸答道:“复庵先生,您知道如今朝廷的难处吗?现在朝廷内忧外患,财政艰难,皇上让我赴任浙江,统领长江水师,要我将长江水师打造成为海上精锐,可是朝廷确实一两银子都没有,太子殿下为了解决粮饷之困,方才自污清誉,用这种手段筹措钱粮,难道先生不知道,不管是剿匪,还是抗击鞑子,江南的富商们什么时候出过力气,他们做过多少捐献?如今这笔银子,一两不差,全部已经进入了府库,这不是我袁啸的私人财产,也绝对不会供太子殿下吃喝玩乐,大明有这样忧心国事的太子,您说您是应该感到庆幸呢,还是个该感到庆幸呢?”
杨廷枢脸色一红,袁啸说的不错,江南的富商们一个个肥的流油,他们用钱来打点上下,疏通关系,从来不待眨眼睛的,但是朝廷困难,皇上劝捐,这些人却是一毛不拔,连同这些官僚们都舍不得掏钱啊,家国如此,令他也是痛心的很。
“那修订商律与税律一事呢?大人作何解释?”
杨廷枢目光炯炯,开口问道。
袁啸微微一笑,说道:“这个问题,今天午时,我刚刚给宁人兄与而农兄等几个人解释过,宁人兄,您来作答,如何?”
顾炎武一阵苦笑,大人可是真的会偷懒啊……
“复庵兄,事情是这样的……”
顾炎武将袁啸说的话,再次向着杨廷枢讲说了一边,最后说道:“复庵兄,我们只知道关注商人的利益,却是一直在忽视农民的利益,从正德年间开始,农民的税收一涨再涨,但是商税呢,从来都没有变过,加上天灾连连,农民早就已经活不下去了,要不然也不会出现这么多造反的,与民休息,我们是要让农民休息,是该商人们出来顶着了……”
第一百八十章 薄命何用
袁啸在一旁笑道:“复庵先生,想必您也能够想象出来,为了一张太子的请柬,这些富家子弟一掷千金的场景吧,啧啧,不得不说,这些年来,朝廷让这些富商们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一百二十万两银子,你知道皇上在宫中一年的用度才多少银子?不过区区二十万两银子,那可是有着数千人要养活啊……”
杨廷枢脸色微红,他只顾着替商人伸张正义了,却是忘了江南的大富商们哪一个不是声色犬马,富可敌国?这些人坐享国家安定带来的好处,却对于内忧外患半点不放在心上,实在也够可以的了。
“大人,”
杨廷枢的口吻终于缓和了下来,低声道:“江南的富商富可敌国不假,花天酒地也不假,但是也不是所有的商人都如此啊,毕竟豪商巨贾只是少数,大多数的商人也只是勉强度日而已,一下子将税赋提升那么多,这些人可是怎么办?他们可是如何过活?”
袁啸微笑道:“这就是我修改大明税律的主要动机所在,一个大商人一年赚十万两,交上两万两的税,他依旧可以花天酒地,逍遥自在,一家小商人,一年赚五十两银子,交上十两税收,那他的只怕就要活不下去了,所以,税率才是最重要的,收入多多纳税,收入少少纳税,最起码也要让小商人们能够活得下去……”
顾炎武笑道:“大人,刚刚修订的大明税律还没有颁布下来,我们都还没有看到,复庵兄却是不知道其中的详情了……”
袁啸答道:“无妨,现在知道了吧,复庵兄,如何,我给您的答案您是否满意呢?”
杨廷枢缓缓地点点头,苦笑道:“如果不是与大人有这番交谈,险些真的错怪大人了,可惜,现在江南大多数的士子与商人都已经被张溥等人给煽动的敌视大人了,大人可是真的冤屈死了……”
袁啸摇摇头,答道:“复庵先生,您不知道修订税律的详情有情可原,但是二张之流却不可原谅,他们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吗?嘿嘿,朝中的一举一动,那些浙党的大佬们,都会及时的派人将详情传回来,作为复社的盟主,他只怕早就心知肚明了,只不过,他是心疼自己的钱财罢了,为了一己之私,对抗大势,祸国殃民,还算什么儒门领袖,文坛盟主,与贪得无厌的商人何异……”
杨廷枢皱皱眉头,说道:“大人,背后妄自议论他人是非,非君子所为,虽然张溥所为有些过分,然则大是大非上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况且他哪里来的很多的钱财?一介书生而已……”
袁啸冷笑道:“复庵先生,你家徒四壁这是真的,又如何知道他张溥家徒四壁?你可知道江南最大的茶商就有他两成的股份?你可知道一年时间,这整个浙江省交了多少茶税?区区千两银子而已!千两啊!我可是急的楼外楼一壶最名贵的大红袍就价值上百两了,您说茶商们的税都交到哪里去了?”
杨廷枢满脸震惊,问道:“不可能,不可能!单单是浙江一省,茶叶这个行当,每年生产出的茶叶价值不下百万两,如果缴税的话,即便是按照三十税一,那也要数万两白银才够,仅仅千余两银子,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
袁啸答道:“整个浙江,布政使司在上面罩着,税课司与茶商官商勾结,不但官僚有股份,连江南的大名士都有干股,就是为的为商人们摆平上面的稽查,一年年江南天灾,茶农颗粒无收,呵呵,真的是可笑之极!”
杨廷枢脸色通红,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喝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简直有辱斯文!斯文败类!”
杨廷枢性格太过耿直,虽然能力过人,但是又臭又硬的脾气使得他虽然威望高,却是人缘不咋滴,这些事情,哪个人吃饱了没事干会跟他说,那不是自找麻烦吗,这块石头被瞒在鼓里死死的!
“大人,您说的这些可都是有着证据吗?”
杨廷枢突然心头一动,问道。
袁啸答道:“这些当然有证据,不过都是锦衣卫手里,我说的这些其实很简单,想要查也不难,布政使司绝对会有存底的跟账目的一查便知!”
嘿!
杨廷枢愤怒的哼了一声,查?说得简单,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书生,充其量就是名气大一点的书生而已,人家尊敬自己,那是没有牵涉到利益的时候,一旦牵涉到身家性命了,谁会将自己放在眼里,自己能够进入通政司随意翻看账目?做梦!
顾炎武在一旁干笑一声,说道:“复庵兄,难道您就不想亲自把这个黑锅揭开,看看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大儒与官僚的丑恶嘴脸?”
“想!”
杨廷枢恨声道:“我特么的一旦查清了,恨不得亲手砍了他们!”
“可是,我不过是一介书生,升斗小民而已,在权势面前,名声就是一个遮羞布,什么用都没有……”
杨廷枢刚刚发完狠,却又无比丧气的说道。
是啊,当自己发现了一个大黑幕想要揭穿的时候,却又发现自己无能为力,这股颓丧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