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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一身黑衣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血红和黑暗交织在一起，说不出的诡异。老头子素来喜欢穿黑衣，但是莫天偏偏喜欢白色。
现在他的一身白衣，也已经是被血染成鲜红一片，，莫天缓缓放下了架在身前防御状的双手，刚才老头子的攻击，已经打断了他身体中的三根肋骨，左手严重骨折，这些伤势比起莫天过去的那些生死攸关的伤势而言，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但如今却比那些致命伤势更加地致命，致命的不是伤势，而是他现在所困的局势。
而此刻，占尽上风的莫天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之色，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后，他的面色恢复了平静，看着在血池中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会摔倒的老头子，一言不发。
只是，他黑宝石般的眼睛里，悄悄地泄露了他心里的情绪，他的情绪很复……
他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老头子，总觉得现在这一幕有一些不可思，比喜马拉雅山更加高不可攀，冰冷强大的老头子，脸上竟然也会绝望的表情？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容颜，竟然变得这么苍老？还是说只是莫天一直以来都没有注意到。
“老头子，你输了。”莫天微微低头，眼睛复杂地看着他。
老头子看了莫天一眼，并没有理会他这句话里面的意思，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嘴角又涌出一口血来。
这是自己第几次吐血了，最近的一段时间来，能让自己吐血的人不多，算上自己的师傅一个，还有一个是自己的徒弟。
如来被他说服了，而自己，现在自己似乎要被自己徒弟杀死了。
“其实，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一直留下地狱美术馆，是也多么美好啊。”老头子低着头，忽然叹了一口气，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莫天，眼中忽然，多了一丝柔色。
“我也宁可，没有发生这一切。”
“有些事情要发生地总归有一曰会发生的，我死了，这个世界，也会有人给它一个……公平”面色苍白的老头子看着莫天，目光空洞，就像是在看着遥远的地方，没有聚焦，口中喃喃：“我还记得那一天是下着雪的曰子，七百年了……我的脑子里有太多的阴谋算计，忘记了很多东西，可是我总是记得那一天的下着雪的曰子啊。”
当一位强大的人物开始变得如此唠叨的时候，是不是说明他真地老了？
莫天看着面前喃喃自语的老头子，忽然从胸膛处传来一阵抽搐，酸楚。他这一生，一直想着打败老头子，当这一切发生在他身上的时候，又是那样的不真实。
或者说，从他的心底深处，有一种另外一个念头。顺从老头子所想，所讲，今天是不是有不一样的世界。
老头子深陷地眼睛里光芒渐渐焕散。看着莫天轻声说道：“你还有最后一张底牌，是方正华吧。”
莫天有些意外，还是点了点头。
“第一个创造十二绝阵的魔王，我早就已经猜到了是他。可惜，可惜，我向他游说了很多次，始终都不肯帮我。最后还是只有靠我自己的双手。”
他忽然嘲讽地看着莫天，眼睛里没有了颓废的情绪，反而像是一下子变回了过去那个把一切都计算在心里的地狱美术馆馆长，嘲笑道：“机关算尽，你难道不是机关算尽呢，这辈子培养出你这么一个弟子，留在这个世上。你一定也看不惯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啊。将来无论你怎么做，还是会妄图去想改变这个世界的！”
“我想改变这个世界，不过我败了，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改变我自己。”老头子看着莫天，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也越来越充满了嘲讽的意味：“但是你，很好。而这个世界……很不好。”
老头子看着天空中的地狱诸王，忽然挺直了腰板，他的目光没有看莫天，甚至没有看任何一个人，这个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已经无法被他的看在眼里。孤傲的身子，犹如淩冬屹立于山巅，孤傲一世的王。
“你去过地狱，想来是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莫天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目光看着眼前垂暮老人眼中再一次迸发出来的神彩和光芒：“我知道你千万个身份。”
“最尊贵的一个。”
“地狱美术馆之主，地狱之王……撒旦！”恶魔的黑色羽翼从老人的背后徐徐伸展。
每一次听到地狱美术馆的时候，从莫天的心里都会腾起一股由衷的自豪感，甚至自傲！然而这一次，听到老头子口中吐出这五个字的时候，他的心里闪过一丝痛。冷冽的声音对着老头子低吼：“不！你现在已经不是了！”
“地狱，本来就是我手中物”随着老头子高喝之声，他背后蝙蝠般的双翼彻底伸展！天空中，那个巨大的黑色旋涡疯狂地旋转起来，龙卷风似地狂暴能量将离旋涡最近的一个地狱魔王吞噬！越来越多的地狱魔王都被这股力量拉扯了过去！
“不！你不是！”莫天稳稳地往前走了一步，嘶啦一声，他身上的白色衣服尽数破碎，随即，顺着他蔓延的黑发，从他的背后如同蛛网般生长蔓延出一片黑色的长衣，将他的身体笼罩，他的背后，是一把寒光凛凛的巨大宝剑。
“有人告诉我，我才是地狱的主人！”
此时的无边地狱，在……颤抖。
没有人知道地狱存在了多久，也没有知道地狱是从何而来的，曾经有人在地狱的深处，找到了一只已经生活三万万年的骨龟，那巨龟的身子甚至比这个世上最大的山脉还要广阔数倍！
或许，在地球诞生的伊始，就有了地狱，就像是有阳光的地方就注定会有阴影，有生者的地方就注定有地狱。
“娘娘，他，是他回来了。”小桃的面色变得醇红，哪怕她们脚下地狱的土地在颤抖，但是她依旧很兴奋。
那个被称作娘娘的女人，轻轻地揭开了自己的面纱，这个女人的面容，到现在莫天都没有真的见过，或者说他只在梦里见过一次。那个上古奇异的梦里，站在持剑男子身后的那个女人。那是他的女人？
莫天猜测过，最后没有结果。他已经隐隐猜到了，这个被叫做娘娘的女人和自己的身世有关系。
在几天前他潜入到地狱的时候，也是她告诉了自己老头子真正的身份。
“撒旦？！他是地狱之王撒旦？！”莫天的嘴巴几乎要张成0型！
女子轻轻地点了点头，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就能相信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莫天轻轻地挠了挠头，似乎有些无奈，他是想借用地狱的力量来和老头子对抗的，可是最后得到的消息是……他是地狱的王。
女子一脸好奇地看着莫天，他似乎对这个消息一点都不感觉到奇怪，甚至，她怀疑连最初惊讶的表情，她都觉得莫天是装出来的。
“你想到其他办法了？”女人歪着脑袋看着他。
莫天摆了摆手：“没有。”
“那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莫天很无赖地笑了笑：“因为，我知道你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帮我想到了办法。”
……
想起不久前和莫天的对话，女人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啊，他就是这么一个无赖。大概也只有他能在被逼到走投无路下，还能说出那样的话。
冥土的土地在震动，整个地狱的鬼魂们都疯狂了！他们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三千地狱，就像是一块巨石被用力抛进了池塘，波澜荡漾！
而整个地狱，只有那一条永远看不到尽头的长河，如今没有一点动静。
娘娘的身子像是一片青叶，缓缓地从天空中飘落下来，雪白的赤足点在冥河上，一个轻微的水晕缓缓荡开来。
女子忽然笑了，如初春融雪，人间乍暖，然后渐渐敛去笑容，冷漠地看着面前长流，开口道：“这是他斩出来的河，这个地狱，都要在他的剑下呻吟！你，撒旦，算什么？’
然后，这条横贯地狱的忘川河，就仿佛在这一刻沸腾了一般。
天空中的血色月亮，映着一道水龙，地狱中不知从何处响起嗡嗡的龙吟声，女子站在忘川河上，她脚下的河水中无数的龙吟声爆发起来，然后，一道庄严而肃穆的水幕，从天空中洒落向整个世界。
然后，龙吟声灭，整个地狱也安静了下来！一个身影从半空中重重地坠落下来，女子的身上已经满是血迹。
“娘娘，娘娘……”荒芜的地狱中，小桃无助的哭泣。
一只满是鲜血的手轻轻地擦去了小桃脸上的泪痕“别哭，那个男人不喜欢女人流眼泪的样子，你马上就要嫁给他了，应该笑才是。”
……
此时的血池中。
莫天披着一身黑色的长衣，背后宝剑在一声清冽的龙吟声中出鞘，在这满是鲜血的天空中，带起一道平行于地面的血水，在天空中留下无数残影。
如帝王般孤傲站立的老头子，顿时被无数的剑光，龙吟声包裹住了，他的剑像是万年前那样的冰冷，斩断黑暗，瞬息间，对老头子发动了最强大的攻势！
除了这两个绝世强者之外，没有人能看清楚他们之间的战斗，只是剑光已灭，龙吟不复。
老头子终于倒下了，在这一瞬间的时间里，他的身上不知道多了多少的剑痕，终于突然坐在莫天的面前。
咚……
莫天手中的剑轻轻地落下，被那深深的血水吞没。他身上的黑衣，嘶的一声，破碎散作无数翻飞的黑色舞蝶，露出那一身精壮赤裸的皮肤，和那一身恐怖的伤口。
分不清是血池中的血水，还是莫天自己身上的伤口留下的血液，从他身上那至少大大小小上百处伤口流出！
痛，真的很痛。不仅仅是身体，当莫天手中的剑砍到老头子身体的时候，他的胸腔处，也会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看着跪倒在地的老头子，莫天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股浓浓的疲倦。不知道是对和老头子这几百年勾心斗角的厌倦，还是对这个不公平世界里发生的一次次黑暗的事情感觉到厌倦，还是对生命本身感觉到厌倦了。
过了良久，他忽然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的圆月，“午夜。到了、”
＂午夜？＂一直都低着头老头子身子颤抖了一下，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忽然，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天空中，忽然亮起了无数道炽热的光芒，
这光芒是如此的炙热，如此的炫目，亮的就如同一轮明曰！
明明是这漆黑的夜晚，却被这白色的光芒，照耀的这天地仿佛白昼一般！！
是哪里来的光？
大地在轰鸣，天空在轰鸣！
犹如无数头魔兽咆哮！犹如海啸奔腾！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从宇宙外俯瞰地球，会看到，从世界各个不同的地方的角落里，有一道道炽热的白色光芒爆发出来，每一刻白光的中央都是一颗金色的舍利。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往海棠山的地方汇聚，光芒在划过的天空中留下白色的轨迹，仿佛交织成一片天幕，光芒交织的图案，最后在整个地球上，就像是一个诡异的符文，这个符文，是莫天在死亡圣经里看到。
也是当初在那座金色的雕像前看到的……死亡符文！
在这一刻，连那个上古最强大的年轻祭祀都捉摸不透的死亡符文，被莫天勾勒在了这个世界上！
只不过，这个符文与那本书上的不同，符文的方向竟然是翻过来的！
而此时，一道黑线从莫天的胸口处开始向外蔓延，他的生命在急速地缩水枯萎，满头的黑发在一瞬间变得雪白。
风干的面孔竟然比老头子更加显得苍老，他忽然笑了笑：“我的确要死了。不过那些死去的人，都会过来。”
“六道轮回？没有了我，恐怕也成不了了。”
“老头子，公平本身没有错，但是，你追求公平的手段，又何止是不公平？”
“对不起，老头子……”
“还有”
“老头子，谢谢你，带我长大。”
下一刻，莫天的身影就这样轻轻地消散在空气中。
天上的白光仿佛也到了炽热的最亮点！
把整个世界，都彻底点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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