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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场上，库里申科对中国的小伙子们够凶的了。库里申科盼的是这些东方的小伙子能早日掌握“达萨”轰炸机，能早日把炸弹准确地投入到日本人中去。他不忍再看到日本飞机疯狂地屠杀中国人、蹂躏中国的土地。库里申科对这里的人民，对这里一草一木，都有着故乡、亲人一般的情怀。
库里申科对中国空军小伙子们是满意的。他们对他的严厉训斥从无异议。从他们身上，库里申科看到了中国人的智慧、胆量和不屈，这尤其令他满意，甚至赞叹。可中国空军的上层却令库里申科失望。先期参战的战斗机驾驶员曾向库里申科提起过中国空军指挥上的混乱。有时飞机刚飞到一半，一道命令下来，又不得不掉头回返。各机场麻痹大意，警报不灵，常让日本人钻空子，造成惨重损失。起初库里申科还怀疑，他不相信一支计划、管理不周，指挥混乱的空军能打胜仗？可库里申科渐渐地有些开窍了，顽疾确实存在，中国空军的“大脑”出现障碍。所以还能取胜，全仗着四肢苦苦撑持，全仗着空中飞将们技术高超，作战用命。现在他明白了，为什么中国战机更多地丧命在地面机场，而不是空中，这使库里申科尤为痛心。
中国空军原本应该打得更漂亮！这些棒小伙走遍世界，也是一流的！身为大队长，一种职责使库里申科感到：今后作战决不能再这样了。不管是自己的弟兄们，还是中国飞行员，只要跟着他库里申科作战，他就不能看着他们作无谓的牺牲。库里申科不想让可爱的青年和金贵的飞机去填那深不见底的黑洞。
8月初，教练中国飞行员适应新机种的工作已全部结束，库里申科终于领来了轰炸任务。长期的教练工作，耗去了他的精力，库里申科的眼窝深陷下去，一脸的青灰色中难见血色。可一坐进机舱，他的两眼便放出了光芒。积蓄已久的恨终于随着他手指的按动，泻向日军停满战机的机坪，泻向敌军战舰，泻向日军地面阵地、炮群。准确的炸点、腾起的烟火，让他感到淋漓畅快，好一番兴奋。也真神了，每次出任务，库里申科的“达萨”机群总能满载胜利，全部返回。有一阵子，库里申科快活得象孩子，咯咯笑个不停。
前线战事更紧了。前线部队要求空军支援的报告雪片般飞到军委会，飞到航空委员会。库里申科大队没日没夜地起飞、降落，再起飞。他更加消瘦了，颧骨暴突，两眼罩满血丝，平日梳理得整整齐齐的黑发早已成了一团乱草。他已经有两天没回过住所了。困了，有时就坐在机内靠椅上打个盹儿，吃饭也在机旁。他就象一根上满弦的发条，不停歇地运转着。
8月13日夜，满天星斗，大地一片静寂。库里申科摇晃着站起身，伸展了一下疲乏的四肢，叫醒队员，奔向机场。借着月光，库里申科亲自率领手下的弟兄们忙活起来。出仓挂弹，检查战机，开车加油，一切都得他们自己动手。当东方晨曦微露，大地还是一片青灰色时，一架架“达萨”轰炸机已在一片轰鸣中升上了天空。
库里申科又象往常一样，拉开舱盖，回首冲机械师和地面人员露出会心的一笑，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再见，同志们，好消息就会来的。”
但就在这一天，一直相伴的幸运女神残酷地离他而去。一下午，惊人的消息传回武汉，库里申科座机坠入四川万县东南的长江中，库里申科阵亡！
第104章：汪焕之的担忧
8。104 汪焕之的担忧
原来，库里申科大队还未到达指定轰炸区，就与一队日军战机在空中遭遇。清一色轰炸机的库里申科大队要躲已经来不及了。库里申科一声令下，率全大队冲入敌阵，实指望能杀开一条血路。作为领队长机，库里申科的座机一进入交战就受到日军的重点关照。三架日本战斗机象甩不掉的魔鬼一般，紧紧地缠住了他。库里申科一面沉着地指挥全队作战，一面灵巧地躲闪着对手的攻击，同时还在不断地选择捕杀对手的位置。射击手配合默契，一梭子弹，先把身后3架扑在最前面的一架日本飞机打得翻滚下去。但是日本飞机落下的空缺，同时也把庞大的“达萨”机翼暴露给对手。库里申科未及作出反应，两架日本飞机便同时喷吐出凶狠的火舌。
座机中弹了，库里申科扭头发现左发动机在慢慢地减速，飞机在天空摇摆起来。他急忙就势左转，冷静地摆脱了敌机。再稳住机身，飞机经一阵剧烈颠簸后摆脱了重围，向西飞去。
短时间的平稳后，飞机开始不停地倾斜起来，机身下，一片片青山，田地闪烁不定，有时甚至飞到头顶上方，库里申科以单发动机艰难地控制着机体，搜寻着地面机场。进入四川万县后，飞机终于再难支撑了。库里申科咬着牙，驾机一点点地挪向地面上一条闪光的银链。他心里清楚，在那里，飞机起码可以保持完整。库里申科实在舍不得这架为他屡立战功的银鹰。飞机倾斜着、呼啸着，一头扑进了滔滔不绝的长江……
轰炸手得救了，射击手也安然脱险。一个月后，一架完整的“达萨”机也被从长江中打捞上来。但库里申科大队长却再没有从滚滚奔流的江水中探出头来。
中国天空，又一颗明星陨落了。库里申科把自己的青春、热血，洒在了灾难深重的中国大地上。把自己年轻的生命，融入了中国的江河，融入了华夏中国多情的怀抱。他来得匆匆、去得更显匆匆。这一天，库里申科还不满30岁。
时任武汉政府军委会政治部主管宣传的厅长郭沫若曾这样评价苏联航空志愿队的飞行员们：“他们生活艰苦，遵守纪律。吃、睡在银鹰下，即使星期天和节假日也不离开机场……”
但是日本人没有给这些苏联的小伙子留下缅怀他们的大队长库里申科的时间，武汉卫戍司令部和第5战区请求空军支援的电报像雪片一样飞来，马垱要塞和六安霍山都遭到了日本陆航的猛烈轰炸，地面上的中国军队需要来自天空的保护！
于是擦干泪水，苏联飞行员们又升空了，他们要去完成大队长未完成的事情，马垱要塞上空，中日空军即将展开一场大厮杀！
波田支队攻占东流之后，立即便将矛头指向了马垱要塞。就像黄浩然告诉张广福的那样，日本军队惯用的招数其实也就是那么几招，看到正面强攻不行，波田支队果然又使出了侧后迂回的老招数。
说心里话，黄浩然对鬼子的这一手都有些厌烦了！
“告诉张广福，只管守好他的要塞，九江的退路我让张发奎给他守着！他的任务就是在马垱将波田支队拖住！冈村宁次手里面就那么几只部队，老子要让他分兵一次就变成一招死棋，只要我们困住他两到三个师团，他的第11军就得立马转攻为守！”
鉴于中国军队内部极其糟糕的保密制度，黄浩然只会在范介和汪焕之这些第25集团军的老人面前吐露他的心声，在黄浩然的小办公室外面那些忙忙碌碌的军官们可完全不知道他们的司令官居然会想在武汉会战中下这样大的一局棋！
如果黄浩然的计划最终能够实现，冈村宁次的第11军不死也得残废，要进攻武汉？还是来年再说吧！
“总座，您这简直就是披着防御战的皮在搞全面进攻啊，要是委座知道了肯定的撤了你的职，瞧瞧！汤恩伯、黄维、俞济时、宋希濂，中央军的精锐几乎全都在您的这张纸上了，这可是拿着委员长的宝贝在玩命啊！我想除了总座您是不会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的。。。。。。”
王山奎说话还是那么严肃，在黄浩然手下的几名核心成员当中，就属王山奎学不会黄浩然身上的“西式作风”，为了这件事王山奎没少被沈老二、范介一伙取笑，说他不懂得享受，其实王山奎还真不是故意的，他也曾经试着学习黄浩然的架势，但是回回都把他的部下给吓了一跳。
看来黄浩然的这种生活模式，是注定与王山奎无缘了。。。。。。
“大哥，说实话我有些不大明白，您为什么要在武汉会战中摆出这么大的架势，如果要实现这些计划，不止咱们江防军，第5战区和第9战区的精锐可都得投入！难道你就不怕‘小诸葛’和陈辞修会有什么想法？您这一年多以来可没少给自己树敌，咱们顺风顺水的时候的确没人敢拿咱们怎么样，可要是有一天出了事。。。。。。“
汪焕之这个当老三的总是担心他的大哥黄浩然遭到别人的陷害，尤其是发生了武汉的枪击时间之后，汪焕之更是将他一手建立的“隐”组织翻了个底朝天，实行了大规模的”精兵计划”。大幅裁员后的“隐”组织人数少了一半，但专业素质却明显提高了。可就是这样，汪焕之还觉得不满意！
作为看着第25集团军一步步建立起来的元老，汪焕之深深的知道黄浩然对这支军队来说意味着什么。是黄浩然给这支军队注入了灵魂和精神，他在官兵们心目中的位置无可取代！一旦黄浩然出了事情，第25集团军马上就会四分五裂，不管是他汪焕之，还是范介、王山奎、沈元龙和谢文东都无法全面的掌控第25集团军这个庞大的军事体系，他们充其量只能各占山头。
黄浩然的这批班底都有着明显的优点和缺点，范介善于谋略、汪焕之善于交际和商业、沈元龙和王山奎善于带兵，但他们没有一个人是像黄浩然这样的帅才，大将和元帅，虽然是一步之差，却是最难以跨越的一步。
所以汪焕之决定无论如何也得护住黄浩然这根主心骨，只要他不倒，那第25集团军不管跌倒什么样的谷底都能再次爬起来！
第105章：我来当他的拐杖
8。105 我来当他的拐杖
汪焕之始终有些担心，他的大哥黄浩然这次玩的是不是太大了一些？“小诸葛”和陈辞修，这两个人可都是政府里面举足轻重的人物，即使最高当局再信任黄浩然，也没有必要将第二等级的大人物全部的最一遍吧？汪焕之担心后面产生的连锁反应绝对是他无法应付的。
“焕之，有些事情，是你担心也没有用的。。。。。。”
黄浩然的坦然态度让汪焕之和在座的第25集团军核心成员们都感到非常的意外，比起这种随遇而安的解释，他们更愿意相信黄浩然是因为已经有了万全之策才会如此的镇静。
“此次武汉会战，是我们中国和日本之间的一场大决战，如果我们能够在此次会战中给日军以重创，那么很有可能会换回一段相对的和平期。。。看看咱们的百姓吧！他们已经为这场战争付出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了！我们这些军人难道不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哪怕能换回几个月的和平也好。。。。。。”
听着黄浩然的肺腑之言，汪焕之和范介一众人陷入了沉思，的确，就像黄浩然所说的，抗战打了一年多，最苦的是百姓。当兵的最起码可以吃饱肚子，而在华北的好些地方，因为日本人的掠夺，百姓甚至易子而食，那是怎样的人间地狱啊！
“我不将胜利的气球吹的大大的，委座有怎么肯由着我在武汉放手一搏？你们还记得吗，就在几个月前，委座也是为了再来一场台儿庄大捷才会不惜将刚刚完成休整的中央军精锐调往徐州，想调动汤恩伯、黄维、俞济时、宋希濂这些人，所以我只能给委座画大饼！等到部队到了手，歼灭日军一到两个师团还是完全有可能的！”
“这样做值得吗？为什么要这样。。。。。。。？”
发问的是范介，这是个典型的明知故问，黄浩然知道范杰这样问只是想要听他说出更多的心里话。
“值得！因为我们是一个曾经苦难深重的民族。”
黄浩然低沉的声音在小办公室里面响了起来，一字一句的传入到了范介、沈元龙等人的耳朵里面。
“很多年以来，我们这个民族所经受的苦难和折磨是这世上所有的民族国家都不能比拟的。回首之前的历史，甚至足以让人把眼泪哭干。从十五世纪以来人类实现了从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资本主义的大发展将整个世界普遍联系在了一起，这个世界成为了一个整体。我们作为一个曾经辉煌的伟大民族，融入这部由西方白人主导的世界历史时，曾伴随着巨大的混乱、痛苦和血腥。我们的近代史是混乱的，这种混乱给人们带来的伤害至今仍如刀伤般刻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中国人见面打招呼时最常说的一句是‘您吃了吗’，早上见到了问吃早饭了吗？中午见到了问吃午饭了吗？晚上遛弯见到了问吃晚饭了吧。这都是因为我们是一个深切体会过饥饿的恐怖的民族。这句“您吃了吗”是我们的民族曾经历的诸多苦难印记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