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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是哪位道上的朋友,若是好汉就报上名来何必做这偷偷摸摸的勾当?”
“萧思言!”小果冻端起茶杯淡淡喝了一口,那动作真是十分萧君颜的优雅,十分她的冷漠,架势端的十足傲然。
那四人一见是个十来岁的小孩,虽然面容绝色气势摄人不过江湖之中哪里容得男人畏畏缩缩,于是举刀欲向前,然而还未等他们迈上一步,身体就生生倒在了地上。
围观的众人一看,四颗圆溜溜的豌豆滚到了一旁,不觉倒吸口气。
“不许侮辱穿红衣的人!”
小小孩子出口倒是一派大人作风,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四人心里气不过,不过看了一眼一旁不动声色的莫言后却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小声地骂道:“他妈的,不过是长了副绝色脸蛋的疯子罢了,怎么还有那么多人护他?”
那个绝色二字立马闯入她的耳朵刺痛了她的耳膜,莫言站起身来,几步上前厉声说:“那个红衣绝色的人是谁?告诉我,否则我立刻杀了你们!”说罢软剑一晃就缠上了其中一人的脖颈。
那被缠住脖颈的人一愣,赶紧求饶说:“女侠饶命,女侠饶命,那个疯子是四年前才来到扶苏城的,他是个男人,二十来岁,满头银发,长长穿着一身红衣,长得万分好看,却行为怪诞哼着古怪的曲调,终日口里叫着言儿两个字,不过因为他是青镜山庄的人因此也没人敢欺……”
软剑颤抖,这人的脖颈瞬间流下血来,他看着眼前气势陡然大增的覆面女子,吓得腿脚发麻。
啪,软剑跌在地上,她顾不得其他踉跄着就往外奔去。
“又是一个疯……唔唔唔……”
一个馒头快速打入那人口中,小果冻一笑,拉起沉静如水的妹妹对掌柜一指那个正抠着馒头的人说:“那个人付账了!”然后一甩衣角潇洒离开。
莫言飞快地狂奔在大街上,内心激动异常竟连轻功都忘记了怎么使,等到飞奔到烟霞山脚才一点地面,飞身而去。
一望无际的紫竹林从身下掠过,鬼使神差的,她竟然落了下来,定定看着眼前的一切。
微风轻拂,紫竹叶萧萧飒飒。
白雾依旧缭绕漂浮,仿佛经久不化的回忆。
她摸索着往前走,脚下突然被勾住,就是这里了,那年也是这儿的竹节勾住了自己的衣摆,她闭上眼回忆,那与清影居一个模样的红楼就隐藏在白雾中,再往前,一望就该是望到了那红衣灼灼,银面熠熠。
她蹲在地上,抱着腿回忆起关于他们的一幕幕。
整整十年了,春花开了又谢,候鸟去了又来,竹叶落了又长,而人又如何能老了又年轻呢?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只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君颜,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哪怕是年轻不在,容颜不在,尊贵不在,权势不在,哪怕你忘记我,哪怕你疯癫于红尘,哪怕你成为最令人不齿的贼子,哪怕你注定要受尽万人唾骂,我也不会离开你,无论前路是荆棘密布还是苦难丛生,就算是万丈深渊或者刀山火海,我都会在你身边不离不弃,你走我走,你停我停,你死我死,一起,一辈子,再也不分开!
她握紧拳头低声说着自己的誓言,泪滴到白雾缭绕的地面,溅起不知情绪几何。
“言儿,我爱你!”
她哭得更厉害,他的声音,即使隔了这么多年也还是清晰地回想在耳边,那个混蛋,怎么可以留她一个人在这孤寂的红尘中挣扎?
“还是这么傻!”
他的声音不停地回响在耳边,她心中悲戚,想到过往一幕幕,想到自己一个人在大漠看孤烟,一个人摇桨橹下棋,一个人枯坐剪灯花,一个人看春去秋来,一个人在人海茫茫中看世间百态……忍不住哭得悲天跄地。
“萧君颜你这个混蛋!”
“我知道,我是那个爱着莫言的萧混蛋!”
她埋在膝盖间的头倏然抬起,慌乱地站起身来一望,袅袅白雾间红衣灼灼耀眼,那男子站在齐飞百鸟间,一头晶亮银发飘舞,绝色倾颜,那抹笑依旧和十年前一样明媚动人。
腿脚竟然在发软,她忍不住倒退两步,却在下一秒飞身而起扑入他的怀中,手乱摸着,狠狠咬上一口,直到确定他确实是她的君颜,不是幻觉不是梦境后她才将眼泪鼻涕全部抹在他的身上。
“我找了你五年,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个混蛋,混蛋!”
“傻言儿,混蛋迷迷糊糊过了五年,昨儿个才突然做了个噩梦,梦到一个傻瓜提着大刀要砍自己,这才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傻瓜,别哭了别哭了,孩子在一旁看着呢!”
“唔……死混蛋,孩子在旁边你还敢吻我?”
“混蛋想傻瓜了!”
“萧君颜?”
“嗯?”
“我爱你!”
“莫言?”
“嗯?”
“我也爱你!”
一旁,萧思言抱着萧思颜一指那两个抱在一起的人影说:“看到没?穿红衣服那个是我们爹爹,我们先忍着等会再去亲他,现在老娘在和老爹亲热呢!”
萧思颜一瘪嘴,小手扯着哥哥的头发,圆溜溜的眼里抱着泪花,看着了老爹委屈地说:“我才不亲他,他还没我长得好看呢!”然而别扭地转过头去。
萧思言一乐,冲着那边一喊:“爹,妹妹不认你呢!”
萧君颜一听这话,扭头一看,顿时转过头把莫言再猛地啵了一口,然后拉着她冲女儿儿子奔了过去。
萧君颜番外——浮生未歇
谁今昔一别,几度流年。花期渐远,断了流年。不如就此相忘尘世间,今夜无风无月星河天悬。听罢笛声绕云烟,看却花谢离恨天。
再相见,方知浮生未歇。
——题记
彼时的我并不知道,那个眉眼倔强的女子会是我一生都无法逃脱的劫难。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无恨,月长圆。
这是母妃经常挂在唇边的话,时光如梭早已物非人非,一晃,就是十多年过去了。
那夜星光零乱,我一个人坐在九璃宫外第九百九十九重台阶上,看着月色灯火下幢幢明灭宫殿剪影,对着弦月遥遥举起酒杯。
如今这轩辕的天下,终于是我萧君颜一个人的了!
我眯着眼躺在台阶上,看着星空。凤家灭了,我大权得握,本该欣喜若狂,可不知为何却是心如深井荡不起丝毫高兴的涟漪,只是烦躁,手一挥,金盏不稳,从台阶顶上叮叮咚咚地往下滚。蓦地,声音一停,我撑起身子一看,他一身白衣站在月色中,弯腰捡起金盏,握在手中熠熠生辉,那笑,生生刺痛了我的眼。
意料之中的苦笑。
他说,君颜恭喜你得偿所愿!
下一句,君颜,还记得我们的承诺吗?如今,我来找你兑现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看着他,用兄弟的神色,而非帝王。
最后的最后,他跪在九璃宫冰冷的白玉地面磕破了额头,却依旧倔强地要求以自己一命换那个女人一命。
我看着窗外妖异的弦月,一脚踢翻了身前的龙案。
那个贱人如何值得你这般奋不顾身,以命相护?
我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恨!
因为她,我失去了母妃,因为她,我失去了父皇的爱,因为她,我不再有皇子的尊贵,因为她,我苟且偷生,因为她,我受尽欺辱折磨,因为她,我堕落为地狱最不堪的鬼!她让我失去本拥有的一切,在我失魂落魄,忍辱负重的时候,她却是享尽荣华富贵,万千宠爱!你要我如何能不恨,如何放得下?如今,她竟连我的兄弟都要抢!
苏如,若是你闭口不言,兴许我还会因为凤舞和凤啸天的原因宽待她两分,不过你既然走了这一步,为一个女人不顾我们之间生死与共的情谊,那么我成全你,饶她本就该暂时存活的命,让她生不如死地活!
欠我的,我总会一分不差地拿回来!
第二日午时,凤家满门抄斩,我决定出宫去看看媛姨,到了那间小院子,却不见她的身影,只看见院子中间那株不停落叶的梨树。
离,终于都离了。
鬼使神差的,我想去看看那个天牢中的女人,这么多年不见,我真的很想知道她究竟产生了何种变化,竟会让苏如如此着迷?
我记得,那一日,天空飘着毛毛雨,雨丝很有份缱绻的味道,落在身上,却是怀旧。
天牢很潮湿,冷风一股股乱灌,心情烦闷,我捏紧漆黑的袖口,脚步很急,一踏入那牢房就看见了一副诡异的场面。
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竟要两个身强力壮的狱卒来制服?我很愤怒!
但我还是以我一贯杀人不见血的优雅,问道:你们在干什么?不出所料,单是嗓音就足以令全场惊艳,除了——她!
我知道天下人对我的评价:是君绝色,颜倾天下,暗含君颜两个字,是以倾国倾城。虽然不喜有人对这张不男不女的脸表现出特别情绪,不过,能在我面前保持镇定的,很少很少,至少以前的她不能,以前的她绝不可能在她君哥哥面前如此不动声色镇定自若!
突然,我觉得有些好玩了!
随便找了个借口将那几个狱卒砍了,走到她面前,我似笑非笑地让她抬起头来。
听说程行之又给她写诗了,我倒要看看,她究竟长成了怎样的绝色,是不是……比我还好看?
该死的女人,竟然毫不知羞地猛一抬头,猝不及防,我就掉进了那一汪潋滟幽潭。
瞬间,我就想起了一句诗: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很多很多年以后我依旧无法忘记那一抬头的惊艳,那张脸谈不上绝美,然唇角眉梢组合在一起却是该死的妩媚好看,特别是那双眼睛,凤目狭长,如扇扑闪的睫毛下清冷流转,透出一丝丝暗藏的坚韧和倔强。妖媚与清冷,诱惑与高贵浑然一体,足以蛊惑这世间任何一个男人。
这是我第一次为一个女人走神,直到她突兀地捂住自己的心口。
看着她脸泛红,呼吸急促的娇媚模样,我知道她和其他人一样,被我这副皮囊迷惑了,一瞬间,心底的慌乱逃之夭夭,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自然而然的厌恶和莫名其妙的……高兴。高兴?我竟会因为自己这张脸吸引了她而高兴?这让我很是不解,很是烦闷!突然间看一旁那几个颤颤巍巍碰过她手足的狱卒不顺眼,命人拖下去砍了手足,玩味地看着她,却只看见那满面的震撼迷茫与事不关己。
果真是与以前大不相同了——比以前更不识相——竟然敢对我的话闭口不答?!我强忍住心底那咆哮的怒气,保持住那一丝危险的高雅,让楼淮前去好好折磨她。
该死的!她竟然说她什么都忘了,不记得了!她以为我是傻子会相信她的鬼话?
她竟敢骂我!敢说我的话是屁话?!
我怒不可遏,连最后的一丝优雅都失去,猛地站起来像是要把这个不识时务的女人生生撕碎!
楼淮的鞭子落在她的身上,我在一旁静心欣赏她的恐惧、挣扎、无能为力、痛不欲生……可是却始终没有告饶,即使她已命悬一线危在旦夕。
那一瞬间,我似乎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一样的倔强,一样的永不低头!
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壳而出,在这注定了纠缠彼此一生的折磨后。
直到那一刻,我才确定,她真的是不同了,至于原因,我还不知道,不过她能够勾引到苏如的原因我倒是清楚了。
这样倔强坚强的人,我想她能够为我拿到凤舞,于是,我为她做了选择,喂她烈焰血珠,从此,她注定——生不如死!
她醒来的时候,又骂了我。
为了报复,我吻了她,虽然我不想承认,真正的原因是她那不经意间妩媚而出的脆弱和洁白如雪的脖颈,所以我一路吻到了她的胸,直到看到那只飞凤。
师尊说只有她才能找到凤舞,为何偏偏是她?为何是我最恨的她与我烈焰并称?我会杀了她,绝对会,在她找到凤舞后我绝对要杀了她!
我狠狠咬着那雪白的肌肤,宣泄我的怒火和欲望,并用烈焰在她锁骨下刻下永不磨灭的烈焰图腾。
说不出原因,只是这么想就这么做了。
后来我又去天牢看过几次,竟然听见她的唱歌,哼,你过得倒是舒坦!
倚歌竟然去天牢看她!竟然让人为她疗伤包扎!竟然会问我准备如何处置她!而她,竟然敢打倚歌的主意!恼怒至极,我毫不犹豫地甩了她一巴掌,并且扭断了她的手,凤烟笑啊凤烟笑,狐狸精的手段你学得倒是不错!不过既然是我的猎物,那就休想跑到别人的陷阱里!若是你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逃的念头你最好连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