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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2-四签名-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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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过得真慢。每次听到敲门的声音或是街上沉重的脚步声音,我都以为是福尔摩斯或者是看见广告来报信的人来了。我试着看书,但是精神不能集中,思想总是跑到我们所追踪的那两个 奇怪的匪徒身上去。有时我还这样想:会不会是福尔摩斯的理论发生了基本的错误?他是不是犯了严重的自欺病?会不会是由于这些证据不够真实,他臆断错了?我从没有看见过他的工作发生错误,可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想或者可能因为他的自信力太强了,把一个平淡的问题反而看成一个极复杂极离 奇的疑案,以致一误再误?可是回过来一想,这些证据又是我亲眼所见的,他的推断的理由我也听见过的。再看一看这一连串的奇怪事实,虽然其中有的是无关重要的,可是全部都指明了同一方向。我不得不承认,纵然就是福尔摩斯的理解真是错误了,这案子本身也必定是异乎寻常的费解。 
  下午三点钟时,铃声大作,楼下有命令式的高声谈话,没有想到上来的不是别人,竟是埃瑟尔尼·琼斯先生。可是他的态度和以前绝不相同了,他已经不象在上诺伍德那样粗暴、架子十足和以常识专家自居了,他在谦虚之外还有些自惭。 
  他道:“您好,先生,您好!听说福尔摩斯先生出去了。” 
  “是的,我不知道他几时可以回来。请等一等好不好?请坐,吸一支我们的雪茄烟好吗?” 
  “谢谢,请赏我一支吸。〃他说时用红绸巾轻轻地揩拭他的上额。 
  “敬您一杯加苏打的威士忌酒好吗?” 
  “好吧,半杯就够了。到这时候天气还是这般的热,我心绪又是这样的烦,您还记得我对这诺伍德案的理解吗?” 
  “我记得您说过一次。” 
  “咳,我现在对于这个案子又不得不加以重新考虑了。我本已紧紧地把舒尔托先生兜在网里了,可是,咳,先生,半道里他又从网眼里溜了出去。他证明了一个无法推翻的事实——他自从离开他哥哥以后始终有人和他在一起,所以这个从暗门进入屋内的人就不会是他了。这个案子实在难破,我在警署的威望亦发生了动摇,我很希望得到些帮助。” 
  我道:“咱们谁都有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啊。” 
  他很肯定地说道:“先生,您的朋友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真是一位非凡的人。他是人所不及的。我看见过他所经历的许多桩案子,没有一桩不被他弄清楚的。他使用的方法变化无穷,当然有时也失之过急,可是整个地来说,他是可以成为一个最有本领的警官的。不怕人笑话,我真是望尘莫及。今早我接到了他的一封电报,从里面可以知道,对于舒尔托这个案子,他已经有了新的发现。这就是那封电报。” 
  他从衣袋里把电报拿出来交给了我。这封电报是十二点钟从白杨镇发的,电文说:“请立刻到贝克街去。假若我还没有回来,请等候。我已寻到舒尔托案匪徒的踪迹。如果你愿意看到本案的结束,今晚可和我同去。” 
  我道:“这封电报的语气很是令人高兴。他必定是把已断的线索接上了。” 
  琼斯很得意地说道:“啊,这么说来他也有时搞错的。我们侦查的能手也常常走错路呢。这次也可能是空欢喜一场,可是我们警察的责任是不能叫任何机会错过去的。现在有人叫门,也许是他回来了。” 
  传来一阵沉重的上楼的脚步声,喘息的声音很重,说明这个人呼吸困难;中间稍停了一两次,好象他上楼梯很费气力似的。最后他走进屋来,他的容貌和我们所听见的声音是符合的。一个老人,穿着一身水手的衣服,外面套着大衣,纽扣一直扣到颈间。他弯着腰,两腿颤抖,气喘得很痛苦。他手拄一根粗粗的木棍,两肩不断耸动,好象呼吸很吃力。他的面目,除了一双闪烁的眼睛以外,只有白的眉毛和灰的髭须,其余全被他的围巾遮盖住了。整个地看来,他象是一个年事已高、景况潦倒而令人尊敬的航海家。 
  我问道:“朋友,有什么事吗?” 
  他用老年人所特有的习惯,慢条斯理地向四周看了看。 
  他问道:“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在家吗?”〃没有在家。可是我可以代表他,您有什么话全都可以告诉我。” 
  他道:“我只能向他本人说。” 
  “可是我告诉您,我可以代表他,是不是关于茂迪凯·斯密司汽船的事?” 
  “是的,我知道这只船在哪里,知道他所追踪的人在哪里,还知道宝物在哪里,我一切全都知道。” 
  “您告诉我好了,我会转告他的。” 
  他十足地表现了老人的易怒和顽固的态度。他道:“我只能告诉他本人。” 
  “那您只好等一等了。” 
  “不行,不行,我不能为了这件事浪费一天的光阴,如果福尔摩斯先生不在家,只好让他自己想法子去打听这些消息了。你们两人的尊容我都不喜欢,我一个字也不告诉你们。” 
  他站起来就要出门,可是埃瑟尔尼·琼斯跑到他前面,拦住了他。 
  琼斯道:“朋友,请等一等。您有要紧的消息报告,您不能这样就走。不管您愿意不愿意,我们要把您留住,直等到我们的朋友回来。” 
  那老人要想夺门而出,可是埃瑟尔尼·琼斯早已把背靠在门上,阻住老人的去路。 
  老人用手杖在地板上怒击着喊道:“真是岂有此理!我到这里来拜访一位朋友,可是你们二人和我素不相识,硬要把我留下,对待我这样无礼!” 
  我道:“请不要着急,您所费的时间我们会补报您的。请坐在那边沙发上,不久福尔摩斯先生就可以回来了。” 
  他很不高兴地用两手掩住了脸,无可奈何地坐在那里。琼斯和我继续一边吸着我们的雪茄烟一边谈话。刹时间忽然听见福尔摩斯的声音向我们说话。 
  “我想你们也应该敬我一支雪茄烟了。” 
  我们二人从椅上吃惊地跳了起来,旁边坐着福尔摩斯,笑容可掬。 
  我惊讶地喊道:“福尔摩斯!是你吗?那老头哪儿去了?” 
  他拿出一把白发,说道:“他就在这儿,假发、胡须、眼眉,全在这里。我认为我的化装还不错,可是没有想到把你们也骗住了。” 
  琼斯高兴得喊道:“啊,你这坏蛋!你真够得上一个戏剧演员——一个出色的演员,你学工人的咳嗽,还有你腿部的表演每星期足可挣十镑的工资。可是我想我看出你的眼神来了,你还没有把我们骗得完全相信。” 
  他点燃了雪茄烟,说道:“我今天整日打扮成这个样子。你知道,很多的匪徒们已渐渐地认识了我——特别是在咱们这位朋友把我的侦探事迹写成了书之后。所以我只好在工作时简单地加以化装。你接到我的电报了吗?” 
  “接到了,所以才会来的。” 
  “你对这案子的工作进展如何了?” 
  “一点儿也没有头绪。我不得已释放了两个人,对于其余的两个人也没有什么证据。” 
  “那不要紧,一会儿我给你另外两个人来补他们的缺。可是你必须完全听我的指挥,一切功绩可以归你,可是一切行动必须听从我的,这点你同意吗?” 
  “只要你协助我把匪徒捉到,一切全都同意。” 
  “那好,头一件:我需要一只警察快艇——一只汽船——今晚七时开到西敏士特码头待命。” 
  “这个好办,那儿经常停着一只,我到对面再用电话联系一下就成了。” 
  “我还要两个健壮的警士,以防匪徒拒捕。” 
  “船内向来都准备着两三个人,还有别的吗?” 
  “我们捉住匪徒,那宝物就能到手,我想我这位朋友一定喜欢亲自把宝物箱送到那位年轻女士的手上——这宝物一半是应该属于她的,由她亲自打开。喂,华生,好不好?” 
  “这是我无上的光荣。” 
  琼斯摇头道:“这个办法未免于规章有所不合——不过咱们可以通融办理。但是看完之后,宝物必须送还政府以便检验。” 
  “那是当然的,这个好办。还有一点,我倒很希望先听到琼诺赞·斯茂亲口说出有关这一案件的始末详情。你知道,我素来就需要把一个案子的详情,充分地了解。你大概对于我准备先在这儿或其他地方,在警察看守之下,先对他作一次非正式的讯问一节没有什么不同意吧?” 
  “你是掌握着全案情况的人。虽然我还没有能够证明确有这么一个叫琼诺赞·斯茂的人,可是如果你能捉到他,我没有理由阻止你先向他讯问。” 
  “那么,这也同意了?” 
  “完全同意,还有什么要求吗?” 
  “只有我要留你同我们一起吃晚饭,半点钟内即可备好。我准备了生蚝和一对野鸡,还有些特选的白酒。华生,你不知道,我还是个治家的能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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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签名 

  
  
十 凶手的末日
    我们这顿饭吃得很快乐。福尔摩斯在高兴的时候,谈锋向来是畅利的。今晚他的精神似乎异常愉快,所以天南地北谈个不休。我还从不知道他这样健谈,他从神怪剧谈到中世纪的陶器,意大利的斯特莱迪瓦利厄斯提琴,锡兰的佛学和未来的①战舰,——他对哪一方面,似乎全都特别研究过的,所以说起来滔滔不绝,把这几天的郁闷也一扫而光了。埃瑟尔尼·琼斯在休息的时候也是一个爱说爱笑性情随和的人,他尽量欣赏着这顿考究的晚餐。在我个人则觉得全案的结束似乎就在今晚,也和福尔摩斯同样地愉快得开怀畅饮起来,宾主三人异常欢洽,没有人提到我们饭后的冒险任务。 
   
  ①意大利人斯特莱迪瓦利厄斯所制造的提琴是世界驰名的。——译者注 

  饭后,福尔摩斯看了看表,斟满了三杯红葡萄酒道:“再干一杯,预祝今晚成功。时候到了,应该动身了。华生,你有手枪吗?” 
  “抽屉里有一支,是从前在军队里使用的。” 
  “你最好是带上它,有备而无患。车子已等在门外,我和他预订了六点半钟到这里来接咱们的。” 
  七点稍过,我们到达了西敏士特码头,汽船早已等候在那里了。福尔摩斯仔细地看了看,问道:“这船上有什么标志指明是警察使用的吗?” 
  “有,那船边上的绿灯。” 
  “那末,摘下去。” 
  绿灯摘下后,我们先后上船。船缆解开了,琼斯、福尔摩斯和我都坐在船尾,另外一人掌舵,一人管机器,两个精壮的警长坐在我们的前面。 
  琼斯问道:“船开到哪里去?” 
  “到伦敦塔,告诉他们,把船停在杰克勃森船坞的对面。” 
  我们的船速度确实很快,超越过无数满载的平底船,又超越过一只小汽船,福尔摩斯微笑地表示满意。 
  他道:“照这样的速度,我们可以把河里的什么船都赶上了。” 
  琼斯道:“那倒不见得,不过能够赶上我们这样速度的汽船,确是不多见的。” 
  “我们必须赶上〃曙光〃号,那是一只有名的快艇。华生,现在没有事,我可以把目前发展的情况和你讲讲。你记得不记得我说过一个很不算什么的障碍把我难住了,我是决不甘心的吗?” 
  “还记得。” 
  “我利用作化学分析试验的办法使我的脑筋得到了彻底的休息。咱们的一位大政治家曾经说过:‘改变工作,是最好的休息。〃这句话一点儿也不错。当我把溶解碳氢化合物的实验作成功以后,我就回到舒尔托的问题上面,把这问题重新考虑了一遍。我所派遣的孩子们在上下游都搜遍了,也没有结果。这只汽船既没有停泊在任何码头上又没有回转,也不太象为了灭迹而自沉——如果实在找不着,当然这还算是个可能的假设。我知道斯茂多少有些狡猾的伎俩,可是我认为他没有受多少教育,还不可能有那样周密的手段。他既然在伦敦居住过相当久——这一点由他对樱沼别墅侦伺了很久的事实就可以证明,他不可能不需要一个短时间——哪怕是一天——作些准备,方能离开他的巢穴远行。无论如何,这是一个可能性。” 
  我道:“我看这个可能性不太大,恐怕他在行动以前早已作了远行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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