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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怡王爷都这么说了,咱们还是别拧了。皇上那个脾气你我还不清楚,要是真的惹恼了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马齐抽着手里的旱烟:“也就是一夜的事儿,不会有太多的变故。就算是迁延一夜很快也就过去了。”
海旺心底暗暗骂了一句:老狐狸,要问也是你要问的。如今要退步抽身也是你要退步抽身,和着就是拿我当了出头的鸟儿。什么得罪人的事都是我在做,你就成了老好人了。脸上却满是信服的笑意:“还是中堂大人见识渊博,换了奴才可就是想不到这么深远。单单就是这个也够奴才学上十年八载的。”
“总是多看多听多想就是了。”马齐志得意满地捋须笑道:“但愿真如王爷所说,只要是能够出一位嫡福晋就是莫大的荣宠了。”
海旺跟在马齐身后出了军机处值房,三伏天正晌午的日头照在地上看得人眼晕。唯有树上的知了仿佛不知炎热,依旧在那里吱吱呀呀叫个不住。身上穿的薄纱朝褂有些汗津津起来,两人各有一座府邸就在附近。依照往常的习惯皇帝此时不会宣召臣子,不如趁着这时候午膳过后皇帝歇晌的时候各自回家换件衣服,指不定到了午后还有事要找两人。不免两人一稽首作别,马齐四人抬的大轿早已候在一边。摇着一把扇子潇潇遥遥上了大轿,海旺的凉轿也等在一边做辞后上了自己的轿子回家去了。
“主子金安。”高芸嫣一直在皇后寝殿外当值,听见西洋珍珠帐内传出动静赶紧进来。那拉氏已经一径坐了起来,有些怔怔地看着外面。
跪安起来没听见皇后说话,抬头看见皇后眼角隐隐有着泪水。从没见过皇后这番形容,未免心里犯了嘀咕。是谁惹得皇后这样子,是什么又触动了皇后的心事?心里想着手下却不曾停下来。拿起皇后日常穿用的宁绸氅衣伺候她更衣盥洗,随即又奉上一盏太医院特地调制的清火祛暑的凉茶:“主子?”
“嗯?”那拉氏这才缓过心神:“怎么是你?宝音呢?”
“回主子的话,宝音到后面给主子张罗午寝后的小点去了。若是主子叫她,奴婢这就去传来。”高芸嫣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当差不慎惹恼了她,见到自己都没有好颜色。
“不必了。”那拉氏坐在紫檀圈椅上:“正好想起一件事,趁着这会子有空问问你的意思。”
“是。”高芸嫣敛眉退到一步开外,恭恭敬敬地站着。
那拉氏喝了口清热祛暑的凉茶,口舌生津:“芸嫣,总是觉着你有无数心事。你跟她们又不一样,倒不是我拿你当了外人。反倒是你拿自己当了外人,说话行事总是带着十二分的规矩。这要是指了婚到了阿哥身边,可是没有这个规矩的。你是个知书识礼,肚里装了好些墨水的孩子。不会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既然是进了宫入了府就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媳妇了,虽说老实是好事。只是总要有些皇家的威仪出来,主子太好说话少不得会被那些奴才们小瞧了去。也就会受些闲气,不值当明白么?”
先前以为会是被皇后说自己哪儿做的不够好,免不了一番教训。哪知道会是皇后的谆谆教诲,甚至带着一丝教导为人处事的法子可是没想到的缘法:“奴婢谢主子教诲。”
“这话就说远了。”那拉氏拉起她:“以后啊,只怕见了我就要行大礼了。有些话就变成了婆媳见说话,免不了带着十二分的规矩和教训在里面不及这时候说话来得自在。”说着便起了身:“日头偏西了,咱们出去走走。等会儿宝音打理好了叫她先去歇着,晚膳有你伺候就好。”
“嗻。”高芸嫣赶紧答应了,一面扶着那拉氏出了寝宫。两人走在清风习习的回廊上,盛开的蔷薇和芙蓉花格外惹眼。
皇后没有穿宫鞋,走路的时候便轻省了许多:“芸嫣,我方才做梦梦见早夭的大阿哥了。这一生啊,我只生了这一个孩子长到八岁就没了。那时候以为自己还会再有,过了这么多年都没听过哪个孩子真真切切地叫一声额娘。哪有不想的,想也只有放在心里不能拿出来说。”
手里拈着一朵盛开的芙蓉花,明明是纯净的白色,等到采摘下来过些时候就红得耀眼起来:“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谁都是一样的。不会为着你是不是包衣或是旗人家的孩子就有了分别,即便不是旗人家女孩子也还有抬旗的时候。别为了眼前一点小事就迷了自己的眼睛。不划算,明白吗?”
“是。”高芸嫣心底凉了半截,知道自己所得的不过是最低一等的东西。只是这对于自己来说已经是莫大的福分,这是从那天被皇上指名前来选秀就注定的。包衣家的女儿能够进到上三旗秀女的选秀人选中已经是自己命中最大的福分,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皇帝亲自指定前来应选的。
正文 第一卷 嫁入潜邸 第三章 指婚1
“明儿就有明发上谕,你们都将有各自的归宿。这段日子教给你们的东西实在是不多,我是打心底喜欢你和娴雅两个的。仿佛看见当初我跟年妃的影子,只怕你们也会有这个缘分在一处。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以后你们两个还要好好的在一处不要辜负我的这一份心。”皇后淡淡说着,只是拿着高芸嫣当作跟娴雅一样可以推心置腹的子侄辈。说话不似在富察宝音面前一样带着些许的忌讳或者说是有意要隔绝开一样。
“奴婢是什么人,焉敢让主子说出这些话来。奴婢实在是担待不起。”高芸嫣马上行了个蹲安:“主子折杀奴婢了。”
“咱们只是好好说话,哪有这些规矩讲究。”俯身拉起高芸嫣:“你到了阿哥身边还是要自己时时处处小心,有时候有些人面上看着和善其实心底不是这样子的。原本这话不该是我说,只是看着你我少不得教你这些。身子不好就不要强撑着,也不要胡乱吃东西。自己多加小心就是,娴雅还小只怕一些时候还到不了你们这儿。一切都只能看你自己的,明白么?”
“是,主子教的话奴婢都记下了。”高芸嫣还没被人教导过这些,父亲虽说是封疆大吏可是教导自己的时候实在是不多。母亲是诗书门第的汉家女子,自从太祖太宗以后很少有汉女进宫的事情。而在家里,因为父亲只宠母亲一人。也就没见过那些大家子的勾心斗角,母亲也教不了自己这些。
在皇后身边这些日子,眼看着富察宝音和吴札库安安各自游刃有余的帝后身边得宠,娴雅虽说还小却是有着皇后在身后处处指点,自己更是不及。跟她们比起来实在是差了很多,只是皇后会跟自己说了这么多话也是自己史料未及的:“主子教给奴婢的东西,比奴婢这么些年学到的东西都要多。主子的教诲,奴婢时刻记在心里。不会辜负主子的一番心意。”
“能这么说就很好。”那拉氏点点头:“万岁爷就只有这么两个阿哥成人,六十阿哥还小得很。就是大了,只怕指婚的事儿还要万岁爷好生计较一番才行。爱新觉罗家开枝散叶的事儿少不得就要落在你们身上,说这话并不早。如今四阿哥身边的格格那个富察家的女孩子已经是有了身孕了,这是大喜事。我指望着你们以后也能尽快传出好消息,省去万岁爷和我的一番心事。”
高芸嫣羞得双颊涨红,不过也从皇后脸上看到一丝真挚的关心,绝对不是那种有了什么心思的心里话,好好的,莫非就为着明日会有指婚的上谕皇后才说出这番话。只是皇后话里话外都是对那个人有着很深的不满,只是又不能公诸于世。更不能指名道姓说出是谁,只好细细告诫自己该怎么才不会伤害到自己。也就是在旁敲侧击告诉自己,嫡福晋无论是哪一个阿哥的嫡福晋都不是自己。
“那日头再好,也会在傍晚时候下山。人也是一样,即便是如日中天难道还能拗得过天地尘寰?”那拉氏淡淡一笑:“好好的,当日头正当空的时候就该风光万丈。”
高芸嫣心里却是一团乱麻,以后会是怎样的岁月在等着自己。是面如冠玉谦谦君子的四阿哥还是成日不务正业被人戏称为荒唐王爷的五阿哥,自己的身份只怕是最低贱的。
平日热闹非凡的杏花春馆寂静的有些寥落,娴雅一个人坐在后苑的秋千架上。每个人都去了九州清晏的正殿朝贺,真的是指婚了。只是落下了自己一个人,明明皇上的明发上谕上写明:乌拉那拉娴雅指配皇四子弘历为侧福晋,自己却不能去到那里叩贺君恩。缘由竟然是没有一个人可以质疑的:还未到及笄之年,依旧在皇后身边待年。等到成年之后再行侧福晋晋封之礼,名为侧福晋其实还是女儿家。只有这样的笑话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是幸运亦或是不幸?
富察宝音成了皇四子弘历嫡福晋,高芸嫣出身包衣只落得一个侍妾也就是格格的身份;出人意料的吴札库安安成了五阿哥弘昼的嫡福晋,只是没有在同一道上谕给五阿哥指配侧福晋。听说五阿哥身边已经有了好几个侍寝格格,只怕是皇上明察秋毫也就不愿再给安安难堪吧。
“娴雅?”皇后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皇子指婚也是喜事。作为嫡母,皇后不会中途离开的。怎么会在这时候有了她的声音。
“主子,奴才在这儿。”打起精神,娴雅一如往常地到了皇后面前:“主子回来了,怎么只有主子一个人 ?'…87book'玉沁姑姑伺候主子过去的,如何没见?”
“在那儿放心不下你,又怕皇上找我就让玉沁在那儿守着。有事儿就回来告诉我知道,再过去却也不嫌晚。”皇后携着娴雅的手走在花径上:“今儿不叫你去是我的意思,原本万岁爷叫你穿上侧福晋的服色一起去谢恩的。今儿这个高枝儿就让他们占了去,不值什么。等你大了自己就是长长久久的占了那个高枝儿才是本事。”没有了太多的眼线耳目,那拉氏一改往日说话的温吞,干脆而利落的性子才是皇帝看中的。也只有皇帝才知道身边这个看上去温柔敦厚的皇后其实也是干练伶俐的。
“是奴才让主子担心了。”娴雅眼角湿湿的,大喜的日子不敢哭出来要不就是犯了宫里的大忌讳:“奴才是闷着了,才到这儿来坐着的。”
“谁都是从你这会儿走过来的,难道还不知道你的心思。”指婚不是大礼,那拉氏到九州清晏去也不过是穿了件玉色的氅衣,唯一觉着隆重的只是在两把头的燕尾上加了一个喜兴的如意钿子:“到了大婚的时候,你还是要到南三所去一次。那时候还是要在宝音面前跪上一跪,这是大礼不可荒废。”
“是,奴才记下了。”娴雅点头:“芸嫣是格格身份,岂不是太委屈了。”
“告诉过她,一切要看自己的造化。毕竟是包衣出身,太高了不止是低了你的身份更是折福。芸嫣这孩子身子太弱,要是自己个儿做了格格都弹压不住人的话怎么去做侧福晋?”
正文 第一卷 嫁入潜邸 第三章 指婚 2
那拉氏任由娴雅服侍着换了平底绣鞋,这才觉着舒坦点:“真真我想的是把你指给五阿哥,他性子好又是个心思的,对你好是再好不过。只是细想想,皇上想的也是没错。终究是四阿哥那边才能让咱们那拉家保全一世的福分,吃亏就吃亏在你小了些。尤其是有富察家的在前面,她也是满洲世家也是上三旗,偏偏你阿玛只是个四品的佐领。而富察家还有个上书房大臣,这是始料未及的。娴雅,你要好好的。”
皇后坐到娴雅方才坐的秋千上,微风徐来惬意不止:“多去跟钮钴禄氏亲近些,那是弘历的生母。她说话将来比我这个嫡母有用,这也是我把你留在身边的缘由之一。真到了阿哥所,眼瞧着那么多人争宠你又还在待年,这日子怎么过下去?要是被心怀叵测的人害了,岂不是白费这一轮心思。”
娴雅细心地给那拉氏打扇:“主子这么向着奴才,是奴才莫大的福分。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主子的恩德。”
“在民间,我是你姑姑;在宫里,我是你婆婆。”那拉氏淡淡一笑:“我没那个福分,只是未见得我们家的都没这个福分。你好好的,有了出息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娴雅告退片刻后给皇后端来一盏木樨清露:“主子解解渴,只怕是有些累了。”
那拉氏接过来慢慢抿着:“还是这个味儿好,上次那个玫瑰清露虽说是香得了不得喝多了也腻。”
“上次瞧着主子用的时候就不是太欢喜,想来也不是太合口味。”娴雅手里还托着一碟新鲜点心:“这是咱们这儿小厨房自己做的点心,虽说不及御膳房做的体面。只是味道还不错,主子试试可好。”
那拉氏笑着拈起一块咬了一口:“还不赖,看来你的胃口是越来越随我了。连这饽饽点心都是一样,偏好这样的。以后啊,要多想想熹妃爱吃什么样的口味。对了她的心思,只怕比对了谁的都有用。这可不要我来教你,你是个伶俐仔细的孩子可要留心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