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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霏一直沈默著,直到下马的时分,星华才听到他说了一句:“来自来处,归向归处。” 
下马的地方是个极深的山谷,头上枝繁叶密连月光都透不下来。 
行云显然兴致极高的样子,竖起手指在唇边嘘了一声:“小声些。我看看嗯,来了不少人。” 
比他们站立的地方再靠下一些的低处,果然有不少人在走动。平舟把马匹拴好,静静的站在一边不出声。 
行云抢先走在最前头,星华跟在他的身後,子霏沈默的跟著他们向前走。 
听著树叶被踏断的时候清脆的破裂声。 
不知道心碎有没有声音。 
如果有,是什麽样的声音呢? 
如果没有,又是爲什麽没有的呢?这样的巨大的隐痛,怎麽可能无声无息呢? 
草叶被脚步碾倒,草涩而不安的味道弥漫著。 
“还好吗?”温柔得让人想落泪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来。 
子霏站住脚,看著比他略高了一些的平舟。 
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也有美丽的流动的光晕。不知道是不是有一线月光照射下来的关系,那微光看起来银雾莹莹,很象辉月的眼睛。 
子霏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呢?” 
“你好的话,就可以了。”平舟恬静的声音在暗夜中听来象个梦幻:“只要你过得平安快乐就好了。” 
“不,”子霏声音很轻,他们都不想吵到前面的两个人:“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快乐。不管我怎麽样,你的人生,是由你自己掌握著的。” 
平舟不作声,两个人又向前走了几步:“行云他” 
“我知道,他不记得。”子霏静静打断了他的话:“不记得,也不要紧。无论你是否介意,一切都已经成了过去。既然现在每个人都过得很好,记得不记得,也不重要。” 
“可是你的心呢?” 
温柔的声音,平舟的声音,带著淡淡的哀悯:“你的心呢?不痛吗?” 
子霏的呼吸一窒。 
不痛吗? 
或许吧,或许不痛吧。 
经常的,时时的痛。 
痛也会成爲一种习惯吧。 
成了习惯之後,就比较容易忍受。 
曾经有一段时间,对自己说,忘记了吧。 
龙族擅水的法术,可以把一段记忆抹消得毫无痕迹。 
曾经受伤,痛苦,背叛,相爱,失去 
如果没有在人间短短的二十一年的人生经历,没有经历过那样一个小人物的,不悲不喜的人生,没有那一点平和的心态支撑的话,可能真的 
就选择了他们所说的,把之前那些都抹去。 
“星华猜到了吗?”子霏转移话题:“他会不会也已经猜到了是我?” 
平舟沈默了一刻才说:“不,他这个人藏不住心事,如果已经猜到,他绝对不能象现在这样和你当陌生人相处。” 
子霏想了一想:“我想也是。”总算可以直接地问一个他很想知道的问题:“汉青还好吗?之前一直想问,可是” 
“他还好。”平舟的声音也轻松了一些:“在天城,医术有成,也有名声。” 
子霏觉得安慰许多。 
总算他们过得都还很好。 
有不少的的人在黑暗中潜行,看来都是向著同一个目标而努力。他们在黑暗中各行各路,目标一致但是彼此敌视孤立。 
既然说了是寻宝,那宝肯定是很稀少的东西。这麽多人找同一样东西,结果当然不大可能是皆大欢喜,所以彼此仇视也是很自然的事。 
子霏觉得好笑,他甚至不知道要找什麽东西。 
他努力的让自己分神,去想其他的东西。 
要找什麽东西?这山谷里有潮湿的气息,子霏很敏锐的发觉,谷底有溪流,地下有暗河。湿气很重。 
不知道要找的是什麽宝物呢?让行云和星华都这麽兴奋。 
平舟不再说话,行云走了几步,想到落在後面的我们,伸手过来拉著他一起前行。 
虽然在黑暗中,平舟还是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充满安慰的眼神。 
子霏在面具下微笑。 
平舟还是这麽温柔,什麽事都做到面面俱到。 
不累麽? 
行云对他这个陌生的人,也只会有这种淡漠的反应的。 
换了任何人,遇到一个戴著面具不说话,而面具下又有一张狰狞面孔的人陌生人,都不会表示什麽热情的。 
地势渐渐狭窄,林木稀少然後几乎全部消失了,尖厉的怪石嶙峋交错挡住前路。子霏他们四个人是不会被这样的地形难倒,但是身周却时不时有人发出尖叫和痛呼,应该是被犬牙似的尖石爲难,十分辛苦。 
然後身旁的脚步声渐渐少了,不知道那些人慢下去了,还是放弃了。 
绵长而细密的呼吸的声音,只剩了他们四个人而已。 
行云在最前面捻著一颗夜明珠照路。四个人沈默著前行。谷底的风不知道从什麽方向吹来,头发在空中浮荡著,找不到一个明确的方向。 
等到队列的第一个人停下来的时候,子霏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出神。 
很奇怪,什麽也没有想,就是精力不集中,用四个字来形容就叫“神游太虚”。 
“从这里开始”行云摸出薄薄的一片什麽东西在看,和星华头碰头在研究:“这里有分岔,两边都有可能的。” 
“要是一个一个方向的找,肯定天亮之前是不可能把两条路都探完。我们分开来找,图你拿著,我记得路。如果谁先找到,就放一条光信出来。” 
星华答应著。 
“我们一路。”行云朝子霏招招手,夜明珠淡淡的温和的光把他一张美玉似的面庞遇得柔丽万分:“你是龙族,水性应该不错。这条路上有暗流,还得你多多照应了。” 
和陌生人说这样的话也仍然自然而且从容的行云 
子霏有些茫然地点头。 
久违的,行云。 
又走了一段路,子霏只能默然的跟在行云的後面,看著他的发梢在黑暗中有细细的闪光。 
行云的身法很轻捷,那些几乎不可能钻过的石罅在他来说好象根本不成问题。 
“前面可得靠你了。”行云停下来,把衣服扎束好:“我水性只是一般,这段暗河很长,要闭气泅过去的话,非你帮忙不可,我可没本事在水里睁著眼辨别方向的。” 
子霏嗯了一声,说:“你拉著我的手,不要放开。” 
行云嗯了一声,做深呼吸,拉著他的手。 
“要一直向下,应该在地下很深的地方。”行云把刚才那片象是地图之类的东西摸出来给他看:“喏,你看,这条线一直向下。” 
子霏看著那片非布非纸,倒象是硝过的兽皮的东西,嗯了一声。 
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行云的那只手上。 
修长的,少年的手因爲练剑的关系,生著薄茧,却并不显得粗砺坚硬。 
象是青色的,一株早春的柳树的枝条,那种弹力十足又柔韧的感觉。 
两个人慢慢的步入了水中,水很凉,行云打个寒噤,子霏立刻就发觉了。 
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要侧头去看,脚下突然一跌,水流涌上来将两个人一起淹没了。 
子霏握著行云的手,身子象是融入了水中一样的从容而自如。行云嘴上说水性平平,实际上当然也不止是平平。只是水性再怎麽好,他也不能象子霏那样自由而舒展。 
水很凉,压迫著身体,行云憋著气,放松身体,被子霏拉著前行。 
真不愧是龙族。 
在水中,这样的移动速度。 
即使是鱼儿,在这种暗流激涌的水中,也不可能这样悠游而迅捷的吧! 
这样快的速度,手脚却根本好象没有动作,也没有换气。 
如果不是真的被他紧紧握住而且离得这样近,根本不能想象这是真的。 
突然水压一下子变得更大,象是肺里仅有一些空气都人被挤出去一样。耳朵里原来那种细微的杂声一下子变得象是巨鼓擂进来一样,嗡地一声,什麽也没法儿去想,什麽都抓不住。脚踩不到底,眼睛睁不开。 
唯一能做的只是抓紧那只手。 
那只手反过来握紧他,将他的身子向上拖。 
行云可以感觉到他的手贴在背後,输进暖暖的灵力。 
胸口那种窒闷的感觉好了许多,他发觉子霏环抱著他,移动的速度比刚快了一倍都不止。水流巨大的冲力令头发象是被人从向後拉住的一样,衣衫捆在身上。 
这个家夥真的不是人啊 
胸口越来越闷,耳朵里各种各样的声音交响,行云忍耐地握拳。 
子霏的速度慢了一下,在水中准确无误地托起了行云的脸,嘴唇贴上来渡气给他。 
在阴寒的水中,那温暖的薄唇,送过来行云渴求的气息。 
他几乎是贪婪的反抱著子霏的头,痛吸著他口中的空气,胸口甜美舒畅得直想大声叫出来。 
子霏身子僵了一下,向後撤了开去。 
行云和他贴得很近,一瞬间有种很怪异的感觉。很想把他拉回来,继续刚才那种感觉。 
胸口的压力忽然骤减,“哗喇”一声响,两个人的头从水中冒了出来。 
子霏的声音说:“好了。” 
行云举著手里的珠子照明,四下里看了一眼,这里地势比刚才那里显得低了些,气味也不一样。 
外面虽然也湿闷,但是毕竟是流动的空气。这里却明显象是与外面完全不同的味道。 
不是那种绿树的,青草的,苔藓的,湿泥和水流的气息。 
是一种很古旧的,封闭的,带著泥腥味儿的味道。 
行云念了一个去水咒,把身上的水弄干。 
结果回过头来却发现子霏身上根本一滴水都没有,要不是刚刚和他在水里一起出来,真不能相信这个人下过水。 
子霏的脸转向一边,轻声说:“看图上画的,应该是向左边去吧。” 
真的很奇怪的感觉。 
行云觉得自己想把这个人脸上那个面具狠狠扒下来踩几脚,然後再象刚才那样去接触他的嘴唇! 
真的! 
难道被水泡到神智不清了? 
行云重重点一下头:“对,向那边。” 
他大步的领先走在前头,重重的用力踩,好象这样就可以把自己脑袋里那突出其来的荒唐念头踩扁踩破了,当作根本什麽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究竟是找什麽东西?” 
子霏还是忍不住问了问题,行云那种压抑著什麽似的古怪沈默让他也有些不安。 
“找到你就知道了。”行云很不客气回了这麽一句。 
又走了半晌,石洞变得狭窄不堪,弓著腰让人觉得很闷,行云突然说了一句:“你身上熏了什麽香?” 
子霏愣了一下子,根本没反应过来他从哪儿冒出这麽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有些慢半拍地说:“我没熏香。” 
就算有,也该都让刚才的水流冲掉了吧。 
虽然他有法术让自己身上并不沾水,可是水流刚才还是浸湿过他的身体,那可不是假的。 
“有吧”因爲弯著腰,行云的吐字不是很清楚,那种朦胧的暧昧让子霏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象还是行云还是那个行云,他还是飞天。 
他用力摇了摇头,要摆脱那个错觉。 
想到刚才在水里,行云的唇舌热切的反应他,身体一下子热起来。 
幸好是在水里,因爲头脑一昏沈而水的凉意一下子鲜明起来。 
行云不再是行云了,他也不是飞天。 
他是龙子霏,对现在的行云而言。 
他们是陌生的人。 
这个事实让他心头那种钝痛一下子变得尖锐。 
却突然听到行云的叫声:“是了!就是这个!” 
行云兴奋得一直子想要直起腰,头重重的碰在了石道的顶壁上,“咚”地一声闷响,他抱著头蹲下身去,痛叫起来。 
子霏有些担心地上去看,行云挥挥手:“没事儿,你看这个。” 
借著珠子的光,子霏看到地上有一株红色的草。 
“这个草叫狐惑,还有个别名叫做‘九尾的眼泪’。找到这个,就离那个不远了。” 
子霏完全不明白他说的这个那个的什麽意思,但是看到他一边痛得呲牙一边露出可爱的笑脸,心里也觉得替他开心。 
看著他因爲头痛而湿润起来的眼睛,水气朦朦的。 
“累死了。”行云在那株草旁边坐了下来:“腰要断了,歇一歇。” 
子霏想了想,也坐了下来,两人中间隔著那株小小的红色的草。 
行云显然是高兴得很,手指轻轻抚触那红色的草的叶片,轻快地说:“这个草有段来历,你要不要听?” 
子霏点了点头:“好。”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