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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鬼话(全文完结)by水心沙-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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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子扭上几下,气氛算得上热烈,尤其是几个马来西亚歌手出来热场的时候。可我还是觉得冷。
一想到那个男人那双紧盯着我的眼睛和他头顶上生生贯穿的钉子,我就没法控制地发寒。那简直不是一种可以用单纯的害怕去形容的感觉。
真不知道是撞上什么邪了,居然会碰到这种事,活生生的人头顶上穿着两根钉子居然还没事人一样到处走,还叫我把那两根钉子从他头上拔掉。简直是开玩笑……那不是要出人命的么。所以当时回过神,我立马就从包厢里逃出来了,跑出门的时候好象听到他叫了我一声,但那时候我脑子乱得一锅粥似的,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直到现在都还惊魂未定,半杯可乐下肚才稍微镇静了一点,只不过全身还是一片虫子在身上爬似的难受。
真的难受。
虽然以前或多或少见过些意外死亡的鬼魂那种死时很可怕的样子,但感觉和这比起来很不一样。一种是魂魄,一种是活生生的人,看到那两颗钉子活活钉在他头上,那感觉就像是插在自己脑门心上似的。
毛……
又灌了一大口可乐进嘴里,手心开始逐渐还暖。
周围越来越多聚集起来的人让我开始感觉到了现实这东西的存在,于是大脑的工作一点点恢复到了正轨,我开始寻思是不是要把这事告诉给乘警,让他们带人进去看一下。
不过转念一想,又犹豫了。
虽然说这么做是目前最好的方式,但万一我把人带过去而那两个人却不在了,或者说那男人头上的钉子只有我能看到,那可怎么办。这事过去也不是没发生过。从小到大,很多次古怪的经历,伴着一次次被人误解,被人嘲弄,我已经习惯很多事只放在心里,或者只告诉姥姥。因为常常,我能看到的,别人未必看得到,我能遇到的,不知道为什么经常在信誓旦旦带了人去看后,又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两个人,会不会也这样呢?
因为太过诡异。
经验告诉我,越是诡异的东西,越是带不进现实里的人眼睛里去,不要问我这是什么原因,因为我也想知道。可是却也不能就此排除那个男人是被某种方式弄成这样的受害人,他要真是个受害者呢,这不是不可能。而真要是这种状况,我却知情不报随他去就为了保护自己一点小小的私心,那我岂不成了间接害他的罪人了……
思忖着,正左右为难的当口,前边桌子上忽然一阵小小的骚动。
“真的哎,大师,你怎么会知道的?!”
“大师大师,帮我看看我这次去西安会不会有转机。”
“我抽到的是王后,王后王后。”
“大师,黑桃A啊,这代表什么,我会不会有事……”
“大师大师大师……”
唧唧喳喳,一群女人围着一张桌子,那张四人座的桌足足被超负荷六个人以上。
被称做大师的是个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的男孩。
人瘦瘦长长,所以一身大红大绿的衣服式样颜色再另类,穿在他身上还真特别的显样子,尤其配着头在灯光下不知道是银还是黄的刺猬似的短发,很时尚。只是一张脸就不太好恭维,眼圈很黑,烟熏妆似的两团让人根本看不清楚他眼睛的样子,远看就是俩窟窿。一双嘴唇倒是漂亮,薄薄的两片到嘴角边微微向上扬出道小小的弧度,这种类型的嘴唇不笑自媚,如果不是被他涂成那种带反光的黑颜色的话。
被一群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包围在桌子中间,他斜靠着沙发来回洗着手里一叠扑克牌。洗牌动作挺好看,可能是因为他手指特别细长的关系,每根指头都根玉雕出来似的,在一摞漆黑色的牌里翻飞得让人眼花缭乱。末了抽出牌一张一张摊在那些女孩子的面前,摊一张,他嘴里轻轻说了句什么,于是那些睁大眼睛很期待地看着他的女孩子脸上的表情也随着他的话和动作丰富起来。有时候是惊喜,有时候是诧异。一圈派完,掏出支烟含在嘴里,目光在那些有点兴奋的女孩子脸上扫了一圈,突然径自望向我眼睛。
我吃了一惊。
还没来得及挪开视线,他嘴上那支烟顶部嗤地一亮。
像是凭空燃起一小团火,惊得坐在他边上两个女孩一声尖叫,而这当口他从嘴里悠悠然吐出一口烟,站起身把手里剩下的牌朝桌上一丢,插着裤兜朝我慢吞吞走了过来。
第五章
我只低着头装作没有看见。
连喝了几口可乐,眼角瞥见一双皱皱巴巴的老头鞋啪嗒啪嗒走到我的桌子边停下,伴着股有点呛鼻的烟味。我继续当作没看见。只半晌过去仍没见他有离开的意思,全身有点不舒服起来,我忍不住抬起头朝上看了一眼。
一抬眼就撞上那双烟熏似的黑眼圈。
衬得一对琥珀似的眸子在灯光下隐隐闪着金子似的光,那个全身上下无一不透着另类两字的男孩俯低身子,上上下下用一种有点模糊的眼神打量着我。见我望向他,他后退了一步,然后也没问我愿不愿意,身子一斜,在我面前那张空座上坐了下来:“最近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是么,小姐,你后面那个黑影是什么。”
“咳……咳咳!”突如其来一句话,我被刚咽进嘴里的可乐给猛呛了一口。
真没想到……
以为他一脸莫测地走到我面前会说些什么,没想到居然是这个。
不干净的东西……身后的黑影……
还真看不出来,年纪轻轻又打扮得那么另类,怎么看怎么像个搞艺术的,却原来是个江湖术士。怪不得都说女学生的钱最好赚,这年头,连江湖骗子都懂得这一商机而改进包装自己职业的方式了?
那叫什么来着……与时俱进么。
琢磨着,我忍不住嘲了他一句:“术士。”
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懂我的意思,拈着烟在指尖上下翻动着,从食指到小指,从小指到再到食指。一双眼睛却始终一眨没有眨过,安静看着我,微扬的嘴角似笑非笑:“嗳,你怎么知道我是个术士。”
我咬了咬杯子边:“大师不是能看到我背后的东西么。”
“你信?”
我点点头。
“那就好办了,”把剩下的一截烟头在烟缸里掐灭,他弹了弹桌子:“我们做笔交易吧。”
“什么交易。”
又从烟盒抽出支烟塞进嘴里,凭空轻吸两口,烟头倏地亮了:“看你印堂发黑,最近恐怕是撞上很邪的东西了,”
“邪?”
“很邪。你没感觉到么,比如有时候会莫名感到身上很冷之类的。”
冷,倒确实。论谁见了我曾经见到过的都会冷。只是邪么,我倒觉得他一张被浓妆弄得白是白黑是黑的脸,更邪:“很严重吗。”我问。
嘴里缓缓喷出一口烟,他眼睛在那团淡蓝色的烟雾里眯了眯:“我会负责给你除掉,当然,不是免费的。”
“多少钱?”
“视难度而定。”
“哦,”我点点头,把杯子里最后一口可乐喝干:“大师,印堂在哪儿。”
他愣了愣,半晌没有说一个字,我背上包站起身:“大师慢坐。”
“我刚才在和你开玩笑。”刚转身,身后响起那男孩的声音。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
“说你身后有东西,是我开玩笑。”
仍旧是一脸模糊的表情,他用那双离远点就成了两团漆黑色的眼睛看着我,似笑非笑地说他之前在对我开玩笑。
我朝他笑笑,迈步朝酒吧外走去。
“你确定不接受这笔交易?”没走几步他又道。
没理他,我继续朝前走。
“不要后悔。”
后悔?
先是那一老一少两个怪人,后是这么个神神道道的小骗子,我坐在那里继续和他浪费时间才会后悔。不如趁时间还不算太晚,去找乘警撞撞运气算了。
想着,没再理会那个少年,我径自出了列车酒吧。
循着印象里乘警办公室的位置一路找过去,路上静得没碰到一个人。火车上的人好象都睡得比较早,七八点就看到他们全都在床铺上待着了,何况这会儿已经将近十一点。一个人在走在空落落的过道里,车身摇晃出单调的节奏,在这样寂静而狭窄的空间里莫名的让人身上微冷。
刚过通道,突然听见身后一些细碎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嗒……”
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隔着一节车厢的距离,我远远看见有人从其中一扇门里走了出来。
一老一少两个人。
老的那个个子很高,几乎和通道口门框一个高度,可是很瘦,稀少的头发下面一截皮包着骨头的脖子,套着件宽大的褂子在通道里慢腾腾走着,像只佝偻着背的老鸵鸟。
有点眼熟,片刻突然想起来,好象是和我一个单元的那个邋遢的老头。
边上跟着个五六岁大的小姑娘,一身桃红色小洋装,蝴蝶似的在老头瘦长的身影边鲜艳得有点扎眼,手里拿着根棒棒糖,牵着老头的手跟着他一路朝前走。转眼过了道口,两人消失在我视线之外。
我下意识紧走两步跟了过去,轻手轻脚跑到他们刚才拐进去的那节车厢,在道口边小心朝里张了张,却没看到那两人的身影。
我又朝前面一节车厢跑了过去,直接进车厢,依旧不见两人踪迹。
难不成是看错了?思忖着我回头朝两边看了看,两边的门都关得严严实实的,静得连人说话的声音都没有。
*** ***
“对,对,没错。”
“好的。”
“好的我在那里等你们。”
出乘警办公室,我一个人往回走。
为了让他们没有任何怀疑地去我那个单元查看一下,我对那些乘警撒了个谎,说是和我同包厢的人发急病了,这会儿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果不其然,他们一听二话没说就答应马上去我的包厢。
在他们忙着联络车上医务室的时候,我找了个借口一个人先行一步,因为想在乘警到来前先看看包厢里那两个人现在到底是怎么一种情况。
不过走了差不多将近十分钟的样子,我突然发现自己好象迷路了。
一时想不起来我现在到底是在哪一节车厢,每节车厢都一个样子,也没特别明显的车厢号。这让我感到有点头疼。我是个不长记性的,原先记好了从房间出来走几节车厢到酒吧,再从酒吧出来走几节车厢到乘警办公室。现在从乘警办公室转了圈出来,一下子那些理清楚的数字全给忘了。四节,还是五节?而我现在到底走了多少节……
不过反正……只要认准回去的方向没有错,那么只要看到酒吧,差不多就等于知道回去还需要走几节车厢了吧。虽然记不太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从酒吧到我的那节车厢最多不超过四个通道。于是继续朝前走,不过更仔细了一点,毕竟列车不同于别的地方,不论酒吧还是套房,外面看结构感觉都差不多,而且夜深为了不影响别人酒吧的门必然都已经关掉,隔着层阁音板很难靠声音来分辨我经过的地方是不是酒吧间。一不小心就错过了,那找起来可就更费事了。
就这样不知不觉又过了三节车厢,还是没看到酒吧的踪迹,我开始有点担心起来。
明明记得过来时没走那么久,似乎只穿过了没多少节车厢很快就到了,可为什么回头路那么长呢?走得人心里头毛躁毛躁的。还是因为越是急着想早点看到某样东西,越是觉得那过程费时太久?
思忖着,车身晃了一下,我一个没站稳靠在了边上那扇厕所门上。
下意识伸手想抓住什么东西稳住身子,一把搭在门框上,不料却抓了一手心的粘腻。我头皮一麻,不知道自己到底抓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不想知道,只用力甩了下手,我在火车重新平稳下来的当口急急把厕所门用力拉开。
扑面而来一股腥冷的风,在门拉开的那个瞬间。
我急着踏入的脚步不由自主顿了顿。这时车身又一阵颠簸,不自禁朝里一个踉跄,直撞到迎面出来的一个人身上,我吃了一惊。
没想到里面还有人在。
忙后退着低下头匆匆说了声对不起,抬眼不经意间一瞥,正好撞见那人望着我的眸子。
然后只觉得胸腔里猛地一堵。
一片艳丽的色彩,映着张苍白得纸般没有生命力的脸。那个一身桃红色小洋装的小女孩在我面前静静站着,一步不到的距离。
因为颜色过于张扬,所以只是偶然一瞥间就让我记住了她的样子,她是我之前在车厢里见到过的,和一个背影看上去很像我同包厢那个老头的男人走在一起的小女孩。
只是刚才的她是鲜活的,带着这样一身艳丽的色彩,像只无忧无虑的蝴蝶。这会儿却从骨子里透出股冰冷的死气来,虽然她依旧睁着那两颗葡萄般水灵的大眼睛。
那双眼睛直勾勾对着我的方向,正如她身体一动不动地正对着我。
额头上凸出一点冰冷的金属,青白色的表面,连着底下发黑了的根。那样一枚差不多有四五公分长的铁钉子,从上到下直透过这小姑娘的脑门心而入,干脆得没有带出一点血丝。只在同皮粘连着的地方覆着层暗红色的癍,在厕所苍白的灯光下,忽闪着一些冰冷锐利的光。
似乎是站起的一瞬间致死的,从她的动作上来看。
而她就保持着这样一个姿势站立着,嘴唇微微张开,像是惊讶,又像是想说些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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