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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沉默良久的陈永华终于开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啊!”
箫颂恩立刻窜出去,前辈跳到陈永华前面,陈永华却跳到我前面,一滴血从我眼前滴落,我赶忙放下渔网。已经迟了。卡西莫多脸色青紫,双目圆睁,显然是中毒而死。
“逃了!”箫颂恩奔回来说。
陈永华悲哀地凝视了尸体片刻:“大家走吧!只是两位前辈的尸身……”
“交给我娘吧!”箫颂恩说。
陈永华惊讶地抬起头:“萧前辈会来?”
箫颂恩点点头,似乎有点闪烁:“嗯,是,因为,恩,过几天是我爹的生日。”
陈永华哦了一声,最后一次回头看了看卡西莫多,带领大家离去。
到处吵吵嚷嚷的,兵器的乒乒乓乓声不绝于耳,忽然一柄飞刀撇出,刺中了我旁边人的背心,他转过头来,我看见一张青紫色的面庞,眼睛睁得大大的,血红色的眼珠子仿佛要从眼眶里迸出来,血汩汩流下,但他不但没倒下,反而向我走来,红色的液体不断从他眼睛里、耳朵里、嘴巴里还有鼻子里涌出,他诡异地笑了,朝我伸出手——
“小姑姑?小姑姑快醒醒,小姑姑?”
“小姑姑,你下手太重了!”
我睁开眼睛,箫颂恩揉着脑袋抱怨道。
外面电闪雷鸣,耀眼的闪电划破天空,那个血淋淋的人的脸好像还在眼前,心脏乱跳,我从来没有见过活生生的人死在我面前,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血腥残酷的场面,那个被我害死的车夫,那个被我害死的卡西莫多,他们,他们——
“义妹?”
“义妹,把这个吃了。”陈永华掏出一粒药丸,拉开我的手放到了我手掌上。“想是这几天疲于奔命,义妹一个女孩子家,怎么经得起这些?”
“哥哥,我冷。”
陈永华于是把火捅旺,并将自己盖在身上的外衣递给我。我看着跳动的火苗想起苏湖船上的日子,跳动的烛光下,他安静地凝视着我,任由我拿他取笑画他的Q版漫画,他知道我睡觉不老实晚上起来好几次给我盖被子,知道我怕黑蜡烛总是在我睡着了之后才熄,下雨天叮嘱梦岚给我找厚点儿的衣服,如果我说冷,他会把自己的外衣披到我身上,然后握住我的手,那双温暖的手总让我感到莫名的安全,但是直到走我都没问过他是怎么知道我那么多习惯的,甚至连走都没跟他打招呼,自以为是地说不喜http://87book。com欢离别……
“小姑姑,你怎么——哭了?”
陈永华轻轻摇了摇头,箫颂恩会意默默走开,留我一个人在火边。
第二天暴风雨还在继续,所以他们就在城外的这间破庙里耽搁了一整天,我守着火堆一言不发,
箫颂恩总过来坐在我身边跟我说话,我知道他是想逗我开心,可我实在笑不出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在这样的天气里又想起兰兰,只能让我更难过。
“明天我们就要南下了。”后半夜,陈永华往火堆里添了根柴,坐在我旁边说。
“嗯。”
“义妹还有什么亲人吗?”
我摇摇头。
“那你跟我们走吧?去我们那里,黄发垂髫怡然自乐,落英缤纷四季长春,义妹你年纪还小,不要再漂泊了,远离江湖纷争,远离刀头舐血的生活,嫁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
“我那天给你吃的并不是毒药,只是我秘制的凝霜丸,有安神补气之效,和你昨天吃的是同一种药。”
我转过头看了他一会儿,接着微微笑了:“不愧是陈永华,以你的为人,我早该想到了。”
他低下头:“你太高看我了,其实我也算计过你。”
“你是说,认我做义妹这件事么?”
“你知道?”
“我后来才想到的。”我承认道,“但就因为这个,我才更坚定地要帮你。”
“怎么讲?”
“哥哥,”我没理他的问话,自顾自地说,“你觉得,你们这么做,有意义吗?”
“什么意思?”
“可能是我见识短,我对你们的事业真的无法认同。哥哥你是个有雄才大略的人,现在国家怎么样百姓怎么样,哥哥你应该比我清楚,你真的认为郑经有本事把国家治理地比康熙好么?”
“郑王爷只是臣子,这天下真正的主子应该是——”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说到底,你们只是想把朱家的后人,或者说是郑家的后人推到王位上,至于这期间一定会发生的战乱、百姓可能受到的疾苦、即位后的皇帝能不能让四海升平,关于这些,你们是不是忽略了?还是认为,这是光复所谓的正统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我并不想理这些事。”我补充道,“我理不了也没本事理,我尊敬你,知道你是算计我之后还是叫你哥哥,只是因为你是陈永华,我告诉你我的真名而骗他们,也只是因为你是陈永华,我不想看到你最后……”
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低下头,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叹息了一声:“但是郑王爷待我恩重如山,我怎能不知恩图报?况且台湾在郑王爷的治理下富足安康,也算是太平盛世!”
“哥哥——”
“不要再劝我了。”陈永华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认识义妹,是我陈永华一生的荣幸,义妹若还认我这个哥哥,就当今晚的话没说过,你我只是单纯的兄妹。”
我知道不应该再说什么了,只好点了。
他微微侧了侧身,火光摇曳,他看了看我苍白的脸,将目光移向外面的风雨。
你若能一直陪在我身边,该有多好!陈永华心里默默地说。
第9章 第九章
暴风雨终于停了,等太阳露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了。大家打点好行装准备上路,我不知道该去哪儿,就暂时先跟着他们。由于昨天一天没出去,又没有食物储备,所以出了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地方吃饭。
饭馆挺冷清,算上我们也就只有那么三两桌客人。
“唉,这该死的雨总算是停了,不然可要发大水了!”邻桌的一个人说。
“苏湖已经发水了,你还不知道吧?”另一个人说。
“已经发水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天夜里,雨最大的时候,幸亏周围没有人家,不过那住在船上的人可就惨了,刚才听隔壁王妈那不争气的儿子说,船上积了好多水,人也只剩那么几个了,不知道其他的是不是淹死了!”
“他去那儿干什么?”
“那混小子能干什么?肯定是趁这个时候去看看能偷点什么了!”
“那他偷到什么了吗?”
“唔,听说还不少呢,光——”
“对不起打扰一下,”我站在二人对面,“你们刚才说的是哪个湖?”
“干嘛?”两个人同时说,很戒备的样子,“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我有个亲戚住在城外大概三里地的村子里,离一个大湖不远,我正要去投奔他,不知道二位刚才说的,是不是他们那个湖?”
“哦,这样啊,那湖挺大,上面总停个船。你亲戚应该没事,听说出事儿的只是那条船而已。”
“什么样的船?”
“挺大,挺富贵的样子,四角上的灯笼整夜都不灭,也不知道是哪个富豪人家……”
“义妹?”
“啊?”
“是你认识的人吗?”
我忽然回过神来:“哥哥我有事要回去,你们走吧不要等我了!”
“到底——”
“对不起哥哥,我会帮你保守秘密,但是我现在必须要走了,我们有缘再见!”
说完,我就冲出了饭馆,陈永华望着我匆匆离去的背影,怅然若失。
苏湖。
船搁浅在岸边,我跳上去,到处都是水,窗户被砸碎了,曾经精致的宫灯破了,滚在角落里,我推开门进去,桌椅全部被冲到一边,瓷器散落在地上,柜子里有衣服,被人胡乱翻过,窗户敞开,被水浸透的书摊开躺在地板上,被子没有叠,上面还有微弱的檀木香气。
打开每一间房,情形都差不多,直到最后一间——
梦岚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额角擦破了,头歪向一边昏迷着。
这不可能,我拒绝相信!
湖水浑浊了很多,我深吸一口气潜下去,朦朦胧胧的水闪着微光,草叶树枝什么的时不时地撞到我,湖底除了更多的泥沙,什么都没有,我找了足有一个小时,除了鱼的尸体和一些船上的瓷器,什么都没看到。
太阳西斜,我跪在湖边的草地上瞪着那几件瓷器,感觉从未有过的寒冷。
“梦——沈姑娘!”
“沈姑娘是你吗?”
“啊!太好了!可找到你了,梦岚,梦岚,你看见沈姑娘了吗?这下爷不知得多高兴呢!”
“沈姑——”
“你刚才说什么?”我抓住一直在大叫的砚心,“兰兰还活着?”
砚心有点抓不着头脑:“是——是啊,活着。”
“他在哪儿?带我去见他!”
“我——啊——是!”砚心大概吓到了,结结巴巴地说,“梦岚——”
“我马上就来!”梦岚惊慌地说,抓了几件衣服跳下船,紧紧跟在我们身后。
他们走得好慢,路上我不停地催,砚心满头大汗地看着怯怯的梦岚,梦岚只紧紧抱着衣服,一言不发小跑着跟在后面。
秦淮河边一座小小的院落。
“爷!”还没进门砚心就大喊,“爷您看谁来了!”
兰兰披着外衣倚在床上;手里拿着书却不知道在想什么,刚要责备砚心突然看到我,嗯了一声不说话了。
啪!我甩了他一记清脆玲珑的耳光。
梦岚放下衣服,低着头扯了扯同样愕然地看着我们的砚心的袖子,拉着他出去了。
“宛儿……”
焦虑、恐惧、绝望、希冀,短短的两个小时我经历了失去到复得,所有的感情都在看见他的那一霎那得到释放,心脏也在那一瞬间落回了胸腔里,脑袋里的那根弦绷到了极限,在他的那一声轻唤里砰地断了,留下一片漆黑。
尖利刺耳的叫声,厉声谩骂指责,看不见人,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隐隐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孩子的啼哭,幽幽怨怨的低诉,阴风阵阵,这些声音此起彼伏,我缩成一团捂住耳朵,但还是听见了那些对我的凄厉的控诉。
“宛儿……宛儿……快醒醒!”
我忽然睁开眼睛坐起来,四周昏暗,眼前一个模糊的人影,我尖声大叫。
“宛儿是我!是我!”
从那个车夫死在我面前开始,我每晚闭上眼睛就做噩梦,梦见他惊恐绝望的眼睛,梦见那汩汩流出的好似泉水一般的鲜血。
“没事,只是一个梦,不怕!”
“不是梦,是真的,”我紧紧揪着他的衣服小声说,“是我杀了他,是我害死他的,是我,全都是我的错,是我……”
“怎么能是你的错呢?”他柔声说,“是官府的人杀了他,不是你。”
“是我!如果我不用他的车,如果我不是非要跟纳兰性德比试,如果我没有用那个方法,如果我那时早点出来……”
“是纳兰性德的错,”他说,“是他不该赶尽杀绝,他不应该用无辜的人来要挟你,他不该——是他的错,全都是他不对,不关你的事。”
“不是的——”
“你是无心的对不对?”他松开说,“你不想他死的,是官府的人太残忍,是他们为了立功而不择手段,不关你的事,你那么善良,怎么会想害死他?不是你的错,都是纳兰性德不好,不是你的错。”
“可是——”
“大家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是纳兰性德的追杀害死了他,官场太血腥,以后不要再卷进去了好不好?”
我低下头,始终忘不了车夫死时看我的眼神。
“他还有家人吗?”
“有,明天我们去找找?”
我点点头。
“不要再胡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