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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家宴的结局是让她蒙头大睡了两天才恢复过来，并且留下一定程度的后遗。只要一想到那种泛着红光的酒色，她就不可遏止的开始头痛，并且恶心。
两天的长眠中，她也并不算很安稳。有多很多断断续续的梦，残缺的片段，凌乱的场景。迷蒙之中甚至不能分辨是真假虚实。
有一个场面似乎出现了好几次。
大片黑色的花朵，铺天盖地，无数鲜红色的蝴蝶，拖着长长的尾翼，漫不经心的飞来飞去，渐渐停留在一个女子的手心中。
女子是背对着她坐着，那背影看上去很单薄，长长的黑发随风散乱，白皙的手指泛出象牙白的光泽，轻轻一扬，蝴蝶像是红色的雪花漫天飞舞。
那背影，给她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不过又很模糊。
女子渐渐的转过脸，她慢慢看到她的侧颜。
寂静的眼。那种寂静，仿佛是天地消失，万物不存，所有的山川风云灰飞烟灭，只剩满目浩茫苍凉。
那个感觉，叫做混沌与虚无。
女子的眼中缓缓的留下眼泪。如此晶莹，以至于清然心中错以为那会是钻石。
她想上前去为她擦拭去那些忧伤和悲哀，所以慢慢的走近，扬起手想要打一个招呼。
等等。
她脸上的笑意僵住。
为什么会有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早应该发现，这个侧颜，这个身影，她应该再熟悉不过。
那是她。
或者说，是清然。真正的清然吧。
她惊讶的想要叫出声。身边的世界开始崩塌。
黑色的花朵像是潮水一般涌动起来，鲜红的蝴蝶飞旋交织成迷乱的波纹。女子的身影越来越淡，越来越模糊。
她的脚下，顿然悬空。
尖叫一声，她猛然睁开眼睛。手心里都是冷汗。
“郡主！郡主！”兰歌轻轻的呼唤她，眼中却是焦急。
她无神的眼睛开始聚焦。
“是你啊，兰歌。”她的声音有些沙哑，看到兰歌，让她心中一定。
“郡主您是怎么了，可别吓我啊。您一直在出冷汗，身子在颤抖，兰歌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正想着去跟王爷禀报呢。”
她将手指举到自己的眼前，那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依旧残留。那些鲜红色的蝴蝶，曾经停歇在这只手掌里面。
为什么会有这么奇（霸气书库…提供下载…87book）怪的梦。梦中的那个清然，为什么会是那样的悲哀。
这完全不同于清月堂对她的描述。她的娘亲曾经说起过，以前的那个清然，安静的近乎木讷，不善言辞，更不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热闹。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将自己埋在一堆泛黄的古书里面，从来不曾与人交心，从来也不曾有过大喜大悲的情绪。
这样的一个女儿，让清月棠一直有些担忧。她希望她能够简单快乐，以后有一个好的归宿，不要像自己一样，半生寂寥。但是很不巧的，清然恰恰和她的设想南辕北辙，她对男人好像也没有丝毫的兴趣，甚至当清月棠醉酒之后哭诉那个负心男人的时候，她会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看着她的娘亲，那种眼神，带着淡漠的嘲讽。
所以清月棠为那个转变的女儿欣喜不已，她心目中的小小女儿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有着甜美调皮的笑容，步履轻盈，单纯晴朗。这样她才不会歉疚感太深。
所以清然才一直以为原来的那个女孩子，性格古怪，就像是有一点自闭。但是那个梦中的场景，却完全相反。她面前的那个女子，那种看似虚无却无处不在的气场，让她叹然。
在那个清然面前。她觉得自己很渺小。就像是很久以前，曾经有人对她说过：你这个人，虽然看似伶俐，却不过是些小聪明，其实天分并不高。
这样想着，她有些失落，更是眩惑。
这只是一个单纯的梦？还是另有深意。
清然收拢了手指，慢慢的坐起来。兰歌连忙为她披上一件外衣。
“郡主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清然接过兰歌递过来的绢帕，擦拭掉手心的冷汗：“做了一个很奇（霸气书库…提供下载…87book）怪的梦，所以刚才琢磨了半天。”
“原来是做梦了啊。”兰歌浅笑，“有时候兰歌也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梦呢。”
“你大概会梦见辰大人吧。”清然打趣。
“郡主···”兰歌脸色涨红，窘迫至极。
清然见状，大笑：“我只是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不会是心虚吧，真被我说中了！”
兰歌捂着脸，羞涩的说不出话。清然拍拍她的手臂，正想宽解她几句，一抬眼竟然看见凌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凌河？”她惊讶道。
“凌公子！”兰歌闻言大惊，慌忙屈身行礼。
“你怎样了？”凌河奔到她床前，急切问道，“有没有事？昨天我来看你时，你还是一觉不醒的样子！吓我一跳。”
清然怒道：“你才是一觉不醒呢！我只是喝了酒反应比较大而已，睡睡就好了。怎么说话呢？”
凌河展颜一笑：“这喝了酒之后，果然就是不一样了，脾气又见长了。”
清然抄起身后的枕头，顺势扔了出去。
“我还没找你算帐呢。谁让你进来的，这可是我的闺房，你进门连个招呼都不打！出去出去，重新敲门去。”
凌河啼笑皆非：“我都已经进来了，该看的也都看了，重新敲门岂不是多此一举。”
清然迅速低下头看看自己，还好，虽然是睡裙，但还算严实。
“下次就别逞强了，不能喝酒就别喝。”凌河见她神色安静下来，也不再戏谑，正色道。
“我以为我可以喝酒啊。”她争辩道。
“以后不要喝了。”凌河盯着她，一字一顿道。
清然轻叹一声：“你还真是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操心。反正我也不敢再喝了。不过我发现一件趣事，原来我大哥也是滴酒不沾的呢。”
凌河瞥了她一眼：“你才知道。全天下的人都比你知道的早。”
清然一愣。
他的生活细节也已经天下闻名，人尽皆知了吗。
“对了，你姐姐怎样了？”她还记得那个暴力的凌澜，当时气愤难平的样子，估计凌河回去之后也难逃厄运。
凌河叹了口气：“我这个姐姐一向如此。其实她人还是很好的，不过是暴躁了一点。”
清然点头：“恩，只是暴躁一点。”
那么什么样的才叫做暴躁两点。
“过几日有赏灯会，你要不要一起去看？”凌河换了一个话题。
清然从来没有听过赏灯会，此刻非（霸气书库…提供下载…87book）常好奇：“什么赏灯会？好玩吗？”
凌河思忖片刻：“其实我也很久都没去了，小的时候倒是经常和家丁们一起去玩，记得好像是有很多灯，很多人，很多吃的，很热闹，大概就是这样了。”
清然一下子被激奋了。
“原来还能赶上这种活动。”她大乐。突然神色一垮，“唉！”
“干嘛叹气？”凌河不解。
“你是有所不知，我们家里有禁制令，而且是专门针对我的。”她颓然道，“没有王爷大人的命令，我根本不能踏出王府半步。”
“真的还是假的？”凌河吃了一惊，小心翼翼道，“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滚！”另一只枕头又扔了出去。
凌河巧妙躲过袭击，支起下巴开始认真思索：“我来帮你想想办法。”
＇正文 022箭术＇
午后阳光。温暖澄澈。翠色渐次浓厚，顺着那些淡白的石壁铺展开去。一片盎然生机。
“郡主？”端木允恰巧经过，看见清然有些惊讶。
清然正走的匆忙，听见端木允的声音，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端木，你怎么在这里？”
端木笑道：“郡主，属下一直在这里。”
清然不由也笑了。这个端木允，思路还真是温顺。
“郡主身体好些了吗？”端木允关切问道。
清然展颜：“谢谢你。我已经没事了。对了，我要去见大哥，回来再和你聊。”
端木允闻言有些为难道：“郡主，您如果想见王爷的话，现在恐怕不太方便。”
不方便？难道轩辕墨风在泡妞。
端木允看到清然狐疑的眼神，连忙解释道：“王爷正在靶场。这个时间一向不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别人打扰。不过如果郡主有急事的话，属下这就去和王爷通报一声。”
靶场？
清然的眼睛突然闪出一星火花。王府广阔，她一直没有弄清楚这个府邸的格局，但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这里设施如此完备，竟然还有靶场。
玄弓。羽箭。男人修长的手指。淡漠的唇角。
破空之鸣，带着雷霆之势，刺穿了靶心。
一次。两次。再次。
没有一次失手。
轩辕墨风神色自若的取过一支新箭，似乎有些漫不经心。但是清然看的见他的那双眼睛，在出箭的那个刹那，鹰隼一般锐利。
她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用掉那些剩余的箭矢。
这样冷酷精准的箭法，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最后一支箭。
她一步上前，赶在轩辕墨风之前拿了起来。
轩辕墨风手指停顿，转眼看到她，眼中有一丝不悦：“你来干什么？”
清然扬起手中的箭：“看见大哥射箭，我也觉得很有兴趣。所以我想试一试。”
轩辕墨风闻言略略一怔，很快冷色道：“胡闹。”
“我不是开玩笑的，”清然认真的看着他，“我学过射箭。”
轩辕墨风沉默片刻，指指旁边：“用那张弓。”
“谢谢大哥！”她欣喜笑道。
这张弓看起来比轩辕墨风手中那弓要小一些，恐怕力道也要微弱几分。
你是在轻视我吗？以为我用不了你手中的那把玄弓。
她唇角勾起，凝视前方箭靶，松开手指。箭风凌厉，没入靶心。
“耶！”她乐呼一声，“还好，还好，看来是没有退步。”
轩辕墨风心中的确有些诧异。本来只是以为她玩闹一场，索性给她一张弓，让她玩去。没有想到她的箭法精湛，居然不输于他。
清然心中雀跃。她只是过来寻找轩辕墨风，看到他的箭法之后有些技痒才不禁小露了一手，完全是计划之外的状况。
“你什么时候学的？”他若有所思。
清然顿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就是以前的时候啊，我娘亲怕我一个女孩子受人欺负，所以找人教我练箭···”
这个解释也算合理。
轩辕墨风眼中依然有所质疑，但是他没有接着问下去。
“大哥！”清然不想浪费机会。
轩辕墨风道：“什么事？”
清然深吸一口气，用上所有的勇气，直视着轩辕墨风的眼睛：“大哥能陪我去赏灯吗？”
轩辕墨风眉毛一动。
“大哥听的没错。您可以陪我去赏灯吗？凌河说过几天会有灯会，很热闹，我想去。”清然笑的有些谄媚。
“赏灯？”轩辕墨风很快应道，“以后再说。”
说罢他就要转身离开。
清然一步上前，扯住他的袖子，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
“大哥要是不同意，我就长跪不起。”她使出一点赖皮。
轩辕墨风眼神闪出一丝异样。
“起来。”他寒声道。
“我···不起来。”清然的话语有点哆嗦，索性一咬牙，“大哥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不就是去看个灯会，对大哥来说是那么难的事情吗？爹让你好好照顾我，我想大哥应该不会忘记爹的嘱托吧。”
轩辕墨风的脸上阴沉不定。
算不算山雨欲来风满楼？清然内心敲着小鼓。
“如果大哥不愿意陪我，我也不强求了。我去找凌河总可以吧。”她低着头不敢看他。
“凌河···”轩辕墨风低声道，继而冷哼一声，“这才是你的用意吧。”
“什么？”抬起眼，看着他居高临下的俊颜，她有点眼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