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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袭月打定主意,让冬萱熄了油灯,翻个身,沉沉的睡了过去。
萧袭月睡着了,可将军府中大有一大把人睡不着。
此刻,暖颐园里。
萧华嫣一想起殿上之事、太后的训斥就恨不能钻到地缝里!气得双眼发红,眼泪花花直打转。
“娘,太后这下是讨厌上女儿了,三皇子与太后走得近,我怕是没有机会了。”
郑氏哪能不心疼自己的宝贝女儿,听了那殿上的事,气得两肋发胀却也莫可奈何。
陈妈妈也心疼,劝道:“大小姐,你博学多才,貌美如花,她萧袭月连你一个指甲都比不上,嫡庶有分,在这将军府里,她怎么也就是个庶出的贱婢。”
萧华嫣不听还好,一听见那‘博学多才’就想起太后训她的话,心里更是又恼又恨又委屈。“别说了,什么才不才,读那么多书,也没有多大用处!”
郑氏一听女儿如此说话,不高兴:“华嫣,就这点儿打击就沉不住气了?你之前的斗志去哪儿了?”
萧华嫣这回打击不是一般,哪里还听得进去劝,抹了抹眼泪,抓着郑氏的手,眼中露出一抹狠色,“娘,萧袭月留不得!女儿有预感,她一定是来向我讨债的!一定不能留她!娘,咱们国公府不是有无色无味的毒香么,多少人都死在这香上,明日咱们便命人回府去取,就说她鞭伤高烧不退,死了!”
陈妈妈略心惊,没想到大小姐也不是善茬,倒是她眼拙,平日都没看出来。
“荒谬!”郑氏呵斥,“这节骨眼儿上,萧袭月不但不能死,还必须活得好好的!不然,你娘就活不过她头七了!”
萧华嫣闻言,眼泪簌簌落,使气:“杀不得,动不得,那就任由她欺侮女儿吗……”
郑氏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封皇家镶金边的信来,拍拍萧华嫣的手:
“皇后娘娘派人送来的,邀你下月一道参加皇家在西山的围猎。”
萧华嫣闻言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娘……这,围猎只有皇族成员和大臣臣子才能参与啊……皇后娘娘的居然邀我……”
“所以说,娘让你沉住气,萧袭月有太后撑腰又如何,让她风光那面子,咱们里子里得了皇后示好,一点不吃亏……”郑氏安慰的笑,“再说,太后只说收萧袭月当义女,并没有任何公主、县君的封号,她能不能靠上那座山,还不一定。但皇后这座山,咱们想要靠,是靠得到的。”
萧华嫣攥着邀请帖,擦干眼泪,嫣然一笑。
下月初七,皇室西山围猎,到时候皇家各皇子、以及北齐大臣的儿子都会到场,全北齐最优秀的男儿,都会见到她的风采!
萧华嫣脸上泪还未干,却已重拾了信心、隐隐兴奋!娘说的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一时得意又如何?就让她萧袭月出那个风头!
萧华嫣如是想着,却没想到,萧袭月这风头还出得奇大。
太后义女,朝中官位不上不下的大臣纷纷向将军府示好,说来说去,那意思也是对着萧袭月的,只盼着能够结个亲什么的。
这些日子,萧袭月屋子里摆满了这个公子那个大臣送来的药,都是顶好用的,加上萧云开受了太后那一叮嘱,节骨眼儿上也不敢怠慢,找了最好的大夫,就算她是断经断骨,也得活蹦乱跳了。是以身子大好。
月底,萧袭月也收到了宫中送来得请帖。
“西山围猎。”
正好,憋闷了这些日子,也想活动活动筋骨了。她此番当了太后的义女,免不得多了一批金贵的侄儿侄女们。
想着秦壑要低首叫她姑姑,她的心里就忍不住痛快!
萧袭月猛地又想起那日宫门口,秦誉轻浮的话,心头一阵烦躁。
这种侄儿,当个姑姑也不能省心!
☆、第30章 恃宠而骄
萧袭月本以为要到下个月才会看见秦誉,却没想到这才不过月底,便见上了。
昌宜侯周宇派人送来请帖,邀她前去茶艺轩小聚,同去的还有些平京的官宦子弟小姐,都是他的朋友。周宇深得皇宠,虽个性谦逊,却并不十分顾及人情,说来倒有几分我行我素。将军府上,就萧袭月受了邀,丫鬟小姐都暗暗羡慕。
冬萱翻检着裙子,找了条太后赏赐来的浅桃色留仙裙,做工精致、剪裁刺绣都是顶顶的上乘,萧袭月却弃了、选了一条淡绿的,正是在船上穿的那条。干净得体。
她并不打算吸引谁,不需高调的时候低她更想低调些,只可惜,她要低调,有人偏偏不遂她意!大张旗鼓的来府外接她!
“四小姐,三皇子殿下在府外等着了,老爷让我来催催您。”萧福恭恭敬敬来催,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全然不见之前的颐指气使、趾高气扬。
萧袭月却似听不见,萧福只得再卑躬屈膝的说了一遍,萧袭月依然无动无衷,萧福心下着急,又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回。萧袭月才懒洋洋的看来:“原来萧福,如今你换了副模样语气,这天差地别的,我方才还没反应过来。”
萧福噗通一声跪下磕头,颤颤巍巍:“四小姐大人大量、饶了奴才这条势力狗吧!是我卑鄙、是我狗眼看人低!我该死、该死!”说着狠狠打起自己嘴巴。
“行了,别人还当我欺负下人。”萧袭月挥手示意冬萱拿了几个碎银来,“说错话就要付出代价……说对了话么,当然该赏。冬萱~”
萧福抱着几个碎银,提心吊胆这些日子,总算落了地,而且还得了几块碎银子,已经顶得上三个月得工钱了。心里喜滋滋的,脸上也开心,逢了人便上去说上两句,萧袭月才走到府门口,已经有好些个下人知道萧福不但没被刁难,还受了赏赐,一时心里都有些蠢蠢欲动……
刚出府,便看见那高头大马上的玄色衣裳的秦誉,风烈烈,秦誉及腰的墨发翻飞。锋利的眉,高挺的鼻梁,线条冷硬的侧脸,竟有几分说不出的沧桑风霜感觉,可那高扬的下巴,又满是桀骜不驯,仿佛没有什么能让他动一分心、皱一下眉。
秦誉觉察到萧袭月出府来,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正看见萧袭月失神的望着他,嘴角一丝儿得意的笑,动作干净利落的翻身下马,大着步子朝她走来。
萧袭月对上他深邃探究的眸子,略有些没底气,但想想自己凭什么没底气?她到底顶着太后义女的名头,是他长辈呢。
正如是想着,萧袭月却听面前人冷道:“收起你那点儿小心思,就你那点子斤两,还不够让本殿俯首帖耳。”
萧袭月瞪。
“三皇子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不伦我这太后义女身份是如何得的,到底还是你的长辈。”
“长辈?嗯……”秦誉如有所思的点点头,长臂一伸做了个“请”的姿势,“姑姑请上马车。”
萧袭月上车,回头却——
“三皇子上来作甚?”
“姑姑虽是长辈,但却年幼,侄儿若不侍奉左右,实在不放心。”秦誉一把放下马车帘子。
“……”
萧袭月心里说不出的心情,每次看见秦誉,总忍不住回忆起前世种种。他的痴恋,阴狠,还有他一后院儿混乱的男女关系、莺莺燕燕,每次一回想,就越发坚定的得出结论:这人不是好鸟,就算她不再当规规矩矩的女人,也最好离他远些!
“姑姑总是喜欢这么安安静静的分析别人?”
萧袭月再次被戳破心思,心里“啪”的窜起一簇小火苗儿。
“侄儿总是这么喜欢随随便便胡乱揣测别人?”
“当然不是,”秦誉凑过来,马车磕磕碰碰的,萧袭月心里紧张,僵着背脊不敢乱动,就怕车轮子黏上石子一个颠簸,他会顺势扑下来
“我只喜欢揣测对我有意思的女人。”
去你的有意思!
“谁说我对你有意思。”萧袭月咬牙。
“可我对你有意思。”他翘了唇角。
“我是你姑姑!”
秦誉点点头,故作赞同、了悟的模样。
来了茶艺轩,却意外的发现并没有几个人,除了昌宜侯,也就两三个名不见经传的公子小姐,显然都是拉来凑数,坐在那儿局促不安。
萧袭月见状,立刻明白了过来,原来是昌宜侯想邀她,并不是真正的品茶小聚。那么……
那尊坐在席上的冷脸大佛来此是做什么?
横插一腿?
昌宜侯周宇穿着一袭月白的袍子,发冠梳得一丝不乱,手里任然抱着白狐狸,却并不显得女气,反而与茶香棋盘相得益彰,宁谧而优雅。
这是一个能让男人都倾心的男子,文帝前世最敬最宠的人。只可惜,没有落个好结局。
“四小姐,请坐。”
“多谢。”
规规矩矩的说了几句客套话,周宇问萧袭月会不会下棋,萧袭月托词棋艺不精不献丑了。另外那几个官家小姐公子,托词临时有事,先后离开。
“三皇子殿下……”
周宇淡淡喊了一声,为秦誉倒了一杯茶,推过去、却是正好朝着门的方位。秦誉终于知了趣,托词去园中转转,留下周宇与萧袭月。
“侯爷有什么事,可直说。”
周宇抬起温润的眸子,对上萧袭月。
“本侯想冒昧问四小姐一个问题。”
“侯爷请讲。”
“四小姐,可有心上人。”
心上人?萧袭月略意外,却还是如实回答。
“尚无。”
昌宜侯微微一笑,似乎得了满意的答案,轻轻放下白狐,正了色。
“你觉得本侯如何?”
“侯爷一表人才,宽厚温润。”
“那便好……”周宇略作沉吟,萧袭月有些奇怪的预感,果然——“待四小姐及笄,我娶你做正室,四小姐可愿?”
什么??萧袭月就差目瞪口呆。
“侯爷……可是开玩笑……”
周宇笑了笑。
“本侯说话虽顶不上天子金口玉言,却也是一言九鼎。四小姐在将军府上举步维艰,虽然得了太后义女的名头,可是太后迟迟不让陛下下旨册封,虽有名却无权。”周宇脑子聪明,萧袭月一直知道,却不想他会主动找她说出这些话,“四小姐心性坚韧、秉性纯良却深陷泥沼,我看得出,四小姐是个理智的人,无心情爱。本侯正好孤家寡人,后院无一姬妾,四小姐若嫁与我,定然能得保全、安宁度日。”
周宇见萧袭月没有打断,继续道:“只要我周宇在一日,便不会叫你受苦,再者,我亦不会再纳妾。”
言辞意切,萧袭月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真诚与……怜惜。曾听闻周宇年幼吃过不少苦。不过,与皇帝共用一个男人还是有点……
“为何是我?”
“……大概……曾同是天涯沦落人吧……不愿看着你四面楚歌……”
……
萧袭月从昌宜侯府出来,一下子被个高大人影拽了走,扔进马车。帘子哗一下被放下,马儿挨了一鞭子、蹄声噼里啪啦的跑起来,颠得萧袭月头昏眼花,一肚子火,身子失了平衡,只能死死拽着身前得男人的衣裳。气氛如狂风暴雨将要袭来,压迫得紧。
“你疯了?”
“这句话应是我来问你!你疯了么?居然还答应昌宜侯考虑考虑,你就那么想男人?!”
秦誉脸上阴云密布。
“你偷听?!”
“本殿想要知道什么,还需要‘偷’着?你信不信,你今日几时换的亵衣、穿的什么样式的肚兜我都知道!”
“你!!”
马车颠簸得厉害,萧袭月撞了头,疼得眼泪花花的,心里的火越发大了。她要嫁谁关他何事!她就猜到这厮用心险恶,不知暗里在各府上、在她身边布了多少眼线!
“就算你不敬我是你长辈,可你就不能把我当做个不相干的人吗?为什么总是缠着我?”
秦誉闻言停下侵略的动作。
“我要嫁谁、喜欢谁,是我的自由,你就算是三皇子,你也管不着!”
秦誉的脸越发阴沉了,盯着她如同盯着猎物。
“我看上的女人,宁愿毁了,也不会让她逃出掌心!”
萧袭月气得小脸发红,“那你八抬大轿娶我回你府上,当你正妃,我就死心塌地当你女人,只是你能吗?!”
“……”
秦誉语塞,萧袭月重哼了一声。
“你说我放着堂堂的侯爷夫人不做,为什么要去做你府上一个妾室美人,每日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被人害死!”
“没人敢害我秦誉的女人!”他咬牙,红了眼。
马车外正是来往街道,时有人侧目侧耳,兴致勃勃的疑惑着马车里的动静。
萧袭月讽刺:“可惜你女人太多!我不想当你床下的破鞋!”
秦誉气憋,咬牙切齿吐出一句话:“老子活了二十年还没睡过哪个女人,你倒是哪知眼睛看见我女人多的!啊?!”
萧袭月被他一吼,震得说不出话。
马车外的行人也一愣:感情,还是个雏儿呢。
秦誉被萧袭月的震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