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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的能说明身份。
萧袭月刚想说太过张扬了些,秦誉却说“太皇太后方才薨逝,不宜张扬,排场小了些,委屈爱妃了。”
“……”
前日里,平津王府门前经过萧玉如那么一闹,此番归省引了不少人注意——都是来看这萧五小姐在平津王府上是不是遭了凌虐的。
街道两旁熙熙攘攘,甚是热闹。
百姓们伸长了脖子,擦亮了眼睛,盯着瞧。萧玉如在萧袭月和秦誉之后,独坐一纱帐撵,行进间纱帐摇晃,从外头能约莫看见里头的人。百姓看了清楚,渐渐议论起来——
“穿金戴银的,脸上也没点儿伤痕,反而比两日前一头乱发的模样,标志多了。”
“可不是。平津王府的娘娘是从前萧府的四小姐,本来就是个善心的人,说她无端端的害人性命,老婆子是断然不信的。”老妪将孙子往怀里搂了搂,恐他走失在人流里。
“奶奶,我也不信娘娘会毒死那个疯女人的娘,平津王的娘娘是个好人。”
老妪“啪”地一拍孙子的脑门儿,“你这小脑袋瓜子懂个什么!”
孩子一捂头,噘嘴儿:“前天娘娘叫丫鬟给我买了糖吃,给糖吃的都是好人。”
孩子一说,周围的人都竖起了耳朵、七嘴八舌的问起他来,最后经过讨论,众人得出结论:那萧五小姐不是什么好东西,萧府里高门大院儿出恶人,萧四小姐是里头为数不多的善人了,不然也不会老遭诬陷。
萧玉如坐在华丽的纱帐撵中,刚庆幸安然的从平津王府中出来、还暂时没有中毒的迹象,却见街道两旁的百姓都对她鄙夷地指指点点,甚至有小孩儿拿吃剩的烤地瓜扔她!将她脸上、裙子上糊了一片黑碳!
萧玉如忍无可忍,一下撩开纱帐,怒气冲冲!
“谁家的孩子?还有没有教养!”
老妪一听,将孙子往怀里一护,壮起胆子回:“没教养的是、是你!连自己姐姐都那般对待。”
立刻有旁人附和、帮衬老妪。
萧玉如难敌众口,但也不能拂了自己面子,狠狠地将地瓜扔回去、正好砸在孩子的额头上,贴着一坨。
“这么小就学会拿脏东西扔人,长大了也是个没出息的爬墙贼!”
地瓜砸中本是不疼,但是却把娃娃给吓哭了。
“唉你怎么砸人啊!”
“果然不是好东西,砸她!”
“……”
萧袭月与秦誉的撵车行在萧玉如之前。荷旭小步跑上前,将后头萧玉如被人拿酱汤泼、剩菜砸的事儿禀告了萧袭月。秦誉向来不管萧袭月这一方面的事儿,都任她来,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便帮她。
萧袭月早就听见后头有异动,就是此刻,也能听见萧玉如压抑的骂声。
“既然五妹这般喜欢与百姓们融洽‘嬉闹’,便让他们多交流一阵儿吧。小成子,速度慢些。”
“是,娘娘。”
冬萱一下“噗嗤”笑了出来,遭了萧袭月一记眼神,才闷住了声儿。
行到将军府门前,萧玉如几乎是一股脑儿地跑进将军府的。那头发上、裙子上,全是酱汤和不明污…秽。人虽跑远,阵阵怪味还飘在风里,惹得平津王这一行和将军府的下人注目远送,而门口一路追逐的百姓方才解了气,叉腰哈哈笑着,说着活该。
萧云开前日里便得了秦誉送来的信,在府上等着了。是以,秦誉和萧袭月刚下马车,萧云开便得了信儿,带着几个平日跟着办事的得力随从,从府里迎出来。
“平津王殿下里面请。”
萧云开乍见萧袭月,几乎认不出来。萧袭月比从前高了寸许,皮肤白了,两颊也多了些肉,整个人容光焕发、光彩照人,加之身穿绫罗、披着镶有白狐毛的绣花披风,精致贵气,此番气质比起往日的大女儿,已经不在其下!
萧袭月见萧云开盯着她、犹自不敢相信的出神,出声唤了一声:“爹爹,别来无恙。”
她声音没多少热度。
萧云开回过神来,有些僵硬的点了头,也说了个别来无恙,引着两人往府内走了几步,似犹豫之后,对萧袭月道。“见你过得好,爹爹也放心了。”
萧袭月并不以为然。不伦他是真情还是假意,死去的亲情,已经彻底死了。她需要他关爱的时候,他没有给半点关心爱护,而今她终于渐渐熬到天晴,他又来示好作哪般?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处好关系,这番都用不上了?呵。
秦誉将萧袭月披风下紧握地冰凉的手,握在自己温暖的掌心,对萧云开道:“萧将军两鬓添霜,当保重身子才是。朝廷之事再要紧,也不能过于废寝忘食。不然身子骨弱了,天伦之乐也享不舒坦了。萧二公子长武最近又在边关击退了前来滋扰的外敌,真是可喜可贺。”
萧云开苦苦一笑,重重的叹了一息,似有满腹的话和心事,如茶壶煮饺子般,消化不了又倒不出来。他没多说什么,沉静中,越发显出将军府几分萧瑟寂静的气氛。
萧云开将二人引到正厅里落座,吩咐下人伺候茶水、不得怠慢。
“平津王殿下、娘娘稍作消息,胶东王和华嫣也要到了,老夫先失陪片刻,一会儿便来。”
话到最后,萧云开情不自禁瞥了一眼萧袭月,眼中有担忧之色。他当然担忧!萧华嫣和萧袭月和是死对头,从前两方相斗几次将将军府置于权力斗争中心,差点家毁人亡!就怕这回仇人见面,再发生个什么,而今朝廷的状况,可远比从前危险多了!
萧袭月对着萧云开扯出个不及眼底的笑:“爹爹快些去吧。不想华嫣二姐和胶东王也今日回府,正好咱们一家人能够团聚。多时不见,袭月也是分外想念二姐,不知二姐近来是胖了还是瘦了。”
“不若,孤王与将军一道去吧。五弟到来,孤王作为兄长,应当相迎。此番回京来,几回相见都甚是匆匆,孤王也十分想念,这回一家人相聚也可以好好把酒言欢,甚妙、甚妙!哈哈……”
萧袭月暗说,秦誉这人虽性子高傲冷漠、不喜欢给人留面子虚以委蛇,但他要是客套做面子功夫来,真是没几人能比。难怪都说姜还是老的辣,秦誉诚然就是块老姜。
萧云开与秦誉方踏出门,里屋里出来夫人丫鬟三人。
八个月不见,萧袭月险些认不出林氏来。她穿着暗红色绣牡丹暗纹的衣裳,袖口滚着黑缎;头上插着两支大方简单却有分量的金钗,发髻也梳得甚是端庄、气派;发间虽还是有几根银丝,但整个人比之从前,光亮了许多。
林氏脸上挂着和善而谦和的笑,残留着些往日的拘谨,来招呼她。
“袭月啊,你可回来了。前日里,你爹爹平津王府的信儿,高兴的一晚上都没睡得着觉。”
高兴的睡不着?是担忧得睡不着吧。林氏在她看透的眼神下,有些赧然,似也觉得这客套有些假了。
萧袭月也不为难她,接着她的话道:“袭月也是两日来都没睡好,一会儿醒一会儿睡,就梦见回娘家来,梦见姐姐妹妹们。”
林氏僵硬笑笑,似找不到话说了。萧袭月:“不知袭月现在是该唤大娘,还是林姨娘?”
“还是叫林姨娘吧。”
萧袭月了然,萧云开定然是补偿了正妻的待遇,名分暂时是还没有给。
林氏心事重重,几次要开口,都把话咽了回去。萧袭月知道她要说什么,她已经嫁出将军府,除了突然冒出来的田氏暴毙之事,还有什么事能与她扯上干系?
这府上,若林氏不是她害的,那便只有大房之人。此事应当是出自萧华嫣之手。
想让她背黑锅?白日梦做得未免太好。
两人坐谈间,萧云开、秦誉已经将胶东王秦壑以及萧华嫣迎了进门。
林氏见到萧华嫣脸色一下僵了,有些旧日的忌惮和恐惧残留在眼底。
“三姨娘、四妹,一别数月,可还安好……”美人声音如弦乐,语毕那含了冷的亲热寒暄,尽数落入唇角的笑中。萧华嫣穿着宽松的衣物,可以看出是怀了孕。而她身材高挑,并不显得臃肿,反而多了些成熟的丰腴。
☆、第105章
萧华嫣言不由衷的寒暄毕了,将目光落在萧袭月身上。
虽是仇人见面,但萧袭月也并无异样,比色变的林氏还沉得住气。
“二姐,别来无恙。妹妹我一切倒是安好,不知二姐如何?”
萧袭月那句“二姐”,虽然是说的实话,如今萧华嫣确实是排在萧玉屏之后的二女,但听着任何一双耳朵里,都能自己生出些讽刺来。
萧华嫣听见那两字,眼角的笑意凝了凝。
“四妹妹身子骨向来比姐姐弱,可要保重身子。平京城中风大、天儿冷,可别被天上的‘大雪’冻着了身。”萧华嫣的风大天冷和天上的大雪都意有所指,指的是陈太后。萧袭月有太皇太后的义女之身份,陈太后一向提防着萧袭月,必然会除去她!
萧袭月上前几步直至萧华嫣身侧,才捋了捋袖子,轻轻的朝萧华嫣腹部一探——“二姐身怀王孙,更当保重身子才是。”
萧华嫣猝不及防,差点被萧袭月摸中腹部,忙护住肚子退了一步,脸上的笑意尽数崩散,冷着脸警戒盯着萧袭月。她竟敢用她腹中的孩儿恐吓她!
萧袭月嘴角的笑弯得愈加灿烂,笑容中更显出精神焕发的灵秀之美。
“方才才说了让姐姐注意身子,怎地姐姐就这般不小心、站都站不稳了。”
“萧袭月,你够了!”秦壑忍无可忍,一步蹿到萧袭月面前,将脸色略白的萧华嫣挡在身后。
“该说‘够’的,是孤王才对。”秦誉将萧袭月一揽入怀,宠溺笑着紧了紧萧袭月的披风,疼爱之意溢于言表,转而瞟了眼萧华嫣,对秦壑笑道:“五弟,再怎么说袭月也算是你嫂子,以这般对她说话,岂不是故意拂哥哥的面子。”
秦誉最后几个字说得极慢,似要让人体会出个中威胁与寒意,屋子里是温度立时低了几度一般,如同扫来一阵雪风。
萧云开早已在两个女儿你来我往、意有所指的时候就已紧张,此番忙打圆场:“午膳已经备好,两位殿下难得同聚一堂。早前平津王还是要与胶东王殿下一道把酒言欢,今日当是好机会。萧全,还不赶快引路!”
“是,老爷。两位殿下、娘娘,这边请。”
萧袭月故意整理了整理秦誉袖子、衣襟上的褶皱,两人相视而笑,恩爱得紧。萧袭月瞥了一眼一旁的秦壑夫妇两人,笑了,一丝轻蔑,一丝挑衅。轻蔑是对秦壑,挑衅是对萧华嫣。如何?秦壑护了她又如何,与他们二人自然而然的恩爱举止相比,秦壑的出言护她,更像是出于责任,体现了半分恩爱了么?没有!
萧华嫣看懂了萧袭月的挑衅,袖子下的手指已经握紧了拳,掐入掌心。
“殿下,咱们也快跟上去吧。”萧华嫣近了秦壑两步,二人衣角摩擦。秦壑携了萧华嫣一同跟上去。
席间,杜老夫人也来了,共坐的除了秦壑、秦誉夫妇二人,便是潘氏母女、林氏母女,萧玉如没有出现。
虽然这一群人恩怨绵长,但亏得秦誉、秦壑都是擅长客套之人,而萧袭月、萧华嫣也不是萧玉如那等沉不住气的,是以,不管如何怪异,终究是吃完了。
包括杜老夫人在内的萧府人,都惊讶于萧袭月而今的地位和容颜气质,虽是侧妃,却完全是正妃才能得的宠爱;而对萧华嫣,也甚是忌惮——能孕育王孙,若诞下长子,地位自是不用说。两个女儿,哪个都不是好惹的!
才刚吃完放下筷子,众人还未来得及离席,忽然门外一阵喧哗!
“放开我!我要找萧袭月算账!我要找萧袭月报仇!放开我——”
是萧玉如的声音。
萧云开,心知是如何情况,忙出门低声呵斥——“怎么看人的?还不快将五小姐拉到后院儿去!”
“爹,你要为玉如的娘报仇啊!杀人犯在里头坐享佳肴,可怜我娘再也喝不到女儿的半杯茶水,爹,我娘死得冤枉啊!冤枉啊!”
“你吵吵嚷嚷像个什么!里头有什么人,你眼睛是瞎的么!愣着作甚,拖走!”
“不!我不走,苍天无眼、苍天无眼!”
门外萧玉如闹得不可开交,席上之人无一不面面相觑,朝萧袭月看来,虽没说话,但那目光已经摆明了是将萧袭月当做毒杀田氏的凶手了。或许在数月前,那事刚刚发生之时,就已经这么认为了。
被指名道姓的骂、冤枉,萧袭月可不是软柿子。不吭声?不是今生的她的作风!于是,萧袭月不急不慢的起身朝门外走去。
“原来是五妹,方才还说怎地不见五妹出来吃饭,原来五妹是心情不好。莫不是五妹嫌弃在平津王府几日被姐姐和王殿下苛待了,所以才这般怒气冲冲的迁怒与姐姐?”
萧玉如再傻也不敢将秦誉牵扯进来,是以不敢提前几日受到的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