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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准,外殿守着!”
“是!”
门一关,我极度郁闷得跪在地上,看着他们一大一小站着,自己就矮人一等,嘴里有苦难言。
“她为何跪?”
“自是有错”司礼监起身,“咱家让太子做的功课,太子为何置之不理。”
我抬头看他,他身着玄袍,静静不发一言。
“太子到底作何想,自纪淑妃暴薨之后,竟这般不识礼数,莫要说对咱家,对皇上也是这般冷漠疏离。”
阿初又僵了,看着他的眼神我就知道他心思,肯定是没给明宪宗好脸子看。那万贞儿没少嚼舌头,真怕那皇帝听了枕边风,过了有儿子的兴奋劲,又扑回老婆怀抱。
我扯扯他的衣角,他看了我一眼,不作声响。
“太子这般,咱家也没办法。”怀恩三角眼眨了眨,“太子请回吧。”
阿初抬脚就要走,我大惊,搞什么,这臭小子惹老狐狸!扑过去一把拉着他,顺便对着司礼监谄媚的笑笑。
“莫要拉着,让太子回吧。”怀恩低头阅案,“咱家不会迁怒于你,你跪是因为今日对扬指挥无礼,又于刘大人私下交好。”
我倏得撒手,老老实实跪好,大气也不敢出。阿初啊,我对不起你!我也自身难保了!
“私下交好?”他稚嫩的声音冷冷的说,“你又去见他?”
“偶然碰见!”夸张地咧了个嘴。
他回头看了一眼怀恩,咬了牙说“荆襄流民之危又起,周兴提议而周洪谟大人书记《流民说》中提及打破祖制‘山禁’阿初认为有礼。何谓流民,躲避赋役,无钱,无地,无衣,无食,又遇天灾流窜之民为流民,首一条,逐其根源,给予起田亩,安稳其心,让其安于耕种,增设县,省,穿插加住兵力,顺从者,入籍,带头肇事者再加以法治,刑管。”
怀恩点点头,我顺了一口气,还是阿初这小子有良心。
他继续说“云南镇监钱能,为人蛮横,恣意妄为,不服管教,又因云南属地较远,派去之人要不畏强权,刚勇果毅。”
怀恩搁了笔,慢慢走到我面前,“起来吧。”我摇摇头,老老实实跪着。
“南京户部左侍郎王恕和兵部右侍郎马文升,此二人性格互补互利,甚佳”阿初掷地有声得说,“西安开渠,泾阴凿山引水灌田,此人必要奉公廉洁,户部主事,余子俊和程万里颇佳。”
“可还有整顿边防一事。”怀恩笑得眉眼都挤在一起,我心叹,老狐狸啊真当是老狐狸,修炼了几千年了吧你……
“此事因先细查,边患之事关乎社稷,凡事都要详查才能判定军士逃亡之罪。”
他和怀恩叽里咕噜地讨论了很久,什么边防啊,起义啊,董兴死后复爵啊,绕得我头都晕了,也不知道阿初的小脑瓜里怎么记得那么多的事。
“起来吧,凝儿”怀恩走到我边上,“回去歇息吧。”
我看他们商量的也差不多了,就松松身子,刚准备起就听阿初一声怒斥,“跪着!”愣是吓得我支起的腿又磕了回去,吃惊得看着他。
“从不长记性,这就该罚!”他稚气满满得说。
皱着眉看他,抽什么疯,今怎么谁有气都朝我撒,那我有气朝谁撒去,我扭了头不看他。
“本太子和你说话,竟转头不视!”
刷得扭头瞪他,妈的!他今天吃错药了,拿我开刀。
“太子殿下,怀恩觉得,就按所议批注,甚好。”
我瞪他。
他冷冷说,“不,王恕改左副都御史巡抚,单身前往云南治理太监钱能贪赃通敌。马文升和程万里留下。余子俊去开渠。”
“你!”我立刻火了,“王恕那暴脾气去还不直接杀了钱能,早年他俩就结怨已深。”
“王恕此人智勇双全,本太子信他!”阿初带着火气说。
我颤抖得指着他,“你小子今天和我杠是不是?”
“是!”
一个炮仗吃进嘴里,恨恨得看着他,你有种,你有种,你装大尾巴狼,老子以后不管你了,你爱咋滴咋滴,你个小白眼狼。
“太子莫要动怒,”怀恩又堆他那张老狐狸脸,“刘凝儿虽不服管教,不过谅其照顾太子有功,功过相抵,逐出宫去,可好?”
我一愣,放我出宫?有这么简单,那阿初怎么办?虽然我是挺想和实雍甜蜜的,可现在就阿初这德性,他不仁我不能不义,我古怪得看着老狐狸,片刻即明白,他又来这招以退为进,昂着头说,“望太子殿下成全。”
阿初脸色即刻就变,俩眼发亮,“你真要走?!你要走?”
“哼!”
“本殿下不许!”
“我管你!”反正是掐架,掐爽了再说,“太子殿下尊贵,奴婢伺候不起,你和臭安华好好在你的太子东宫,冻死你个冷冰冰的臭小子!”
“你敢!”他上前一步,死死盯着我。
这两道凌厉的眼神,楞吓得我吭不了声。一屁股坐在腿上。
怀恩老狐狸这会才上来,慢悠悠地说,“太子殿下,如今老奴一句话就能让刘凝儿滚出宫去,你可知”我和阿初同时一怔朝他看去,“太子殿下不用这么看着,是怎么样的形式您知道,生杀大权不在太子殿下手里。”
他,原来是这意思……
“太子殿下可知,朝野里都夸殿下对纪淑妃的死‘哀慕如成人’,这成人二字太子若是担了,恐怕将来的路就不好走了……”
他眼神熠熠地看着老狐狸不作声响。
“对了,看老奴的时候要用这种眼神,看别人的时候啊,就要换种样子,刘大人的样子就甚好,太子殿下可要细细揣摩。”
“我,不,学!”
阿初咬牙切齿的说,说完还瞪了我一眼。
关我什么事,看我干吗?!
“学”怀恩缓缓得拖着语调,“越不愿意越要学,要学得越像,学得自己都分不出。太子可知,本就有一句,大奸似忠,这忠奸都能混淆,何况小节。”
“这不是小节!”
“这是小节,比起将来要面对的,如今正是舍小节取大义。”
我反正听得云里雾里了,不知道老狐狸和他在说什么暗语。
“凝儿,太子殿下的脾性你既深知就不要总逆着,你总不会觉得太子殿下不会杀你。”
“他舍不得。”我脱口而出。
阿初立即拧了张臭脸,扭过去不理我。
“看吧,”我起身说,“好了,好了,今算我不对,行了吧。”扯扯他的袖子,他仍不理我,怀恩摇摇头笑着回去批红,我只能讨饶,“是我错了,我不该不知趣,你能开尊口完全是为了帮我,我不识好歹。”
“刘凝儿!你少这般哄我,若真有了机会你会留在这陪我,只不过碍于司礼监,碍于母亲的托付,我不用你可怜。”
见他怒极眼里满是委屈,“喂!”我扯过他抱着“我早有机会跑的,不是都没跑吗。安了,安了,都这么大了你还要哭鼻子啊?”
“我没哭!”
“好了,阿初,有我呢,哭又怎么了。”我看了一眼怀恩,索性豁了出去,“我留下来不是因为司礼监,不全是因为你母亲,是因为你,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扛着,更不能让你变成你父皇一样。”怀恩倏地抬起头,目光深邃得看着我,我搂着阿初直视他的目光,“司礼监,阿初一定比他父亲坚强百倍,千倍,请你相信他。若真无法避免,他也一定能做到最好!”
腰间一紧,这是他第二次搂着我。
怀恩笑了笑,继续批红。
第25章 卷二十二
自从阿初搬去了周太后那,就离我的视线越来越远。
我只是一个伺候司礼监的一个普通宫女,听着众人嘴里的太子殿下,性情温和,待人谦和有礼,无奈摇头。
还有一件大事,就是万贞儿大娘终于把她男人推入了花丛。她害了纪氏,我恨她,恨不得她头上长疮,脚底流脓,如果做小人扎针有用,我绝对会那么干,最恨自己没记她何年何月死,让我这般苦苦期盼。
成化十二年七月
太子少保吏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商辂等建言时政,一为节财用,二为却贡献,三为开言路,四为慎刑罚,五为省工役,六为饬边防,八为重地帝允
七月二十六日,遣兵部右侍郎马文升、户部右侍郎程万里整饬边备。八月,遣南京户部左侍郎王恕改左副都御史巡抚云南,治太监钱能贪赃通敌之事。 帝允
其实和明宪宗没多大关系,都是内阁书蓝,司礼监批朱。
荒唐事是
紫禁城里有一诵经朗朗,烟雾缭绕的地方,听说那里居住着一个叫继晓的变态和尚,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用骨做佛珠,用骷颅头盖做碗,很受明宪宗喜爱。我深信变态爱变态……一群变态
还有一气味怪异,门窗紧锁的地方也是不能涉足的,据说那里住了一个叫李孜省的脑残术士,炼丹升仙的二百五,其实明宪宗还不如来找我,我可以帮他灵魂出窍,狠狠得敲晕他。
紫禁城开始向佛寺发展,可怪了嘿,明宪宗求佛求得虔诚,那春天的小药丸听说吃得也欢畅,他是怎么和佛祖诉说这个问题的?
“县主,太子殿下来了!”绣儿开心得和我说。
“谨言慎行!”我瞪了她一眼,“太子殿下本就有司礼监奉,有何大惊小怪的。”
“我想县主想阿初了,就来和你说。”
“司礼监不召,你为何多嘴。”我仔细的在擦花架。
“司礼监召你去呢。”
帕子一甩“什么脑子,不早说!”
阿初一身赤袍金冠,又长高许多,眉目也俊秀了些。
“宫女刘凝儿,见过太子殿下。”
“恩,不必行礼。”他淡淡得说
“司礼监召凝儿有何事?”
老狐狸眯着眼看我,估计没什么好事。“商大学士问我要绣儿,此事你可知晓。”
“凝儿不知。”
有这事?我转头看了眼阿初,发现他不再一副僵硬的家具样,反倒温润柔和,贵气十足。
“恩,太子太保,吏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商辂”阿初轻轻的说,“凝儿觉得,如何?”
“啊?什么我觉得如何?”完全不知道他在讲什么。
“阿初仍记得他当日衰服拜见母妃的样子,此人虽然耿直廉洁,敢直言进谏,但才高气傲,不符父皇心意。”
“是,老奴也觉得他还太年轻未参透为官之道。”
看着他俩,不会啊,我觉得商辂很好。
“司礼监也该想想入阁候选之人。可考虑万安”
“……万安”我喃喃,记得哪里听过……在哪里呢?“就是那个卑躬屈膝的马屁精?!”我恍然
“凝儿见过?”他问我
“见过,当初回宫的时候,亏了这个马屁精我才没被抓。可这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脸皮厚得和城墙一样。”
“确实”老狐狸点头说,“万安此人,攀附万氏,曲意逢迎,无廉耻之心,堪为下下品。”
“只怕此次入阁之人,父皇会钦点,司礼监还是留些心思。”
“老奴明白,听闻太子殿下暗中和汪直有来往!”
一阵电流从我身上流过,终于听到了这个名字,大明朝,宦官汪直!
“只是两面逢迎的小人,偶尔递些丹药罢了。”
“你吃了?!”我抓起他的胳膊,“那个死太监给你喂药了?”
“凝儿?”阿初吃惊的看我,“只是些普通的进补丹药,父皇觉得我先天体弱便叫他给我。”
“那个臭太监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又是万贵妃身边的人,你不会真吃了吧!”
“没有,皇太后摒弃所有万氏的东西,未吃。”
抓着他冰凉的小手,语重心长的说“阿初,那药可千万不能吃,现在不能吃,以后也不能吃,别听他们的,什么延年益寿,都是假的,吃了就短命!”
他突然勾起了嘴角,笑容晃了我的眼睛“好,你说不吃我便不吃。”
我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