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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森林-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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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得知,再见这两个老人如此亲热不由不信,多以为比武是幌子,所以男的一面不曾亲出,连花古拉丢人的事也遮盖过去。
  南洲见众人均往台前拥倒,纷纷欢呼,罗拜在此,说要拜见两位小女神。内有两个别寨酋长,还要亲向南洲父女敬礼,请问经过,南洲知这两个酋长,和花蓝家一向貌合心远,结仇甚深,怯于威势,虽然忍气未发,心却怀恨。昨日风闻比武订婚之事,特意派人送信,带了牛酒参加寨舞,实想借此窥探虚实。老酋先因这两处山寨乃未来之患,最可怕是两寨合在一起,胜败更是难料;如其利用蛮女,又恐得胜之后越发骄狂,自己年老力衰,顾虑越多,只得暗中密令自己的人不要再去惹事,一面命人向这两寨酋长离间挑拨。近年听说两处寨酋业已献血为盟结了兄弟,越发疑忌,但又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双方成了狼怕虎、虎怕狼,表面和气交好,心里各藏着一把尖刀。对方带了牛酒来此助兴,其势不能拒绝,心却放他们不下,为此还同南洲连夜商量,想了两条示威和防御的方法,表面不显,暗中戒备甚严。——听请求,便料对头生了疑心,好生气愤。幸而南洲早已防到,只没料到来得这快。
  因其来者是客,又是附近寨主,本应由主人先请上台,以客礼相待。那两寨酋长开头竟未露面,各装成一个寻常山寨,带了百十个手下勇士和精壮的山女,预先配好了对,三三两两,老早掩来,乘着双方比斗,无人留意,杂在人丛之中,等到事完,忽将平日所戴铜圈金环套在头颈手臂之上,再插好用作标记的鸟羽,突然出现,表面上却装着恭敬二女。对方有此上宾在前,并不敢以客礼自居,实则心怀叵测。必是有人先到,看出一点真情。二酋得信,又见蛮女死后陈尸示众狞恶之相,觉着对方自家毁掉一个好帮手,暗中庆幸,又觉汉家人决不会和山人同心,内中有诈,否则去掉一个强敌,添了三个本领更高的帮手,井还深通人情,不像蛮女那样残忍猛恶,休说外人望影先逃,便是主人,也决不敢于轻动,将来岂非大害?心中惊疑,意欲借此窥探这父女三人是否真和主人交好。平日花古拉爱极二女,势迫利诱,用尽心思,并将他们自己的人斫伤,送往求医,以为进身之计,如何不肯嫁他?二女连胜三场之后,反说用意只为除害,明朝便要过江回去,不提婚姻二字。又看出花古拉满脸失望,目隐凶光,暗中愤激之容,越生疑心,打算探出虚实,以为将来打算。
  不料南洲机警心细,一见便知来意,不等来人和老酋把话说完,早用汉语暗中嘱咐二女:“此事关系未来一场大凶杀,不可露出厌恶痕迹。”刚把话教完,老酋也听出来人不怀好意。暗中急怒交加,说不出口,虽知南洲对他极好,二女到底年轻,吃了亏到底不免怀恨,夜来寨舞与否尚还未定。他说什话,如何能够拿稳?听完,正要回答几句,转告南洲父女,一面设法示意。南洲已带二女走到台前向众述说双方两三代的深交和此次杀这蛮女乃是预计经过,并说:“我父女三人在江对面行医,每日病人太多,不能分身。休看多少年不来一次,但和主人情如兄弟,休戚相关,无论何事,只要真个重要,得信当时定必赶来。为了蛮女骄狂太甚,以杀人为乐,主人和左近大小部落各位寨主,近年相处和好,实不愿轻动干戈。蛮女偏是天性好杀,几次想要出寨惹事,往你们寨中去掳强健男子供她淫欲,虽被软硬兼施强行劝止,始终不肯死心。远在去年,主人便令他子花古拉约我父女相助除害。我父女行医太忙,无暇前来。近日蛮女发了野性,非往别寨杀人不可。我父女方始抽空代他除害,为了蛮女力大无比,花蓝家寨主向主公平,不愿用巧计杀她,非要一对一公平动手,只管这老山女罪该万死,仍要按照旧规,使大家看了心服,故此等到今天。”
  老酋听南洲不用招呼,说得这样巧妙,暗示杀死凶首是为对头除害,先向来人买好,而他父女虽然隔有一条大江,多少年不来一次,真要有事,一呼即至,明是一个极有威力的后援。正在心花怒放,高兴感激,忽听“嗳呀”一声,定睛一看。原来那两山寨中的金环寨主伊瓜,人最凶狡,到得最后,不曾眼见方才比武之事,先听众口一词,说起二女神威武勇,无异天神,由不得心生敬畏,只对双方交情怀疑,尚无别意。及至对面以后,见二女生得那么秀气文静,双玉到了台上,又将衣履换过,缟衣如雪,与玉臂柔肌掩映生辉,只左膀伤处隆起一条,人是那么美艳温和,笑语如花,不禁生疑。
  因是生长南疆,没有城市中闺阁之习,又经乃父暗中告诫,知道事关重大,虽见这伙山人,争先恐后分别亲他父女手脚,心生厌恶,但知此是他们最尊重的礼节,来人又只连本寨带外来一些有地位的大小夷酋寨主,为首的二十余人,又经老父明言在先,说明当日人多,只答应奉命上台的这一伙,每人只亲一个,以表互相敬爱之意,夜来当令二女相对舞剑助兴,以免汉家女子不会寨舞,少了兴趣,辜负大家美意。二女一向大方,心想:每人共只分上六七个,就让他亲亲手脚也不相于,表面上依然笑语如花,随同旁立通事问答。
  伊瓜本是半山民,晓得一点汉语汉俗,见二女生得秀弱,本就疑心,再见对方伸出那双又白又嫩的纤手,仿佛粉滴酥搓,柔若无骨,稍微用力便可捏碎,看的人偏说得那大本领,越看越不像。所亲恰是双珠,心想:此女方才听说,只动手一次,也许人小身轻,只会纵跳,并无那大神力,再看双玉,也是如此,并且二女相貌神气全都一样,只所着衣服一黄一自,所戴的花一白一黄,恰与衣服相反,远看直分不出丝毫异样。忍不住用土语和同党牛角寨主乌龙低说:“事情未必是真,这样两个小姑娘又非神怪,哪有这大本事!”
  不料二女也懂得几句土语,竟被听去,因见两山酋一高一矮,貌均狞恶,各把一双凶睛注定在自己身上,越发有气。双玉首想给他吃点苦头,因土语说得不好,便令通事转问,如其不服,可要试上一试。双珠知道双玉虽是孪生姊妹,但她性刚疾恶,喜事得多,恐其新伤之余不宜用力,又见伊瓜手已亲完,还在抓住不放,心更厌愤,又听乃父说这两个是本寨的对头,暗忖:妹子业已大显威风,老寨主人颇讲理,我们将他得力蛮女杀死,这两个强敌难免生心,不如乘机警告,使知厉害,也可出气。心念一动,忙即低喝:“妹子不许无礼!人家好心好意,恭敬我们,如何动手?无论谁败,都不好看。
  我方才未怎出手,这位寨主难免多心。他一人开口,也不必去往场中,由我和他,各用双指勾紧试上一试。他只要吃得住,便算他胜如何?”
  伊瓜这两句话全都听懂,本来就想抓住不放,试试对方力气,看她如何挣脱,闻言正合心意,未及开口,刚说得一个“好”字,猛觉抓人的手微微一紧,也未见什么动作,右手一空,再看二指和中指,已被对方同样用两指勾住,软绵绵搭在手指头上,并无别的感觉,口中尚在说笑,也未用力。自己一只青筋暴露、刚劲有力的毛手,和她一比,大小强弱,相差何至十倍!看去宛如一双钢爪也似的长大手指,上面微搭着两条嫩肉,端的又白又嫩,细腻凉滑,青葱也似,由不得心生怜惜,越看越爱。心想:这样嫩手,稍微用力便可折断,她父行医多年,是个好人,对人又极和气,双方无仇无怨,我还想设法把此女日后弄她回去,何必伤她,方笑说:“小姑娘,你这嫩手,如何叫我狠心用力!”
  双珠听他说着生硬汉语,一双贼眼,满脸诡笑,不由气往上撞,见老父正受众人礼敬,再不下手,必要拦阻,低声冷笑道:“我先用力,便是怕你禁受不住,再不使劲,我要不客气了!”伊瓜闻言,还是将信将疑,稍微用力一试,猛觉那两只纤指也增加了不少力气,勒得甚紧,同时又听通事同党一个激将,一个警告,急切间举棋不定,仍不知道进退,只觉着这大一个人,败于一个女娃手里,岂不难堪?心里一急,还认为自家力大,冷不防将她拉倒便可算赢。哪知双珠比双玉还要沉稳,自一开头便打好了主意,暗用气功,把真力运向二指之上,气定神闲,看准来势,乘机待发,已无败理。凶酋这里刚一加紧,她也虚实兼用,连用勒、绷、送三种手法,只见手微一拉一送,旁人也未见她用力,伊瓜已跌出丈许以外,不是旁人抢住,几乎倒栽台下。原来伊瓜刚用全力,想要往回强拉,猛觉那两手指骨痛欲裂,仿佛被两根钢条勒住一绞,负痛情急,自知不妙,刚要示意讨饶下台,双珠已就势抖开敌人双指,把手往前一送,事出意料,怎禁得住?当时仰跌在地。
  伊爪素有勇名,双珠只用两根手指将他打败,受伤倒跌,非但台上下全体山人更加敬畏,老酋更是暗中得意,假装说好话,忍不住竟拜倒在二女面前。伊瓜找了无趣,连客位也未人坐,便各带了来人退往台下不提。 

  
 八、危峰舞剑绝壑飞身
 
  南洲见双珠又用家传千斤掌和擒拿手将伊瓜打伤,两个寨酋和一些后来的人全数惊退。这两寨酋本是花蓝寨心腹之患,也被镇住,此举虽未商量,办得颇好。老酋目睹双珠也有这样本领,又是敬佩又是惊喜,对他父女自是惟命是从,无一不允,只想婚姻无望是件恨事。南洲乘机直言相告:“非但双方不宜有此结合,二女人已渐长,乃师是位异人,各传了一身惊人本领,心中不愿,不能勉强。并且行医事行,无法分身,以后不是真有紧急要事,恐难相见,望你不可多心。”
  老酋听出他以后十九不会再来,心中难过,便把南洲请往后寨哭说:“老兄弟,我已七十的人,能活几时?尤其蛮女一死,虽然除掉一害,要少许多威风。方才那两个对头你也看见,我的儿女太多,又都不好,平日相对,和仇敌一样。本心最爱花古拉,聪明武勇,能当大任,想令他继为寨主,不料这等下作。方才之举,虽蒙我老兄弟极力遮盖,大量宽宏,没有追究,免我父子当众丢人,身败名裂,但是场上这许多人的眼睛,怎么能瞒得过?不是有人生疑,也不会请你父女三人解说经过了。我在还好,我死之后,他们众弟兄间必起争杀,今日真情当然泄漏,外贼仇敌也必乘虚而入,我花蓝家好几百年的基业,非要断送不可。老兄弟回去不愿再来,我也不敢勉强,但我二人多年交情,我虽受花古拉蒙蔽,并未起什私心,他用诡计害人,丝毫不知。我也别无所求,只有一事奉托。
  “这野人山下部落甚多,有二三十种,黑森林里那些土人,有多少种族还不在内。
  我族祖规,除当寨主的人必须本族嫡系而外,并有一件传家之宝,乃祖宗遗留下来的一柄断的铜钉耙,一条两指粗细的发索,四根石箭头,向由当寨主的人仔细保藏。到了病重或是遇敌伤重,将死以前方始说出,交与接位的子女,令其照着祖规当众角力比武,施展本领,平日便多亲爱的妻妾子女,也都不知它的藏处。这三件东西,均是上代祖宗在野人山黑森林内用来防身求食之物,缺一不可。
  “我自五十岁后,见所生子女众多,天性都是那么凶暴,毫无骨肉之情,早料到将来接位不免互相残杀,想起痛心。尤其内中,我有几个最爱的子女,到时更是非死不可。
  接位的人任多武勇,不将这三件东西先得到手,不能取信全体山民。就将所有敌人全数打退,也不能继承寨主之位。对头得胜,也是如此。放在眼前,非但他们彼此生心,明偷暗盗,防不胜防,甚而勾结巫师,推托神命,将我害死,他来接位,都在意中,故此藏处非要隐秘不可。历代寨主接位之后,第一件便是把它取出,交与巫师,使全寨人民和远近小部落中的酋长看上一遍,在此七日之内,便须将它藏好,稍一疏忽,便有杀身之祸,为此看得最重。无奈这三件东西多半长大,尤其那根人发做成的绳索长达八九丈,上面还有好些装饰,并在一起有一大堆,极难掩藏。放在本寨,非但亲生子女谁都觑觎,想要偷去,外来仇敌如知藏处,也决放它不过。以前为了藏处不慎,几乎失盗,还杀死了一儿一女。眼看他们年已成长,想起上代父子兄弟互相争杀,以及被害人烈火焚身之惨,稍一疏忽,被人偷去,只要和巫师说好,许下重利,便可假托祖神之命,说我年老无用,必须随他成神,另选寨主,逼我自家走上祭台,活活烧死。我一不肯上去,便算胆小怕死,不敬祖神,由那万恶的女巫师假装疯狂,暴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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