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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墨者黑-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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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禀皇上,尚未见太医院通报,奴才这就去问问。”
    “恩。”
    不多会儿,李福带着刚回进宫的白御医匆匆赶到御书房。
    “臣,白华英叩见皇上。”
    “起来吧。”仲孙慛睁开眼,正色问道:“国师身体如何。”
    白华英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太医院为着国师莫名其妙的衰弱,已经连续折失两名医术最顶尖的御医。陈御医被立即杖毙,徐太医被杖责五十,没熬过三天,也死了。
    白华英怕死,却不得不报。
    “回禀皇上,下官愚钝,实在查不出国师身体有何病痛。”
    “没病没痛,怎么会日益衰弱!”
    白华英深深一伏,结结巴巴半天说不清一句话:“臣……臣……”
    “没用的东西,滚下去!”
    仲孙慛声厉色荏。
    白华英见侥幸逃过一劫,连忙退出门外。
    李福不忍心见主子烦闷,端上一碗稀珍黑米粥,劝告:“皇上,先用些膳食吧。”
    仲孙慛摆摆手,李福只得让小太监把黑米粥又撤了下去。
    “皇上,奴才斗胆说一句。单论医术,不说太医院,只怕整个东陵都无人能与国师匹敌。国师对自个儿的身体,想必是有应对之法的,您也无需太过挂心,龙体为上啊。”
    仲孙慛冷冷一笑:“他道是天命难违,朕就偏不信!”
    涵阳对竹秋韵将她与杜子笙凑成“对”的想法,只觉得好笑。说了句“不可能”,便告辞离开“如意酒楼”。
    回到客栈,填饱肚子,又作一番梳洗后,把颜绾绾交付的那没玉印取出来仔细琢磨。
    “瑞祥钱庄”是东陵最大的银钱铺子,信誉极好。
    索性决定明天前往国师府拜访司徒冷,后日离开京城时再顺道前往“瑞祥钱庄”领那颜老太君留下来的东西。
    晌午,国师府外。
    左斜面茶楼二层ao窗坐着的书生,右斜面卖馄饨的小老头,街边三三两两聚成堆的赌徒,还有拐角兜售鲜花的村妇。
    一眼扫过去,涵阳不由得皱眉。
    在东陵国师地位尊贵,何人,出于何种目的,竟敢派人行盯梢之事。
    右手一动,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窜而出。
    不过片刻,茶楼上的书生,卖馄饨的小老头,几个赌徒,还有卖花的村妇,都不约而同地朝一条阴暗小巷子走去。
    只见他们面容麻木,两眼无神,怔怔地排成一行,然后动也不动。
    银光飞掠,这几人脖颈间血线一道,胸无起伏,已然气绝身亡。
    先前飞出的黑影窜回涵阳右腕,乖伏地贴着,三个脑袋撒娇邀宠般蹭了蹭手心。
    这不是那三头金环蛇又是何物?
    原本三头金环蛇若婴儿手臂般粗大,不方便随身携带,只能关在狼毒木皿中。
    最近这三头蛇约莫呆得烦腻,或又不愿离了主人,竟将身体缩得细小若竹筷,巴巴缠着涵阳不放。
    一次偶然见到三头蛇玩弄剧毒花斑蛛,那花斑蛛被咬后未死,竟似受到三头蛇控制一般,左走右走,不晓得逃跑。
    涵阳若有所思,估计这三头蛇毒液中含有破坏神经的毒素。
    与一条蛇长出三脑袋相比,会变大缩小也能让人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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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天命难违
     更新时间:2011…2…17 12:39:18 本章字数:3665

    三头蛇毒液的作用,涵阳不曾拿活人来试验,今日这些胆敢窥视国师府的哨子活该倒霉,做了第一批“白老鼠”。
    往卖花村妇腰间一摸,拎出一枚小巧金牌
    没有字符,唯有一个怪异的图样。
    涵阳心中冰冷。
    当初她那便宜老子派人“保护”她时,她曾偶然见过一模一样的。
    仲孙慛,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取出绿瓶,滴上几滴,那几具死透了的尸身便化成一滩腐水。
    苍山上,天柱峰,近三年光阴,日夜相处。
    不论武功心法,天文术数,毒学药理,具是那人亲自教授。
    师徒三载,说没有半点感情又怎么可能。
    跌落万魂崖,命悬一线,危在旦夕,不见援手,怨不怨,恨不恨?
    也许是有的。
    正因有情,才有怨恨。
    任凭仲孙慛利用也好,伤害也罢,涵阳对他无情,便不会觉得难过。
    司徒冷却不一样。
    三年关怀备至,三年淳淳教导,这个男人对涵阳而言,已经成为亦师亦父的存在。
    万魂崖下,轻而易举地被放弃,再看透世事,也无法完全坦然。
    只是从未想过,再见面是会是这样一番光景。
    “师父,你怎么,怎么变成这样……”
    那如谪仙一般的男人,怎会沦落至如此模样。
    曾经的银发,如今只剩下满头白丝。
    曾经那样惊才风逸,风华绝世,如今只能虚弱得半依在卧。
    面颊微凹,脸色泛青,瘦得不成样子。
    唯有那抹温润的笑,一如既往,一如从前。
    他说:“涵阳,师父总算还能再见你一面。”
    眼眶酸涩,情不自禁,落下泪来。
    涵阳走过去,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着那枯槁白发。
    想到方才门外那几名哨子,顿时杀气四溢。
    “师父,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早知道就不该让他们死得那样容易,应该留下张嘴拷问才是!
    司徒冷摇摇头,说道:“涵阳不用费心了,师父逆天行事,阳寿既折,如今不过是报应到了而已。”
    “什么逆天,什么报应,我从来就不信这些!”
    司徒冷难得见涵阳情绪激动的模样,一楞,明白她是在为自己着急,不由觉得宽慰。
    这孩子与墨染一样,幸好,幸好,总不至于到绝情绝性的地步。
    “涵阳,天命难违,如同你能出现一般。”
    涵阳张口想反驳,却又不懂该如何反驳。
    第一次,尝到哑口无言的滋味。
    颓然坐在椅子上,问道:“师父,所谓逆天行事,可是指收我与师兄为徒?”
    司徒冷淡淡笑道:“不,与你们并不多大干系……”
    四国动荡,天下大乱,其实早在二十年前,就应该开始了。
    仲孙慛,是命中注定的九五之尊,天下霸主。
    他的即位,将会拉开四国混战的序幕。
    兵戎利刃,血流成河,百姓哀苦,动荡不安。
    只因司徒冷不服命定之数,妄图逆天改命,生生将这场动乱推迟了整整二十年。
    天命难违,这场浩劫仍旧无法避免。
    仲孙慛弑兄夺位,终登大宝。
    司徒冷所受天罚,也随之开始。
    “涵阳,别把师父当成什么济世救人的圣君,其实,师父是最自私的。”
    不服血脉宿命,二十年前逆天而行。
    唯恐天罚,收养凶神降世的墨染,望能除却魔星,将功折过。
    不料二十年后星轨回归,仲孙慛登上帝位,墨染魔性难处,日后必成大祸,无数人将因他身死。
    司徒冷料不到因为一己私心,竟让苍生陷入更加巨大的苦难当中。
    绝望之际,一颗异星乍现,所有命定之事,都因为这颗异星而悄然改变。
    涵阳面色古怪:“师父,你说的那颗,那颗异星,不会是我吧……”
    司徒冷点头,道:“你的命轨,师父算不出。你出现后,墨染的命轨,也成了一片模糊。你掉下万魂崖后,是不是怨师父不去救你?”
    涵阳有些脸热。
    司徒冷看难得见徒弟窘迫的模样,笑道:“不是师父不想救你,而是你的命数,师父不敢妄自ha手。”
    生怕,一时不忍心,反倒给徒弟带来灾害。
    涵阳不愿司徒冷总因旧事伤怀,遂转开话题,把国师府外的事情经过说道一二。
    司徒冷觉得奇怪。
    仲孙慛只不许他离开京城,其他方面优容甚多,更不曾有过监视举动。
    何况司徒冷如今身体状况奇差,理应不至让皇帝生疑才是。
    看了眼徒弟,司徒冷道:“涵阳,恐怕那些人的目标在你,而不在我。”
    “你未死回京一事,皇上约莫已经知晓了。”
    涵阳皱眉,道:“我不过是他手里一枚棋子,现在对他已无用处,哪里用得着费这多心思。”
    司徒冷笑着摇头,道:“你离京数年,不晓得如今四国局势已到一触即发的地步。东陵北寮,南诏与西坞,隐然成两两对立的犄角之势。皇上雄才大略,从小便志在一统天下河山。”
    宣宁公主仲孙慕晴私纵叛国大将凌子渊,被囚禁于宫,凌子渊逃往南诏。
    后传出仲孙慕晴病重,移居宫外别院。凌子渊得到消息,不远千里从南诏赶回东陵,为报救命之恩,对公主尽心照顾。日夜相对之下,两人竟产生感情,直至生死相许的地步。
    仲孙慕晴身为东陵皇女,根本不可能跟着背负“叛将”臭名的凌子渊浪迹天下,何况她重病未愈,需大量银钱购买药材补养。恰逢其时,凌子渊得悉当年旧主废太子懦王通敌叛国“真相”,大受打击。
    挚爱情深,忠君为国,凌子渊这举世用兵奇才,终于心甘情愿地向仲孙慛俯首称臣。
    “涵阳,长公主身居皇宫,如何能够轻易从天牢中放走重犯?禁宫森严,长公主为皇后所出,地位尊贵无比。且非男子无争位之嫌,不为妃嫔无争宠之疑,怎会无缘无故发起重病?”
    “凌子渊,领兵杀敌之绝世奇才,却生性木讷忠厚,最念仁义恩情。懦王有知遇之恩,就算懦王失势身死,凌子渊宁肯背负骂名逃亡南诏,也不愿臣服新帝。”
    “经过前朝颓废,皇上欲一统天下,缺的就是能兵猛将,对凌子渊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为得良材,皇上是绝不会顾忌手段的。”
    他不单单要让你俯首称臣,还要让你心甘情愿,感恩戴德地俯首称臣。
    在仲孙慛的眼中,一个女儿算什么,只要能让他将万里锦绣河山尽拢与手,又有什么舍不得?
    涵阳习从天人司徒一脉,跌落万丈山崖仍能不死,必有异遇傍身。正值四国剑拔弩张之际,仲孙慛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人。
    听说涵阳除去那几名哨子的手段,司徒冷无奈道:“你跟墨染两个,明明性格南辕北辙,偏又同样喜好行事狠辣不留余地。你不杀那几名哨子倒罢,现在皇上更舍不得放走你这尾大鱼了。”
    涵阳撇撇嘴,她只当那些人是欲对司徒冷不利,自然不能留下后患。就算重来一遭,她的选择亦不会改变。
    一番谈论下来,司徒冷有些微喘,涵阳忙倒了杯茶水递过去。
    眼见司徒冷身体状况不容乐观,涵阳犹豫着将此番前来的正经目的说了。
    “啪!”
    手中不稳,茶杯摔落在地碎成片片。
    “梵天瑶草?”司徒冷目光冰凉,直直瞪向涵阳,咬牙切齿道:“你,你怎么会吃了那种东西!”
    涵阳张嘴,刚想用掉落万魂崖经脉尽断,迫不得已当借口。
    见司徒冷那恨铁不成钢,却难言关怀痛惜之意的憔悴模样,一口气又瘪了回去。
    经过耆老迷谷,听过甘雁容的故事,再没有人比她更明白司徒冷有多恨梵天瑶草,他这一生,说是毁在梵天瑶草上,也不为过吧。
    在与何鼎鸿一战之前,她就已经开始着手制作梵天瑶草。掉落万魂崖,怪婆婆那枚火鸟内丹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谁她都骗得,唯独司徒冷,她是不想欺瞒了。
    司徒冷对这徒弟脾性再清楚不过,一番思虑,当即明白涵阳“急功近利”为何缘故。
    涵阳执念深重,司徒冷除了叹息,竟无他法。
    “师父,徒儿这趟回东陵,是想问问梵天瑶草有无解救之法。另,徒儿与师兄偶然得知土琉璃下落,却不知蒲华七霞涧究竟是何处。师父知识广博,可有什么线索?”
    司徒冷闻言,双眼发亮。涵阳言语中显然有不再放轻性命的意思,遂问道:“五色琉璃可解梵天瑶草之毒,若能寻找齐全,还要解毒方子作甚。”
    “师父,徒儿往南诏走过一遭,懂得些蛊术道理。师兄身负万蛊剧毒,魔性非除不可,否则……”
    见两个徒弟相互有了羁绊,司徒冷稍感安心。
    他收二人为徒的目的,算是勉强达成。
    奈何天意弄人,偏由丢出个两难抉择。
    司徒冷示意涵阳从左手旁的书柜最下层取出一副牛皮地图,摊开,往南诏国西北方边境线外一指,道:“你可知此处为何地?”
    涵阳思索片刻,将记忆中各国各地名称过滤一番,答道:“是一片沙漠,隶属林邑,距离南诏安平郡不到百里。林邑国土面积不大,因处沙漠之中,缺乏水源,又常年遭风沙侵袭,所以人口稀少,生活穷困。”
    “没错,但林邑却是近百年才改的名字。百年前,可不是叫这个。”
    涵阳灵光一闪,拖口而出:“蒲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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