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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知秋·全文-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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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我的病能够带来的唯一的好处而感到欣慰,对于真儿,我现在反倒是有种同命相连的感觉,因为我们两个同样都是在没有父母之爱的环境里度过的童年。 
柳青青也来看望过我几次,虽然挨于冷青云在场,她不敢太过放肆,但从她的眼神里我知道她是巴不得我立时翘辫子。对于此女在爱情这方面的敏感,我不得不自叹弗如,想当初我在她的面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与冷青云没有什么,如此算来那个比较卑鄙的应该是我才对。我希望她不要责怪我,也没有办法责怪她,因为爱情就是排它的,自私的。如果是我,也不能肯定自己就一定会比她的格调高。 
李管家三不五时的过来倒是真心真意的为我打气,不过说来说去也是为了他的主子,他说如果我又一次离他的主子而去的话,他的主子肯定会一蹶不振。为此,他还告诉了我有关于冷青云的天大的秘密。如果是在几个月前,我肯定会想方设法的阻止他把这些秘密说出口,可是现在我的心里有种想要彻底了解冷青云的渴望,于是我便静静的靠在床上,听他道出了一段又一段被深埋的往事。 
由此我知道了冷青云一生中的三件大事:第一件,是他在5岁的时候,他官拜侍郎的父亲,因为得罪朝中的权贵而被人以逆上谋反的罪名被抄家流放,后因贫病交加而客死异乡。而他跟随母亲和李管家隐姓埋名的生活着,后来母亲病死,他则一路参加甄试重新回到了朝堂之上。目的是为了揪出当年害死他父亲的罪魁祸首。这些经历,如果我是在21世纪看电视的话,能给的最高评价也得是俗到不能再俗,甚至会打着哈欠睡过去。可如今这些事情发生在最在乎的人身上,我唯一的感觉就只有一个,心中莫名的揪痛。 
第二件,我倒是已经听冷青云自己说过了,他在25岁那年发现自己的妻子与家中一花匠有染,后来把那花匠捉来后,那花匠吓的魂不附体,居然供出冷青云唯一的儿子竟然也是他和冷氏所生。冷青云如当头棒喝,顿时心灰意冷,欲将二人逐出冷府,任由他们自生自灭,没想到,那冷氏居然在事发的当晚因过度恐惧而得了疯症。事已至此,冷青云倒动了恻隐之心,只将花匠赶了出来,在冷府的一角另辟了一个小院落将神智不清的冷氏安置了下来。可是从此之后,他和冷真之间的父子关系也渐渐的淡薄了。 
第三件事,其实应该和我有一定的关系。便是冷青云在24岁的时候结识了同年的文状元——寒飞叶。两人一见如故,当下结拜为生死兄弟。在官场上,他们相互辅佐,帮衬,可谓是一对配合默契的搭档。可是在两年前,寒飞叶便莫名其妙的失了踪,到他的家乡打听也得不到任何得消息,于是,有人便开始猜测他是不是已经遭遇不测,刚开始冷青云也不相信,直到后来他派出去查找寒飞叶下落的人马一一无功而返。于是他也不得不接受众人的想法。直到后来遇见了我,他日见冰冷的眸子里才又渐渐的有了常人的温度。 
当然李管家在絮絮叨叨的告诉我第三件事的时候,一直都认为我是寒飞叶,因此他讲寒飞叶的时候都是讲“公子您”怎么怎么着,听的我头大眼昏,脑子里必须不停的把他话中的“公子您”换成“寒飞叶那小子”才能勉强将整件事情联系在一起。 
后来我因为体力不支不小心睡着了,至于更多的事情,我是再也没有听下去。也不知道李管家何时发现我撇下他去会周公,希望他不会因为发现的太迟,而浪费掉太多的口水。 
我原先只希望我能够快点好起来,可是看到现在药石罔效,闭眼的时候多,睁眼的时候少,每天都会咳出一些血来,我想自己大概得了什么肺结核或者是肺癌什么,这年代得这种病,我是死定了。于是我的目标不得不降低了些,最起码不要让我在睡梦里不知不觉的挂掉,至少也要让我清醒的死去,好给自己留下交代遗言的时间。以前常看电视剧,大部分得导演都会叫快死的角色把要说的话说完再一命呜呼,我知道那只是电视剧,现实中不是人人都那么好运的。 
只是,我千想万想,唯一没有想到的是,我竟然是以一种最不可能的方式离开了冷青云。 
这天,我从睡梦中醒来,觉得身体比平日稍微好了一点,头没有那么昏了。于是想起身倒杯茶。这些日子,时间对于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每日除了睡觉便是吐血,除了胸闷气短,身体上倒没有什么太大的病痛,只是这种生活对于我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来说和植物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 
我站起身,走到桌旁,刚提起茶壶,忽然发现桌旁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放了一面镜子,镜子里的我眼中居然透出丝丝的寒气,连我自己看着都不禁感觉背后发冷。 
“咦?不对啊?我在这年代只见到过铜镜,什么时候唐朝也引进了这么现代的玻璃镜子?” 
我揉了揉眼睛,伸手去触摸镜子,没想到,竟然扑了空,我立刻意识到,这里根本没有什么镜子,那对面的是个实实在在的人,不是我所认为的什么倒影。 
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我全身的寒毛不由得倒竖,失声叫到:“你是……。” 
话没出口,我感觉眼前一暗,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待我重新又醒来后,我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全身被绳子绑住。周围站满了人,有真儿,有李管家,还有冷青云,最可怕的便是,冷青云的身边靠着的便是刚才出现在我房间里的那个人,一样的眉眼,穿着我的衣服,就连那颗痣的位置也几乎不差半点,一切都是那么诡异。更可怕的是,此时此刻大家仿佛都不认识我一般,全都用愤恨的眼睛盯着我,我想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我却连一个简单的声音都发不出来,我的脑子越来越昏,眼皮越来越重,只听得有个声音说道:“这种家伙坏事做绝,当初就应该叫他浸猪笼。”听了这话,我不由的把眼睛睁开,强打起精神来。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算和翠翠不是真正的夫妻,可好歹也有夫妻之实,怎么能下得去手呢?”一个人揪住我的衣领,我的上身被他提着离开了地面,可是我的脖子没有足够的力气支撑自己的脑袋,只能任由它耷拉着。 
翠翠,是冷青云妻子的闺名,这个我是知道的,可是后面的我就不太懂了,我和那翠翠很清白啊。一个疯子,我怎么会和她有夫妻之实呢? 
大家为什么会冤枉我?这简直是再离谱不过的事情了。 
“让他浸猪笼,……” 
“对,这种人,就应该是这个下场。”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子逸兄,浸猪笼乃是民间私刑,也是违反大唐律法的,依小弟看,杀人偿命,不如就近将他送入知府,让知府窦大人来了结此案。咳!咳!” 
“飞叶——,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我看你气色转好,总算是放下了一半心,这个狗贼就按你的意思办吧,送到窦知府那里,也没有其他更合适的办法了。他杀了人,也难逃一死,只可惜了翠娘的一条命。。” 
我被冷青云一翻话惊得无以复加,身体也不由得颤抖起来,“飞叶”是指谁?“狗贼”又是指谁?天地怎会在一夕之间便风云变色?而且变得那么离谱,现在的情形叫我想破了脑袋也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状况,更不要说是接受了。 
环顾四周,唯一被五花大绑放在地上像病狗一样苟延残喘的只有我一人,那“狗贼”二字指的不就是我了?被冷青云扶着的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难道是正牌的寒飞叶吗?他为什么要这么愤恨的看着我?我从来没有想要冒充他啊?只要他回来后跟我吱一声,我一定二话不说,把寒飞叶的宝座让给他。 
还有,那翠娘的一条命怎么了?难道她被人杀了吗?那个人不是我啊,真儿你不要用充满仇恨的目光看着我,我没有杀你娘,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我口不能言,身体不能活动,只能从眼睛里表达我心中的哀戚,我死死的盯着冷青云,可他的眼中,只有一人,便是他身旁的寒飞叶,他甚至没有向我的方向看上一眼,我彻底的绝望了,两个人把我架了起来,我努力的回过头看着他。 
他满眼的欣喜,那笑容定是为了寒飞叶病情的好转而绽放,可是那个真正的寒飞叶本来就是健康的,想必很快就能“康复”吧? 
我被那两个孔武有力的家丁架着,出了宰相府,直奔知府衙门。衙门口那两只面目狰狞的大石狮子张着血盆大口,仿佛要把所有走进这里的人都吞噬掉一般。 
看刚才在冷府的情形,大概所有的人都想让我死在这里。我曾看过书上描述的情节,人将死之前便会产生一些奇怪的感觉,能够知道自己已经离地府很近了。现在正值炎热的酷夏,可是我却冷的直打哆嗦,我想,这次,我是真的难逃一劫了。我被他们放到了衙门口的地上,面朝上躺着,火辣辣的太阳烤着我的脸,可我已经不再觉得灼热了,我遐想着此时此刻如果能够从天上飘下来一些雪花该有多好啊!六月飞雪,民间必有冤情,很可惜不会有人像关汉卿写《窦娥冤》那样为我写出一部绝世佳作来替我平冤昭雪。而且;在这里好象没有一个人知道我真实的名字,大家都叫我寒飞叶,可正牌的寒飞叶回来了,我又该变成谁呢?呵呵,其实我是谁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一个要死的冤犯,又有谁会来记我的名字呢? 
眼前的太阳此时已经换成了衙门府的地板,光线骤然暗了下来,我睁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地上趴着的,便努力的想要站起来,无奈腿脚不听使唤,我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又徒劳无功的趴了回去。 
惊堂木被重重的拍下,可惜对我这个只剩半条命的人起不到任何威慑的作用。 
“堂下所跪何人?” 
“回大人,小的是宰相府的家丁,旁边的人涉嫌杀害我家大人的发妻,人证物证具在,请大人定夺。” 
“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在宰相大人的头上动土?二位小哥快快请起,来人啊,看茶赐座。有什么案情,还请二位慢慢道来。” 
听到是宰相府的人,那知府的声音立刻变得很谄媚,我没有抬头,也可以想象他那奴颜媚骨的嘴脸。 
这样的知府,这样的公堂,这样的原告和被告,案子还有什么好断的呢? 
不就是一个字“死”吗?我如今只剩下半条命了,动不动便咳血,对我用个小刑,打两下屁股,我准一命归西,何必这么浪费时间和口舌呢? 
“回窦大人,这人本是宰相府一花匠,勾引我家夫人不成,便杀人灭口,正好被人发现……” 
谁是花匠?我努力将头抬起,咿咿啊啊的想要告诉他们搞错了,错的太离谱,我和那花匠没有任何的关系,也没有一丁点的相似之处,大家都变成白痴了吗?连人都认不出来,一个认错也罢,两个三个,甚至连冷青云看我的眼神也那么的陌生和冷漠。就算我是假的寒飞叶,好歹也要把那个真的和我放在一起确认一下也算是对大家的一个交代啊?这算什么,随便给我按个身份,送到衙门,一刀喀嚓掉。冷青云啊冷青云,你难道真的绝情至此,一点点的希冀都不肯留给我吗? 
“二位小哥,这个嫌犯似乎是个哑巴啊?”那窦知府终于肯把视线转到堂下来。 
“小的也不知道,前些年他还能说话,后来被赶出了宰相府之后,这次再见他就成哑巴了。” 
“那好吧,既然人证物证都有,那这案子也不用再审了,本官绝对相信宰相大人的判断,那先请二位小哥回府,本官一定把此事办的妥妥当当。” 
“那就有劳大人了。”二位家丁起身告辞了,因为是宰相府的人,所以即使面对朝廷命官,也可以不用卑躬屈膝,反倒是那知府从堂上下来亲自把他们送了出去。 
待那知府从外面回来,那师爷已经写好了一纸供词,要我在上面签字画押。虽然我已经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可我的脑子却是万分清醒的,我知道绝对不能在上面签字画押,一旦做了,那我就真的完了。 
所以当那些衙役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抓着我的手要我在纸上按手印的时候,我便开始剧烈的挣扎,我是以命相博,所以一时之间,他们倒也奈何不了我。其实就算他们杀了我也无所谓,可是我不能平白无辜的认下这个罪。 
“很好,你不认罪是不是?你得罪了宰相大人,只有死路一条,任凭你再顽抗也是徒劳的。既然是这样,那本官也只好给你上刑了。来人啊,先打二十大板。” 
刑杖打在我的身上,疼痛直入我的心肺,我双手用力的抓着地面,牙关咬的咯吱咯吱的响,冷汗不停的从我脸上流下来,喉头忍不住的涌上阵阵甜腥。顺着我的嘴角,缓缓淌下了湿热的液体,混着脸上的汗一并淌到了地上。那片绛红的颜色是如此的醒目,并且在我的眼前不断的扩大,以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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