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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牧虎三山-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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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毒魄目光下望,不停巡梭着那四家窑于的方位,他咬了一口烧饼,有些食不知味的道:

  “你猜想,南宫,姓崔的今晚会去哪家落脚?”

  咽下口里的东西,南宫羽抹了抹嘴巴:

  “这可不大好猜,而且,也不是猜的事,在逮着了才能算数。”

  毒魄若有所思的道:

  “我听说崔秀是个极为狡诈机灵的人,心思巧、反应快,且生性多疑,警觉特强,要对付他,决不可稍有疏忽,否则,一朝吃他溜脱,再想找第二次机会就不容易了……”

  南宫羽又咬了一口烧饼,用力咀嚼着:

  “这个狗杂碎还是块道地的狠货,咱们下起手来可半点迟疑不得,务必往死处杀、要害干,别叫他有丝毫喘息的余地!”

  毒魄道:

  “有关这一桩,你倒不必挂怀,只要堵上他,他就难求侥幸。”

  望望天色。

  南宫羽道:

  “毒魄,你打谱用什么法子去确定姓崔的耽在哪一家?”

  毒魄低声道:

  “速战速决,抓个窑子里的粉头或龟奴出来逼问--你看行不行?”

  南宫羽哧哧笑道。

  “行,怎么不行?这法子又快当、又落实,强似一间间房开门去找,如果正好碰上了那话儿,岂非自触霉头?”

  毒魄道:

  “还得记住一项,南宫,假设姓崔的有同伴随行,我们也要把狙击重点摆在姓崔的身上,以先宰杀他为第一要务!”

  点点头。

  南宫羽道:

  “我省得,原就是为了这狗娘养来的。”

  三口两口吃完了手上的夹肉烧饼,毒魄拂去前襟上沾着的碎屑,站起身来。

  “开始吧,南宫。”

  南宫羽瞅向下面明亮的灯火,往来不绝的喧嚣人影,略显犹豫的道:

  “现在动手,会不会太早了点?”

  毒魄道:

  “崔秀是个色情狂,是个变态,这个时间对他而言,说不定已经够晚了。”

  顿一顿,他又沉缓的道:

  “对我而言,也已经够晚了……”

  南宫羽掂起他那狭长的枪囊,神色间带有几分歉意:

  “我知道你的感受,也了解你的心情,毒魄,我只是慎重将事--”

  毒魄微微一笑:

  “我们走,南宫。”

  两个人行动迅速又毫无声息的摸进了“后山沟”。

  第一个目标,他们选定坐落在一片突起的小丘上的那家“春来喜”,

  “春来喜”是好几幢连在一起的木造房子,房子固然盖得粗滥,面积却还不小,打眼估量,占地竟有三十余丈方圆,高高矮矮的屋脊柿比簇拥,景观虽不堪瞧,却显示着其中的别有天地。

  进出这里的人不在少数,多是些横眉竖目,劲装抄扎的角色,而连番笑闹押戏之声腾达户外,呼啸来去,嘈杂不休,似乎非要这么逗闹一阵,才能提起兴致,表现出那种食色性也的气慨。

  隐在暗影里,南宫羽望着眼前光景,不禁双眉皱紧:

  “娘的,人来人往,这么杂法,却待怎么下手?”

  毒魄悄声道:

  “我们绕到后头去。”

  “春来喜”这几幢木房的建造格局,是前面高、后面低,而门前明晃喧嚷,屋后却一片漆黑,且能静得出鬼来。

  二人也只是刚刚摸到,后头一扇单薄木门已,‘呀’声启开,屋里光线透射,正映着一个高头大马的身影端着一只木盆走了出来,朝着乌沉沉的旷地三不管就“哗啦啦”泼尽了满盆水。

  盆里的污水虽然不曾沾着南宫羽与毒魄,却也害得南宫羽踮脚一跳,同时狠狠吐了口唾沫,叫爹叫娘的咒骂起来。

  那泼水的人并没有发觉附近危机隐伏,兀自手拎木盆,仰天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乖乖,别看这大的块头,居然还是个女的!

  毒魄压着嗓门道:

  “是个雌货,南宫。”

  又吐了口唾沫,南宫羽没好气的道:

  “个臭婊子,险不险就吃她喷上一身‘花露水’,但犯沾上,要不倒霉才怪!”

  毒魄道:

  “就是她吧,南宫,去擒了来。”

  南宫羽尽管嘴里还在嘀咕,动作却毫不迟疑,身形起伏之间,正好挡住了那大个婆娘的去路--堪堪站成个面对面。

  猛然间眼前冒了个人出来,不由得那婆娘“哇”的一声怪叫,身子往后急缩,手上的木盆也“砰”的一记坠落于地,连两只眼珠子都差点跳出目眶。

  拿一根手指比在唇上,南宫羽一派斯文,和颜悦色的道:

  “不要怕,也不要嚷嚷,花姑娘,我们有点小事和你打商量,还请借一步说话。”

  那娘们手捂胸口,一张画得红红绿绿的大脸膛上显露着脂粉掩遮不住的惊恐,她那略微朝天的鼻孔迅速翕合着,嘴唇也在抽搐:

  “你……你是什么人?想打我什么……主意?”

  差点呕出声来,南宫羽屏住呼吸,并且稍稍侧过面孔:

  “你宽怀,我们不会伤害你,也不会打你什么主意,只是有点小事请教请教,用不着走远,借几步路就行,”

  女的一看情形,知道不“借”几步也不行,想叫又不敢叫,迟迟疑疑的望了门内一眼,才磨蹭着往外挪了挪位置--这个位置,却已在灯光映照的范围之外。

  南官羽跟了上来,但仅仅站一边,没有开口,这娘们正觉得不安,黑暗中,毒魄已鬼魅般飘现,寂静得不带一点声息。

  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这女人吓得向后骤退两步,几乎就一屁股跌坐地下。

  毒魄双目逼视对方。

  冷冷的道:

  “你是这窑子里卖的?”

  那婆娘吞着口水,呼吸急促,却免不了心中有气:

  “我要不是卖的,会打那屋里钻出来?”

  毒魄不温不怒的道:

  “很好,我向你打听个人,希望你能据实相告,而且这件事提过就算,你也不许泄漏口风,就当做我们从来不曾见面--”

  女人定了定神,带有几分好奇的问:

  “你要打听什么人呀?这位客官,干我们这一行的,只管卖身,可不作兴刺探人家底细,生张熟魏的,谁是谁却未见扣得准……”

  摆摆手。

  毒魄道。

  “崔秀,‘癫蛇’崔秀,你知不知道这号人物?”

  听到“崔秀”这两个字,女的表情先是惊讶,随即又形色暧昧的“格格”荡笑起来,这样反应,显示着她对这个名姓决不陌生。

  毒魄平静的道:

  “看来你是晓得他了?”

  这娘们大嘴一咧,眯眼扬眉,浑然忘记现下是什么处境:

  “你说的那条癞蛇呀,‘鬼王旗’的大爷,而且还是‘豹房’的狠角色哩,这条蛇,在我们‘后山沟’可是大大的有名,尤其‘半掩门’的这几家,提起他来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任凭哪一个有本事的窑姐儿都怕了他,这死鬼一上床好比起了性,发了狂。别看他青皮寡瘦的,玩出的花样,顶会折腾人……”

  毒魄打断了女人的话:

  “他今晚来了么?”

  婆娘掐指算计:

  “今天是初几呀?”

  南宫羽插口道:

  “十六。”

  婆娘不停点头:

  “没错,十六,十八,他是必准应卯,不过二位却找岔了地方,这一阵子,崔爷可不大来我们‘春来喜’,胃口换到了‘洞天阁’,人家‘洞天阁’新来了一个赛玉环,真正抵死迷人,崔爷现成的色鬼,遇上了还有撒手的道理?”

  望了南宫羽一眼。

  毒魄道:

  “该是不假?”

  甫宫羽对那女人道:

  “花姑娘,你所说的,可都是实话?”

  “花”姑娘两眼一瞪,气咻咻的道:

  “怪了,我为什么要骗你们?我所说的事,全‘后山沟’任凭哪一家窑子里的姑娘都知道,又不算什么秘密,还犯得着扯谎?”

  南宫羽顺手塞了一块银子过去,边笑呵呵的道:

  “多谢了,花姑娘,这一点小意思,聊做回报--”,

  暗中掂了掂手里银子的分量,女人不由得眉开眼笑。

  嗲着声道:

  “唉呀,你这位客官也真是的,几句话嘛,哪值得这么厚赏?要是你看得中我,我倒可以陪你玩上几轮,替你消消心火,不是我自吹……”

  连连拱手,南宫羽退出几步:

  “心领了,心领了,等下次有时间再说吧……”

  毒魄扯着南宫羽匆匆离开,背后犹自传来那婆娘的吆喝:

  “别忘了来找我呀,只要到‘春来喜’问一声‘香坠子’,他们就会递我的签牌……”

  一脚高、一脚低的踩在荒地上,南宫羽加紧步速,又不停摇头咋舌:

  “我的老天爷,这等牛高马大的一个块头,居然叫做‘香坠子’,简直呕死人了,光是想一想,就能吓出一身冷汗!”

  毒魄淡然一笑:

  “有女人看得上你,也不是桩坏事。”

  南宫羽啐道:

  “她不是看上我,是那块银子的功效,再说,这种肮脏婆娘我也消受不起!”

  “洞天阁”距离“春来喜”并不远,头尾也不过就是几百步的范围,而“洞天阁”的造型,却比“春来喜”要体面些,好歹是一片砖瓦房,还悬挂着一盏黑字红底的油纸灯笼,赤艳艳的光华映闪下,果然泛几分喜气。

  观察了一下房屋的格局,毒魄低着嗓音道:

  “这‘洞天阁’盖成长方型式,左右两边都有排窗并列,显见里面是隔成小间的局势,我们只要摸准了那赛玉环在哪一间,抽冷子扑进去,姓崔的便八成变做一条死蛇了!”

  南宫羽道:

  “但是,我们却从何探悉那赛玉环是住在哪一间里?”

  毒魄道:

  “很简单,你去问。”

  搔搔头皮。

  南宫羽不大情愿的道:

  “我,我去问?好吧,看样子也只有我去问了。”

  把枪囊交给毒魄,南宫羽略略抄整衣衫,然后故意放慢步履,大摇大摆行向“洞天阁”那道狭窄又半掩的门前。

  这边的客人,似乎没有“春来喜”那边的多,但进进出出也不算冷清。

  南官羽刚刚沿着石阶来到门口,一个斜敞衣襟歪戴帽子、满脸邪气却又胁肩谄笑的青皮汉子已从黑洞洞的门后闪了出来,冲着南宫羽哈腰咧嘴:

  “这位爷,找乐子来啦?”

  南宫羽“嗯”了一声,十分老辣的仰着脸道:

  “听说,你们这里新来了一块宝,是个叫什么赛玉环的婆娘?”

  那汉子龇了龇牙,干笑着道:

  “没有错,爷的消息还真灵光,只不过,呃,大爷你来迟了一步,赛玉环整个晚上的生意全叫别人给包了,我看这样吧,不如小的另外给大爷你推介几位姑娘,包管也都是一流货色,有北地胭脂、南国佳丽,有床功特棒,更有那开苞不久的,肥瘦兼具,高短齐全,但凭大爷喜好挑拣,绝对宾至如归,称心满意--”

  南宫羽有意让对方体验出自己那股子失望的情态,他先是沉默片歇,又摇摇头,摊开双手,一副兴味阑珊的模样。

  无可奈何的道:

  “既然赛玉环没有空,那就算了,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的脾气,扑着谁来便是谁,换个粉头,就全走味啦,得,下次再碰碰运气吧……”

  青皮汉子犹待拉住这笔上门的生意:

  “大爷,大爷,你何必这么死心眼?那赛玉环好是好,也不过就是个同样的肉窟窿,熄了灯,任是哪个婆娘都差不多。”

  南宫羽走出几步,又转回身来:

  “这样吧,我明朝再来,老弟你要是有心,好歹把赛玉环给我留着,我自是少不了你的赏头,你看这样行么?”

  青皮汉子一迭声答应:

  “行,行,当然行,赛玉环那相好的,明天是包管不会来--”

  南宫羽的表情有点不胜依依:

  “对了,老弟,赛玉环是分在哪一间号房呀?回去寻思寻思,也够撩人了……”

  那人贼兮兮的一笑,神色狎亵的道:

  “她住在‘菊’字房,从门口进去,左数第三间的就是!”

  一声“谢了”,南宫羽笑吟吟的负手而去,那形态,还真有点“颇堪自慰”的味道。

  毒魄迎上了南宫羽,闲闲的问--意思是早知道南宫羽办得成这桩事:

  “怎么样,弄清楚了?”

  南宫羽颔首:

  “‘菊’字房,左边第三间,正在我们眼皮子前,赛玉环今晚全被人包下来了,听说还是‘老相好’,我看多半是那姓崔的!”

  毒魄一言不发,迈步便走,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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