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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金令情潮-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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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如风皮笑肉不笑,阴阴的道:“兄弟说的话,原是江湖上一般常情,世老何须动气?”

  郭世汾道:“江湖上一般常情,对此事并不适用!”

  楚如风冷笑道:“世老要这么说,兄弟就无话可说了。”

  郭世汾目注楚如风,问道:“楚总管到江府任职,已有多久了?”

  楚如风道:“兄弟任职江府,还不到四个月。”

  郭世汾忽然仰天大笑道:“这就难怪楚总管连这点行情都没有摸清楚,管天发是江大先生介绍给兄弟的,如以江湖一般常情而言,管天发出了纰漏,潜逃无踪,兄弟应该责成江府,交出人来才是!”

  万镇山双眉紧拢,连连拱手道:“郭老哥千万别要误会,敝局这趟镖,实是非同小可,不然,兄弟就是赔上些银子,也不敢来麻烦郭老哥了!”

  郭世汾道:“这么说来,万老哥这趟镖,不是普通红货了?”

  万镇山只是紧握着双手,连连摇头:“普通红货,还可以折价赔偿,就算兄弟赔不起,金陵江家还是敝局大股东,也不至于拿不出来;唉,但这趟镖,却是连江府也无从赔起!”

  郭世汾惊异的道:“万老哥说得如此严重,那究竟是什么价值连城之物?”

  万镇山长叹一声道:“那是一只小铁箱。”

  郭世汾道:“万老哥可知里面装了什么?”

  万镇山道:“当日接镖之时,兄弟外出未归,那投保之人,是一位青衫少年,言明把东西送到芜湖,敝局候帐房要他打开来看看,那客人说:“只要敝局把原物送到地头,里面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或是一钱不值的烂草绳,都和敝局无关。”说完,取出一张五千两的银票,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走。

  “敝局候帐房,觉得芜湖相距极近,此事实在稀松得很,那知当天晚上,就有人送了封信来,大意说那只铁箱,天下无人敢保,只要一出镇江,就保不住,侯帐房当时没了主意,只好派人向金陵求援。”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略微一顿,接道:“第二天中午,兄弟就回转镇江,听了侯帐房报告,觉得一只小铁箱随便揣在怀里就好,何况芜湖也不是遥远的地方,是以只带了一名伙计上路。兄弟虽不信那封恐吓信之言,但为了慎重起见,小铁箱交由伙计藏在贴身,不料刚到龙都附近,就遭十几名黑衣蒙脸暴徒突袭,兄弟力战负伤,那名伙计却伤在“鹰爪功”下,小铁箱终于被暴徒劫走了。”

  “兄弟赶回镖局,才知步青贤侄已接到敝局候帐房派人求援的信息。连夜追来,但也在下蜀附近,遭人偷袭而负伤。兄弟这才不得不把实情,派人函告老哥。”

  郭世汾方才听了陆得贵之言,心中只是疑信大半!闻言说道:“万老哥始终不知那小铁箱内究是何物么?”

  万镇山道:“不知道。”

  郭世汾道:“那么他留下的芜湖地址,万兄可会派人去查过了么?”

  万镇山道:“查过了,此人留的地址,不但并无人家,也并无其人。”

  郭世汾道:“这就奇了!”

  万镇山忽然压低声音道:“据兄弟推测,那只小铁箱可能是河北李家的东西!”

  郭世汾愈听愈奇,河北李家和东许、南江、西秦同列武林四大家,北李的东西,还会托镇远镖局护送?

  心中想着,不觉说道:“会是河北李家之物?”

  万镇山道:“兄弟据报的北李的叶总管数日前在淮阳遇伏身亡……”

  郭世汾道:“不错,兄弟已经听人说过,但此事和贵局保的小铁箱有何关连?”

  万镇山道:“据说那叶总管未死之前,身边携带了一只小铁箱。”

  郭世汾怔得一怔,道:“会有这等事?”

  万镇山道:“郭老哥莫要忘了,仙人掌李光智就在北峡山白云观养病。”

  郭世汾口中惊“啊”一声!

  万镇山续道:“兄弟认为这小铁箱中所贮之物,说不定是和仙人掌生死有关!”

  郭世汾又是一怔,但心中疑念更炽!忖道:“镇远镖局失镖之后,前后不过三数天工夫,他那会这般清楚?”

  但脸上却丝毫不露,故意皱皱浓眉道:“真如老哥所言,这小铁箱果然干系不小!”

  万镇山愁形于色道:“岂止干系不小,那小铁箱真要是叶总管之物,北李岂肯甘休?一个不巧,说不定就因此结仇,敝局、江府和淮阳派,同样卷入这场是非,因此,兄弟和楚总管巴巴的赶来扬州,大家商量商量。”

  郭世汾沉吟道:“万老哥可是‘胸有成竹’?”

  万镇山道:“兄弟若有计较,也不来找郭兄了。实在是这帮匪徒,劫去铁箱之后,不留丝毫痕迹,根本就烟消云散,找不出半点来龙去脉,只有……”

  说到口边,忽然住口不言。

  郭世汾接口道:“只有逆徒那一点线索?”

  万镇山讪讪地说:“兄弟和老哥叨了几十年的交情,兄弟只好承认,事实也是如此;管天发在郭老哥门下十几年了,他平日交些什么朋友,老哥纵或不知,他同门师兄弟,也许会听到一些,因此想请你老哥帮忙,选派几位得力高足,协助查访她的下落。”

  郭世汾心中暗暗冷哼,道:“原来你们说了半天,目的并不在小铁箱,而是放不过管天发!”

  楚如风立即接口道:“大公子要兄弟前来,因江南方面,已有江府出面,知会各地武林朋友,暗中注意,大江以北,想请世老关照一声!”

  郭世汾毫不犹豫,点头道:“淮阳派昔年若非江大先生出面,那里还能在江湖上站得住脚?此事既然干系重大,兄弟责无旁贷,自当遵办,只是逆徒去向不明,咱们分头侦查,自是最好不过。兄弟立时派人通知各地同道,协助缉拿叛徒,但他若是不在江淮一带露面,莽莽江湖,兄弟就无法交卷了。”

  楚如风忙道:“这个自然,江南由金陵江府负责,江北就全仗世老了。”

  万镇山呵呵大笑道:“只要郭老哥点了头,江北这方面,咱们就用不着担心了。”

  时间快近午刻,方家宏不待师傅吩咐,早已关照厨下整治了一席酒菜,开上厅来。

  郭世汾起身肃客,一面说道:“两位远来,请喝杯水酒,让我稍尽地主之谊。”

  万镇山笑着站起身来道:“叨扰,叨扰!到了扬州,兄弟也不和老哥客气了。”

  三人分宾主坐定。郭世汾一直冷眼旁观,这位龙虎鞭万镇山无论行动,说什么也不像是有人假冒。

  但陆得贵又说得极为认真,明明亲眼目睹万镇山身中暗器,埋在林中,他决不会对自己说谎!

  心中一直疑念不息,无法加以证明,此时不觉灵机一动,立即呵呵笑道:“兄弟差点忘了。有一件事,正要向万老哥面谢呢!”

  万镇山听得一愕,道:“郭老哥说的是什么事?”

  郭世汾含笑道:“你还记得三个月前,兄弟赶去金陵,吊祭江大先生,正好遇上万老哥,闲谈之中兄弟说起生平唯一嗜好就是酯浸大蒜,但那酸醋,就非镇江元和园十年以上陈醋不可……”

  万镇山轻“哦”一声,笑道:“不错,不错,兄弟确曾听到郭老哥说过此事。”

  三月前江大先生之丧,郭世汾确曾和万镇山谈了很久,但根本没说起什么“醋浸大蒜”。

  郭世汾听得心头悚然一惊,暗暗骂了声:“见你娘的大头鬼!”

  一面接着笑道:“过没几天,你万老哥却派专人送来了两坛元和园十年以上的陈醋,兄弟拜领之下,自该当面致谢了。”

  万镇山跟着笑道:“小意思,小意思。两坛子醋,这值得了几两银子,郭老哥何足挂齿?”

  说到这里,接着哈哈一笑,又道:“说实在,元和圆的香醋,行费各省,远近闻名,但十年以上的陈醋,可也不容易购得,货栈里构了底,一共就只有两坛,郭老哥若是再想多要一坛,起码也得再等上五年。”

  这自然全是临时编造之言,但在他口中说来,却头头是道,煞有介事!

  郭世汾望着万镇山,脸上满堆笑容,心中却是震惊无比,暗自忖道:“亏你还说小意思,实在这意思可不小了!由此看来,龙虎鞭万镇山果然已经遇害,眼前此人,不知究竟是何来历?他居然把万镇山扮得维妙维肖!”

  口中依然敷衍道:“这是兄弟的口福,万老哥盛情,更为可感。”

  说着,转脸朝楚如风道:“兄弟听说二公子身体违和,近日不知康复了没有?”

  楚如风听他提起二公子,叹息道:“世老原来还不知道二公子已经去世了!”

  郭世汾故意大吃一惊,问道:“你是说寒青贤侄去世了?”

  楚如风凄然道:“二公子身体很弱,自从老庄主仙逝之后,哀毁逾恒,一直没有起色,三日前府中不慎失火、抢救不及,二公子他葬身火窟;等到火势扑灭时,二公子……二公子已成了一段焦炭……”

  郭世汾猛然一拍桌子,震得酒杯飞了起来,跌落地上,他还一无所觉,仰脸向天,喃喃说道:“江大先生一生仁德待人,徘难解纷,乐善好施,他的哲嗣,实在不该横遭惨死!这究竟天道何存?”

  万镇山也面有戚容,叹息道:“兄弟也是这么说,寒青侄怎么看也看不出他是夭折之相,谁想他竟会如此惨死,真叫人替老友伤心!”

  说罢,叹息不止。

  他虽口是心非,但这句“不是夭折之相”,倒给他说着了。

  郭世汾身为主人,不好多说,强为笑颜,说道:“来,来,酒凉了,两位难得光临,咱们吃酒吧!”

  话虽如此,但这一顿酒筵,自然吃得并不痛快。

  饭后,大家又坐谈了一回,万镇山,楚如风便起身告辞。

  郭世汾送走两人,心头觉得无比沉重!

  龙虎鞭万镇山是有人假冒,似乎已不容置疑,只是一个人纵能易容变音,但举止言笑,不可能模仿得如此逼真!

  以自己和他相好数十年,竟会当面看不出丝毫破绽,若非出言相试,对方露出了马脚,几乎怀疑陆得贵所说的是白日梦话。

  此人究竟是谁?

  他假冒万镇山,又有何企图?

  如今想来,南江北李,居然在半月之间,连续出事,这就耐人寻味!

  陡地一个意念,在他心头升起,同时也使他虎躯猛然一震!

  莫非他们对淮阳派已有下手之意?不然,管天发金陵之行,只不过看到黑衣令主开枪盗尸,开的既是空棺,他也并未当面指认,纵然黑衣令主就是江大公子,就是要杀他灭口,也毋须小题大做,安上他参与劫镖的罪名?

  他们如此做法,若是仅仅为了管天发无法在淮阳立足,那么凭万镇山一封书信,也已足够使自己相信,何用亲自赶来?而且还加上一个南江府的总管!这明明是镇远镖局同南江府即将采取某种行动的先声!

  一念及此,不由得白眉陡竖,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敢对淮阳派明仗叫阵?还是暗计中伤?只要你们敢动,老夫索性就全抖开来,把事实真相,公诸江湖。

  话声未落,瞥见方家宏垂着双手,楞楞地站在厢房门首,敢情他从未见过师傅这等震怒,给吓呆了!

  郭世汾目光一抬,沉声道:“家宏,你几时进来的?”

  方家宏吃了一惊,急忙躬身道:“弟子才来。”

  郭世汾吩咐道:“你给我立时告诉账房,从现在起,暂时不接任何生意,所有镖头,一律在局里待命!”

  方家宏惊疑地望着师傅,叫道:“师傅……”

  郭世汾又道:“还有你立时派人快马去把二师叔、三师叔请来,统限明日午前赶到!”

  “严幼信你去东首边门守着,二师兄回来,立即要他进来。”

  严幼信道:“弟子省得。”

  郭世汾道:“你派人去叫陆得贵进来。”

  严幼信躬身领命,匆匆出去。

  接着就把方才的情形向江寒青、管天发详细地说了一遍。

  江寒青身躯微震这:“真会有这等事!”

  “世老对此事的看法如何?”

  郭世汾一手抚须,微微笑道:“此人也许就是黑衣令主一党,目前老夫也猜不透他们路数。”

  他这是不愿使江寒青增加精神上的负担,是以并未明说。

  话声未落,只听门外响起陆得贵的声音说道:“老爷子叫小的进来,不知有何吩咐?”

  郭世汾道:“你进来。”

  陆得贵依言走进,郭世汾吩咐道:“这二进院子,从现在起,由你当值,不论何人,未奉老夫传唤,一律不准擅入。”

  陆得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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