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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原乱-第3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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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罢?那么现在既然赤武帝就在这里,你不如就向他讨了六如散的解药,如何?每少一道束缚,我的身体就可以强健一些,将来要生我们孩儿的时候,也能安全几分……你觉得呢?”
    师映川说罢,眼睛只含笑看着连江楼,连江楼的表情终于有些变化,显然这番说辞却是将其打动了,而一旁赤帝姿亦是瞳仁微微一缩,他看着那个红衣绝代的男子,依稀就像看到当年燕乱云拈花而笑,如今伊人早已香消玉殒,消散于天地之间,莫非自己也要让她的血脉断绝?如此与她相像之人,若是万一真有身处险境之时,那么……
    一时间空气仿佛有些凝滞,师映川见此情景,心里有了底,便悠然一笑,淡淡道:“……我乏了,恕不能多陪。”说罢,转身向外而去,却在转身的一瞬间,脸色冰冷如刀。
    师映川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坐下看着窗外,有些发呆,这时宁天谕道:“此事,至少有七成以上把握可成。”师映川淡淡道:“是么。”宁天谕低笑:“当然!且不说连江楼为了你和这孩子,势必会与赤帝姿交涉一番,只谈赤帝姿本人,只怕在考虑之后,就要乖乖交出解药,不要忘了,此人显然与燕乱云有旧,虽说这些陈年旧事我们并不清楚,但此人看你之际,尤其是刚才见面,你莫非看不到他的神色变化?此人对燕乱云之心,非同一般,而你乃是燕乱云唯一的子嗣,赤帝姿难道真会坐看你日后有性命之危?更重要的是,在他看来,就算他给了解药,你身上也还有另外几道束缚,仍然是稳如泰山,根本不必担心什么!”
    师映川眼波流转,轻轻点头:“的确是这个道理……”宁天谕却话题一转,问道:“若是解药得手,你打算怎么做?”师映川冷笑一声,脸上的表情却是柔和的,他抚摩着拇指上套着的一枚翡翠扳指,说着:“我已经想好了,就算拿到了解药,我也不会立刻服下,因为我要继续留在他身边,我和他之间还有太多的帐没有算完,我该做的事还没有做到,怎能就这么轻松离开。”宁天谕也是赞成:“不错,解药不必早早服下,毕竟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现在么,还不到时候……”师映川不知为何,看着窗外绚烂花海,喃喃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宁天谕却语气冷漠,接道:“这不过是凡俗之人心态,作为我们这等存在,或许那些所谓的亲情爱情友情等等,于我们而言不过已是个笑话罢了,世人生命短暂,好比花开花落,因此最多百年就是一世缘法,才会珍惜看重不已,然而到得你我这等高度,百年也只是匆匆而过,那些所谓的缘,也许也只是孽缘罢了!”
    师映川不语,只依旧看着窗外,一时间整个大殿都渐渐沉寂下去,仿佛世俗都远离,只有眼前一天一地的春光,渐渐的,太阳落山,殿内开始暗下来,师映川坐的时间久了,腿有些麻,就想起来叫人掌灯,这时室内忽然亮起灯光,师映川回头一看,原来连江楼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地进来了,点了灯,师映川就转过身看他,连江楼来到青年面前,将一只小小的玉瓶递过来,师映川心知这定然就是解药了,顿时心中一紧,又一松,直接收进袖里,抬眼看连江楼,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连郎……”连江楼没有说话,只是弯腰在青年洁白如玉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师映川搂住男人的脖子,巧笑倩兮,黑玉般的眸子里却已是幽深似海。
    从这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重新掌握了自己的命运、随时可以恢复力量的缘故,师映川的心情也显然好了不少,虽然为了防止连江楼看出破绽,那解药还没有吃,但已有足够底气的师映川行事之间也还是渐渐从容许多,其后春雨连绵数日,等到放晴了,空气里就浮荡着湿润清爽的气息,这一日天朗气清,师映川在廊下晒太阳,他斜卧在一张藤榻上,看师倾涯在跟前玩耍,师映川脸上带着懒洋洋的笑意,一手支颔,呼吸绵长,他目光所及之处,眼神柔和地看着幼子笑语玩耍,彼时大光明峰上空有白雕扶摇而上,云海璀璨,有人白衣如雪,发如流墨,立于雕背,衣袂飞扬间,有若御风而行,男子负手在身后,面色无波,置身于云层之中,看那云海翻涌绚烂,何止形似仙人,更是神似。
    云海之上彩云如瀑,伸手可及,那壮阔景象,怎是‘瑰丽’二字就可形容,连江楼抬起右手,缓缓按住心房位置,那里隐隐作痛,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实,此时乘雕扶摇而上,翱翔九天,于他而言并不是第一次,自修行以来,每逢心中有所踟躇,他往往就会来到这里,于天地苍茫间放开心神,涤荡道心,而眼下连江楼却是有些静不下心来,半晌,他突然足下一踏,白雕立刻低鸣一声,展翅向下而去,未几,双足终于踩上坚实的地面,连江楼走向大日宫,来到千莲殿,他走进庭院,看到师映川懒卧春榻,旁边师倾涯蹲在地上,手拿一截柳枝,似在逗着地上的蚂蚁,有浅浅的风吹过,繁花零落,师映川掸一掸落在身上的几片花瓣,道:“涯儿,别蹲着了,当心弄脏衣裳。”师倾涯听到声音,就抬起了头,不过他却没有回答师映川,而起站起来丢了手里的柳枝,笑眯眯地跑向前方:“……师祖!”
    师映川闻言,扭头看去,就见不远处连江楼白衣如雪,英俊面孔上带着可以称之为和煦的神情,看着跑过来的师倾涯,俯身将男童抱了起来,师映川看着连江楼抱着孩子走过来,渐渐走近,他微挑眉毛,就笑了,一笑之下明妍如春晓之花,他目光灼灼望着连江楼,微笑道:“刚才去哪了?却是没见到你,问下人,她们也不知道。”连江楼简洁地道:“……去散心。”师映川顿时‘嗤’地一声笑,道:“散心?莫非有什么烦心事么,不如与我说说?”连江楼伸手拈起青年头发上的一朵落花,语气淡淡:“无事。”师映川也不以为意,只笑道:“我正想睡一会儿,你就来了,正好让人把涯儿送回白虹山罢,我近来总是有些乏,没什么精神照看他。”
    连江楼道:“我送他回去。”便将师倾涯抱回白虹山,待回来时,发现师映川已经睡着了,连江楼不放心让他睡在外头,便将青年抱进大殿里面,刚放到床上,师映川却是醒了,顺手揽住连江楼的脖子,慵懒轻笑道:“干什么抱我进来……莫非是想做坏事不成……”说着,将唇就口,吻住连江楼,他自从被软禁在大光明峰,性子就有些阴晴不定,有时不爱说话,自己只管发呆,有时又颇为暴躁,爱找茬,但有时却又主动对连江楼亲近,感情很好,十分妩媚动人,眼下他既然愿意主动撩拨,曲意逢迎,那简直就立刻变成了世间一等一的尤物,最能诱惑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几乎无所不为,饶是连江楼这样的人物,也不免心头微荡,纵然知道这是青年有意为之,来故意拿捏调弄自己的,但也仍是并不厌烦,一时师映川笑吟吟地将手探进连江楼衣襟内,故意不轻不重地捏揉着那深红的乳首,感觉到那肉粒渐渐坚硬起来,不禁挑眉笑道:“连郎,你这样的表现,可真不太像是清心寡欲的人呢……”
    说着,正欲进一步大肆挑逗,哪知道胸口却突然有一股难以形容的烦恶闷胀之感猛地涌起,几欲呕吐,师映川连忙推开连江楼,扭头对着床脚放着的痰盂一阵干呕,连江楼见状,立刻去取了水来,让他漱口,师映川将水吐进痰盂,连江楼便用帕子给他擦了擦嘴,师映川无奈闭目,恨恨摸着肚子,道:“这小东西,一时半刻也不肯让我舒坦……”正抱怨着,一颗什么东西被塞进嘴里,味道酸酸的,略微带着些甜,师映川睁开眼,只见连江楼手里拿着一盒腌渍的蜜饯,见他睁眼,就又拈了一颗喂进他嘴里:“……既是觉得恶心难过,便吃几颗。”师映川微微蹙眉道:“我以前根本不爱吃这么酸的蜜饯,都要很甜微酸的才好,现在却不得不吃它,真是舌头都快给渍透了。”抱怨归抱怨,该吃却还是得吃的,连江楼见他皱眉的样子很是可爱,便揉了揉他的头发,道:“……再过数月便会好些,你且忍过这段时间就是。”
    两人闲闲说着话,师映川暗中看着连江楼的变化,这一切都在他心底,也都向着他所希望的那样逐渐改变,师映川内心深处有种异样的平静,不起波澜,他伏在连江楼怀里,贪婪地汲取那温暖,却知道两人之间在不远的将来,必有一劫,到时候谁输谁赢自有天意,从他重新回到断法宗那一日起,某种意义上,就等于是在连江楼的头顶上放了一把刀,或许在不知究竟什么时候,雪亮锋利的刀子就会毫不犹豫地落下!这是师映川早已决定的事情,也是他最终内心的选择,那么一切……只看日后!
    日子一天接着一天地过去,师映川原本还未见明显隆起的腹部也逐渐开始有了变化,而随之变化的,还有那原本看似平静的局势,如今却也隐隐暗流汹涌起来,瞬息万变。
    廊下雨水淅沥,落在花草树木之上,发出悦耳的轻响,远远望去,几道回廊交错,又有重檐朱门,不知几何,师映川站在朱红的漆柱旁,只穿着很寻常的青色宽大衣裳,倒是把腹部掩饰得很好,他看着这场小雨,低声喃喃道:“小楼一夜听春雨……”青年忽然回头看向身后的季平琰,问道:“他们还没走?”季平琰听了,就是沉默,师映川静下心来,嘴角就有了冷笑:“真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青年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抚齐了耳侧的鬓发,一面看着走廊外的雨丝,脸上满是讥笑冷漠之色:“这些人啊……当初天下人知道我便是泰元帝转世,身怀秘密无数,不知有多少人打我的主意,想从我这里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无非是因为我后来一身修为非凡,才震慑宵小,不敢妄动,后来我被囚禁于断法宗,知情者都清楚我与断法宗之间的恩怨,知道我是不肯吐露秘密来便宜断法宗的,但后来得知我有了身孕,只怕我与你师祖就此慢慢和好,将当年泰元帝所拥有的一切都拿出来与宗门分享,如此一来,又岂能坐视一家独占好处,自然都要分一杯羹,这样的大事,纵然想要行事机密,却又哪里真掩得住?弄到现在,天下人几乎都知道我当初在八大宗师一战之中并未陨落,也未重伤逃走,而是被囚禁于断法宗,后来又与你师祖成亲,到了现在,又有了身孕,人人都知道原来所谓的宗主夫人,就是从前的青元教主、杀人盈野的魔头师映川!”
    季平琰默然,但片刻之后,又忍不住咬住下唇,终于道:“父亲,这些明明都是亲近之人,可是为什么却连山海大狱祖父那里,都……”师映川轻笑一声,手指勾起长子的下巴,道:“我的傻孩子,平日里关系亲近又怎样,哪怕是血缘至亲又怎样?各大势力这么多年以来,确实似乎彼此之间关系融洽,可你不要忘了,数百年前,千年之前,甚至更久,难道它们之间一开始就是一团和气不成?都是为了各自的发展相互征战拓展,只不过后来发现一味争斗是不智之举,到后来只会殃及众人,谁也不能幸免,因此才逐渐形成和平共处之势,但这不过是审时度势之后的最佳选择,而非出于本心,你自己想想,平时难道它们互相之间就真没有明争暗斗?何况现在有我这个变数,我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一座价值不可估量的巨大宝库……而你也要明白,即便是再亲近的人,当他们肩负着一门一派一个家族的前途乃至兴亡时,他们的选择也就不能再受个人感情的影响,而必须服从大局,服从理智,去做出最后的决定。”
    听着这些话,季平琰眼神不定,师映川摸了摸他的头顶,嗤道:“我的傻儿子,你虽然少年老成,但毕竟年纪还太轻,有些事情你还看不透……记住为父的话,永远不要完完全全地信任一个人,哪怕是你的至亲,是你的最爱,也不可以彻底相信,否则的话,你看看你父亲我,就是最好的例子。”师映川说罢,微微一笑,他没有继续留在这里,而是自顾自地离开了。
    雨声潺潺,师映川从容在廊间走着,就有两个侍女紧紧跟上来,十分小心,生怕他稍有差池,一路上画阁雕栋连绵,庐亭假山错落有致,或是磅礴,或是雅致,无一不昭示着宗门千年底蕴,师映川走了半柱香的工夫,才终于到了地方,外面有人守着,师映川只是无视,径自进去,也无人敢拦,一时转到里面,室内并不见有伺候的下人,主座上,连江楼一身紫衣很是醒目,师映川从素帷后款款步出,一张肌肤如雪的完美面孔上露出一个微微的笑容,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视,厉东皇,阴怒莲,宝相宝花,聂药龙,向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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