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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缘之孟丽君传奇-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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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害怕之极。先前林员外夫妇闻听得兄弟与孟士元有旧,便计划着抬出林瑞海的名号上门求亲,但孟士元几句厉声严词,林修贤一时惊惧之下,哪里还顾得上说谎,此刻话已出口,再无法更改。 

  不料孟士元脸色竟缓和下来,喃喃自语道:“他并不知情,那也罢了。”神色转和,坐下道:“受惊了,请坐。”林修贤用袖子拭去额头冷汗,坐回原位,尤自不明白孟提督为何蓦地发怒,又为何骤然消怒,见他神色回复平和之态,心中稍安。孟士元道:“三年前兆雪兄回乡祭祖,在此间小住了数日,和君儿谈天说地,倒聊得颇为投机。我女儿容貌才情虽也不俗,可当不起你叔父这般夸赞。”林修贤不敢接口,听他又道:“君儿才只一十五岁,我就只这一个女儿,平日里娇宠惯了,也不舍得她就此成婚出嫁。”林修贤听得明白,这自是婉言拒婚了,心中一阵惆怅,半晌才道:“是,小侄明白了。”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囊,说道:“小侄临行前,家叔再三嘱咐要将此物当面交呈大人。家叔言道,这是十六年前一桩事情的信物,他是这桩事情的证人……”说着双手呈上。 

  孟士元惊道:“甚么?”语音竟微微发颤。丫鬟将锦囊捧上,孟士元颤抖着手将之打开,从中取出一柄晶莹剔透的碧玉如意来。林修贤吃了一惊,这锦囊他虽一直配在身上,却不敢私自打开,自然不知其中究竟是何物。孟士元却毫不惊奇,似乎早就知道会是此物,瞧着它出了一阵神,喃喃道:“不错,是它,是它!十六年了,终于来啦!”声音中又是欢喜又是凄悲。林修贤见他一直气定神闲,就连发怒时亦不失风度,此刻见了这么小小一柄碧玉如意,竟有些神不守舍的模样,不由好生奇怪,却不敢发问。 

  过了良久,孟士元长吁一口气,问道:“兆雪兄将此物托你之时,可还说了些甚么?”林修贤摇头道:“家叔只是嘱咐我千万将此物贴身保存好,当面交给大人,其他便甚么也没说。对这件事情,小侄可半点头脑也摸不着。”孟士元道:“这件事情,你不知道最好。”转头对身后侍立的丫鬟道:“春桃,请小姐来‘正气轩’,就说有贵客来访。” 

  林修贤又惊又喜,心想:“孟大人口中的‘贵客’,说的是我么?”他本已不敢指望能见上孟府小姐,不想竟终能得见。 

  孟士元看他一眼,道:“小女顽劣异常,我拿她也没法子。她八岁上亲娘就故去了,自此我便一味纵着她,如今想要管束,却也不能了。待会如有不周冒犯之处,贤侄多担待些。”林修贤忙道:“哪里,只恐小侄不懂礼数,唐突冒犯了小姐。”见孟士元手里紧紧握住那柄如意,心神不宁,竟似根本没听见自己说话。 

  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林修贤心格登一跳,手心捏出了汗。
第一部 第三章

发表时间:2005…03…30

  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林修贤心格登一跳,手心捏出了汗。 

  门帘掀处,林修贤眼前陡然一亮,险些惊呼出声,一个俏生生的绝色少女姗姗走进。只见她身着一件鹅黄色衣衫,明眸皓齿,身形婀娜,娇美妩媚,容色照人。林修贤一生之中从未见过这般美貌的女子,心中赞道:“果然名不虚传!孟家小姐当真是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自知不能多看,却舍不得就此收回目光。 

  在他目光直视之下,那少女有些羞涩了,低着头上前向孟士元行过礼,轻声道:“老爷,小姐正在后花园练剑,说换了衣衫就来,请贵客稍候。”说到“贵客”二字,向林修贤瞥了一眼。孟士元点点头,道:“烦劳贤侄稍候。”那少女回过话,就垂手站在孟士元身后。 

  林修贤不禁又羞又愧,但更多的是惊讶。他素来自认为眼光颇高,竟把人家的丫鬟当成小姐,日后传扬出去,岂不教人笑坏了大牙?他又向那少女望了一眼,尤自不敢相信这天仙一般的少女竟只是个丫鬟身份。一时间,脑中众念纷纭:“听她口气,明明不是孟家小姐,可瞧她衣衫装饰、神采气度,怎会只是个丫鬟身份?莫非她就是小姐自己,却故意装扮成丫鬟的模样来戏弄于我?难道孟家小姐并无十分美貌,真正国色天香的只是这个丫鬟?又难道小姐自己还要更加美貌?但……世间岂能有这般的人物?” 

  正自揣测间,门外又响起轻盈的脚步声,林修贤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也不敢眨。门帘掀处,一条淡紫色的身影飘然而入,盈盈的眼波在他脸上略略一转,径直来到孟士元身前。一个清柔的声音响起:“爹,我来得晚了,你的贵客见怪了没?”林修贤一直凝望着这条身影,却始终没能瞧清她的容貌,自从她进了这间精舍,舍中便洋溢着生机和活力。 

  孟士元瞧着这爱若性命的掌上明珠,脸上满是慈意,握着她手来到林修贤身前,道:“君儿,为父给你引见一位世兄。他名叫林修贤,是大前年从京城里来的那位林伯父的侄儿,前几日才从京城回转昆明。”又向林修贤道:“这是小女丽君,小字君玉。” 

  林修贤终于瞧清那小姐孟丽君的容貌,胸中宛如被一柄大锤重重击了一记,他平素能言善道,此刻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勉强拱拱手。反倒是那小姐孟丽君竟也学着他的样子抱拳为礼,微笑道:“林世兄好。大胡子伯伯好么?”林修贤一呆,道:“甚么?”终于吐出两个字。 

  孟士元叱道:“君儿,别没大没小的。”嘴角边却也不由露出一丝笑意,解释道:“那年兆雪兄在此间小住时,君儿便称他作大胡子伯伯,他倒不以为意。”林修贤想起叔父颌下一大撮灰白的胡子,不由好笑,随即想起还没答复小姐的问话,忙道:“家……家叔身子安好……只是头痛的老毛……毛……毛病又犯……犯……”心中紧张,连话也说得结结巴巴。 

  孟士元道:“十六年前,我在京城初次和兆雪兄相见时,他正犯头痛。那时先室为他开了一剂药方,据说服后颇有成效。君儿,你在你娘生前的药囊里找一找,倘若还能找到这付药方,便着人带去京城罢。”提及故世的妻子,不由黯然神伤,手心更紧紧握住那柄碧玉如意。孟丽君知爹爹待娘情深一片,娘虽故去了七年,他始终不能忘情,此刻提起,心中必定难受。忙拉孟士元坐下,道:“今日怕是不得空闲了。明日我细细地找,若找到,便着人送到林世兄府上。” 

  林修贤这才明白先前孟士元话中含意,不禁为自己最初的想法感到惭愧,连忙道谢。 

  孟丽君见自从提及娘之后,爹便神情黯淡、郁郁不乐,急欲转换话头,一瞥眼间,见爹爹手中紧紧握住一柄碧玉如意,当下笑道:“爹,这柄玉如意好美啊,是大胡子伯伯送你的么?你给了我罢?”果然孟士元精神一振,见林修贤正要说话,忙使眼色止住他,道:“这是你皇甫伯父托林侄送给我的礼物,你若喜欢就给了你。这物事甚是名贵,你可要好生收起来,别弄丢了。” 

  林修贤暗觉奇怪,心想:“这柄如意分明是叔父谴我送来的,孟提督为甚么要说是皇甫伯父的礼物?难道它真是皇甫伯父之物么?”但乍见孟丽君,惊为天人,一双目光、全付心思都在她身上,哪里顾得上细思其中原由。 

  孟丽君从孟士元手中接过如意,但觉触手一片冰凉,见那如意通体碧绿,竟没半点瑕渍,便知是上好的碧玉,价值连城。向先前进来那娇俏少女招手道:“雪妹,你来看。” 

  那娇俏少女名唤苏映雪,是孟丽君乳母叶蓉娘之女。叶蓉娘本是孟丽君母亲郦明珠的贴身侍女,自幼和她一同长大,份属主仆,情意实同姐妹一般。郦明珠和孟士元成婚后,将叶蓉娘嫁给城东一个姓苏的小商人,那人忠厚老实,家境还算殷实,夫妻俩感情甚好。不料新婚才只半年,丈夫外出经商,竟突发疾病、客死他乡。其时蓉娘已怀有三个月的身孕,独自一人,倍受族人欺凌。孟士元仗义执言,为她讨还公道,又派人将她丈夫的灵柩运回安葬。孟氏夫妇怜她孤苦,依旧接回府中。苏映雪生于腊月二十,只小孟丽君两天,只因出生那日大雪纷飞、遍地洁白,孟士元给她取名作“映雪”。 

  苏映雪自出生起就同孟丽君在一处,因相貌温婉端丽,兼又性格柔顺,甚得孟氏夫妇的欢心,几次欲收为义女,但蓉娘恪守主仆之份,执意不从,只得做罢。然而全府上下,人人都拿她当二小姐看待,孟丽君更待她有如亲生姐妹,两人起居饮食、衣衫装饰,全无分别,私下里总以姐妹相称,只在蓉娘面前才略显疏远。 

  蓉娘自回归孟府,先是作孟丽君的乳娘,其后总管全府内务,自孟丽君母亲郦明珠故世之后,更相当于孟府的半个女主人。她对孟氏一家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待孟丽君更胜过自己的亲生女儿。 

  苏映雪接过玉如意,赞道:“果然是一件罕见的珍物。”孟丽君笑道:“你且替我收着罢。”这柄碧玉如意虽然珍稀,她素来不喜好这些玩物,却也不放在心上,适才故意提及,原是为了转移孟士元的心思。 

  孟士元见自从女儿进厅之后,林修贤的目光便一直在她身上,神情恍惚、言语呐呐,更无半分儒雅潇洒之态,心中不悦,暗想:“我见他是兆雪兄的侄儿,对他另眼相看,再者今日那物事终于来了,明珠的遗愿可了,原是大喜之事,所以才破例让君儿出来相见。不想此人竟如此不堪,见不得女色,终是碌碌之辈,枉费我如此抬举。”当下向林修贤道:“有劳林侄万里迢迢送来此物,改日我当登门拜谢。回去见了令尊,就说我公务繁忙,未能及早拜访,还请他见谅。”林修贤一脸惶恐,连道:“不敢,不敢。”见孟士元端起茶碗,当是送客之意。心中不舍,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告谢出来。临了还偷眼向孟丽君望去,见她正和苏映雪低声说话,正眼也不瞧自己一眼,浑似毫不在意。长叹一声,郁郁地跟着前头引路的家人出去了。 

  孟丽君见林修贤已走,上前倚在孟士元身旁,嗔道:“爹,这人一双眼睛贼忒溜溜的!你巴巴的叫女儿出来见甚么‘贵客’,就是说他么?难道就只因他是大胡子伯伯的侄儿?”孟士元握住女儿的手,心想:“如意之事,该当选个合适的时机单独告诉君儿。此刻还是不说的好。”叹道:“我原看他知书达理,人品还算不错,又是你林伯父的侄儿,你们是世兄妹,见见面也好。谁料此人竟……唉,也罢!君儿,你早起又在后花园练剑了?女孩儿家,会些针线女红便好了,舞刀弄剑地做甚么?” 

  孟丽君抿嘴笑道:“不过瞎玩儿罢了,谁又舞刀弄剑的了?但爹爹既是武将出身,女儿自然也该会一些儿,要不然岂不堕了爹爹的名头?”孟士元笑道:“依你这么说,倒好似我的名头全靠你撑着了?”孟丽君学着林修贤方才的模样,诚惶诚恐地连声道:“不敢,不敢。”苏映雪“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孟丽君跟着笑道:“不是女儿夸口,我若穿了男装,只怕比爹爹更象‘儒衣神将’呢!”孟士元也哈哈大笑,随即正色道:“玩笑归玩笑,你可千万别穿了男装私自溜出府去。给我知道,定不饶过!”语气神色甚是严厉。 

  苏映雪听了这话,脸色大变,目光不由朝孟丽君望去,幸好她站在孟士元身后,孟士元瞧不见她的面色目光,否则定会起疑。孟丽君也大吃一惊,神色却泰然自若,笑嘻嘻地道:“女儿怎敢私自溜出府去?爹爹,你别这么凶巴巴的,女儿犯了甚么过错,你要责罚我?”说着小嘴微微嘟起,似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孟士元忙道:“我不过叮嘱一句罢了。你也知道,现下外面仗打得厉害,到处乱得紧,昆明城此刻虽还没置身战事,但云、贵相接,说不准哪一天便打过来了。好女儿,爹爹担心你,一时说话急了些,也是有的。你想,爹爹怎舍得责罚你?”说着轻拍她手背。孟丽君和苏映雪相视一笑。 

  孟丽君暗想:“听爹爹口风,怕还不知道我和兰儿出府之事。他素日里从不许我踏出家门半步,那事虽关系重大,纵然苦苦求肯,他亦定不会答允。但如私自出去,不是一时半会便能回转的,终究还是瞒不住。那便如何是好?”心中暗自盘算,口中却问道:“爹爹,依你看,朝廷甚么时候能平定这次叛乱?” 

  孟士元摇了摇头,面色甚是凝重。孟丽君惊道:“难道朝廷便没了胜望?”孟士元道:“自然不是。但决计不会如有些人料想之中的那般简单容易。李延亭那厮早在十几年前就有反意,只是那时虽然当今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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