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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不是。
远远地听见豆儿唤他，声音却是压地低低的，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赶紧过去看看吧。
只见豆儿低着头，手中拿着一个小小圆镜，镜子中间有人影子晃动，但是模模糊糊，看不分明。
玉清配合豆儿鬼鬼祟祟表情，侧过身体压低音调道：“师傅，怎么了？”
豆儿面色凝重解释说：“玉清，此物乃是我三清观传世宝物之一——大千世界镜，可以看清楚千里外的东西，如今为师就是要用它来捉拿妖物。”
玉清流汗，心想这不是和之前客栈里使用的眼珠子一个属性么，都是用来偷窥的，可见三清观的观风十分之有待改进。
豆儿继续：“有了这面神奇的镜子，我们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那妖怪，将那些可怜女子救出来了。”
玉清沉默片刻，道：“可是师傅，为何这镜子里的画面这样模糊，很难看清啊。”
豆儿：“为师……仙力不够，无法驱使……咳咳咳咳咳……”面上浮起红晕，看着倒是有些可爱，玉清只能无语望天。
说来也是奇怪，豆儿在青丘时候虽然不说多厉害，但是凭着和真仙百里清华打个平手想来这仙术也是不错的，可到了凡人间，就像是高空火箭坠落一般一落千万丈，除了血还有一些神奇之外，与普通人是没有多少区别的了，所以她的许多宝贝也就束之高阁了。
之前她整理了一下包裹，发现包裹里面她能用，且大约可以用好的只有三样了，第一样就是一把剑匕首，是三清老头给她练习剑术用的，可随着心念变长变短，如今被她用作削苹果，削出来的苹果皮薄薄的，很是好吃不浪费。第二样是一个碗，据说是探物用的，加持仙术后可以伸手拿到任何想要的东西，现在用来盛饭。第三样也是最有杀伤力的，就是三清老道的姘头给的杨花白露春药。
……
实在是拙妇难为有米之炊。
玉清说：“师傅，这事情不归我们管，我们不过是小小的修真，世间这样多的危险，还是保护自己最为要紧。”拔刀相助对于他来说那是传说中的事情。
豆儿不同意：“那些女孩子多么可怜，玉清你若是把她们想成兰兰，就会想救她们了，她们好可怜的。”手里拿着镜子擦拭，为什么灵力不够呢，豆儿后悔没有好好修习仙术。
悔之晚矣。
玉清一听嘴巴就歪了，兰兰，他想，我巴不得她早点滚蛋呢。
不过，就那样的妖物怕是不够兰兰吃的，心里一动，想到破庙里的可怜呆子和尚，玉清不禁为他默哀三秒钟。
豆儿说：“玉清，你不能这样，我真是许久不教你了，竟然让你变得这样郎心似铁，真是我见犹怜。”
玉清的嘴巴又歪了一下。
前面说到豆儿久居青丘，三清老道对于文化教育又是极为不重视的，造就她半文盲的事实，但豆儿又是十分好学有好奇心的，进入人世间，发现了许多新奇的东西，比如学堂里为什么会有一个老先生摇头晃脑之乎者也，又比如闺阁里的小姐为什么喜欢绣花？
后来开了药铺需要记账就更加给她学习文化知识的动力，但药铺很快倒闭，师徒几人开始摆摊子，半文盲的身份终究还是吊着的。
但有时候她还就是喜欢掉书袋，所以这情况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为了避免多说下去疯掉的危险，玉清说：“好吧师傅，我们去把那些姑娘救出来。”这样你就可以消停了吧，他心里这样想。
好，豆儿不仅喜笑颜开。
玉清觉得夜长梦多，且为了那和尚性命清白还是及早解决这些事为妙，于是闭了眼睛口中念出一个口诀，刹那间那白浪中涌起一个透明的大水泡，将两人包裹其中，然后破浪而入，竟是一点都不含糊。
豆儿抚掌大笑：“玉清你的破水诀倒是学的很快呢。”心中倍感安慰，觉得自己教授徒弟很是有一手。“或者我可以开班收徒，就如那些私塾先生一般，想来也能挣不少钱的。”
玉清心心念念是干净杀了那捣乱的妖怪，不曾注意到师傅脑子里已经形成了一个绝大恐怖的念头，并在之后的日子里一直作为终身奋斗目标努力。
所以玉清以后便特别讨厌教书先生，认为他们道貌岸染的模样带坏了纯洁质朴的师傅，这是后话。
海水从气泡周围分开，仿佛一道蓝色的通道，直直地伸向那无尽头的深海，先开始还有一丝光亮，渐渐地光亮消失，只有一些奇形怪状的鱼虾出现，再然后，便是两眼一抹黑了。
“……玉清……”潜了许久，豆儿有些不耐烦了。
“师傅，何事？”虽然心里无奈，但是尊师重道的表面功夫要做好，玉清语气还是很好的。
“我有些饿。”
“师傅你忍一忍。”这妖怪十分狡猾，老巢离开那个龙王庙不知多少远了，而且中间还设置不少障碍，结界，还有各种迷幻阵，想来也是老奸巨猾的。
“好吧，可是玉清，我觉得那只鱼很好看啊，能捉么？”
“……师傅，你……”刚想叹气，玉清警觉不对，已经陷入深海许多，那些鱼早已经不见踪迹，怎么会有鱼？他神识一扫，触到一处软软障壁，怎么也突破不了。
只能停下。
“师傅，你指给我看，哪里有鱼？”豆儿看见，怎么他看不见。
“那里，飘飘扬扬的，像是仙女的衣裳呢。”
顺着手指方向看去，果然一处树丫上有鱼儿一样的物体在随着水波荡漾，一起一伏，姿态摇曳。但是再定睛一看，玉清面色一黑，将豆儿往身后一拉。“师傅不要过去，那是一张人皮。”
原来竟然是一张剥下来的人皮在飘，空荡荡的，乍一看很像是一尾鱼，细细看去却是吓死个人。
“……”
随后他发现了更加胆寒一幕，只见一个黑黝黝的山洞仿佛突然出现一般，乍然浮出眼前，然后是一道白光闪过，两人藏身的水泡啪一声破了，海水却没有倒灌进来，因为他们被吸入了哪个黑黝黝的山洞。
巨大的吸力让玉清和豆儿感到头痛欲裂，只是浑身酸软一点都没有力气抗争，只能由着力量被带到一处空旷之地，这种无力感玉清再也不想尝试。
若是说刚才的人皮让他惊讶，眼前的一切更是可谓触目惊心了。
一排女子约莫有二三十个站在面前，姿势是统一的低头作揖状，之所以说它们是女子，是应为都没有穿衣服，露出高耸胸部，下面是裙子，随着水波飘荡，宛若盛开的一朵朵海葵花。
“嘶。”豆儿倒抽一口气，在她印象中，这样似乎是不雅的。
脑子便是这样一想，手也就那样顺势捂上了玉清的脸：“徒儿，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啪，玉清似乎听到额头上青筋爆出的声音。
她，到了这种时刻，想的竟然是这个问题，看来不仅文化知识需要恶补，社会实践也是需要增强的。
轻轻推开她的手，玉清超朝着对面空气冷声道：“既然已经开门见客，却不见主家出现，未免显得诚意不足呢。”
话音落下，却没有反应。
豆儿郁闷了：“徒儿，你是和谁说话？”
大约过了几秒，眼前有气浪翻滚声音，很快一个魁梧的身影凭空出现，绿色衣帽，怀里还抱着一个。只是那人一边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一边状似惆怅：“不像呢，还是不像呢。”
玉清笑：“大王好深情呢。”
那人抬头，却是一张肥胖的脸，嘴巴很大，眼角上挑，细细的眉毛在尽头垂下，看着是一张颇为滑稽的脸，只是此时这脸上却混着深情与绝望的两种表情。
豆儿疑惑道：“这位大哥怎么了？”
那人听见声音一愣，抬头看豆儿，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惊喜万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一边说一边将那怀中女子放下，一边伸出手来，他速度极快，推出一股汹涌气浪，带着腥臭味道。
玉清眼明手快，伸手就是一掌，那人捂着胸口退后到躺在地上的女子身后，苦笑：“好功夫。”
但是话音未落，他又是发动攻击，这次他的手化作长长的足蹼，竟然有脸盆大小，豆儿想若是被拍中一掌不死也是残废的。
玉清冷笑，身形灵活，左右与他周旋，最后一把捞起那女子的身体，就朝着那女子脸上抓去。
“不要！”男人大惊失色，从半空坠落。
玉清手却不停，竟然将那女子的脸皮给揭了下来，露出一张模糊的脸来，看着有些可怕。“你扮作龙王找来那些姑娘就是为了这个么？”
男人声音颤抖：“求你，求你把她还给我。”言语间竟然都是卑微，完全不复有刚才凶横刚毅的气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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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炼心之术
男人的态度引起玉清的好奇，他看着男人一会儿，最后道：“你是什么妖怪？”
他的手指靠近那女子颈部，看意思若是那男子有一句假话，那女子就会香消玉殒。
男人见无望，只能竹筒倒豆子说出前因后果。
原来这男子是一只蛤蟆精，爱上一个人间女子，那女子也是钟情与他的，两人于是结为夫妇一同生活，然而好景不长，人妖殊途，不过半年那女子便开始身体起了变化，先是身体开始腐烂，然后脱发，蛤蟆精着急不已，只能去求村里知天苑的仙人，仙人告诉了他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豆儿见到这种惨状心里气急，追问道。
原来这僧人借着做善事的名号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实在是罪无可恕。她说：“若是被我找到，定要将他……将他……”
“将他怎样？”
“将他监视起来。”掏出客栈中用过的眼珠子，豆儿笃定道。
玉清：“……”
看来还是听蛤蟆精诉苦比较靠谱。
蛤蟆精说：“我本不想害人，可是走投无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我又不过一个小小精怪，没什么大本事，也不认识有本事的上仙，百般无奈下便求了那僧人，他告诉我一个法子，只要在月圆之夜夺取年轻女子的面皮，一张一张覆盖在我家喜儿面上，待到七七四十九张面皮满，我喜儿就可以恢复了。”
“那你何须杀死这些女子。”指着那些呆立着不动的女子，玉清冷声道。
这些女子面无表情，看就是被挖心变作的僵尸，一个个地失魂落魄，哪里还有命在，如果只是要脸皮，何须杀死呢？
未免太狠辣。
蛤蟆精颤抖着解释说：“不不不，这些女子不是我杀的，我只是迷晕她们，然后剥了面皮罢了，挖她们心的是那个和尚，他说要炼制一颗七窍玲珑心，需要许多女子的心脏，作为回报……所以我……”蛤蟆精支支吾吾。
玉清面无表情地看他一会儿，道：“那和尚叫做什么，去哪里了？”
“和尚叫做虚元……”蛤蟆精话音未落，玉清面色急促变化起来，他惊呼一声兰兰，反手一挥将蛤蟆精震死，然后捞起豆儿就朝着海面上冲去。
蛤蟆精杀死那么多的女孩，死得其所啊。
豆儿本是想将那些女子尸体收拾一下带回渔村安葬的，只是玉清动作太快，所以脑子就这么一片空白，刷拉一下就露出水面，还呛了几口水。
“玉清你做什么？”
“你没有听见刚才那妖怪说什么吗？那和尚叫做虚元啊！”玉清想起破庙的兰兰，心中大为焦急，兰兰虽然不是一只善良的狐狸，但是也不是极恶妖怪，虚元和尚看着愣愣的，身上也没有妖气魔气，这只有两个可能。
一个是他的修为已经到了玉清和兰兰也不能看清楚的境地，那就是说如果要和她斗的话，男无异于以卵击石，死地是很快的。
第二个就是这是误会，同名同姓罢了，呆和尚还是呆和尚，而那个知天苑的和尚则是隐藏起来，伺机而动。
总之玉清是绝对不会相信什么死掉了的鬼话的，诈死向来是三界屡试不爽的脱罪法子，见多了。
豆儿被夹在胳臂下叫不出声，哎哎哦哦叹气，玉清最近不知吃了什么这身量那是一日千里地长高长大，一点儿都不复之前可爱的小童模样了，她有些郁闷。
一路担忧着，终于在夕阳未落的时候赶回了破庙，却看不见人影子，只有一行煤灰写的歪歪扭扭的大字。
“见书如见人，家兄突有要事，就此告别，如有缘必会再见。——兰兰。”
“兰兰竟然走了！”豆儿先是惊讶，然后开始瀑布泪。“是我这条件不好她要离开师门么？”
玉清：“……”
“师傅你识字么？”
“略懂一二。”
“念一遍。”
“……人……再见……兰兰……”
“……师傅，你去私塾念书的银子呢？”
“买鸡腿了……”
“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