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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七扇门当差的日子-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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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是江南学宫在入场前进行了严密的两次搜身,半天下来,仍有近百人作弊被抓,可见科举舞弊之风严重之甚。有些作弊考生,竟然将四书五经微雕在巴掌大小的箔纸之上,令人叹为观止。

    下午,见主考官、巡考官都没来,我与张幼谦在一旁聊科举之事,张幼谦说我一生中作出最明智的决定就是不参加科举。当年为这事儿,我爹把我吊在树上打了三天。

    我点点头,说这三天打,值了!你看黄六、黄七两个老秀才,一把年纪了,还想中举、中进士,就算中了进士,还能当几天官?

    张幼谦道,这你就大错特错了,你是习武之人,不太了解我大明官场制度,如今天下五等人,官吏军民商,等级分化严重,便如我们张家,就算是京城首富,只要家中没有当官的,这富可敌国的财富始终是早晚眼中肉、盘中餐。张百万每年花费几十万两银子都送给了六部的京官、各路州入京述职的外官,甚至是前来赶考的举子,几十年下来,与各项势力盘根错节,编成一张网,才逐渐在京城中稳住了地位。如今再有人动我们张家,那必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拔出萝卜带出泥。

    我叹道,真是**!

    张幼谦淡然道,这些不过我张家自保的手段而已,我就是不想同流合污,才跑到六扇门当捕快。

    我记得张幼谦与他爹关系不好,所以一谈到张百万,都是直呼其名,不过看起来,这小子对他爹还是满佩服的嘛。

    张幼谦这人心地不坏,除了有些败家、好色之外没什么毛病,记得刚遇到他时,还是一副纨绔公子哥,这在六扇门带了不到半年,性格收敛了不少。

    两人闲谈间,却见宇宙洪荒四舍的监考官走了过来,这人是江南守备军中的人,应该不是六扇门系统的,那军官冲我们笑了笑,就要进茅厕。

    我示意了张幼谦一眼,他连拦住道,按照规矩,这个茅厕你们不能用。那监考官一愣,难道逄大人没有叮嘱过你们?

    我说叮嘱过了啊,让我们好好照顾逄公子,确保他不受任何人打扰!我打量了他一番,却见他袖口中藏着一份试卷,想必是在考场内买通了枪手,等作答之后,来个瞒天过海之计。

    张幼谦还要阻拦,我却笑道,不妨,不妨。上前拍了拍他肩膀,说时间紧迫,学政大人和巡考官随时回来,你动作快些。

    那监考官点头,进去,不到十息,便捂着鼻子跑了出来,打了个招呼就回自己监考区了。张幼谦说难道真帮这小子?

    我晒然道,收了银子,当然要办事了。张幼谦说我鄙视你,我伸手举起一张考卷,在他面前扬了扬,张幼谦问,那刚才送进去的是什么?

    我说与答卷相比,我觉得逄公子更需要一卷手纸。张幼谦说想不到你还会这一手?我哈哈笑道,妙手空空,我可是专业的。

    张幼谦若有所悟,忽问道,老实交代,当年在京城,我那块玉佩是不是你顺走的?

    我讶道,什么玉佩,我不知道啊。心中却暗想,这种事打死也不说,当年出师之前,我可是在盗圣何道子画像前宣过盗门之誓的,承认了就是违背祖师爷教诲,违反职业道德。

    余谨于上帝及公众前宣誓,愿吾一生纯洁忠诚盗窃,勿偷有害无益之事,勿取服和故偷鳏寡孤独,当尽予力以增高吾职业之程度,凡是偷窃时所听所闻之个人私事,及一切家务均当谨守秘密,予将以忠诚勉助偷事业,并专心致志以注意授予被偷者之幸福。

    这段盗门之誓,绕口之极,当年我可是费了一夜功夫才背过,五师兄过目不忘,看了一遍就背过了。想到此,忽然有些想念几个师兄了。

    第二日案例判析,到了下午那个监考官又来送答案,昨日从茅坑暗格答案差点没把他熏死,今天学乖了,把答案装卷筒之中,我又故技重施,用一本插图版金瓶梅替换掉了。整个下午,逄大海处于一种神经性官能亢奋之中。

    第三日考策论,题目是《论空印案》,这个题目可谓是触目惊心,如今空印案过去还不到一年,余波未平,就是在京城,众人谈此案色变,唯恐隔墙有耳,被锦衣卫、东厂、西厂抓紧去,不死也得掉层皮。虽说江南风气开明,但涉及到朝廷秘案,一般人也不敢轻易评判。

    经过两日折腾,逄大海明显瘦了一圈儿,他冲我俩摆手,我说你又搞什么花样?逄大海说,今日题目是什么来着?

    我说不是有考卷嘛?

    逄大海指了指马桶,来不及,都用了。

    你怕什么,到时候就有人送答案了。

    逄大海哭丧脸道,早上送饭时听人说,宇宙洪荒四号舍的巡考官被抓了。今日得看我自己本领了。

    张幼谦说我们只负责监考,试题并不清楚,好像是空什么的。

    逄大海问道,空?气?

    我说好像是吧。

    逄大海思索片刻,喜道,有了!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上了两个大字,《屁论》。

    屁者,五谷杂粮之气也!源于腑脏,出于幽门,视之弗见,听之则闻。其为气也,影不及形,尘不暇起,脱然而出,清然而止;壮一室之妖氛,泄五谷之败味……。其为声也,非金非石,非丝非竹;或裂帛而振响,或连珠而叠出,或哑哑而细语,或咄咄而疾呼;或为唏,或为咦,为呢喃,为叱咤,为禽啼兽吼,百怪之奇音。

    逄大海越写越兴奋,文思如尿崩,一泻千里,不到半个时辰一片洋洋洒洒的《屁论》俨然成书,他略为得意,如何?

    我说今年头名,非你莫属!

    监考已经两日,我俩早已疲倦不堪,中午吃了几个灌汤包,下午靠着墙柱迷糊呢,忽然不远处来了若干人,我抬眼看去,竟是明帝朱润泽带着北卢、南谢、礼部侍郎亲临春闱现场,至于学政大人、宋知府跟在队伍末端,半弯着腰,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模样甚是滑稽。那名黑衣汉子仍半眯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我连拍醒张幼谦,张幼谦问怎么了,我低声道,皇上来了。张幼谦看了朱润泽一眼,说这就是皇上?

    我说你小声点。

    明帝朱润泽听到动静,看到了我们,向我俩走了过来。老弟,我们又见面了。我正要行礼,朱润泽摆摆手,免礼。说罢又看了眼张幼谦,你是张百万的儿子?

    张幼谦一副浑然不惧的样子,是啊,怎么了?此话一处,众官皆哗,心中不由为这小子捏了把冷汗,这可是当今圣上啊,你以为是隔壁老王呢。

    朱润泽道,没什么,我就问问。

    朱润泽在考场中巡视了了一圈,众考生都忙着作答,并没有注意到当今世间权力最大的那个人就在现场,朱润泽对谢士廷道,谢卿,你这道策论出的可谓诛心啊。

    谢士廷躬身道,明君治下,天下士子皆敢言之。古有唐宗广开言路,方有初唐盛世,本朝武宗偏听宠佞,才险著祸端。如今天下,四海升平,万邦来朝,正是遇到明主之故。科举乃朝中重事,臣出此题,是想为圣上选出治世之能臣,而非一味死读书的呆子。

    这个马屁拍的,别说是朱润泽,我们听了都觉得浑身舒坦,看来谢士廷还是很快就适应了这准户部尚书的角色了。

    由于谢君衍的关系,我对谢士廷并无好感,总觉得这家伙过于珍惜羽毛。

    明帝朱润泽问道,这届春闱学子中,有个叫李牧歌的,不知在哪个号舍?

    学政大人跟监考官要过考宗名册,来来回回翻了三遍,却没有发现李牧歌的名字,于是道,启禀万岁,小臣翻遍卷宗,并无此人。

    朱润泽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查无此人?

    监考官连凑到学政大人面前,孔大人,这江南学宫李牧歌,几日前因涉嫌偷窃,被人举报,如今正在牢里关着呢。

第70章 听雨轩阁主,欢瀑亭尚书

    明帝朱润泽问道,盗窃?盗的何物?

    逄同知顿时汗如雨下,他深吸一口气,上前跪倒道:启禀陛下,这李牧歌在江南学宫颇有才名,不过听说品性不端,明明是秀才之身,却行商贾之事,颇遭同行鄙夷。据说三日前,学宫张财主公子失窃了一柄祖传的翡翠折扇,前来报案,我们派出差人追查,结果从李牧歌身上搜到了这柄折扇,如今已被官府扣押,关在大牢之中。经过连夜审判,已落实罪名,若非大考将至,我们正要行文~革去他秀才功名。

    朱润泽闻言,脸色变得难看至极,冷冷道,那你们又如何得知折扇是他行窃所得?

    逄同知连道,这柄折扇质地名贵,价值几千两银子,李牧歌日子过得极为清贫,他哪里能买得起折扇,除了行窃,又如何有这折扇?况且,张秀才已指认这柄折扇是其祖传。

    卢院长一旁问道,不知这折扇上写的何字?

    逄同知躬身道,审案之时,下官恰好在场,那上面四个字,好像是刚而易折。陛下,李牧歌罪证确凿,已然认罪,如今正在大牢内收押。

    我在一旁听得恼怒异常,若没有猜错,这折扇应是花神节前,皇帝朱润泽亲手所赠,想不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李牧歌却因持有这柄折扇而锒铛入狱,连春闱也错过了。

    朱润泽气得双手直抖,他强忍着怒火,道,罪证确凿?

    谢士廷看出了皇帝愤怒,花神节当日,朱润泽对李牧歌的欣赏,他早已看在眼中,见此机会,连出声道,陛下,据我所知,这逄大人家的公子与李秀才有些过节,不知这次李秀才落狱,是否与此有关?或许其中有些误会,也说不准。

    谢士廷是准户部尚书,堂堂二品大员,而金陵同知逄大人不过是五品官,他看出了皇帝维护李牧歌之意,却也不顾身份,站出来为李牧歌说话。

    朱润泽看了谢士廷一眼,果真有此事?

    谢士廷恭敬道,这逄大人公子逄大海,今年也是参加了春闱的。按朝廷法度,逄同知若有家人参加科举,本次监考及巡考是要回避的,逄同知参与到本次科举之中,其中必然作了手脚。

    逄同知闻言,脸色大惊,连忙跪倒在地,下官有罪!

    朱润泽冷哼一声,却不理会逄同知,问学政大人,这逄大海何在?学政大人不敢包庇,连命人翻阅名册,我此时道,如今正在玄十一号房。

    朱润泽率众人来到了玄十一号舍前,号舍内臭气熏天,我们的逄大公子,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哈喇子流了一片。想不到这种环境之下,他竟也能睡得着,真是佩服至极。

    张幼谦走上前,逄公子,醒醒,醒醒!

    逄大海睡得如死猪一般,翻了个身,说了句,美人儿,别跑!

    哟呵,还是春梦呢。张幼谦趴在他耳朵旁大声道,秦淮四艳来给逄公子侍寝了!

    逄大海猛然惊醒,连道,美人在哪?他翻了翻眼皮,却见十余人站在号舍前,一脸懵然道,怎么,可以交卷了嘛?爹,你怎么来了?逄同知颤声道,我不是你爹。

    爹,你疯了吗?你不是我爹,你是谁?

    逄同知哭丧着连道,你是我祖宗。

    逄大海道,爹,咱们不是说好了嘛,在外人面前,你不准叫我小祖宗。

    我们一旁听得目瞪口呆,谢士廷忍不住道,你们这一家,辈分真乱啊。

    朱润泽冷眼看着逄大海,问道,春闱三试,你答完了嘛?

    逄大海喜道,那必须做完了。扬了扬手中答卷,而且今年春闱头名,非我莫属!逄大海连骂道,闭嘴!明帝朱润泽问道,没有作弊?逄大海道,此卷是我亲笔所书,此题是我亲手作答。这两位捕头可以作证。

    我连点头,这试卷是逄公子亲手作答不假。

    朱润泽接过卷宗,打开一看,《屁论》两个大字赫然映入眼中。他看了这篇文章,竟气的笑出声来。逄大海见朱润泽发笑,以为这人很是欣赏他的文采,略得意道,如何?

    朱润泽哑笑,评了八个字,一针见血,臭不可闻。说着将卷宗扔给了谢士廷,谢士廷阅罢也道,文采非凡,实乃一流。又将卷宗递给卢院长,卢院长看罢,摇了摇头。

    朱润泽冷冷看着逄同知,你养了个好儿子啊。

    逄同知额头是汗,却不敢接话。

    谢大学士,你是此题的出题官,这篇策论,文采不错,这位逄公子也别出心裁,不知如何封赏?

    谢士廷笑道,陛下,逄公子文采斐然,弃之可惜,不如封为“听雨轩阁主,欢瀑亭尚书”?

    我心中腹诽,不愧是江南文坛领袖,连个茅厕说得都这么雅致。早就听闻江南文人酸腐,将女厕称为听雨轩,男厕雅称为欢瀑亭,谢士廷此话一出,在场会意者,轰然大笑。

    逄大海乐道,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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