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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从中分开，给勿流出了一片空地，那漆黑如墨的水流就这么悬停在空中，不断散发着畏惧、惊怒的信息，却不敢靠近一步，原本张牙舞爪的怨灵也将身体深深地藏在海水当中，试图用同伴的身体隐藏自己。
勿轻笑一声，似乎不屑，有有些无奈，他迈开脚步，直接朝着这片海洋的深处走去，每迈出一步，面前的海水便会后退一步！
周越见状赶忙一闪身跟了上去，他心中有一种预感，只要跟上那位男子就能揭开这鬼雾森的秘密，掌握对付巨型怨灵的方法！
勿不紧不慢地向海底走去，他的速度不快，周越可以轻松地跟上，更何况周越此时是旁观状态即使被那些海浪淹没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不过半个时辰，周越便跟着勿来到了这片黑色海洋的底部，他见状皱了皱眉，这片海洋远比看上去浅薄得多，也不知是因为勿使用了什么神通，还是这片诡异的海洋天生如此，总之，两人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便抵达了一片荒凉、空旷的海底沙滩。
勿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但他迟迟未能发现自己想见到的东西，只得屈指一弹面前的飞剑，轻喝道：“裘！出来！”
“嗡！”
那把造型古朴的飞剑被轻轻一弹顿时发出悠长的嗡鸣，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以勿为中心向着海底扩散开来，一路上阻挡的怨灵尽数被这波纹绞灭，连惨叫都无法发出便直接化作了泡沫，消失在这海底深处。
“勿……”
恍惚间，一个沉闷、阴森的男声从远方传来，漆黑的海水不断涌动，刹那间便形成了一张巨大的鬼脸，无数怨灵镶嵌在这鬼脸之上，不住地发出凄厉的惨叫，将鬼脸的气势推至顶峰，至少在周越看来，鬼脸比勿强大了何止百倍！
“嘎嘎……你居然来此自投罗网？”
鬼脸阴险地一笑，怒道：“无知小儿，你竟敢来我的领地放肆！今日休怪我不讲情面，将你斩杀于此！”
勿没有动怒，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那张鬼脸，挑衅似地招了招手道：“你奈我何？”
你奈我何！
周越闻言一愣，那鬼脸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他没想到眼前的男子竟然如此不把对手放在眼里，一句你奈我何彻底将那鬼脸激怒！
“死！”
只一个字，整个黑色的大海都在那鬼脸的指挥下涌动起来，漫天怨灵重新集结，它们的双眼中闪动着危险的红芒，看样子已经完全忘却了畏惧为何物，在鬼脸的集结下化作了一只漆黑如墨的鬼爪，向着勿全力拍下！
“铮！”
如同白驹过隙，又如天际流星，漂浮在勿腰间的飞剑瞬间化作了一道耀眼的光芒，直直地从那鬼爪的手心刺了进去。
和巨大的鬼爪比起来，那飞剑如同山岳脚下的树枝，是那么微不足道，但当这根‘树枝’刺入‘山岳’的时候，结果却让周越吃了一惊，那飞剑的光芒刚刚被鬼爪掩盖便再次亮起，紧接着鬼脸忽然露出了痛苦的神情，用怨灵纠结起的鬼爪直接散了个干干净净，一切阻挡在飞剑之前的怨灵都直接化作了飞灰！
“嗷！”
鬼脸吃痛发出一声惨叫，激起一道无形的波纹，硬生生将那飞剑阻在了空中，勿见状皱了皱眉，随即一拍胸口，从口中吹出一道清气，直接驱散了鬼脸的法术，同时催使飞剑，一记怒批将巨大的鬼脸分成了两半！
“嗤……”
庞大的鬼脸渐渐消弭于无形，就在周越以为双方胜负已分的时候，一声怪笑却凭空响起，紧接着越来越响，越来越多，逐渐占据了整片大海！
“桀桀……”
勿轻轻一叹，摇了摇头，他望向海洋的深处，在那里有无数怨灵正在生成，无论斩杀多少都会再次生出，只要这片凶地不灭，怨灵便不灭！
“你，奈我何？”
这一次，需要面对这个问题的人不是鬼脸，而是勿。
正如鬼脸无法击败勿一样，勿也没有斩杀眼前鬼脸的方法，要想真正让这凶地的生灵死去，就只有先将古战场的戾气完全清除才行。
“我是无法奈何你。”勿摇了摇头，云淡风轻地召回了那把飞剑，缓缓地说道：“但，迟早有一天，你会被我的后代，被我人族千千万万的子孙绞灭。”
“笑话，凶地万年不衰，你人族岂能镇压我万年？”黑色的海洋不住地抽搐，看上去仿佛是在大笑，笑勿的无知，也笑人类的渺小。
“孰胜孰负，日后自知。”勿只是深深地看了那大海深处一眼，随即深吸了一口气，从自己的佩剑上，轻轻撇下了一块——
“咔嘣！”
第294章 残剑（二）
那非金非木的古朴飞剑直接被勿掰下了一块，随着那块残片的分离，原本完好的飞剑变成了一把残剑！
周越心中略带疑惑地望向不远处的男子，他不清楚这位‘大首领’为什么会击碎自己的佩剑，于是便好奇地靠近了几步，仔细向着那残剑看去。
虽然周越不明白勿的动作有何意义，但那鬼脸显然是知道的，它眼见勿撇下了一块残片，顿时愤怒地咆哮道：“不！你不会得逞的！”
鬼脸的咆哮听起来很有气势，但周越却敏锐地把握住了其中蕴含的一丝畏惧，他将注意力转移到鬼脸的身上，目光在那残剑与鬼脸之间来回，却依然无法得知两者之间的联系。
勿微微一笑，说道：“裘！你不是问我奈你何吗？”
鬼脸惊恐地惨叫着向后退去，连带着整片黑色的海洋都一分为二，试图远离勿所在的位置，但即便是鬼脸也无法公然违背自然之理，它每挪动海水一步，鬼脸便淡化一分，数息之后已经几乎淡不可见。
勿没有理会鬼脸的退缩，他只是顺手抄起那把已经残缺不全的飞剑，顺势将这残剑插在了沙滩之上，攥紧手中的剑刃碎片，朗笑着向天空飞去！
“啊！”
鬼脸忽然惨叫一声，再也无法控制那漆黑的海水，一望无际的海面陡然一降，将残剑瞬间淹没，几乎同时，鬼脸露出了极度恐慌的神情，仿佛末日已然降临！
周越在一旁看得分明，那把残剑并未被海水冲垮，而是如同一根定海神针深深地刺入黑色大海的心腹地带，看上去只是松松垮垮地斜插在沙粒之中，但实际上却无比稳固，任凭海水冲击、沙粒飞溅也无法撼动这把残剑分毫。
“吼！”
鬼脸的声音已经转变为了宛如野兽一般的狂吼，周越骤然听到这种声音只觉得眼前一黑，意识渐渐模糊，昏了过去。
……
……
“哈！哈……”周越猛然惊醒，忽然发现自己仍然维持着玲珑心发动之前的姿势，他疑惑地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少女，尴尬地问道：“前辈，我昏迷了多久？”
“昏迷？”竭心藤所化的少女嘴角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她略带深意地瞥了一眼周越的双眼，笑道：“恐怕不只是昏迷吧？”
周越后退了一步，却被那少女反手捉住了手臂，竭心藤少女那纤细的胳膊仿佛一把铁钳一般牢牢地将周越固定住，无法再后退半步。
“放心，我不打算深究你身上的秘密。”少女挠了挠周越的手心，冲着他眨了眨眼，将手中的那块锈蚀铁片递了过去，这才松开手放周越离开，并轻声说道：“这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个东西。”
周越闻言后撤了两步，散去了敌意，将目光投向自己的手心，那里静静地躺着一片锈蚀得十分严重的铁片，乍一看宛如凡铁一般，但周越有了之前玲珑心读取的记忆作为铺垫，顿时将这片铁片与鬼雾森上空的怨灵联系在一起。
这哪里是什么凡铁？分明是那位大首领‘勿’的佩剑残片！
“前辈，此物可以控制鬼雾森地底的那把剑？”事到如今周越也不再做隐瞒，破罐子破摔一般问道：“历经万年，这残片还有用吗？”
这个问题相当于承认了竭心藤少女的猜测，将玲珑心的秘密完全暴露在她的眼前，但现在已经顾不上许多，首先要考虑的问题是如何逃脱这座鬼雾罗刹阵！
“怎么没用？”少女轻轻一叹，无奈地说道：“这一枚破铁片限死了地底的怨灵，限死了古城里的独木，也限死了我，万年来残片、剑二者互通有无，如今的力量恐怕有增无减！”
少女见周越还是有些不信，便指了指他的手心，说道：“你莫要看这残片腐朽，运起真气一试便知。”
周越手中顿时亮起了墨蓝色的光芒，精纯的水属真气注入那锈蚀的铁片，试着轻轻刮下那些铁锈，只是让周越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真气竟然完全无法撼动那些看上去随时有可能剥落的锈迹！
“咦？”
他眼见真气灌注无效，立刻转而运起了神识，开始对铁片进行扫视，但在神识的观察之下，周越只能得出这是一片普通的凡铁的结论。
“看吧？”竭心藤母体所化的少女歪了歪脑袋，稍微活动了一下颈椎，接着说道：“从那人将我培养出神识开始，这铁片就已经是这个样子的了，我试了千年之久也没有试出什么名堂，只知道朝着里面注入真气就可以短暂控制他留下的那把残剑。”
周越深吸了一口气，将铁片递还给面前的少女，正色道：“如此，便拜托前辈了！晚辈定当全力以赴，拖住一切金丹境以下的怨灵！”
少女长舒了一口气，随即朝着今夕和流语笑了笑，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还是立刻动手吧！”
周越将流语轻轻地放下，此时流语已经恢复了大半，即使没有人帮助也可以飞行，她围着周越旋转了一圈，给周越留下了一个传音用的阵盘，当即和今夕两人一同前往大阵的边缘，因为流语此时处于龙躯状态，所以打开通道时必须要有人代劳，今夕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抓紧了！”竭心藤所化的少女见两人远去，立刻甩出一道血色藤蔓将周越卷起，足尖一点便朝着鬼雾森的中央疾驰而去！
“砰！轰！”
少女一路上遇到树木都是不闪不避，直接凭借金丹境的肉身撞过去，连带着周越也不得不在后面吃了一肚子木屑，遇到怨灵也都是由竭心藤母体代劳，金丹境的力量展露无遗，寻常怨灵触之即死，而遇到金丹境的怨灵则是铃铛出手用天赋神通将其扰乱再进行击杀。
“轰！”
就在此时，鬼雾森上空忽然亮起了一道耀眼无比的绿光，竭心藤少女脸色一变，又急又快地说道：“不好！独木要撑不住了！我们必须加快速度！”
周越闻言立刻施展妖身变化之法，宽阔的应龙翼在他身后展开，猛然一震便将他的速度推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从少女身后数丈的位置直接赶了上来。
“接着！”
竭心藤少女正疑惑为何周越会陡然加速，忽然看见了一个玉瓶朝着自己飞来，她一把接过那玉瓶，疑惑道：“这是什么？”
周越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少喝点。”
少女闻言不再犹豫，她示威一般冲着周越亮出了一排细牙，随即将瓶中的药液一饮而尽，全身的真气猛然迸溅出来，速度顿时快了接近三成，刚刚追上她的周越再次落到了后面，被藤蔓拽着不断甩到那些碎裂的树木之上。
“龙血丹液的副作用可比成丹大多了……”铃铛用真气戳了戳周越的眉心，说道：“她能坚持到撤离此地吗？”
“不行我来背她走。”周越撑起水遁将面前本就残破的树木撞碎，用神识对着小丫头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她有没有打着妄帝传承的主意？还是小心一些好，顶多到时候给她赔罪就是了。”
周越送给竭心藤少女的是他之前配置的半成品，因为并非龙血丹成丹的缘故，这半成品的副作用也十分强劲，周越相信就算那竭心藤少女是金丹境修士也要难受好一阵，而一个常年居于地下、不通丹道的化形大妖想必是不知道龙血丹的存在的，即使感觉不对也没法和周越理论。
“轰！”
天空中的光芒愈加耀眼夺目，但周越心中的压力却越来越大，他知道独木并非怨灵的对手，此时恐怕只是拼死挣扎罢了，而元婴境之上的攻击越是耀眼便越是华而不实，因为光芒、震动同时也代表了攻击不够凝实，有余力泄露！
“小心了！我强冲过去！”竭心藤所化的少女面色凝重，一拽周越便直接冲向了天空，因为处于元婴境大能的斗法区域边缘，随时有可能被余**及，所以少女显得十分小心，她没有直线冲过去，而是拉着周越以‘之’字形移动，试图规避可能到来的攻击。
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