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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落茵塔-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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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禅宗一手抱着小女孩,身子未见作势便纵落第一块木板之上,在河面上几个起落疾射对岸。

  他身法空灵飘渺,只见在江上连点数点,直似飞燕凌波般,又如蜻蜒点水,其玄奥美妙处简直令人难以思议了。

  苏白风敬服得几乎到五体投地的地步,忖道:“西域禅宗能够之垂武林数十载不衰,良有以也,但瞧他从轻功提纵身法中,就把武学最上乘的奥妙发挥到极致,往昔少林达摩祖师‘一苇渡江’那近乎玄奇的轻功虽则人言人殊,依我看,也未比得比禅宗高明多少吧。”


  禅宗踪抵对岸后,高声道:“河面约莫有二十丈许宽,小施主你先飞渡过来。”

  苏白风道:“晚辈权为一试,如果不行,有烦禅宗发掌送我回来。”

  他猛一吸气,振臂射向汹涌的波涛上,纵踏到最前面一块木板上时,立刻提身换气望准第二块木板飞落而前。

  然而就在这时,江上倏然排起一阵惊涛浊浪,苏白风只足立在舢板上而,暗叫一声要糟——

  他闷哼一声,身子被大浪卷成半倾斜状态,当下只觉真力不继,随时都有沉没下去的可能,说时迟那时快,苏白风沉陷入水才到膝上,陡觉一巨大无匹的力道自对岸袭来。

  那股力道一引之下,苏白风整个人如同被一只无形之手所带,呼地从滔天波浪中升起,他趁势振身极掠,飞纵之势,委实快得有似电光火石,在老妪的惊呼声中,安然降抵对岸。

  苏白风喘过一口大气,朝大禅宗作揖道:“多亏老前辈及时出手相援,否则小可早已葬身河底,此恩……”

  大禅宗摆摆手,阻止他续说下去,苏白风情知对方乃有道高僧,自然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遂不再多言。

  少时,老妪亦自纵离火船,提气在木板上五起五落,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正好落到苏白风身旁。

  三人仰首望去,只见船上火势更加炽烈,隐约仍可听到不绝于耳的“劈拍”之声,火光将低空的彤云映成一片通红。

  老妪喃喃道:“这场火十有八九是隐身于秘室里的五邪叟,及那个不知名的高手自己烧的,他有什么理由要纵火自焚?”

  苏白风灵光一闪,道:“莫非——莫非那艘船上有着什么不可为人知晓的秘密,迫得他只有付之一炬?……”

  他望着老妪那若有所失的面庞,黯然道:“值得耽忧的是赵姑娘的安全,下佣决定设法重回船上,或许有机会将赵姑娘救出——”

  想到赵嘉玲生死未明,不禁十分后悔自己未经搜寻便仓速离船,他一振身就要纵落水面,老妪适时把他拦住,沉声道:“白风不可莽撞,此举不过徒然送死罢了。”

  苏白风茫然道:“下佣一命固不足措,但是赵姑娘……”

  大禅宗插口道:“两位施主请瞧瞧河上——”

  两人一抬头,只见漫天弥漫着浓烟,那艘船只已被烧得只剩几根残标空壳,余焰犹自吞吐缭绕。

  然而就在那艘被祝融破坏殆尽的船只后边,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只轻小皮舟在滔天浪涛中载浮载沉。

  皮舟上载有三人,老妪与苏白风运足眼力眺望,勉强能够看出站在舟尾的赫然是那不知名的锦衣老者及南荒五邪叟,另一人体态纤细,一动也不动地坐在舟中——她不是赵嘉玲是谁?

  苏白风面露嘉色,脱口道:“好像赵姑娘也在皮舟里头,主母你认为如何?”

  语声透出掩压不住的欣喜与激动。

  老妪嘘一口气,道:“上苍荫佑,玲儿得保无恙……”

  苏白风奇道:“船上那场怪火不是五邪叟和那锦衣老人自己纵放的么?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他们怎能攀渡到另一条皮舟上去?”

  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禁大呼咄咄怪事。

  老妪道:“也许船上那间密室里另有一条通道通往舱外,他们纵火后,立刻就挟持玲儿打通道出舱,转而攀越到皮舟里……”

  说到这里,回忆一下在船上的情形,道:“只是那条皮舟突然出现倒颇费人猜疑。”

  苏白风道:“现在不忙追究这个,赵姑娘仍在人家掌握之中,主母可曾想出一个万全的施救方法?”

  老妪唇皮一张正欲回答,陡见皮舟在江心旋荡了一阵之后,蓦然以惊人的速度朝下游疾驰而去!

  老妪情急道:“白风,咱们沿岸快追,万万不可让皮舟脱离视线之外!”

  苏白风迫不及待欲振身追下,大禅宗适时喝道:“施主慢着——”

  苏白风一愕,但闻河弯草丛中传来细微“唔咿”之声,大禅宗举步上前哈腰自高可及人的乱草堆里提起一个人来。

  战云密布的金沙渡附近的旷野上,相互敌对的三方正藉着竹阵勾心斗角,各逞心计地展开一场争战。

  俞氏兄弟阋墙之争,因俞佑亮横加介入,情势顿时显得混乱不堪,他自走绝路,投身进入金牛四凶所摆布的竹阵之中,更是大出场中诸人意中所料,殊不知俞佑亮当时身陷危境,入阵乃是死中求生惟一可走之路。

  百毒教众群集于竹阵外边,旷野上人影幢幢,火炬照耀如同白昼。

  俞肇山胸有成算,朝姚鹰道:“姚天王,老夫适才命孙师爷执法断你一臂,你可是心怀怨恨?”

  姚鹰木无表情,道:“属下不敢。”

  俞肇山哼一声,道:“误却戎机,理该处死,老夫所以网开一面,暂寄一死,乃是希冀你能将功抵罪,你省得老夫这番用心么?”

  姚鹰垂手道:“教主若有驱遣,属下自当全力以赴。”

  俞肇山道:“很好,你带领十名教众自巽门入阵,向中心推进,每绕过四枝枯竹,便削去最后一枝,余者不可妄动,如此就不会迷失了方位。”

  姚鹰道:“属下这就开始行动。”

  转身大步而去,俞肇山把他叫住,道:“老夫话未说完,姚天王你又操之过急了。”

  姚鹰足步一顿,缓缓回过头来,道:“教主还有什么吩咐?”

  俞肇山道:“姓俞的小子突然闯入阵中,颇出老夫算计之外,他对阵学有无造诣,老夫犹未了然,姚天王若在阵中与那小子碰上,必须设法避开他,不要和他正面接触,留待老夫亲自将他打发!”

  姚鹰道:“从命。”

  口上甚是恭顺,但他背对俞肇山时,面上却挂着一种匪夷所思的奇特表情,令人无法看透他的心意。

  遂应命挑了十名教众,从竹阵巽门外鱼贯进入。

  俞肇山目待姚鹰等人的背影消失不见,接着对陆思说道:“姚天王口头上仅管毕恭毕顺,但是老夫察颜观色,情知他心中其实满怀怨毒,入阵后对老夫所发命令,未始不会阳奉阴违,思儿你便跟在他的身后,若见姚天王有任何抗命的举动,立刻将他格杀!”


  陆思诺应一声,展开身形掠入竹阵。

  场中诸入见俞肇山暴戾多疑,行事毒辣,对可疑人物绝不放松分毫,都不禁暗暗打了个寒噤。

  俞肇山继续发令道:“何天王你速挑十五人,自震门中路突破,依老夫推断,震门附近必有四十五簇竹枝拚凑其间,尔等便负责清理这些竹枝,然后经坎门,转走兑门,与姚天王会合——假若姚天王中途不发生意外的话。”


  目光盯住在何宣亭身上,旋即补上一句:“何天王你如不依命行以致误事,那姚天王便是个榜样。”

  何宣亭唯唯诺诺,亦自挑了十五名教众进入阵中。

  俞肇山回顾了孙公飞一眼,道:“孙师爷留在此地为老夫压阵,提防不测之变,老夫一旦发出讯号,你立刻率领其余众将乾门出路堵住!”

  孙公飞道:“万一那金牛四凶及俞一棋从此路退走,恐非属下力所能挡……”

  俞肇山道:“你难道不会使用毒青子么?”

  孙公飞道:“但是俞一棋也是玩毒大家,毒青子对他未必能够奏效。”

  俞肇山沉吟一下道:“眼下还有多少教众在此?”

  孙公飞道:“连各地舵香主在内,一共二百四十名。”

  俞肇山道:“嗯嗯,余下的八百余名又在何处?”

  孙公飞嗫嚅道:“除开少数未能从飞叶石赶回外,余者都留守在总舵里。”

  俞肇山道:“也罢,你就责令在场的二百四十名教众,组成十道人墙将乾门出路堵死,俞一棋要出到阵外,则首先须把这二百四十人全部击杀,否则便难以飞越雷池一步,嘿!嘿!”

  孙公飞道:“这……这样咱们伤亡不是太过惨重了么?”

  俞肇山神色倏地一沉,道:“孙公飞,你有异议么?”

  孙公飞面露惧色,道:“教主有命,属下怎敢不从?”

  俞肇山冷冷一哼,未再多言。

  一旁的白发老人“游老二”举步上前,道:“俞大先生你调度完了,是否要老夫随你一道入阵?”

  俞肇山道:“无庸,一棋是绝对逃不出老夫掌心之外,游老二你在阵外稍待,有必要出手时你再动手不迟。”

  “游老二”沉声道:“那俞娃娃,你可不能大意将他放过!”

  俞肇山阴笑道:“老夫会轻易放过他么?嘿嘿,姓俞的小子自投罗网,这下他夹在一棋与老夫中间,双方都要取他性命,无可置疑的,那小子是死定了!”

  说道,转朝寇中原道:“中原你随我来——”

  寇中原应了一声,与俞肇山同时振身往竹阵射入。

  俞肇山师徒俩方自入阵,旷野附近密林里突然传来一道尖高的童音:“更阑月斜人不睡,压稼钝滞迎新晖,小儿呼叫走长街,云有痴呆召人买。……”

  哼声里,密林枝叶一分,迎面步出,一名稚龄幼童手提竹杖赶着一群绵羊,朝旷野行来。

  那童子头挽发髻,长得弯肩阔唇,自外表模样观之,充其量不会超过十二、三岁,偏就身上衣着翻为大人行头,令人一望之下,便为之忍噱不住。

  童子一边赶着羊群,一边哼道:“二物于人谁独无?就中吴侬仍有余。巷南巷北卖不得,相逢大笑相挪揄。”

  他边唱边行,未几已来到竹阵面前,陡然人影一闪,那白发老人“游老二”端端将他拦住!

  “游老二”沉道:“娃儿,你就在附近牧羊么?”

  童子冲着游老二咧嘴一笑,道:“那倒不是,方才我路过前方山麓,瞧见一个牧羊童正躺在树下昏昏大睡,我一望四下无人,歹念顿生,于是便知此这般把羊群偷了过来。”

  他说到“如此这般”四字,还用小手比划了一个手势,白发老人“游老二”暗暗皱了皱眉头。

  童子低声道:“老兄,偷羊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也,你可不能张扬出去,扯我的后腿……”

  “游老二”干咳一声道:“娃儿你长出胡须了没有?老兄这两个字岂是你叫得出口的?”

  童子小目一翻,道:“不叫老兄,难道就称呼你一声老弟?”

  “游老二”大怒,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这是自找死路!”

  他盛怒之下,扬起一掌直往童子身上劈去。

  童子尖叫一声,道:“杀……杀人啦……”

  慌忙倒步后退,“游老二”一掌将至,离童子头上未及数寸,倏地硬生生一窒冷然道:“小子你分明故意要激老夫动手,是谁指使你前来捣乱?”

  童子犹未答话,突见来路上又有一名村童飞跑而至,他上气不接下气地狂喊道:“偷羊贼……偷羊贼……”

  那童子做了个鬼脸,道:“不好,牧羊童追来了,我得躲他一躲。”

  说着竟缩身到羊群后面,那牧羊童瞬即追奔上来,手中挥舞着一只小棍,沿路叫骂不休。

  两人就在牧群里奔跑追逐,那牧羊童叫道:“偷羊贼,你胆子……胆子好大,我得好好敲你……几棍……再拿你去见咱家主人……”

  他快跑几步,赶到童子身后,用力挥起小棍敲下。

  那童子身躯一斜,棍头从他肩上擦过,他加快脚步躲到白发老人“游老二”后边,大呼道:“老弟,你得帮帮忙,把这讨厌的牧羊童赶走。”

  “游老二”回头怒道:“娃儿你是在胡闹么!”

  牧羊童狠狠地道:“好啊,原来,你们老少两个串通好了来偷我的绵羊,我回去敲锣告诉村人,那你们可就惨……惨了……”

  童子自“游老二”身后走出道:“得啦,只不过偷你十几只绵羊,又何必那么小家子气,一个劲儿叫嚷不停?……”

  牧羊童子气吁休休道:“说的倒稀松,十几只羊,十几只羊可是咱家主人的命根儿哩。”

  童子道:“无论如何这群绵羊我是偷定了,诺,赔你银子总该行了吧?”

  遂伸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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