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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萝眼中充满了困惑，她轻柔的旋转身体，水袖随着她身姿的旋转豪不费力的将墨瞳自子逸的身上带开。
墨瞳的眸子牢牢的锁定在烟萝的身上，内里有烟萝看不明白的深邃，甚至多了一抹忧伤。这和烟萝记忆中那个歪歪斜斜倚在躺椅上，脸带戏谑的笑意的月老墨瞳是如此的不同。
侧立一旁的风雷，赶紧近身，查看子逸身上是否有伤痛，子逸只是淡然的摆了摆手，原本俊逸的脸孔上，多了一抹灰败。可风雷怎么觉得子逸虽是身处颓败之中，脸上的神情，却是有点预谋得逞的喜悦。
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逝，那边被烟萝水袖带开的月老墨瞳，只是目光灼热的瞪视着眼前的烟萝，并没有想到用法力保护自己。
结果在半空中翻了好几个个儿，最后摔倒在零碎的尘埃里。
烟萝已在半途定了定身形，却是没料到墨瞳会摔的如此狼狈。
她刚想说点什么，额顶的水印花却是有了动静。一道水泽自额间散了出来，一下子浇了墨瞳满身。
这下可好，墨瞳身上的大红仙衣真真如泥浆中染过一般。
“瑶儿，别再戏弄月老上仙了”烟萝轻声道
一个娇柔的声音自额间传来“哼，墨瞳你的屁股还没被王母打开花吗，还敢欺负子逸哥哥，看我出来怎么收拾你！”
负手立在一旁淡笑的子逸，听到声音，顿时眼眸发亮“瑶儿，你怎会在水印花法阵里！”
“子逸哥哥，都是烟萝救了我啊！”话音落处，烟萝额间不断闪烁的水印花法阵内，一尾浑身散着幽幽紫光的鱼儿在期间游来荡去。
子逸抖了抖手，指尖化作一道白光，口中轻呼一声“破”，只见烟萝的额间水印花的花样闪了几闪，随着子逸手指的方向，一只晶莹剔透的鱼缸遁出法阵之外。
烟萝只觉得浑身无力，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已经起身半响却沉默不语的墨瞳，下意识的朝前跨了一步，见到烟萝只是扶着头，站定了身体，这才作罢。
“哇，出来了！子逸哥哥，快快把我恢复人形！”小鱼欢快的在鱼缸之内吐了一个大大的水泡，摆动着纤细的腰肢如是说道。
子逸微微摇头，抬手之间，一道亮亮的水泽将鱼缸和小鱼笼罩在内，一下子就消失了
“瑶儿！”
子逸以手示意烟萝不要上前“瑶儿没事，只是现在还不能恢复”
“上仙，您和月老上仙发生了什么事儿！”
子逸唇角带着温和的笑着，将目光转向一旁沉默半响，极度狼狈的月老墨瞳。
烟萝随着他的方向看过去，月老却似有所思，脸孔之上却现出了少有的尴尬和严肃。
子逸淡淡的道“这事儿啊，你得问问事主啊！”
烟萝心内狐疑，在看向月老，那大红仙衣上正滴滴答答的淌着泥水，便上前一步“月老上仙，真是抱歉刚刚烟萝下手重了些！要不让烟萝帮您清洗仙衣吧”
闻听此言，墨瞳脸上的狼狈之色更胜，张了张嘴，一时间居然没有半个字吐出来。
子逸憋着笑，继续道“我与墨瞳上仙只是在探讨一些事因，未知墨瞳却是恼了！”
“哦，烟萝倒是不知，月老上仙会发怒呢，倒是，这殿内的狼藉都是月老上仙所为了？”烟萝抿嘴笑道。
墨瞳闻听此言，极为英勇的一挺身，梗着脖子道“便是我的杰作，如何？”谁知这大红仙衣之上的泥浆，在他这微小动作下，一股泥水喷洒而出。
连子逸都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不止。
墨瞳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四下瞧瞧自己这幅模样，真真哭笑不得，一甩袍袖，就要进入内殿。
烟萝轻唤了一声“月老上仙”四个字刚刚出口，手腕处却被一只修长的大手温柔的握住。
“烟萝，有些事情，我想问问你的意思！”子逸温和的说着，眼内的温柔，让烟萝一下子沉了进去。
手腕处传来的冰凉的触感，却让烟萝生出了许多温暖的想象，不过这样绮丽的想象只停留了一秒钟而已，子逸已淡淡的笑道“烟萝，明日便是瑶池会了，你可怕吗？”
烟萝认真的看着子逸的眼睛，确定的说“紧张，却不怕！”
“哦？这是为何？”子逸很有兴味的问道，原本已打算进入殿内的墨瞳，闻听此言却停了下来。
“今日的种种，让烟萝差一点忘了，自己来到这仙人云集的天庭的意义”说道此处，烟萝微微抬头看向优昙花坛的方向。
子逸适时地轻咳了一声“烟萝，若我有办法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那里没有争斗、没有瑶池会、没有你的责任、没有种种危机，更不会有人逼迫你跳《霓裳羽衣舞》，高兴便可恣意舞蹈，你不需要像现在这般过的小心翼翼。你可愿意？”
“那样的地方”烟萝眼中带着一抹梦幻般的的光泽“烟萝的家乡月城便是这样一个地方，不，子逸上仙，烟萝哪儿也不能去，有如此机缘上得天庭，与天帝只是缘牵一线，若我在瑶池会，能够一舞动君心，那我娘亲的所有企盼，月城的无辜百姓，就有继续活下去的机会，这个机会，不管遇到多少艰险，我也愿意。”烟萝这段话说的很轻，可目光中的笃定，让子逸有些意外。
“烟萝你可知自己目前的处境吗？”子逸收起温和的笑意，如是问道。
第六十一章 情愫暗生
烟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九天之上，太过博大，烟萝小小羽妖，不过沧海一粟，便是有一天在此处化灰怕是也不会有人真的在意。可烟萝虽修为微薄也未曾奢望可修得仙体，位列仙班，享受永久的长生。
“即便螳臂当车，也希望能完成娘亲和月城父老的嘱托。”
子逸沉默了半响，虽是与烟萝说话，可目光始终流连在满身泥浆沉默不语的月老墨瞳身上。墨瞳却是侧着脸，看不清楚有任何动容。
“如此，我便给你一个选择，若是有一天，你厌倦天庭之上的争斗，便拿着这根玉笛来净水仙境找我！”子逸说着将随身所带的玉笛递给烟萝。
烟萝愣了半响“这只玉笛，是上仙随身之物，烟萝怎好收下！”
子逸看了一眼手中玉笛，神色中隐约有着不舍，却是温和的递了过来“不过身外之物，赠与你，若有一日你改变主意，就吹奏那首曲子！”
“曲子？”烟萝诧异的看着子逸。
“凤钗里的乐谱！”
“上仙，您怎知我的凤钗里的乐曲！”
若干年前，也有人这样问子逸：逸哥哥，你怎知我凤钗内，藏了什么曲子。相同的场景，恍惚的记忆，让子逸有些恍神，仿佛眼前的这个青衣女子，正是那倔强骄傲的灵魂。
烟萝困惑的看着眼神飘忽的子逸，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还未曾说出，却被子逸眼中的温柔击中了。
他的眼神温柔如清泉般清澈而凛冽，期间荡起的涟漪，却是烟萝看不懂的，只是此刻，她真希望沉溺其中，让这场美梦慢一点醒来，不，永远不醒，若是如此，怕是此生，她便圆满了，若是如此，哪怕只有那么一刻钟，子逸眼中的温柔，是为了烟萝子，那么不管瑶池会是怎样的结果，不管她是要灰飞烟灭，还是得道飞仙，究竟是没有遗憾了。
若干年后，烟萝再次想起月老殿的子逸上仙，心中依然有着凉凉的温暖。
子逸温柔的抬起右手，修长洁净的大手在烟萝的脸颊之上流连，烟萝能够体会到，这指尖的温柔和不舍，这种种情感，如山间清泉，一点一滴深入人心。子逸那只温柔的手由脸颊，移到那双精致的飞燕发髻之上。
烟萝的脸上微微的热了起来，心脏砰砰跳跃，似乎下一秒钟就要跳出胸腔，心底升腾起某种酸涩而甜蜜的情愫。
子逸的眼神是那样温柔，他的脸孔就那么一点一点的靠近烟萝，烟萝觉得自己的呼吸一下子变得粗重起来，简直要窒息了，她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只觉得有热热的呼吸随之而来，一股青竹的清香之气在周身围绕，耳边是缠绵而梦呓般的细碎呼吸，烟萝只是隐约间感到，子逸在轻声说道“你想让我怎么样？到底怎么做，恒儿”
沉醉中的烟萝只是将“恒儿”这两个字在依然混沌缺氧的大脑间转了几转，还未来得及揣摩其中的意思，却有一冰凉的吻，轻而柔和的落在了自己的额间。
烟萝还未张开双眼，腰间却被一只炙热的大手卷带开去，与此同时只听一声闷哼。
待睁开眼之时，只见子逸上仙俊逸的脸孔之上，多了一抹血色，而自己正被一身泥浆的月老墨瞳圈在怀中。
烟萝不安的想要挣开月老的桎梏，月老冰凉的脸孔上却一丝笑意也没有，不过他倒是松开了桎梏烟萝的手。
“混蛋，你到底在想什么！”墨瞳暴怒着，额间的青筋不住的跳动。
“月老上仙，你误会了！”烟萝想要解释什么，却又觉得有些委屈要怎么解释呢。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
“你闭嘴！”
“子逸，我倒是想问问，你到底想怎样！”
子逸抹了一把鼻孔之内流出的血迹，只是垂下眼睑，直接无视墨瞳的暴怒，而是低着头冲着烟萝说道“烟萝，记着我今天的话，若是有一日你想离开想要随我回净水仙境，就吹奏那首曲子”
话音落处，子逸丰姿俊逸的身影，早早的隐在月老殿内。
一时间月老殿却是陷入了难言的沉默之中，一地糜粉的碎石，加上一身泥浆的，粗重的喘气的月老墨瞳，如此怪异的沉默着
“月老上仙！”烟萝怯怯的唤了一声
“做什么！”墨瞳余怒未消的瞪了烟萝一眼。
“您的手，还在流血！”
墨瞳这才抬头看了眼烟萝，只见她俏丽的小脸之上，多了一抹委屈，这才意识到，刚刚的样子却是有些过火，手掌处隐约有些痛意。
烟萝沉默着用一方青色的锦帕熟练的给墨瞳包扎。
身处暴怒之中的墨瞳深深吸了口气，口鼻处却被一股似兰非兰的幽香所包围。墨瞳微微抬头，只见到烟萝的侧脸，烟萝的面色还带着微微的红晕。
“烟萝，你为什么不随他走？”墨瞳晶亮的眸子里，有着烟萝熟悉而困惑的炙热。
“我。。。。。。”
墨瞳起身，背朝向烟萝”今日之后，你是愿意跟他走了吧？”
“我不能，在娘亲和月城的百姓平安之前，我没有那样的权利！”
“月老上仙，这天庭之上，除了子逸上仙之外，便是上仙您对烟萝最好，烟萝都知道，可你们都没法替我承受所有的痛苦，我也不想将你们牵涉其中。
“如果只是一支霓裳羽衣舞便可让我月城百姓，免除灭顶之灾，烟萝义不容辞！”
墨瞳摇摇晃晃的自烟萝身侧错过，头也不回的说道“烟萝子，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上仙，若是你，该如何抉择？”烟萝冲着月老的背影喊道。
月老墨瞳摆了摆手“我终究不是你，不能代你选择！”话毕，人已隐入内殿之中。
烟萝的眼前仍是月老手上那抹暗红色的血渍在晃动。这一地的凌乱，恰如烟萝此时的心境。
危机遍地的天庭，笑里藏刀的王母、孤冷清高的嫦娥、高深莫测的天帝，还有子逸的吻和自己梦中墨瞳的炙热眼神。
那个梦，全是灰色的，烟萝依稀记得，那梦中的地方叫蒙界，那里有浮生，无相，有一个很大的月宫，烟萝在月宫里见到了娘亲正在被人追杀，就是那里，墨瞳用身体护佑着她避免遇难。
梦中的自己魂灵与肉身脱离开了，却依然被墨瞳深情的拥抱着，到底什么是梦，什么是真！
“难道那不是梦？”烟萝回过神来，月老早已不见踪迹。远天之外传来袅袅而起的仙乐，在月老殿内不断回旋。
第六十二章 “残”局
蜿蜒如盘龙般的帝皇宫内，却是被一层浓似一层的七彩云霞环绕着，原本袅袅而起的仙气，也被遮蔽的没了踪迹。
一身明黄色龙袍加身的天帝，这会儿却是一身常服的打扮，他正盘腿坐在一盘残局面前，右手执着晶莹玲珑的棋子，左手撑头，浓密的黑色眉眼之上，却是多了一抹戾气。
宫殿之内，只有七彩云霞在无声无息的游动，殿内的十几名侍婢，却无一人敢发出声音，仿佛他们从来不会说话一般。
雕金砌玉的龙椅之上，一条粗壮的盘龙，目光如炬，昂首傲然瞪视着前方。
大张的龙口之内，一只晶莹剔透的九色玲珑珠，散着幽幽的光泽，内里一片混沌，肉眼所见处，似有红光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