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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骜忙道:“陈君有恙在身,免拜礼。”
在等陈汤入宫的闲遐,刘骜也抽空了解一下这位老臣的情况。这时才知道,当年陈汤出征郅支,爬冰卧雪,落下风寒湿痹之症,两臂不能屈伸。刘骜闻之不禁感叹,看了匡衡一眼,却没在这位丞相脸上看出什么愧疚感来。
匡衡当然不会有什么愧疚感,他弹劾陈汤,是公事,陈汤有疾,是私事。公是公,私是私,岂能混为一谈?
“汤,谢陛下圣眷。”陈汤深深稽首,致谢天子,然后,跪坐殿中。
刘骜示意内监将段会宗的求告公文拿去给陈汤看。
陈汤入见之前,其实也猜到几分,毕竟这几天朝野纷议,人在野,心在朝的陈汤自然知晓。不过,正式公文内容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因此看得很仔细。
在陈汤看文时,刘骜君臣都没说话,各自安静。有的闭目养神,有的端详着手里的笏板,研究其上记录的条陈。那姿势,跟后世玩手机的动作是一样一样的。
当陈汤放下公文后,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刘骜一脸希翼,满怀期待道:“陈君可有良策?”
陈汤辞谢:“将相九卿皆贤材通明,小臣罢癃,不足以策大事。”
这话听上去象谦逊,但君臣们心里有数,这是人家心里有怨气呢。
刘骜温言道:“国家有急难,陈君多筹策,习外国事,有何良策尽管说来,请勿推辞。”
陈汤也只是略微抱怨一下而已。天子不耻下问,事关国难,他自然不能推辞,奏对道:“臣以为此必无可忧也。”
真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语惊四座。原本沉闷的氛围,被这句龙卷风一样彪悍的话荡涤一清。
陈汤,果然深得演讲三味。
已经被这几天没完没了的讨论弄得头大的刘骜闻言,顿时精神大振:“何以言之?”
陈汤站起,神清目明,成竹在胸,举袖扬眉,侃侃而谈:“夫胡兵五而当汉兵一,何者?兵刃朴钝,弓弩不利。今闻颇得汉巧,然犹三而当一。又兵法曰‘客倍而主人半然后敌’,今围会宗者人众不足以胜会宗,唯陛下勿忧!且兵轻行五十里,重行三十里,今会宗欲发城郭敦煌,历时乃至,所谓报仇之兵,非救急之用也!”
刘骜及诸臣频频点头,面露笑容。陈汤这话,举凡汉人,谁听谁提气长精神。
不过,长精神归长精神,眼下的困局当何解?
当刘骜就此问计时,陈汤的回答更是吊得不能再吊。
“已解矣!”
此言一出,别说年轻的天子了,就连一直面带微笑,老神在在的王凤都停止抚髯的动作。如果不是之前了解了陈汤的近况,差点以为这家伙罢官之后改修仙了。
匡衡终于忍不住哈哈一笑道:“陈君言已解,不知能否掐指算算,需时几日?抑或几月?”
嗯,这是讥讽陈汤不如改行算命好了。
陈汤却淡淡一笑,还真就掐指算了起来,不过片刻,果断放言:“不出五日,当有吉语闻。”
大殿上响起一阵牙疼似地抽气声。
匡衡本想嗤笑两句,但张了张嘴,却发觉,一向口若悬河的他,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刘骜没想到,这献策竟献成了未卜先知。老实说,他对陈汤前面那段表述那还是蛮赞赏的,就是最后这个掐算,实在是有点不着调……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下意识拿眼瞅向主心骨、元舅、大将军王凤。
敬陪末座,一直不言语的杜钦,也拧起眉头。久闻陈子公周身是胆,最喜赌运,当年矫诏西征,就是赤果果体现这一点。结果,当时他的确赌赢了,但时至今日,也证明他赌输了。没想到经此沉浮,此君居然秉性不改。这一次,老毛病又犯了,居然放出“五日闻吉语”的豪言!须知这可是在朝堂之上,天子重臣之前,一旦错了,不但献策的功劳抹平,还将会因欺君罔上招致牢狱之灾啊!
这个混不吝的赌棍,他已经是“赤脚”了,豁出去全都不怕,但自己是推荐人啊,弄不好要吃连坐的……
杜钦因为身体缺陷,天性内敛,与陈汤完全是两个性格,自然很不喜这种听上去牛逼轰轰,却动辄把自己陷于极端被动之地的话语。
然而在大殿之上,杜钦也只能腹诽,嗯,只能腹诽。
宣室殿里沉寂了好一阵,才响起王凤浑厚的声音:“既如此,请陛下且等五日,静候佳音如何?”
刘骜马上点头:“正是如此……赐陈汤锦衣一领,冰炭百斤。今日之议,暂且到此。”
众人依次退出宣室,从陈汤面前经过,也只是拱拱手,不发一言,最多只是意味深长笑笑,没有过来叙话的意思。
只有杜钦走近陈汤,肃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子公,同车如何?”
陈汤已经没有官身,也就没了驾车资格,这骄阳似火的,他是走着来的。不过,他自己不能驾车,乘别人的车还是可以的。
陈汤笑顾这位盲眼智者,道:“诸公皆避嫌,子夏却邀我同车,不怕五日之后,为汤所累么?”
杜钦翻了个白眼:“你陈子公就是我推荐面君的,你若倒霉我跑得了?”
陈汤哈哈大笑,上前携杜钦之手而去。
四日之后,西域都护府军书到,言已解围,乌孙兵退。
军书摆在御案上时,刘骜君臣,面面相觑,皆骇然。(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 【飞鹰传书】
乌孙人撤了?没错,真的撤了!在乌垒城外留下一地人与牲畜粪便,还有各种生活垃圾,跟来时一样,匆匆忙忙离开,不带走一片落叶。
防御胜利的乌垒人与屯兵们在欢庆之余,也不免纳闷,这些乌孙人吃饱撑着?如此鞍马劳顿,来回几千里的折腾,也不怕累得慌?
普通牧民与底层士卒们可以这样想,但都护府高层,包括西域诸国大人可不会想得如此简单。
乌孙人白忙活一场么?表面看好像是,但实际上日贰却达到了他的政治目的。
兵围都护府,多少年没人这么干过了。上一次发生类似的事,还是武帝时期,而且当时还不是围都护府(西域都护府成立于宣帝年间),围的是交河壁。屈指算算都不止一甲子了。
日贰干了一桩西域诸国想都不敢想的大事,虽然只包围了短短十数日,发动的几次攻击连城墙都没能登上去。随后很快就撤围走人,但政治影响却远超实际所得。此举震动了都护府,震动了西域,震动汉朝,直达长安。汉朝天子、重臣、百僚,数议而不决——光凭这点,日贰此举就赚回“路费”了。
日贰干了一这票,冒了巨大的战争风险,赢得了一笔不菲的政治红利。对内,他在乌孙人的心目中一跃成为敢向汉国叫板的“英雄”;对外,原本区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乌孙小昆弥属下的左大将,一朝为天下所知——真的是为天下所知,至少他的大名,在汉朝中枢挂了号。
西域地域广大,大小邦国遍布其间。对这片土地的人们而言,最令人向往的不是国王(有些王所治不过一镇大小),而是名声,传扬天山南北的名声。
日贰,得到了名声。不管这名声是好是坏,总之,他已经是西域响当当的人物了。
如果说以上所言是长远好处,那么,眼下有个最大、最能见效的好处,那就是——威慑赤谷城!
八月底,当日贰率数千“胜利之师”重新出现在赤谷城下时,万骑齐嗷,欢声雷动。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连赤谷城上,也有乌孙守兵高声应和……
人心向背,坚城易摧。这一回,赤谷城危险了。
赤谷城,山顶王宫,议事宫。大乐又一次召开会议。
“龟兹国君派来使者,愿为我们调停,但是……没有援兵。”
“大宛也派来使者,据说原是要进赤谷城的,但日贰兵围都护府后,使者折向,转入日贰营帐。”
“莎车倒是派来了援兵,但在黄石山一带被日贰发兵所阻。莎车援兵不过三千,而日贰阻截之兵不过二千,双方僵持数日。在日贰从乌垒城返回后,莎车援兵也引退了。”
“康居那边还没消息……不过,有消息可能也传不过来,日贰派遣千余骑兵截断通往昆扎山口的通道,眼下入这条路已完全中断,消息无法传递。”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来,乌孙诸臣,个个愁眉不展。而先前赞同交人的一派,气焰渐长。都护府令?连都护府都被日贰践踏了,府令还算个蛋?只认实力,只服强权。西域,就是这么一个现实得令人无语的地方。
大乐现在再也乐不起来了。他最大的倚仗本是都护府,结果被日贰釜底抽薪。最大的希望是身处康居的那个人,结果又被日贰截断。处处皆被日贰抢在前头,处处皆被压制。局势再这样恶化下去,大乐要变成大悲了。
“诸位有什么好建议?”大乐连问三遍,没人接口。
北地翕侯悠悠站起,大乐一见,不用对方开口,就知道他要说啥。北地翕侯的草场与阗池临近,他的部族与日贰交往甚密,在此次事件中,他最坚决力挺交人。
果然,北地翕侯一张口,依然是那股熟悉的味:“事已至此,依我看,就把安日、姑莫匿交出去吧……”
宫门外传来一声禀报:“汉国中郎班稚求见。”
被打断的北地翕侯明显不高兴,皱眉道:“又是为了粮秣之事吧?都跟他说了,眼下是非常时期,全城被围,口粮要重新调配……怎么还闹到议事宫来呢?”
北地翕侯说的事,是前段时间配给汉民的后勤粮秣,先是大昆弥被围,汉民无法启程,再是赤谷城被围,想走也走不脱。最后因为围城的缘故,物价腾贵,粮草紧张。结果不少乌孙贵人纷纷想法把原本配给汉民的食物、柴薪、草料又克扣回去。此事引起公孙覆、班稚为首的汉民其大不满,屡次与乌孙上层交涉。每次乌孙人都会挤一点出来,却总是杯水车薪……
北地翕侯是被找得最多的,为这事都烦透了,所以一听班稚之名,下意识就往这方面想。
大乐正烦着呢,也很不待见问道:“班中郎有说什么事?”
“班中郎说是有关汉使的消息。”
“汉使?!”
议事宫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震,再一振!大伙现在正苦恼没法与汉使联系呢……只是,眼下交通断绝,音讯难传,他是怎么得到汉使的消息的?嗯,不管什么原因,赶紧召见是真。
“快请班中郎入见。”
楼烦班氏在西域还是相当有声望的,所以班稚虽然官位不高,但乌孙上下,没人敢轻视他。乌孙贵人们如北地翕侯这样的,虽然私下里也会吐槽,但真见了面,该有的礼数,半点也不会缺。
班稚入见,与乌孙诸贵人一一见礼,不等大乐开口,华丽丽开腔,语出惊人:“大汉使节、富平侯张君放,有明令传与诸君。”
“慢着慢着,请问中郎,明令从何而来。”大乐忙问究竟。也怪不得他,这事不问清楚,他根本不会往下听——谁知道这“明令”真是汉使所传,还是你这小小中郎泡制的?
班稚淡然一笑,从袖里取出一卷巴掌大小的素色帛书,双手敬奉呈上:“使者传书,快马驿递,于昆扎东山谷口为日贰骑兵所阻,未能通行。遂以飞鹰传书,横越千里,克期送抵。这就是君侯亲笔所书,请左大将亲览。”
众人皆相顾,惊喜之余亦是无语。
飞鹰传书,这也可以?!(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铁拳破阳谋】
金雕能不能飞三千里传书不好说,但飞个千把里还是可以的,不过飞是随便飞,但传书的话,两头都必须有能使用特定鹰哨的人。从康居那边发来鹰书的人,是鹰奴牙,而乌孙这边接收的人,则是青琰。
青琰在山里长大,从小就喜欢爬树掏蛋,对鸟兽天生有感觉。长安五载,足够让她成为一个合格的驯鹰者。这也是张放有意识地培养,毕竟只靠鹰奴一人,很难发挥金雕的传书功能。当然,张放本身也会,但他怎么说也是堂堂富平侯,总不能自己亲自上阵充当收发员吧?所以培养个接替者很重要,甚至多几个更好。不过到目前为止,真正出师的驯鹰者,只有青琰一人而已。
这一次飞鹰传书,青琰就发挥了重要作用,没有她在赤谷城,张放也没可能玩出这一手“航空速递”。
“赤谷诸君如晤:昔日一别,未料想祸起萧墙,大昆弥、赤谷城俱被围。放身为汉使,自不会袖手旁观,当联合康居,给予助力。又有坚昆小王李忍、呼揭、丁零诸部大人,游历摘星城,闻君有难,亦慨然相